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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公主脸色都隐隐不好看。夕颜公主看着萧家打的鼻青脸肿的两位郎君,气的身子直颤,她就说不要来,不要来,母妃偏要她来,结果让人这般糟践,这一下满盛京都要笑话她了。 谁要嫁萧家混世魔王的萧璧和毫无上进心的萧宣,她看上的是萧茗,是盛京风头最盛、文武双全,英俊伟岸的嫡子萧茗。 丽贵妃:“萧老夫人,贵府的郎君们这是何意?” 萧家老夫人见孙子们闹了这么一出,不怒反喜,只是面上却端着,怒斥道:“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贵妃娘娘面前一五一十地回话。” 萧璧肺都要气炸了,但是捂着生疼的下巴,硬是一个字不吭。这事要是说出来那就害了秋家七娘了。 他怒瞪了一眼萧宣,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萧家四郎视若无睹,忍气吞声地说道:“贵妃娘娘,祖母,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还请重罚。” 丽贵妃冷笑:“本宫听说是因为一幅美人图,呈上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图,值得萧家两位郎君大打出手。” 宫人飞快地呈上那一幅被雪水沾湿的梅树美人图,萧家四郎画工了得,梅花画的绚烂,梅树下的美人也画的飘飘欲仙,那绝世风姿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都叫人移不开眼睛。 丽贵妃:“这是何人?” 萧府人不吱声,一眼就认出来,这画上的分明是秋家娘子秋长歌。老夫人看见那画,险些眼前一黑,怎么怀玉和宣儿都看上了这小娘子?兄弟为一个女娘大打出手,这事传出去,往后他们俩议亲就艰难了。 虽说眼前有一桩极为麻烦的婚事要推拒,但是也不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啊。 宫人:“回禀贵妃娘娘,是寄住在萧府的一位小娘子,姓秋,名长歌,家中排行第七,故又叫七娘。” 丽贵妃冷笑:“那便传秋家娘子。” 她倒要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娘子,敢毁皇室和萧府的联姻。 萧璧见状,忍不住说道:“贵妃娘娘,此事无需传七娘,是我心悦七娘,见四弟画她的画作,一时没忍住才动手的。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不敢劳烦贵妃娘娘费心。” 萧璧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人,如今兄长未发话,他便无所畏惧。 萧璧一席话怼的丽贵妃脸色铁青,皇室和萧府联姻一事没有明确的旨意,这件事情就不好直接点破,萧家三郎简直是混账,就这样还想娶她女儿?等她回宫便要狠狠告萧家一状,为夕颜另择好人家。 萧家老夫人:“胡闹,此事虽说是萧府内宅之事,但是你们兄弟俩在梅园打架成何体统,冲撞了贵妃娘娘的凤仪,还不快跪下。” 萧璧和萧宣老老实实地跪下。 丽贵妃:“……” 好一个萧家,这是摆明了演一出戏给她们看呢,拒婚拒的这样嚣张跋扈,是想反了不成? 萧宣:“既然贵妃娘娘凤仪在此,祖母和大伯母、二伯母都在此,萧宣斗胆想请祖母做主,孙儿想娶秋家七娘。” 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萧璧气的险些蹦起来,怒道:“你今日才回府,初初见到七娘,何来情谊?你分明是见我心悦于她,故意和我抢人。” 萧宣不甘示弱道:“三哥,我对秋家七娘一见倾心,不然何以画出美人图,满盛京都知晓,我只画山水,从不画美人。” 萧璧暴跳起来:“你胡说八道,再敢提七娘,我非打的你满地找牙。” 宫人们惊慌失色:“保护贵妃娘娘……” 众人连忙去拦萧璧,场面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萧宣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三哥呀,这么多年了,依旧从不让他失望,他只是突发奇想画了一幅美人图,言语刺激了他一番,就能给他闯出这样的祸事来。 如此一来,萧府和皇室联姻一事怕是要被搅黄了,不然世家们岂不是要嘲笑公主选来选去,还是要选萧家儿郎。至于三哥和秋家七娘一事,自然也黄了。 他这也算是给自己解了围,也给二哥解了围。二哥回京以后,得谢他。 至于秋家七娘,他隐隐可惜,此事一出,秋家七娘必不可能再留在府中,也不可能嫁给萧府的任何一位郎君,没准贵妃娘娘动怒,赐死也未可知。就算贵妃娘娘没当初发怒,祖母和大伯母也不会放过秋家七娘,总要有人出来背锅,平息皇室的怒火。 总之那样明艳仙姿的女娘,可惜了。 日后的清明寒食,他一定会给秋娘子祭一坛烈酒。 第821章 你的生辰八字 水榭厅内,萧宣蓄意挑衅,萧璧暴起而动手,场面又是一阵混乱。 而另一边的雅间内,秋长歌新换了一套素色衣裙,见廊下飞来了一只小翠鸟,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萧霁到时,就见她蹲在廊下,用桌子上的糕点屑一点点地喂着翠鸟。 青丝如瀑,笼着她纤细的身子,廊下结着一根根粗壮的冰棱,落雪从枝头簌簌下落,他听到了心底梅花绽放的声音。 数墙之隔,像是两个世界。 “大公子。”梅香发现萧霁,连忙出声提醒。 秋长歌缓慢地站起身来,见他来了,微微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言辞之间十分的熟稔自然。 萧霁淡淡说道:“那边有些吵闹,我来寻你。” 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绕在指尖,别在耳后。 梅香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秋长歌拢了拢发丝,问道:“那边发生了何事?” 怎么世家郎君和女娘们都被请了出去。 “萧家三郎和四郎打了起来。” 语气极淡。 秋长歌微微惊讶地张口,打架?在今日这样的节骨眼上? “那萧府今日岂不是沦为了全城笑柄?是为了拒婚?” 萧霁点头,凤眼看着她刚才喂雀鸟的手,一言不发地用自己的袖口给她擦了擦手,看到她手上的冻疮还未好,剑眉猛然皱起来。 秋长歌微愣。 一边的梅香见大公子这般举动,险些跳起来。这也太亲昵了。大公子怎么能,用自己的袖子给娘子擦手? 就,怪,怪不好意思的。 “那萧府为何不愿意和皇室联姻?娶公主可是无上荣光?”秋长歌见他心情貌似不错,抓紧机会问道。 “本朝律令,尚公主者不可入朝为官。”萧霁解释道,当然这只是最小的一部分原因,皇室看上了萧府最出类拔萃的嫡子萧茗,想用一个公主困住萧氏的未来。萧家自然不愿意,一直想拒了这门婚事,最差的就是牺牲掉萧璧或者萧宣娶公主。 所以,今日萧璧和萧宣不顾场合这般闹事,也是在自保。只是萧宣千不该,万不该,拿他的人来当筏子。 秋长歌若有所思地点头,萧府应该是别有心思吧,听说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一直未立太子,几位皇子的东宫之争日益激烈,没准打的就是扶持东宫的主意,丽贵妃育有四皇子,才华能力都不算出众,若是萧府郎君娶了夕颜公主,那就要被牢牢绑死在四皇子的船上。 “呀。刚才的翠鸟飞走了。”秋长歌有些懊恼,冬日里鲜少能看到这样漂亮的翠鸟,希望它能熬过寒冬,春日里便能遍地是食物了。 萧霁错愕,许久低低笑出声来。原来萧府和皇室都不如一只翠鸟吸引她,秋家七娘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那鸟饿不死。”那鸟是府上人养的,不知今日为何竟然飞出了笼子。 他相貌本就俊美昳丽,这一笑眉目疏朗,就连梅香都看傻了眼,大公子,确实好俊美,难怪娘子舍弃了三郎君,都要选大公子。 秋长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笑道:“早知道就多喂它一些食物了。你来寻我何事?” 萧霁凤眼定定地看她:“无事,只是想问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我让人去合一下我们的八字。” 梅香失声叫道:“合八字?” 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公子和女娘怎么就谈到合八字的事情了? 梅香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大公子想娶女娘,大老爷和主母同意吗?大公子的婚事应该是主母做主吧,若是私定终身,那她们家女娘就惨了。 梅香正要说话,就见府内任人欺辱的大公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凤眼幽暗如深渊,看的人遍体生寒。 梅香僵在原地,打了一个寒颤。 秋长歌直接愣住:“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萧霁眯眼:“嗯?” 她淡淡地坦言:“来盛京的途中,我病了一场,醒来时就忘记了大多的事情,不过我姑母和叔伯应当是知晓的。” 失忆?萧霁凤眼微眯,确实是一个好的借口,青州那边传讯,秋家长房夫妇确实早逝,只是并未留下一女,大约是一月前,秋家捡了一个晕在府前的女娘,对外宣称是秋家长房独女,并为她订下了一门婚事,嫁与当地豪绅为妾室。 秋家人连聘礼都收了,那豪绅正在到处找秋家女娘呢。她出现在盛京萧府,此刻说病了一场,失去所有记忆,确实是无懈可击。 无论她是谁,以后便做秋氏女吧。 萧霁点头,淡淡说道:“好,知道了。” “大公子,秋娘子,三郎君让老奴来传话,让两位千万别去水榭厅,外出避避风头。”忠叔匆匆赶来,朝着萧霁行礼道。 萧霁:“水榭厅什么情况?” 忠叔叹气道:“闹的更厉害了。” 他家小郎君这一次是豁出去了,打了四郎君不说,此刻在水榭厅正寻死觅活,四郎君也跟着闹,贵妃娘娘那边一时腾不出手来问罪秋娘子,老夫人和几位夫人也都乱成了一团。 秋长歌挑眉,一秒钟抓住了重点:“为何我要外出避避风头?” 忠叔愣住,看向萧霁。大公子什么都没说吗? 萧霁淡淡说道:“萧宣画了你的美人图,说要娶你,萧璧没忍住,动手打了他。” 秋长歌:“?” 所以,她成了这场闹剧中的便宜筏子,成了萧府郎君们闹事的罪魁祸首? 秋长歌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要不我也上个吊?” 萧霁微微一笑:“好主意。” 梅香和忠叔大吃一惊,上吊? 水榭厅这边,局势一时僵住了。 萧家老夫人将鼻青脸肿的萧璧抱在怀里,哭道:“我可怜的孙子,都被打的吐血了,你们非要逼死他,让我这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那我老婆子不如跟他一起死好了。” 萧府众人诚惶诚恐道:“老夫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萧宣还跪在厅内,哽咽道:“祖母,是孙儿不孝,惹您不高兴,惹怒了三哥,孙儿这就以死谢罪……” 萧家大夫人连忙去拦,抱着萧宣道:“莫说浑话,大伯母是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爹娘不在京中,大伯母必会为你做主。” 萧家人寻死的寻死,哭诉的哭诉,闹成一团,丽贵妃脸色铁青,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好啊,萧府这些人不去梨园唱戏真是可惜了,这戏不比窦娥冤还要精彩?敢情她才是逼婚的恶人? 岂有此理! 丽贵妃被高高架了起来,事情闹到这一步,一屋子人都要寻死觅活,她反而不敢真的降罪,万一真的闹出人命来,御史必会上书弹劾她,陛下也会怪罪,那就坏了陛下联姻的用意。 反正萧家三郎和四郎都不是她心目中的首选,此事先忍了,等萧家嫡子回京再说。同样的戏码,萧家人总不会演两次吧? 丽贵妃权衡了利弊,笑道:“老夫人,贵府的三郎和四郎都是烈性的好孩子,郎君们性情真挚是好事,若是家中有祸水,难免日后不会兄弟阋墙,酿成大祸。” 萧府演了这么大一出戏给她看,总要付出点代价,呵。萧家三郎、四郎不是喜欢那女娘吗?那就赐死那女娘,如此方能平复她心头之恨。 一句轻飘飘的话,说的萧家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脸色微变。 萧璧险些破口大骂,好毒的毒妇,自家女儿养的骄奢淫逸,倒是想赐死别人家的女娘。难怪祖父不愿意他们与皇室联姻,都是一窝心狠手辣的玩意儿。 正在此时,老仆人在外间惊慌失措地喊道:“老夫人,不好了,秋家七娘上吊自尽了。” 啥?众人齐齐一惊。 丽贵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萧家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却心中郁结,好端端的赏梅宴,却闹出了人命,死的还是寄住在她家的女娘,传出去于萧府的名声太难听了。 她们可以将秋家七娘赶出萧府,赶出盛京,但是贵妃娘娘施压,秋家七娘自己主动寻死,这就是两回事,萧府女眷们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这件事情说白了是三郎和四郎两个混小子争风吃醋,反倒害死了秋家娘子,男人犯事,女子来背锅,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人叹息道:“是个性烈的好孩子。” 萧璧跌坐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嚎道:“祖母,孙儿也不活了,不想活了。” 前面萧璧都是三分真情七分演,这一下是真的哭出声来,哭的那叫痛彻心扉,他还没跟七娘好好探讨那些神奇的鲁班术呢,七娘改良的加湿风车还没做出来,淋浴房还没做出来呢。 都是他害了秋家小娘子,呜呜呜! 二夫人见儿子哭的这般凄惨,也哭道:“母亲,怀玉虽然混账,不该殴打弟弟,但是这事说白了就是兄弟俩打架,他们小时候也时常打架,怎的就逼死了秋家小娘子?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萧府是什么腌臜的地方,以后谁家小娘子敢嫁进来? 母亲,你要为怀玉做主啊。” 大夫人心里也郁闷,皇室怎样,贵妃又如何,牛不喝水强按头,非要赐婚将那刁蛮的公主嫁到他家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室看上的是她家的茗儿,这是要断茗儿的前程。皇室如此惺惺作态,逼的三郎和四郎打架,还逼死了秋家小娘子,公主若是真的嫁给了茗儿,那以后萧府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她这个婆母只怕都要给公主行礼问安,真是憋屈。 大夫人也跟着阴阳怪气道:“秋家小娘子倒是个忠贞的好孩子。母亲,秋家小娘子是为了咱们萧府的名声而死的,听闻她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这才寄住在我们家,不如将秋家娘子记在我的名下做义女,这样的好孩子,总不能让她死后做孤魂野鬼。” 这话就狠狠打了丽贵妃的脸。这哪里是什么祸水,这是忠贞烈女!萧家世代清贵门阀,老太爷朝中门生遍布天下,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那秋家七娘死的太妙了,因这一桩人命在,他们萧府就可以直接婉拒婚事了,她的茗儿也不用牺牲亲事,牺牲前程了。 大夫人是真的动了收义女的心思。 丽贵妃被萧府女眷这一唱一和,说的生了一肚子气。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娘,死就死了,萧家这般做派,分明就是打她的脸! “既然你家要收义女办丧事,今日便不宜赏梅了。来人,摆驾回宫。” 丽贵妃话音未落,只听见刚才那老仆人大喘气,颤着声音喜道:“老夫人,秋家娘子又救,救回来了。” 众人:“?” 丽贵妃眼神如刀地扫向萧府女眷,气道:“摆驾回宫。” 耍猴呢?她回宫必要狠狠参萧府一本,萧家简直是蔑视皇权君威!萧家有今日权势,皆受君恩,今日有萧家,明日也可以有李家、王家!唯有皇权屹立不倒! 且等着瞧! 丽贵妃带着夕颜公主怒气冲冲地回宫去了。 赏梅宴不欢而散! 萧家女眷们面面相觑,今日好像把贵妃娘娘得罪狠了。不是,秋家七娘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上吊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萧璧从地上爬起来,破涕为笑,哈哈笑出声来,喊道:“忠叔,忠叔!” 忠叔记首功,这话传的太恰到好处了!上吊这一招太妙了呀!他就知道七娘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没有想到简简单单一招,两句话就化险为夷,妙呀,太妙了。 一侧跪着的萧宣面无表情地垂眼,是他草率了,本以为只是长得美貌一些的小娘子,没有想到竟然有这般玲珑心思。 今日一事必是狠狠得罪了她,往后有些不好办了。 萧宣想起梅树下的惊鸿一瞥,隐隐后悔了起来。 且说贵妃回宫,世家郎君和女娘们都兴奋地打道回府,不出半日,满盛京都知道萧府两位郎君不愿意娶公主,为了一个出身不显的小娘子大打出手,贵妃娘娘和萧家直接闹崩了。 第822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外间传的沸沸扬扬,萧府内却未停歇。 秋长歌到水榭厅时,只见室内气氛凝固,丫鬟婆子们站在廊下大气都不敢出。 她垂眼,心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今日的水榭厅是一场鸿门宴。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萧霁,萧霁随她一起进去。 屋内萧府老夫人端坐在上座,萧璧和萧宣还跪着在,萧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萧宣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位夫人见她进来,神情各异。 “秋娘子,你和宣儿是如何认识的?为何宣儿会画你的画像,还扬言要娶你为妻?” 老夫人威严开口,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这秋家小娘子入府才几日?先撩怀玉,今日又勾的宣儿这样老实的孩子要娶她为妻,丽贵妃有句话说的没错,这女娘就是祸水,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兄弟阋墙,酿成大祸。 “祖母,是老四对七娘心思不轨,不关七娘的事情。”萧璧小声解释道。 “你住嘴,让秋家七娘自己说。”大夫人皱眉。 秋长歌看着地上的那幅画,确实画的是她,尤其鬓角的那朵茶花和她发髻上的一模一样,无人不识。 她福了福身子,淡淡说道:“老夫人,诸位夫人,我与四郎君今日方才初见,三郎君和大公子皆在现场,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并不知道四郎君是何时画的这幅画。 四郎君应当是听了府内近期的流言,得知三郎君对我照拂有加,这才故意画了这幅美人图,以此来激怒三郎君,演了今日的这场戏。 若非上天垂连,七娘此刻应当去阎罗殿报到了。” 她微微抬起雪白如玉的脖子,露出脖子上的红痕。 众人见她脖子上的绳子印记,又见她眉目如春波,楚楚动人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悯,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秋家娘子也是个命苦的。 说起来还是怀玉和宣儿过分了。 老夫人心中怒火被平息了一半,问道:“宣儿,可是如此?” 一直没说话的萧家四郎抬眼,看了秋长歌一眼,见她脖子上红痕虽然清晰,但是并非是上吊所致,瞧着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静立在一边的萧霁。他为何与秋家七娘一起进来? “孙儿不敢瞒祖母,事情确实如秋家七娘所言,孙儿在园中画梅花的时候偶遇了她,这才借美人图惹怒三哥,闹了这一场,以此来婉拒和公主的婚事。”萧宣说着朝着秋长歌作揖鞠躬,“七娘子,抱歉,今日是我连累了你。” 萧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脸色和缓了许多,怒火消了大半。 秋长歌微微侧身,不受他这一拜,淡淡说道:“七娘出身卑微,从未想过会被公正对待,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还望四郎君日后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也望三郎君日后莫要再照拂七娘,免得惹起不必要的误会。” 几句话直接拒了萧府最金贵的两位少爷。这一下不仅老夫人,就连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放下心来。秋家小娘子上道的很,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肖想府上的两位郎君,确实很有自知之明。 若是三郎确实很喜欢她,再过两年,三郎娶了正妻,再纳她为妾,也不是不可以。 萧璧闻言,急道:“好端端的,怎么你连我都要避嫌?” 呜呜,他还想与她一起探讨鲁班术呢。 秋长歌:“男女有别,自是要避嫌。” 萧璧表情委屈起来,但是也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说,才是真的为她好。 二夫人见状,笑道:“母亲,既然七娘解释清楚了,三郎和四郎都知晓错了,此事就揭过不提吧,不管怎么说,公主的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是落不到三郎和四郎头上了,也是好事。” 大夫人表情隐隐不快,三郎、四郎是没事了,她家茗儿就不好说了。 大夫人:“话虽如此,但是这事终究闹的不体面,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议论我们萧家,三郎和四郎日后议亲也会受影响。” 秋长歌眉尖一皱,大夫人这话看来还是要追究她的责任。 老夫人:“你的意思是?” 大夫人看了一眼姿容绝世的秋家七娘,这女娘留在府中注定是祸水。 “不如我做主,早日为秋家小娘子寻门好的亲事,就从今年的春闱举子中挑一位如何?”以秋家七娘的身份,能嫁给举人,算是大大的高攀了。 萧璧一口回绝道:“不行,我不同意。” 萧宣也皱了皱眉,大伯母这般忌惮秋家娘子吗?他看了一眼神情淡然,不卑不亢的秋家七娘,这般姿容仪态进宫做娘娘都做的,确实会令家中主母不安。 大伯母是担心二哥回府时,会遇到秋家七娘吧。 萧宣刚要收回视线,就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他抬眼看去,看到了长房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庶长子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带着浓浓的警告。 像是一只野兽,因为自己的所有物遭到觊觎而发出的危险警告。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了。 萧宣皱眉,想起二哥离开盛京前往军营时,曾叮嘱他的一句话,不要招惹萧霁。 萧宣对长房这位庶子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萧霁为大伯和大伯母不喜,就连祖母都不喜欢他,祖父更是对他不闻不问,时间久了,就连下人都狗眼看人低。 反倒是萧璧很喜欢和萧霁玩,隔三差五地欺负萧霁。 府中众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毫无权势地位的庶长子怎么会有这样凶狠阴暗的眼神?怎么敢警告他的? 萧宣不甘挑衅地瞪回去,只见萧霁已经垂眸,仿佛刚才的眼神是他的幻觉。 “秋家七娘,你觉得如何?”老夫人也觉得大儿媳妇的主意不错,不仅绝了府中的祸害,而且还博一个好名声。日后若是她运气好,所嫁的郎君高中,她也就跟着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成了官太太了。 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秋长歌微微一笑,这想法倒是和秋落霜不谋而合,若是她姑母在,只怕要高兴的一口应下了。可惜,她不是秋家七娘。 她垂眸,正要回绝,只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萧家大爷和二爷扶着两朝元老的萧家老太爷进了水榭厅。 众人微惊,纷纷起身。 萧璧和萧宣脸色微变,祖父怎么来了?祖父从来不管内宅之事,丽贵妃都走了,谁还能惊动祖父?不会是来惩戒他们的吧? 萧璧惴惴不安道:“祖父,您怎么来了?” 萧家老太爷今年已经年逾六十,却依旧耳聪目明,身体硬朗,自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和风骨。老太爷坐在上座,看向跪着的两个不孝孙儿,摸着胡子说道:“今日之事,老夫都已然知晓了。 怀玉,宣儿,你们可知错?” “孙儿知错。” “既然知错,那就罚你们去洒扫一个月的祠堂,对着萧氏的列祖列宗诚心悔过。” 两人低头,蔫蔫道:“是,祖父。” 萧家老太爷这才看向一边的秋长歌,和蔼可亲地说道:“这位便是秋家小娘子吧?是怀玉和宣儿连累了秋娘子,还望秋娘子莫要怪罪他们。” 萧府众人微惊,大老爷和二老爷侧目,老太爷对秋娘子未免也太和善了一些。萧府家规森严,父亲对他们都没有这么和善过! 秋长歌微愣:“多谢萧首辅,七娘借住萧府,受萧府庇护,自是不会做出以怨报德的事情。” 她又没有真的上吊,不过是做的一场戏。萧家老太爷未免也太客气了一些。在绝对的权势和地位面前,真假对错根本就不重要,老太爷为何会对她另眼相看? 不仅秋长歌迷惑不解,就连萧府一众夫人们都大吃一惊。 老太爷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小娘子很是仗义,既是入了萧府,便是和萧府有缘,我看也不必从今年春闱的举子中为秋娘子选婿。 霁儿早就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已然耽搁了数年,不如老夫做主,让你和我的长孙成婚如何?如此也可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此话一出,秋长歌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看向萧霁。萧府的庶长子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府十几载,第一次被人看见。 萧府众人惊掉了一地下巴。萧璧和萧宣脸色骤变,险些脱口而出,这绝对不可以。 萧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惊住,父亲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好端端的要为萧霁定亲事。 还是秋家七娘这等小门小户的女娘? 一时之间,他们都弄不清楚父亲是看重长孙还是不看重。 应当是随口说的,想断了三郎和四郎的心思,秋家七娘若是随便嫁了一个读书人,以三郎那嚣张跋扈的性格没准能干出夺人妻的事情来,若是秋家七娘嫁给了自己兄弟,三郎总不能去抢自己的大嫂吧,那不得被父亲打断腿? 大老爷这么一想,觉得万分有道理,莫名觉得好像也不错,毕竟这个庶长子也不甚重要。 当年父亲带十岁的萧霁回来,养在他的名下,他多出一个庶长子,害的他和夫人离心,被亲儿子误会,这么多年来,为了父亲的名声,他硬是生扛了下来,将此事瞒的滴水不漏。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一直对萧霁不闻不问,也未必真的疼爱这个私生子,所以为他选一个出身不高的女娘,确实是父亲能干的事情。 萧家老夫人回过神来:“老爷,你不是开玩笑吧?” 老夫人看向那个懦弱卑贱的长孙,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帕,老爷或许能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她,萧霁根本就不是她的长孙,而是老爷在外的私生子,夫妻多年,她没有戳破这件事情,暗自忍了下来,是为了萧府的安宁和老爷的官身。 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这个私生子越过她的儿孙们。万幸这些年老爷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她也假装看不见此子的存在。 如今老爷亲自为他定亲事,倒是尽了老子的本分。 老夫人暗自冷笑了一声,随便吧,这私生子配小门小户的小娘子,也算是般配,总不能日后让他娶高门贵女,鱼跃龙门吧? 萧家老太爷淡淡威严道:“自不是玩笑话,萧霁,你意下如何?”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见他垂眉顺眼,一副懦弱卑怯的模样,又移开了视线,庶子,终是上不了台面。 萧霁垂眸淡淡说道:“但凭祖父做主。” 萧璧呆立当场,兄长,兄长,要娶秋家七娘?兄长不是要杀她吗?为何要娶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兄长不想娶的人,就算是祖父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兄长手中握着的权势不比祖父低!萧家庶长子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一张皮罢了。 兄长喜欢她!萧璧如遭雷劈,坐在地上,哭着一张脸,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萧家老太爷哈哈笑道:“秋家小娘子,不知道你觉得我这长孙如何?可愿意做我萧府的孙媳妇?” 事已至此,秋长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局里,深陷层层叠叠的蛛丝网里。从萧霁说要她做枕边人,从她提出那三个条件开始,萧霁就在谋划一切。 所以今日萧璧和萧宣闹事,他坐视不理,原来是黄雀在后,等的是现在这一刻。今日种种皆在他的算计中,而他硬是等到最后一刻才请出萧家老太爷,借着大夫人的提议,为她选婿议亲!不过,人选只能是他。 她出身卑微,他庶子身份也不遭人待见,这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秋长歌薄唇微扬,垂眸低低说道:“七娘愿意。”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只用了一天时间,不,或许只是半天时间就说服了萧家老太爷,让老太爷同意他们的亲事! 萧家庶长子藏得可真深呀。她有点期待他别的身份了。 这一局是她输了,原本明媒正娶只是她的推却之词,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真身被困局中了。 两人都点头同意,又有萧家老太爷做主,这桩婚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萧家众人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萧府那个毫不起眼的庶长子要娶妻了?娶的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秋家小娘子? 众人看向今日为了秋家小娘子大打出手的三郎和四郎,老太爷这一招釜底抽薪,狠呐! 不愧是萧府的顶梁柱,朝堂的两朝元老! 第823章 合院 从水榭厅出来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 梅香已经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她。 秋长歌自己都有些没缓过神来,看着外边绽放的极美却无人观赏的梅园,有些感慨。 一个时辰前,这里丝竹悦耳,女娘们笑颜如花,世家郎君们咏梅赏画,一副盛世太平的浮醉之相,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满园的梅花都寂寞了。 “你在看什么?”萧霁站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淡淡问道。 “花都寂寞了。” “哦。”他淡淡地应着,也不说什么,就陪她站在廊下。 今日的午膳就摆在水榭厅,老爷夫人们和郎君们都要在此处用膳,丫鬟婆子们忙的脚不沾地,进进出出时就见大公子和秋家小娘子站在廊下发呆,一副不愿离去的模样,不禁暗暗摇头。 可怜啊。 就算老太爷为大公子和秋娘子订了亲事,但是这一对小苦瓜还是无法和主子们一起用膳,说到底在萧府,还是无人在意。 梅香见下人们的目光隐隐带着怜悯和嘲笑,有些气愤地拉了拉秋长歌的袖摆:“娘子,我们回去吧。” 秋长歌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回青花院。 萧霁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一路上也不说话,陪她们往青花院的方向走。 梅香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府上谁人都知晓,大公子性格孤僻,一棍子闷不出一个屁来,是个任人磋磨的主,下人们欺负他,他都不吭声,何况是主子们。 梅香想着就有些愁,日后娘子嫁给大公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还跟着吃苦? “娘子,你与大公子成亲之后会搬出去吗?”搬出去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是不会日日遭人白眼,被下人们嘲笑,梅香闷闷不乐,她家娘子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也好,值得更好的郎君。 大公子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不是良配。偏偏她家娘子看脸! 萧霁看她:“你想搬出去?” 秋长歌闻言愣神,险些一头撞到旁边的柱子上,萧霁伸手,挡住柱子,掌心抵在她的额间,肌肤微凉。 “啊,谢谢。”秋长歌回过神来。 萧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早就习惯了她随时随地走神,随时随地就能睡着,这小娘子脑袋瓜子聪明但是不能耗神,体力更是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像是一朵极难养活的倾世名花,他想将这朵花养的绚烂多姿。 “你想搬出去吗?”萧霁问了第二遍。 秋长歌反问道:“你想搬出去吗?” 他以萧府庶长子的身份留在这里,日日忍受萧府人的磋磨,总该有个理由吧,萧霁能轻易搬出萧府? 萧霁:“你想搬就搬。” 他无所谓,反正萧府只是偶尔吃饭睡觉的地方,若是她不喜欢就搬,就是有些麻烦,因为还要去找萧家老太爷,总不能跟老人家说,他娘子不想住这里,所以他们要走了。 老太爷估计会泪洒满襟,长篇大论一番,然后求他留下来。 秋长歌:“那就不搬吧,姑母还在这里,就是碧落斋太冷清了,青花院也有些小,不如我们把青花院和碧落斋打通连在一起,我蹭你院子里的梅花,你蹭我院子里的青瓜?” 她也太聪明了吧。 萧霁有些心动,两院本就是比邻而居,合二为一,很不错的样子。 “青花院有青瓜?” 秋长歌水眸微弯:“明年春日就种了,夏日必有青瓜吃。” 萧霁:“嗯。”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这个不难,只要知会老太爷一声,修建个把月,就可以了。 “那就合院吧。” 梅香跺脚道:“娘子,合什么院子,合院是要动工修葺,是要花银子的,咱们哪里有银子。” 她瞥了一眼茂林修竹般俊美的大公子,碧落斋穷的叮当响,窗户纸破了都没东西糊,大公子能有什么银子?别到时候吃她家娘子的嫁妆! 秋长歌笑眯眯地看向萧霁。 萧霁被她波光潋滟的杏眸看的心跳有些快,垂眸说道:“我有积蓄,不会苦了你。” 他只是不喜欢花银子过奢靡富贵的生活,那感觉像是踩着先人的鲜血,吸着先人的骨髓,安于享乐,这样的他,如何报血海深仇?但是男子娶妻之后,又当不一样,她不是他,不需要承担他的血仇,所以她可以过她想过的日子,只要她想,他就给! 他的积蓄,足够她挥霍三辈子。 秋长歌漫不经心地笑:“好呀。” 梅香见她家娘子被迷的三迷五道,连这种信手拈来的谎话都信,跺脚冷哼了一声,捂住了耳朵。再听下去,气人。 三人一路走回到青花院,萧霁没走,站在院外神情未明地看她。 秋长歌迟疑道:“一起用午膳?” 她有些饿了,等用了午膳,就得去午睡,否则她要累到晕倒了。 萧霁:“好。” 萧霁一脚踏进青花院。 梅香气的转身去了厨房,哼,还没成亲,大公子就开始吃软饭了! 自打定主意合院,萧霁就用眼睛粗粗丈量了一下青花院的尺寸,然后和碧落斋的合在一起,画图纸开始设计。 他画,秋长歌就歪在软榻上,托着下巴看他画。萧霁的手修长有力,落笔有神,不借助工具都能画的四平八稳,线条笔直,屋舍栩栩如生。 碧落斋的梅树不砍,但是长歌想种青瓜,他圈出东边的一块地种瓜果,屋舍太分散了,得推倒重建,萧霁毫不留情地将碧落斋的破屋子推倒,准备在青花院的基础上扩建一下,至于他现在住的地方直接沦为后院。 “主屋前挖一个人工池子吧,放加湿水车,院子里摆几个大缸,养莲花,池子里养几尾锦鲤,有生气。”秋长歌侧身看着他的图纸,轻声细语道。 萧霁:“好。” 他提笔将她说的那几点都加了进去。 “还要加什么?” 秋长歌:“建一个浴室和净房,走活水的那种。” 她想到了什么,从软榻的毯子下面抽出自己之前画的图纸,里面画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冲水净房,这样净房内摆上鲜花,点上香,用的时候用活水冲走,那就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啊。 萧霁:“……” 萧霁垂眸看着她图纸上画的淋浴房和净房,淡淡道:“好。” 所以她之前才会画加湿水车,用的正是水动力,冲水净房若是建造出来,必会风靡盛京,权贵世家必会争相追逐。 没有想到鲁班术神奇如斯! 秋长歌见他接受能力如此之强,问都不问一声,很是满意。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对了,其他的你自己合计就行,我要歪一会儿。” 她眼皮子耷拉下来,困意来袭,还未喊梅香为她更衣,便身子一软靠在了萧霁身上,睡着了。 萧霁左臂稳稳地托住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垂眸轻轻摸着她眼下的乌青。 这一日很累吧,所以她连午膳都没用就睡着了。 萧霁解开她外面的衣裳,抱着她到床上去。 床榻冷冰冰的,萧霁见她哆嗦着身子,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将炭盆往床榻边挪了挪,用大氅裹着她取暖。 他身体健硕,自幼习武,寒冬腊月从不烧炭盆,也不觉得冷,所以见她这般畏寒,不禁皱眉,他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若是娶了她,日后衣食住行少不得要处处精细,免得她冻着饿着。 炭盆里的炭火一点点地散发着热度,秋长歌紧皱的眉尖舒展开来,菱唇微张,舒服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萧霁见状,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肩头,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睡。男人修长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眉眼轮廓,凤眼翻滚着无法言明的情绪。 明明是很普通的眉毛眼睛,也不比别人多生出一只眼睛鼻子来,就这样死死地攥紧了他的心脏,每一次相见,每一次她对着他笑,他都能忘记那十多年的血仇和痛苦,获得片刻的喘息。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却无法自控地想要更多。 萧霁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微淡的唇瓣,恶魔低语道:“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吗?” 是世间行走的修罗夜叉,是手染鲜血、背负血海深仇的弑君者,也是魑魅魍魉的审判者。 无论如何,她将没有退路! 男人低头,指腹危险地拨弄着她苍白的唇瓣,贪婪饥渴地贴近,吮吸着、战栗着、索取着…… 直到她不安地皱眉,直到他指尖的唇瓣被染上一层殊色…… “娘子,午膳好了。”梅香进了内室,话音未落,瞳孔猛然一震,只见内室隐隐约约的帷幔之后,萧家大公子俯身在床榻上,娘子宽大的袖摆层层叠叠地被压在床边,无力地垂下来…… 梅香险些失声叫出来,大公子缘何这般? 她正要冲进去,便被人捂住嘴巴一把拽了出去,拽出去前只见府内懦弱无能的大公子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张昳丽俊美的面容冷若寒冰,眼神冰冷如刀。 她吓的脸色惨白,不自觉地被人拽出屋子,站在冰冷的檐下。 “你家娘子睡着了,现下用不了午膳。”雪鸮笑眯眯地拽着吓傻的小丫鬟,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还不快谢谢他救了她一命。 不然以公子那个刀人的眼神,这小丫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梅香“啊”了一声,看着面前清秀爱笑的一张脸:“你是谁?” 雪鸮被问住了。 “我是公子的书童。”他将袖口里的双刀藏起来,书童总没错吧,总不能说他是公子的左膀右臂,监察司的笑面血刀,专门杀人的那种。 梅香哪里有心思管他是谁,指着屋内,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家公子怎么能待在娘子的闺房中?” 雪鸮双手抱肩:“你家娘子马上就要嫁给我家公子了,他们日后就是夫妻,并无不妥!” 梅香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不对劲:“那,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雪鸮笑眯眯地问,这小丫鬟真是又笨又傻,还傻的可爱,之前被他打晕两次好像都没发觉? 梅香跺脚:“就是不能待在一处。” 大公子怎么能趁着娘子睡着那样肆意妄为?这还是府中任人欺辱的庶子吗?怎么感觉她家娘子进了狼窝? 不行,她得去找姨娘来救娘子!但是她走了,谁能保护娘子? 梅香急的额头出汗,看见推开院门进来的萧璧,大喜道:“三郎君,三郎君,您是来找娘子的吗?” 三郎君来了,娘子有救了! 传言中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三郎君是个会送她家娘子各种吃食炭火的好人,传言中懦弱无能、人胆小怕事的大公子是个眼神能刀人的狠人,梅香不知道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传言有误,此刻见到萧璧,如遇救星。 萧璧脸色有些苍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看着有些凄惨,他也没带下人,也没用午膳,就寻了个理由跑出水榭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来。 听说兄长一路送秋娘子回了青花院,看到雪鸮在这里,萧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兄长真的打算娶秋家七娘吗?兄长不打算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吗?所以他不再是唯一知道兄长秘密的那个人了吗?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廊下,小狗惨兮兮的,不说话。 梅香急中生智,冲着内室喊道:“娘子,三郎君来看您了。” 内室安静如常,很快,萧霁从内室走出来,看了一眼叽叽喳喳惹人厌的小丫鬟,冷冷说道:“别吵到你家娘子午睡。” 梅香被他一眼看的遍体生寒,结巴道:“是,大公子。” 她飞奔进内室,双腿打颤地扶着桌子,这才喘了一口气。 大公子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她一定要告诉娘子,让娘子悔婚,绝对不能嫁给这么可怕的大公子,娘子身娇体弱,在大公子手中绝对会被磋磨死的。 * 萧霁使了个眼神给这三弟,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萧璧会意,垂头丧气地跟上去,一路随他回了隔壁的碧落斋,然后呆呆站在那快要掉下来的破牌匾前,不走了。 他以前问过兄长,为何要取这样的名字?三十三重天之上,有碧霞满天,碧落便是来源于此,这般狂妄的凌云之志,势要脚踩天宫的气势,为何要配“斋”这样暮气极重的字。 当时兄长只淡淡说了一句:“杀的人太多,日后必下深渊地狱,吃斋念佛好赎满身罪孽。” 他就喜欢兄长这一点,杀人时从不手软,背负满身罪孽也从不掩饰,兄长本就是一心向善之人,是这无情的世道生生将他逼迫至此。 他愿意一生誓死追随,陪他走这一条黑暗孤寂之道,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兄长有了喜欢的女娘,他认识那女娘不过短短数日。 萧璧觉得委屈。他跟在兄长身边十年才换来兄长的信任,秋长歌好像只用了短短数日就让兄长改变了。 “不进来?”萧霁见他臊眉耷眼,一身伤的凄惨模样,淡淡问道。 萧璧点头,又飞快地摇头,进了碧落斋,闷闷问道:“你真的要娶秋家七娘?” 萧霁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萧璧:“兄长,你查到她的来历了吗?” “没有。” 萧璧惊的险些跳起来:“那你还娶她?” 他就不一样了,他反正没那么重要,只是馋秋家娘子的鲁班奇术,想要和她一起做出世间独一无二、精彩绝伦的器物,这辈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潇洒一生。兄长是要做大事的人。 “不重要。”萧霁拎起桌子上的冷茶壶,让雪鸮去烧点热水,淡淡说道,“你喜欢她?” 萧璧这一下真的跳起来,叫道:“没有的事情。” 他只是对秋家七娘有一点点好感,好吧,他确实很喜欢秋家七娘,但是兄长若是娶她,他是知晓分寸的。 萧霁淡淡微笑:“那最好。” 萧璧脸色微变,莫名心惊肉跳起来,兄长鲜少笑,这些年来,他见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兄长的笑都是冷漠的、讥诮的、嘲讽的笑,这样有过这样平淡的微笑。 只是为了笑而笑,而非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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