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山,奔赴着盛京。 今日一别,想必此生都再难相见。 赵不凡想回头再看一眼,然而直到走到山脚下都没有回头。他抬眼看了一眼繁花似锦的泉城和满山青翠的山峦,听到山上道观传来悠扬的道钟声,沉声说道:“回京。” * 铁甲卫下山之后,山上道观重新归于平静。 六长老伸了伸懒腰,准备和夫人去看山上的野花,催着谢景焕等人:“我没事,你们快些回去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师父,你刚才使出了望月?”谢景焕有些忧心地看着他,他记得师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强大的剑术,望月是他最强的剑招。 师父年纪大了,借用势,使出这么强的剑招对他身体是有损伤的。 六长老捶着老腰,满不在乎地笑道:“只使出了半招,这些小子就接不住了。不服老不行呐。” 崔玉壶知道他很强,但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强,半招剑招,就能重伤二十四名铁甲卫,惊道:“您老竟然没有杀心,为何要使出这么强的剑招?拖到谢家主赶过来不更稳妥一些吗?” 六长老看了一眼这个书生,淡淡笑道:“这些铁甲卫不过是马前卒,杀了二十四人,还有更多的二十四人,若是不使出最强的剑招,如何能震慑住盛京? 我就是要他们回到盛京,将泉城所见所闻一一告诉秋慕白,让他十年内都不敢动泉城,动不该有的心思。” 崔玉壶内心肃然起敬,所以,就算谢娘子不阻止,大剑师也会阻止谢景焕杀了这些人,他们都需要这些人活着,只是谢娘子不仅希望他们活着,还要他们成为自己手中的刀,如此看来,谢景焕在第一层,大剑师在第二层,最厉害的还要属谢娘子。 崔玉壶下意识地看向小草,见她正与她婶婶说着话,笑起来纯真灿烂,哪里有刚才黑化的模样。人有千面,他发现他似乎要比以前更加爱慕她。 谢景焕沉默:“师父,我来,亦可重伤击退他们。秋慕白会更加忌惮。您以后不能再乱使用剑招了。” 六长老笑道:“好好好,老了就听劝,以后不这样了。” 他朝着众人摆手:“你们回去吧,我也该跟你们师娘去看山上的野花了。” 第695章 安心休养 从山上道观下来,便是岔路口,一条路直通泉城,一条路则去往城外西郊的温泉庄子。 小草站在风中,等着赵嬷嬷等人过来。 谢雨将崔玉壶死拽到一边去,给家主和娘子说话的机会。 “崔郎君,我警告你这个时候,就乖乖地当路边的石头好了,不要发表任何意见。别以为在大月山同吃同住一段时间,我们就是朋友了,该出手时,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谢雨威胁地挥着拳头,扬起下巴,他真的会动手的哦。 崔玉壶:“?” 他也没说要发表意见。这段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谢家主一直想挽留小草,但是小草不知为何对他有些寒心,一心想要与他割裂开来。 这对兄妹不单单是兄妹的关系。 崔玉壶想起那日看到小草哀伤的神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敬重谢景焕是个铁血硬汉,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世家家主,但是这样的剑客游侠并不适合当一个好夫君。 而他能给小草想要的安稳温馨的生活。 “你们家主……”崔玉壶欲言又止,谢家主这几年应该一直奔波在外,一点都不着家,然后偌大的谢府和整个泉城都丢给了小草一人,他都能想象到她肩上的担子有多重,难怪呀! “我们家主怎么了?家主也是你能非议的?”谢雨怒瞪着他。 崔玉壶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何必呢,要是点醒了谢景焕,那还有他什么事情?往后他还是当个闲散客,陪谢娘子住在西郊的凤凰山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间美事。 世事难两全,既要做扬名天下的顶尖剑客和世家家主,便做不了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的好郎君。 另一边,谢景焕看着小草,低声说道:“如今铁甲卫都走了,你还要住西郊庄子吗?谢府那么多空置的院子,你想住哪里都行的,住东院也可以。 我们现在不需要对外做戏了。你还是与我一起回家住吧。” 小草见他垂眉顺目的模样,低低叹气道:“哪里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住的,何况只要我还在谢家,你便不可能真的掌权,一个家族,不需要两个掌权者。” 谢景焕心里有些难过,低低说道:“那便还是你掌家,你成亲本就是权宜之计,泉城人人皆知,不必真的住在外面,委屈自己。” 他对权势本就不在意,宁愿不掌权,也希望在乎的人都在身边。 小草沉默良久,见他这般低声下气地求和,心里早就不气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他看得到她的存在,知道她的重要性,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兄长,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西郊的庄子环境不错,等到了冬日比城里暖和,能泡泡温泉,兄长若是有事情可以去庄子上找我。” 她淡淡地笑,确实有些身心俱疲,这五年太累了,她想找一找以前的自己,那个纯真的,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心的小娘子,每天睁开眼睛不是处理数不清的公务,而是发发呆,看看树上的鸟窝,背着小药篓去山里采点野果子和药材。 谢景焕见她心意已决,沉默了起来,许久哑声说道:“好,那你去庄子上好好休养,等养好了身子再回家。” 谢景焕说着看了一眼崔玉壶,想问她和崔玉壶之间是真的成亲还是做戏?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娘子,马车到了。” 赵嬷嬷和银杏带着马车过来接她。 小草朝谢景焕道别,坐上马车,前往西郊庄子。 谢景焕见崔玉壶远远地行礼,跟上了马车,目视着他们离开,久久回不了神,原来看一个人的背影是这样的难过,她以前每次看自己离开,应该也很难过吧。 谢景焕站在城外的官道上,第一次觉得世事艰难。 * 到西郊庄子已经是傍晚时分。 西郊庄子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修葺和打扫,一应的家具都换了新的,小草到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娘子住后面的烟雨小楼,能看到早上的日出,一楼就是小厨房,想吃什么,我就给娘子做,烟雨小楼隔壁就是汤池子,可以一边泡汤一边看着楼后面的群山,这样惬意的日子也终于轮到我们娘子了。” 赵嬷嬷喜笑颜开,到了这西郊的庄子,她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了起来,没有那么多的世家规矩,也没有处理不完的府中事务,每日只要负责娘子的一日三餐,陪着娘子看看风景就可以了。 小草闻言弯了弯眼:“是那栋仿江南的小楼吗?” “是的,三层小楼,收拾出来十分的舒服,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一直空置。”赵嬷嬷笑道,“名字也很江南雅韵,就是这里是西郊,没有城内的繁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这里只怕是没有杏花卖了。 “挺好的,就住那里吧,看的更远一些。” 崔玉壶见她们主仆到了西郊,整个人都变得明媚起来,也忍不住笑道:“娘子先安顿吧,我回祖宅一趟,有事情就派人过来喊一声。” 小草见他这般知趣,微微一笑道:“郎君去了,你祖宅只剩下一个看家的老仆吧?晚间可以过来一起吃饭。” 崔玉壶欢喜道:“那就叨扰了。” 崔玉壶回祖宅安顿,赵嬷嬷见他走了,与小草一起去后面的烟雨小楼,说道:“崔郎君倒是知趣,娘子,需要给他在庄子里安排一间房间吗?” 小草正在看烟雨小楼的陈设,见小楼干爽通风,一应的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柔软舒服,推开窗户就是外面的青山,这里夏季住着不热,冬天不冷,确实是非常好的休养之地了。 她伸了伸胳膊,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笑道:“不用,他若是过来的话,让他去小阁楼休息,晚上让他再回祖宅住就是了。单独给他安排房间,岂不是惹人怀疑。” “娘子说的是,只是让他去三楼的小阁楼?那老奴得日夜看着。”赵嬷嬷一脸凝重,免得这书生见娘子美貌动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小草低低地笑,阿嬷真是有趣,其实崔玉壶那等书生想进她的身也是不容易的,她这些年虽然懒怠,但是对医术很是情有独钟,要说用毒的话,明歌还不如她呢。 “好好好。阿嬷,我们来庄子是休养放松的,别这样紧张,崔玉壶那是那样的人。” 赵嬷嬷笑道:“应当是的,我觉得崔家郎君是个正人君子。” 主仆俩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算是在西郊庄子住了下来。 * 六月尾,铁甲卫离开泉城地界,一路直奔盛京,盛京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就连前段时间吵的沸沸扬扬的女子恩科一事也销声匿迹,好似从未被提起过一般。 铁甲卫回京,秋慕白却没有任何动静。 小草知晓,六长老的那一招“望月”成功震慑了秋慕白,加上还没有出手的谢景焕,泉城军民一心,这一切都让秋慕白不敢轻举妄动。 入朝为女官的危机算是彻底解决了,他们又赢得了几年喘息时间。 小草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连数日都睡的极好。 西郊凤凰山环境清幽,四野安静,眼下又是一年中的酷暑季节,山上的温度比泉城要低个七八度,住起来十分舒爽。 小草一开始还不太适应这种闲散的日子,等住了一周,渐渐开始捡起以前喜欢的事情,在庄子里养了几只小兔子,带着银杏每天早晨上山去挖山里的草药,再摘点野果子回来。 如此也打发了几日光阴。 只是新鲜劲一过,小草渐渐意识到,这些以前觉得无比快乐的事情,如今做来,再也找不到初心了。挖来的草药晾晒在院子里,摘来的果子也无人吃,养的兔子也成了小跟宠,逝去的时光终究是逝去了。 原来以前真正快乐的从来不是事情,而是当时的心境。 意识到这一点,她让人将养的小兔子和小野鹿都放回了山里,草药磨成粉做成了药膳,果子也晒干了收集起来,此后便不再做这些事情。 “这山里时常有猎户打猎,娘子养的这般肥的兔子和野鹿,没准就被猎户猎了去,白费了一番好心。”赵嬷嬷一边铺着床铺,一边嘀咕着,很是惋惜。 那么肥的兔子和野鹿,可惜了! 如果是那样,那可能就是命数吧。 小草坐在窗台边,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呆呆地想着,这般想着,便意识到人生的残酷之处。中洲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她们身为世家大族子弟,依旧觉得活着艰难,那些百姓又该活的多艰难呢? “娘子,今日凤凰山上的花都开了,我陪娘子出去走走吧,娘子整日看书,仔细着眼睛。”赵嬷嬷见她整日闷在小楼里,安安静静的,就挑着近日的一些趣事说给她听。 “娘子没发现凤凰山这几日热闹了一些吗?” 小草抬起头来:“嗯?” 赵嬷嬷笑道:“近日不少世家子弟来西郊避暑,说是避暑,老奴觉得,是这些人觉得娘子如今大权旁落,怕你觉得人走茶凉,来雪中送炭的。娘子以前掌家时,对他们多有照拂,他们如今都挤到凤凰山来,也算是有良心。 张家娘子昨日送了千香楼新出的茶果子,林家大娘子派人送来了不少江南的稀罕小玩意儿……” 小草闻言,垂眼微微一笑:“都回礼了吗?” 赵嬷嬷笑道:“自然。就算娘子如今不做谢氏的掌家娘子,那咱们的傍身钱也是足足的,该有的礼数是绝对不会少的,何况谢家主那边三天两头地派谢雨过来探着口风,还指望娘子早日回谢府呢。” 小草沉默了一下,谢雨确实每两天都来一次,就过来跑跑腿,然后说点城内的八卦趣事给她听,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世家大事。 谢景焕离开泉城时间太久,九洲很多事情不是很熟悉,所以有什么拿捏不准的事情,就会让谢雨来问她。她也一一回复,大多都给出几种方案,让他自己选。 没有想到离开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反而变多了。 “娘子,不好了。不好了。”银杏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道,“崔家,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来了,如今就在院子里坐着呢,要见娘子。” 小草和赵嬷嬷对视一眼,崔家?她婆婆和崔家老太太? 赵嬷嬷:“娘子,我去打发了,就说娘子身体不适,过来养病的,不见客。” 崔家不是一直都住在城内吗?什么时候回了西郊祖宅?崔家郎君这办的什么事情?赵嬷嬷皱了皱眉,娘子与崔玉壶早就签了和离书,也并非是真正的夫妻,崔家人上门来,不管是摆婆婆的款儿,还是想和娘子套近乎,都不合适。 自古婆媳关系最难处理。 小草放下手里的书籍,淡淡摇头:“不太合适,既然来了,便见一见吧。” 院子里,崔家大娘子秋娘有些忐忑地看着花团锦簇的院子,见院子里养的花开的都有碗大,是她见都没见过的,不禁有些心疼,这得花多少银钱呐? 玉壶在外拼死赚的银子,日后不会都要败在谢家小娘子身上吧? 说起这个谢家小娘子,以前确实是他们家玉壶高攀了,所以玉壶能娶到谢小娘子时,崔家全家人都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觉,想着日后他们就是谢氏的姻亲,这泼天的富贵简直不敢想呐。 谁知道高兴没几日,玉壶就被谢小娘子拾掇着去了南疆,一应的婚事都在南疆办,他们崔家人甚至都没有露脸的资格,这可给老太爷气坏了。 二叔三叔等人整日里说风凉话,说外面都在嘲笑他们崔家不是娶媳妇,是做上门女婿。 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多月,玉壶回来了,谢家小娘子被撵出家族,和谢家主直接闹崩了,这一下全家人又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二叔说崔家要大祸临头了,要玉壶赶紧休妻保平安,偏偏玉壶这孩子压根就不听。谢娘子回来这么久了,甚至都没有登崔家的门,所以一家老小终于忍不住了,趁着玉壶今日出门,就齐齐回到西郊祖宅。 今日她们就请这谢小娘子去崔府,给长辈们赔礼道歉,说清楚她和谢家的事情,若是无祸事,答应本本分分做崔家媳妇,那他们也不会逼着玉壶休妻,若是不行,那这事就不好办了。 第696章 崔家的春秋大梦 秋娘等了一会儿,见碟子里的糕点造型精致,晶莹剔透的,看着就十分的美味,想尝又不太敢尝,拿了一块给婆婆,讨好地说道:“婆婆,吃点点心吧,好像是桃花味儿的。” 这果子颜色如桃花,一定很好吃。 崔家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家里短你吃的喝的了?” 崔家老太太心里有些不痛快,想她是长辈,竟然还要亲自登门来见孙媳妇,传出去丢脸面,但是家里没下人,秋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她一个人来的话估计话都说不明白,家里男人一个个都不肯出面,此刻都在家里当老爷,逼着她过来。 崔家老太太心里就算不愿意,还是过来了,见媳妇拿的那点心确实精致,便训斥了一番,接过来吃了,一入口软糯清甜,入口即化,口感细腻,感觉以前吃的那些糕点都是猪食。 崔家老太太心疼道:“这得花多少银钱呐。” 秋娘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这也太铺张浪费了,以前她是世家娘子,咱们管不着,但是既然嫁给了玉壶,就是崔家媳妇,婆婆,等会你可要好好地教教她规矩,不然以后都要上天了。” 谁家媳妇娶进门,不住夫君家,自己别府另居的?谁家媳妇不伺候公婆的?搞得他们家玉壶是倒插门的一样。 婆媳俩很快就将一碟子茶果子吃完,正要喊丫鬟再添点,就见一个穿着浅碧色襦裙的小娘子带着丫鬟婆子走过来。 那小娘子眉目如画,肌肤雪白,乌发如瀑布,松松懒懒地挽着一个美人髻,周身上下极为的朴素,就连时下最流行的额间妆都没有画,但是难掩国色天香。 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珠光宝气的世家小娘子,没有想到谢家娘子竟然这般素净,顿时底气足了一些。 果然是被谢家主撵出来的小娘子,都穿不起金银了,没准还不如他们崔家呢。 崔家老太太直挺挺地坐着,秋娘下意识想站起来,结果被婆婆瞪了一眼,屁股又挪到了座位上。 赵嬷嬷见这光景,就知道这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今日是来摆谱的,皱了皱眉,给银杏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崔家郎君来。 小草见她们这般姿态,便知道今日崔家人是上门来找茬的。她以前接触的都是世家子,心里再盘算,面上都是和善可亲的,哪里像崔家人这样,拉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到底是眼皮子浅了点。 她垂眸,淡淡一笑,没将这婆媳俩放在眼里。 “阿嬷,让人上雨前龙井,再上几碟子茶果子来。”小草冲着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微微一笑,“不知老太太和大娘子今日来庄子所为何事?”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见她说话温柔,性格软糯,一看就是好拿捏的,顿时瞬间自信起来。 崔家老太太训斥道:“谢娘子,虽然你出身高门显贵,但是和玉壶成亲之后,就是我们崔家的孙媳妇,成亲后怎么还住在庄子上?也不登门拜见公婆长辈和小叔子们,这说出去像话吗? 说出去我崔家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现在外面把他们崔家嘲上天了,老爷子都不敢出门,躲到西郊来了。 小草微微一笑,没说话。一边的赵嬷嬷和丫鬟们气的脸色都变了。 崔家现在要脸面?当初要不是她们家娘子,崔家还在凤凰山种地,连城里都去不了呢?他们崔家早就没有脸面了,现在倒好,来打肿脸充胖子,来教训他们谢氏的掌家娘子来了! 赵嬷嬷垂眸,面无表情地说道:“崔老太太,您和大娘子今日来庄子,崔郎君不知晓吧?崔郎君没有告诉你们,娘子身体不好,所以成亲后要在庄子上养病,不见外人。 昨日李家大娘子,王家三娘子想来拜见娘子都没进的来,娘子因想着你们是崔家的长辈,这才带病出来接待,可别给我娘子气的病上加病了。” 赵嬷嬷冷嘲热讽,当初她不待见崔玉壶,也是因为崔家这一大家子的污糟事,崔家家道中落,阶层跌落到谷底,连普通百姓都不如,这样的人家为了生存往往道德底线要更低一些,要更不讲理一些,若非出了铁甲卫这档子事情,他们崔家做梦都别想跟谢氏扯上半点关系。 如今倒好,上门训斥她们家娘子来了! 崔家老太太气道:“你这老奴才,说的什么话,谢小娘子见了我们,那得是要磕头敬茶的,你们这般目无尊长,说出去还是世家大族的小娘子,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秋娘见婆婆动怒,连忙劝道:“婆婆,您消消气,消消气。” 她其实还挺喜欢谢家小娘子的,长得美,话不多,就是出身太好,身边奴才一个比一个厉害,她肯定是压不住的,就连婆婆都压不住,日后这小娘子在他们崔家定然是要当家做主的,愁人。 赵嬷嬷侍奉小草五年多,那是又当主子又当孙女疼的,哪里听的磕头敬茶的话,正要出言反击,见小草冲着她微微摇头。 小草倒没有生气,她和崔玉壶成亲又和离一事,知道的人只有三个,这种事情崔玉壶定然是不会回崔家大嘴巴嚷嚷的,所以崔家人的观念里,她就是崔家媳妇。 这媳妇成亲之后,不住崔家,不侍奉公婆,甚至连门都没有踏一步,确实是挺糟心的,所以崔家老太太和大娘子来兴师问罪,她完全能理解。 只是崔家人不够体面,而她也自持身份,没有将崔家人放在眼里,所以才发展到今日这般情况。 要怪只能怪崔玉壶没有处理好。 小草垂眸沉默了数秒钟,微微笑道:“老太太莫生气,喝口茶润润嗓子。眼见着都要日落了,今日就和大娘子留在庄子上吃晚饭吧。阿嬷,你吩咐下去。” “是。娘子。” 崔家老太太见她和稀泥,一点当家娘子的威风都没有,想着第一次见面就要狠狠给个下马威,不然日后她们如何管得了谢家的小娘子,于是冷着脸继续训斥。 “我们今日不是来吃饭的,谢娘子,你如今已经被谢家家主赶出了家门,就算住在这西郊庄子,吃的用的应当都是我们家玉壶赚的,这般奢侈浪费,问过我们长辈了吗?听说你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叔叔在泉城,不懂出嫁之后的规矩,今日我和你婆母过来,就是好好教你规矩的。” 崔家老太太平日里被崔家男人们压榨狠了,和媳妇秋娘一直都是不被看见的那一类人,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熬到了孙子娶孙媳妇,崔家又多了一个女人,怎么会不狠狠向下打压?好摆一摆她们长辈的款儿? 崔家老太太见小草笑眯眯的,娇弱温柔,好拿捏,那就更肆无忌惮,立誓要一次将这孙媳妇驯服了,让她做第二个秋娘。 老太太话音未落,赵嬷嬷等人集体变了脸色,好一个崔家,竟然敢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 赵嬷嬷脸色凝重地看向娘子。 小草垂眸,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笑容已经渐渐消失了,淡淡说道:“来泉城前,我阿娘也是教了我很多规矩的,第一条就是,若是被人欺负了,不要怕,直接打回去,若是实力不够,暂时无法打回去,那便积蓄力量,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 她抬眼,目光雪亮地看向崔家老太太和唯唯诺诺的大娘子,淡淡说道:“老太太和大娘子以为,我如今有没有打崔家脸面的实力?”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崔家竟然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家里的男人躲在身后,派两个女人来庄子上闹事?打量她离开谢氏之后,孤苦无依,日后要看崔家的脸色讨生活? 小草只觉得可笑。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见她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周身都是世家娘子的气势,立马吓的一哆嗦,莫名就心惊肉跳起来。 崔家老太太不死心,壮着胆子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若是不懂规矩,不服管教,那我们就让玉壶休了你。你才被撵出谢家,再被夫家休了,日后还怎么活?” 小草轻轻一笑,这一次是真的笑出声来,淡淡说道:“自然是堂堂正正地活。” 赵嬷嬷见彻底撕破了脸,知道不把话说透,这两人怕还糊涂着,还做着崔家的春秋大梦呢。 她冷声说道:“崔老太太,老奴要纠正您的几个错误,首先,我们家娘子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嫁妆,既不是你们崔家的,也不是谢氏的。 其次,向来只有我们娘子休夫的,你们崔家远远没有资格休妻,老太太和大娘子若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可以回去问崔家郎君。 最后,今日老太太和大娘子是第一次登门,我们娘子以礼待之,下次若是依旧这样放肆,娘子心善,老奴却不是,就别怪老奴不客气了,就算拉扯之间伤到了谁,你们尽管去府衙告,看府衙受不受理,就算受理,看你们崔家敢不敢告?” 赵嬷嬷看着这愚蠢至极的婆媳俩,本不想与她们计较,但是依旧被恶心到了,更恶心的是崔家一直没有出面的男人们。 这样腌臜的家族,就算出了崔玉壶那样的君子,也依旧不算是一门好亲事。他们崔家是借着娘子的东风才有今日,娘子搬到庄子上,别的世家娘子都是三番两次地来送温暖,这正经的婆家倒好,既不感恩,也不体谅,还落井下石,觉得娘子失去了靠山,上门来训斥立规矩。 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还是连局势都看不清,拜错山门的白眼狼。 赵嬷嬷活了一辈子,见过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也见过无数的人间豺狼,依旧被崔家人气到了。 赵嬷嬷一番话气得崔家老太太险些仰倒:“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说话?你家娘子都不敢这样与我们说话?” 秋娘弱弱地说道:“嬷嬷这话,说的,过分了。你们家娘子都没说话呢。” 小草端庄优雅地微笑:“阿嬷就如同我乳娘,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今日不便留两位吃饭了,我派人送老太太和大娘子回去。” “是,娘子。”一边的侍卫齐声应道,虎视眈眈地盯着崔家婆媳,声音险些冲破房梁。 崔家婆媳吓的脸色一白,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门外竟然有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侍卫,而且瞧着好像还有一人,身材颀长,气质不俗,瞧着竟然还是一个年轻贵气的郎君。 崔家老太太脸色一变,嚷道:“这庄子里怎么还有年轻男人?” 天老爷,这西郊庄子原来不止住了谢家娘子,还有一个年轻的郎君,这成何体统?崔家老太太想到孙媳妇一直不肯回崔家,别是背着玉壶在外面有什么情郎吧? 那他们崔家就真的要成为泉城笑柄了。 “老太太慎言,那是谢家主。”赵嬷嬷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来的谢景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奴送两位出去,就不用出动谢家护卫队了。” 若是真的出动了谢家护卫队,崔家人还有命在吗? 崔家老太太和秋娘一听,那年轻人竟然是世家家主谢景焕,吓得脸色苍白,不是说谢小娘子被撵出了谢府,全城人都看到了吗?怎么谢家主还亲自来西郊庄子? 还带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侍卫? 崔家老太太两腿发软,扶着媳妇的手,结果没有想到媳妇比她还不中用,只得咬牙拽着秋娘往外走。 赵嬷嬷带着她们出去,崔家老太太和儿媳妇见外面全都是谢氏的护卫,黑压压的犹如抄家一般,吓得脸色惨白,双腿犹如踩在云端上一般,浑浑噩噩出了庄子。 婆媳俩互相搀扶着回崔家去,越走越快,犹如背后有鬼追一般,等回到崔家已经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崔家这边,崔家二爷吊儿郎当地坐在门口,嘴里嚼着一根狗尾巴草,见娘和大嫂回来了,侄媳妇没来,顿时凉凉笑道:“哟,娘,大嫂,吃瘪回来了?” 嘿,没有想到他就那么随口一说,爹真的让娘和大嫂去西郊庄子找谢家小娘子不痛快!爹疯了吧?娘老糊涂了吧?那可是谢家小娘子,就算被撵出了谢府,那也是当了谢府三年的掌家娘子,瞧瞧最近几日西郊住进了多少人家? 那全都是冲着谢小娘子,他那个侄媳妇来的。 就算人家失势了,那也是落难的凤凰,是凤凰,不是山里的山鸡!他们崔家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吗?竟然敢上门去耍威风,摆架子?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当然他也乐的看戏,这事一定会算在崔玉壶、他的好大侄子身上!只要大侄子不痛快,他就痛快! 崔家老太太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见二儿子说风凉话的模样,气得脱下鞋,就朝他抽起来。 崔家二爷被鞋底板打了一嘴的灰土,脸都绿了,拔腿跑进屋,唯恐天下不乱地嚷道:“爹,娘疯了,被侄媳妇气疯了。” 第697章 威慑 崔家婆媳俩离开之后,谢景焕才进院子,脸色有些冷。 他来的不算早,但是恰恰听完了全程。 他今日心血来潮,来西山练兵,结果听人汇报崔家婆媳来拜访娘子,所以转道来了西郊庄子,一进来就听到崔家老太太那炸裂窒息的言辞。 这给谢景焕直接恶心到了。他知道崔家人上不了台面,但是不知道崔家人是最底层那一类人,说是穷凶极恶也不为过。她们仿佛自有一套生存逻辑,和世家大族是截然不同的规则。 “我以为你会动怒。”谢景焕走到庭院内,低沉开口,“你以前性格不算火爆,但是也不会这样能忍。” 崔家老太太都这般欺辱到她头上,她却轻轻一笑,就此揭过。 小草淡淡一笑,给他倒了一盏茶,说道:“不与傻瓜论长短,何苦与她们动气,不过是常年遭到男权迫害的可怜女人罢了。她们只能将拳头和武器对准同是弱势的女人。” 而她恰恰就是她们选择的对象,在父权和男权的双重迫害下,她这个孙媳妇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惜了,她从小并不生长在中洲,大月国男女平等,历代国主都是女子,女性的地位无比高,她来泉城之后,又掌管世家,所以并不惯着崔家女人。 对付这种女人,只需要权力威慑就行,对付整个崔家人,都能如此。因为和他们说道理是讲不通的。 小草幽幽叹气,这便是中洲!大环境如此,无法改变。 谢景焕:“没有想到你现在看的这般通透,诸事都看的很淡。” 让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他感觉她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极了后来的明歌,明明是成熟识大体,但是却让他那样悲伤。 他感觉到自己的失败。这几年,他大错特错,没有保护好那个纯真无邪,爱哭爱笑的小草,让她在中洲的风雨中压抑至此。 “崔家的事情我可以出面帮你解决,小草,跟我回谢府吧?” 小草沉默,回到谢府以后呢,继续以前那样的生活吗?她继续做谢氏的掌家娘子,他继续沉迷剑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来到了中洲,也融入了中洲人的生活,更是体会到世家权势的力量,如今她已经百炼成钢,想要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中洲的权利不是她想要的,九洲的好名声也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一直没有变过,就是和明歌团聚,和亲人、喜欢的人简简单单地生活在一起。 这样简单的愿望对她而言,却是最奢侈的东西。 小草摇头,拒绝道:“我终究不是谢氏的人,也不能继续掌管谢府的权力,时间久了会边缘化你的力量,一个世家不需要两个做主的人,之前那三年因为你不在泉城我才代为管理,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便各回各的位置吧。” 谢景焕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依旧忍不住失望。 “偶尔回去住一段时间也好。” 小草微微笑道:“好,若是崔家闹的太厉害了,我便回谢府住一段时间,吓唬吓唬他们。” 谢景焕见她笑了,心情也好转起来:“好,那我便回西山继续练兵了。” 他站了一会儿,等着她挽留,若是小草挽留,那他也可以不练兵了,留下来吃晚饭。 小草点头,见他似乎面露失望地离开,捏了一柄江南流苏扇,轻轻摇了摇,笑出声来。 “娘子怎么这么高兴?刚才我看到谢家主匆匆离开,娘子没有留他用晚膳吗?”赵嬷嬷送完崔家婆媳回来,见小草一人坐在庭院内,捂着扇子笑,也忍不住面露微笑。 娘子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还以为崔家婆媳过来会搅了她的心情呢。 “无事,无事。”小草弯了弯眼。 赵嬷嬷也不点破,应该是谢家主来看她,娘子心里高兴。自从铁甲卫到了泉城,谢家主也不离开泉城了,没事还来庄子看娘子,难怪娘子高兴呢,她都觉得高兴。 “家主既然来看娘子,又三天两头地来请娘子回谢府住,娘子为何不顺势答应,远离泉城,远离谢府,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好掌控的。”赵嬷嬷意有所指。 小草轻摇扇子,淡淡说道:“我住在这里,他便无法轻易离开泉城,隔一段时间还能来看看我,总比那三年要好的多。如今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谢景焕是个木头心做的人,一门心思都在剑术上,他需要她,只是对亲人的需要,并非是男女之情,所以住谢府和住庄子上,本质没什么区别。 她住在这里,谢景焕时常牵挂她,反而要将她放在心上。 “要说西郊庄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邻居不太行。”赵嬷嬷想起崔家人来,直摇头,真是欺软怕硬毫无眼力劲的东西,对着她们娘子耍威风,看见谢景焕立马就腿软,且看吧,崔家人后面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呢。 “崔玉壶呢?” “崔郎君今日据说外出访友,还未回来。” 小草点头,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崔家的事情咱们不掺和,让崔玉壶去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再等个半年一载的,就和离吧。” 赵嬷嬷低声说道:“今日崔家人在娘子这里吃了瘪,就怕他们不甘心,回头去外面散布谣言,编排娘子。” 若是以大长公主和她的手段,今日谢家主在的时候,就该直接扣住崔家婆媳,让崔家男人过来领人,然后再狠狠整治一番,让崔家人心生畏惧,如此才能拿捏住。 娘子终究是心善了。 小草微微惊讶:“崔家人敢?” 赵嬷嬷轻轻点头,怎么不敢,崔家人没捞到好处,又吃了瘪,那必是怀恨在心,要报复回来的。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崔家这样的人家,那可算是刁民中的刁民了。 娘子没有见过这种穷凶极恶的人,不知道刁民的下限,日后就会知晓了。 且说崔玉壶接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一回来他就直奔西郊庄子,想见小草,结果被赵嬷嬷拦在外面说娘子今日已经歇下了,不见外客。 崔玉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今日见不到小草,便只得回崔家祖宅。 一回来就见家里鸡飞狗跳的。 祖父在骂祖母,祖母在骂阿娘,阿娘低着头,委屈地抹着眼泪,二叔吊儿郎当地在一边说着风凉话,至于三叔四叔就纯看乐子,不仅编排谢娘子,还背后编排他的不是! “要我说,今天娘和大嫂受到这样的羞辱,还得怪玉壶,咱们家现在也不穷,连世家大族的小娘子都娶的,结果玉壶硬是不肯请下人,今日家里要是有仆人,那必是仆人去请侄媳妇,娘和大嫂也不必受这样的羞辱了。” 崔家四爷疯狂点头:“就是,就该请十八个佣人,做饭的做饭,洗衣的洗衣,再请二十个看家护院的,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崔家人?” 崔玉壶那小子也太抠了,说发迹不忘本,只请了看门的小厮和一个老仆人,什么丫鬟护院是半个都没请,一应的事情都要他们自己做,这可给他们气坏了,但是手上没钱呀,只能被这小子拿捏。 现在娘和大嫂被他媳妇打脸,这事必须要闹,闹的越大越好,闹大了他们才有好处拿,最好再去西郊庄子闹一闹,小娘子要是见到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那不得吓的拿出嫁妆来赔礼道歉? 崔家二爷兴奋地叫道:“爹,这事咱们占理啊,哪里有孙媳妇忤逆长辈的?这事就算闹到府衙咱也有理,那小娘子就是欺负咱家的女人,我们去庄子上闹一闹,看她有没有脸面。” 崔家老太爷有些被说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谢家小娘子嫁妆不少吧?总要赔礼道歉的吧? 崔玉壶进屋来,冷冷说道:“闹什么闹?二叔,你是想我们全家人都下大狱吧。” 众人一惊,见崔玉壶回来了,全都缩了缩脖子,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天用完晚膳再回来,那得是半夜了呀。 崔家老太爷见他回来了,敲了敲拐杖说道:“玉壶,你回来的正好,你这到底是娶的媳妇还是做的上门女婿?” 老太爷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娶的是世家大族的小娘子,但是人没见到,东西也没有,等于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嘛,他们还天天被外面人嗤笑。 这简直是赔本的买卖,偏偏玉壶对那小娘子多加维护,不准他们上门。 崔玉壶脸色有些不太好,完全没有想到祖父和叔伯们竟然会回到祖宅这边来,杀了一个回马枪,并且闹到谢娘子跟前去。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们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也怪他,这一年多来一心都扑在谢娘子身上,没有意识到崔家内部的问题,想必祖父和叔伯们对他不满很久了。 崔玉壶沉声说道:“祖父稍等,祖母,今日您和我娘去谢家庄子上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麻烦都一一说出来,不然我们崔家就大祸临头了。” 他故意将事情说的极其严重。 崔家人大惊,面面相觑,大祸临头?啥意思? 崔家二爷掏了掏耳朵,凉凉说道:“大侄子,你不会是诓我们的吧?我们就去看了看崔家的孙媳妇,怎么就大祸临头了?你在外面那一套可别拿到家里来,我们不吃这一套,还有爹清醒着呢,绝对不会被你小子三言两语就诓骗的。” 这小子简直是舌灿莲花,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他早就领教过的。 “玉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家老太爷傻了眼,问道。 崔玉壶看向祖母和娘亲。 崔家老太太今日受了气,丢了脸面,自然是不肯说的,便让秋娘说。 秋娘胆子小,结结巴巴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惴惴不安地说道:“谢小娘子赶我们走的时候,谢家主也在,带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侍卫,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家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娘和大嫂回来也没说谢家主在啊!女人真的误事!幸亏崔玉壶问了一嘴,不然他们直接奔到庄子上去,遇到谢家护卫队怎么办? 崔家老太爷跺脚道:“这事你们怎么早不说?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玉壶知道他娘的性格,软弱胆小,但是不敢撒谎,大致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得知谢娘子只是不悦,没有动怒,暗暗松了一口气。 崔玉壶绷着脸说道:“祖父,祖母,之前我早就与你们说过,不要过问我和谢娘子的事情,谢娘子来西郊庄子是养病的,你们偏偏不听,幸好今日去的是祖母和我娘,若是换了二叔三叔他们去,这会子连命都没有了。 谢家那位家主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事情,若是知道你们上前去打谢娘子的脸,你们还有命在?” 众人傻眼,弱弱说道:“那小娘子不是被撵出谢府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崔玉壶也不想隐瞒,免得日后家里人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你们还记得2个多月前,盛京来的铁甲卫吗?外面传言都是真的,当今陛下想招谢娘子入京为女官,谢娘子不愿意,谢家主这才谎称和她断了兄妹关系。 谢娘子如今虽然住在庄子上,但是谢府诸多事情依旧是她说了算,你们没见谢家护卫队三天两头的来西郊吗?今日祖母和娘亲都亲眼见到了谢家主,还说她被撵出了谢府吗? 我虽然和谢娘子成亲,但是谢氏是高门大族,想捏死我们崔氏易如反掌,若是日后二叔三叔你们想借此捞什么好处的话,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 谢家是不给我这个姑爷脸面的,自然也不会给你们脸面,丢小命不至于,但是打断一条腿,后半生花钱养着是绝对没问题的。” 崔家二爷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脸色都变了,立马断了闹事的心思。 崔家老太爷也沉默了起来,硬茬啊,看来这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老太爷有些不甘心:“就算她出身世家大族,也没有见过孙媳妇做成这样的,崔家的大门一次不迈,长辈上门还撵人的,说出去我都没脸见人,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 他也是要脸面的,说出去崔家是发迹了,住高门大宅院,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长孙是何等的固执和精明,钱财都死死地攥着自己手里,指缝是一点都不漏啊,这日子过的没滋没味的,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没错,玉壶,你自己是攀了高枝,怎么我们叔伯还跟着受罪呢?” “大侄子,你出去瞧瞧,外面说的多难听,人人都能踩我们崔家一脚,三叔是真的没脸见人了,爹都不敢出门。” “就是就是,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众人轮番上阵,齐齐地控诉。 崔玉壶见这情形,心里明白了,这是拿着谢娘子的事情来对付他呢,谢家捞不到好处,开始来他这里捞好处了。 崔玉壶倒是不失望,这些年被吸血多了,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但是打一棍子也要给个甜枣,不然就不好拿捏了。 第698章 蟹黄肥 崔家婆媳上门闹过一次之后,后面一直风平浪静,不知道崔玉壶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崔家人半点声音都没有。 对此,小草乐的清净。崔玉壶倒是隔三差五就上门,不过只是在前院略坐坐,喝盏茶就走了,没见到小草。 小草开始整理自己的时间,觉得时间陡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窗外的蝉鸣再大再吵,屋内都是清幽的。 王惜弱一直在孕期养胎,近期才得知她成亲的消息,惊的一连写了三封信,加上一堆的江南特产,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来。 这一次惊得连客套话都省了。 “你成亲了?嫁的是当年诗画雅集力推的那位崔家郎君?你怎么突然就成亲了?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难道是因为近日九洲的那些传言? 我惊呆了,我真的震惊了,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王惜弱写完第一封信,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当年她走投无路去泉城游学,嫁给了同去泉城的陆家郎君,本就是一门将就的亲事,结果日子这样吵吵闹闹地过,有悲伤也有喜悦,自从有了身孕,她和陆峥的感情反而有所升温,陆峥对她的坏脾气处处忍让,在家族中也处处维护她。 这门将就的婚事反而带给她很多的安全感和力量。 但是她不理解小草,小草和她不同,谢景焕就是她的坚强后盾,她在谢氏乃至九洲都是有实权的掌家娘子,完全能自主自己的亲事,怎么突然就嫁给了那个藉藉无名的书生? 何况她早就猜到了小草的心思。她并不喜欢那个崔郎君,却突然嫁了。 王惜弱得知消息时,呆坐了许久,然后默默垂泪,吓得陆峥哄了又哄,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了,得知是因为谢家娘子的缘故,夫妻俩商议了一会儿,补了一份重礼,送去泉城。 当年小草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媒人。 小草收到信件,读了又读,见王家三娘子被她吓到了,低低笑出声来,磨墨,摊开桃花笺,给她回信。 世事哪能处处如人所愿,她其实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崔玉壶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她也终于能卸下身上的担子,安静地生活。至于其他,终究都是奢望。 她已经习惯了压缩自己的欲望和渴求,这样便不会失望了。 给王惜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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