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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抛到脑后,揣着那十两银子,美滋滋地去厨房给他拿早上藏起来的油饼。 崔玉壶看着他娘的背影,垂眸微微深思,或许,他也该试着挣脱这牢笼,将崔家的掌家权从祖父那里拿过来,如此方能另闯出一番天地。 * 月娘子和一众世家贵女、郎君要来温泉庄子,消息传到西郊的温泉庄子上,瞬间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家要来人,庄子上的管事婆子和庄头喜出望外,带着小厮丫鬟里里外外地收拾,刚收拾了一会儿就见谢雨和赵嬷嬷一行人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九洲动荡,泉城和谢氏这几年并不太平,好不容易等新家主上位,谢景焕又大多奔走在外,所以西郊的温泉庄子已经四五年无人问津了,只余了几个管事婆子和庄头在打理,日常就洒扫、修葺,不过该破败的依旧破败下去。 赵嬷嬷看着荒废的院子,皱了皱眉,慢条斯理地吩咐着人将东西都搬进来。 “让管事的来回话。” 管事婆子慌忙来回话。 “今日娘子和泉城的官宦贵女、世家郎君们要在温泉庄子歇脚、用膳,一应的吃食用度不用现买,我们都带来了,不够的我们会派人去采买,你们把前厅后院都打扫干净,再去清理一下庄子里的几个汤池子。” “是。” 赵嬷嬷吩咐下去,一行人快速地运转起来。赵嬷嬷自己也忙的团团转,统计着要采买的东西,吩咐谢雨去采买,然后将凤凰台上搬下来的花草盆栽尽数摆进院子里。 好在王惜弱此次办诗画雅集,准备的十分充分,赏花雅集的器具和一应的吃喝用度都是现带的,此刻已经让人全部搬到了庄子上来,就算庄子没有任何的准备,招呼几十号人还是没问题的。 庄子只需要将几个汤池子打扫干净,以免世家子们和小娘子们想要泡汤池子。 赵嬷嬷看着这略显破败的温泉庄子,想想终究是不如盛京,只是盛京是不回去了,只能用心经营此处,以前娘子是客居在谢府,如今身份转换,以后谢氏的产业都要一一经手,日后定然经营的欣欣向荣。 且说浩浩荡荡这么一行丫鬟小厮到了温泉庄子,里里外外地忙碌奔走,自然惊动了住在隔壁的崔家。 崔家三爷和四爷听到动静,趴在墙头看了半天,然后还寻了个机会去跟小厮打探消息,然后呼天抢地地奔回崔家,喊道:“爹,爹,不好了,谢氏来温泉庄子了。” “丫鬟奴仆先来了,据说主家在后面,爹,我们是拿菜刀还是操锄头?” 崔家三爷和四爷,一个拿锄头,一个拿菜刀,一身干劲,眼冒绿光。以前这些孙子躲在泉城,他们没有机会报仇,现在人到了他们的地盘,那必须是干呀! 崔玉壶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脸都黑了。 就三叔、四叔这文弱书生的干瘪身量,人没到跟前就被小厮撂倒了。那谢氏是一群什么人?全是豺狼虎豹,家主出行都是亲卫开道,泉城的守城军也都是效忠于谢氏的,听说谢景焕乃是顶尖的剑客,师承那位传闻中的剑道大师。 三叔和四叔还是别去送死的好。 崔家老太爷拄着拐杖出来,骂道:“一天天的吵吵嚷嚷什么,还有没有个清净?老三,老四,你们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下地干活。” 崔三爷和崔四爷立马蔫了,叫道:“是前头的谢氏庄子来人了。” “咱们家这么多年的仇就不报了吗?” “要不是谢氏,我们崔家还是泉城的世家大族,坐拥万贯家财,妻妾成群,丫鬟奴仆一堆,何至于如今这落魄地步?别说三妻四妾,连个倒夜香的婆子都没有。” “爹,我都三天没吃肉了。咱去谢氏讹点肉吃也好啊。” “就是,就是,谢家必须要负责。” 崔家三爷,四爷越说越激动。 崔家老太爷气的险些昏厥,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呀。 崔玉壶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想戳破三叔四叔这不要脸的嘴脸,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年崔氏和谢氏争权落败,能留下一条命就算善终了。当年谢氏老太爷也没有赶尽杀绝,还出面维护,给他们崔家留了一条活路。 崔家之所以走到今日这般惨境,完全是子孙自己作的。他幼年时,家中尚且有余粮和银钱,虽说不富裕,但是也衣食无忧,父亲过世以后,二叔将家产赌的精光,三叔四叔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导致妻离子散,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几个叔伯憎恨谢氏,无非是给自己的自甘堕落找借口。 至于祖父,这些年为何憎恨谢氏,他觉得或许祖父憎恨的只是他和谢氏老太爷的那份年少友情,终究是在权势之争中走的狰狞破碎。 只是如今谢氏老太爷已经病逝,这份恨意就无处安放了。 崔家老太爷敲着拐杖,声嘶力竭地叫道:“谁都不准去,今日谁出这个门,我都打死谁!” 崔家三爷、四爷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扔了手里生锈的菜刀和锄头,坐在杂草丛生的荒芜院子,唉声叹气。 “爹,二哥要卖书,你不肯,咱要去找谢氏报仇你也不肯,三哥要去谢家讹点肉吃,你还是不肯,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呐。 要我说,干脆把这温泉庄子卖了,咱搬到乡下去住。现在城中不少世家都想买庄子,这西郊好的地段早就被占完了,咱家这庄子值不少银钱呢。我打听过了,值整整100两银子呢。” 崔家老太爷气的两眼直翻,险些昏过去。 崔玉壶冷冷说道:“四叔,你少说几句吧,祖父身体本就不好。这是祖宅,卖不得。” 崔玉壶扶着老太爷坐下来,淡淡说道:“祖父何苦与他们置气。” 崔家老太爷看着跟前的长孙,老泪纵横,还得是玉壶啊,老三、老四那些眼皮浅的东西,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卖祖宅,一百两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还要卖藏书,那是他们家翻身的根本啊。 “玉壶,是祖父错了,祖父不该为了那一口气,不让你去参加科考。以你的才学若是能参加科考,必能高中的。” 崔玉壶垂眸,拍着老太爷的后背,给他顺着气,淡淡说道:“是孙儿自己不想参加科考,与祖父无关。” 科举的这一条路早就被堵死了。他若是参加科考,必要效忠于谢氏,这要置祖父于何地?置崔家于何地?若是背井离乡前去盛京,也不过是黄粱美梦终成空。 以如今泉城和盛京的关系,以新帝的手段和秉性,也非良主,而他不做心机深沉的佞臣。 “祖父,我想经商,走海运。”崔玉壶抬眼,说出自己深思熟虑的打算。 科考路已死,他想经商,走通海运之路,重振崔家。 第664章 请不到,就送礼 什么?经商?走海运? 崔家老太爷和三爷、四爷全都傻了眼,这小子是疯了吧?海上多危险,一个浪头打过来,船就没了,那赚的都是买命钱。 老太爷拄着拐杖,说道:“不行,你去参加科考,走仕途才是你的命。” 崔玉壶淡淡说道:“祖父,科考已死,泉城如今无异于是国中国,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除非为谢氏效命。” 崔家三爷四爷对视一眼,没懂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听出来了。 “那大侄子还是去经商吧。” “就是就是,大侄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万一一夜暴富呢。” 反正只要崔玉壶能赚钱养一大家子就行,管他是走科考仕途还是经商呢。 “你们俩住口。”崔家老太爷动了气,恨不能拿拐杖将这两个没出息的不孝子打死,这说的是人话吗? 海运是想走就能走的吗?崔家连船舶司的文书都拿不到,连本金都没有,拿什么去赚钱?他们崔家就剩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了,要是玉壶出了事情,那他也两腿一蹬,不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爹,你还是自己去赚银钱吧。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崔家三爷四爷小声嘀咕着。 崔家老太爷气的心梗,拿拐杖追着不孝子满院子打,就在崔家鸡飞狗跳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敢问是崔郎君府上吗?”王惜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笑盈盈地站在崔家庄子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奉太原王氏三娘子之命,前来给崔郎君送诗画雅集的请帖。” “今日我家娘子在凤凰台办诗画雅集,听闻崔郎君丹青了得,泉城一绝,故前来下帖,还望郎君前去赴宴。” 丫鬟说着将帖子送上。 崔家人面面相觑,崔家老太爷一脸懵逼,太原王氏?那不是和谢氏差不多的世家大族吗? 太原王家人都来泉城了? 崔家三爷猛然一拍大腿,叫道:“大侄子,快接帖子啊。” 崔家四爷也不怕老太爷的拐杖了,飞奔过来,凑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太原王氏和吴郡陆氏来泉城游学,这些天在城内四处散财,有钱的不得了。” 没有想到崔玉壶竟然能收到诗画雅集的请帖?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崔家三爷、四爷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他们家还能收到世家大族的请帖?不是,这太原王氏的小娘子是不是不知道他们崔家和谢氏的渊源?不怕得罪谢氏吗? 不过这可是大大的机会。要是能依附上王氏,没准他们以后日日都能吃肉了。 一行人全都看向崔玉壶。 崔玉壶微微皱眉,他不认识什么太原王氏,也不愿意和世家大族来往。 他年少时就看透了世态炎凉,知晓世上之人大多逐利而来,他身无所长,恐怕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崔玉壶神情淡然,拒绝道:“多谢王娘子好意,只是崔某的丹青实在上不了台面,就不去献丑了。” 王惜弱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没有想到这穷书生竟然还有几分的傲气,瞧着崔家这情形,怕是家里都穷的掀不开锅了,还拒绝她们娘子的好意。 只是今日她们是领命而来的,就算是拉都要将这位崔郎君拉到宴席上去。 “崔郎君谦虚了,是月娘子大力举荐郎君的画作,我们娘子才前来邀请。” “没错,郎君的那幅山居桃花牧童放牛图,意境高远,深得众人称赞。” 崔玉壶浑身一震,月娘子?原来她今日是来凤凰台参加世家贵女们的诗画雅集,只是他这般落魄模样,怕是要辜负月娘子的举荐了,既是她举荐,他便更不能去了,免得连累她都被世家圈嗤笑。 崔玉壶不为所动,断然拒绝。 王家两个丫鬟急的上火,这郎君长得俊俏,丹青也好,怎么脾气就跟倔牛一样? 崔家三爷和四爷也急得跺脚,将大侄子拉到一边骂道:“你是蠢吗?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捡?” “你知道王家有多富吗?吴郡陆家有多富吗?光前些天,陆家三郎在千香楼就一掷千金,花了几千金,这些天还四处结交游侠,你要是去了,哄得他们开心,怎么也能得了百十两银子回来啊。” “就是就是,家里穷的都过不下去了,你竟然还假清高?你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两人越骂越急。 崔玉壶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说道:“三叔,四叔,首先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其次,我读书作画皆是为自己,不是为了讨世家大族的欢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再者,泉城谁人不知道崔家和谢氏的恩怨,王氏和陆氏此次前来是为了巴结谢氏,想与谢氏交好,立场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出现是最好的,免得因此连累了月娘子。 崔家三爷和四爷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他不去,顿时气得直跺脚,心梗地看向老爷子:“爹,你看看玉壶,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崔家老太爷则另有思量,低声问道:“玉壶,你真不愿意去吗?没准王氏就是你仕途上的契机。” 崔玉壶见他祖父都已经昏了头,低低说道:“祖父,不能去的。” 去了也只会是被嘲笑被奚落的份儿。 除非谢氏愿意放下和崔氏这么多年的恩怨,否则这条路走不通的。崔家只能在这凤凰山上种地。 崔家老太爷见状,叹了一口气,眼里的光再次熄灭,是了,几十年了,哪里还有希望,就连那位都已经埋在黄土里了,谁人还记得落魄不堪的崔氏? 崔家这边僵持不下,小草和王惜弱等人却游玩了一番凤凰山,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谢氏的温泉庄子行来。 冬日里游玩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这次的诗画雅集规模不小,泉城小世家圈子里的适龄小娘子和郎君几乎都到齐了,别说游山,就算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吹风,他们都觉得好玩。 一行人到了谢氏的温泉庄子,就见谢雨带着谢氏的护卫队将附近肃清了一遍,谢氏庄子里里外外都收拾的极为干净,月娘子身边的嬷嬷带着婆子奴仆们前来迎接,十分的有气派。 众人只觉得谢氏不愧是谢氏,管事娘子身边的老嬷嬷都这样的气派,他们哪里知道赵嬷嬷乃是前朝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那见过的世面比他们吃的盐还多。 “诸位娘子,郎君请进,温泉庄子前院为吃茶品鉴之处,后院乃是温泉池子,分为左池和右池,左院的池子乃是娘子们泡汤之地,右院的池子乃是为郎君们准备的,沿途都有丫鬟小厮接引。 诸位有任何需求只需要告知丫鬟小厮即可。” 赵嬷嬷不卑不亢地做着指引,幸好谢雨带着护卫队前来,短时间之内也算是将事情都安排的妥帖,没有丢世家的脸面,不然今日她都没脸回去跟大长公主交差。 王惜弱笑道:“辛苦嬷嬷了,月妹妹,谢氏真是藏龙卧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安排好了一切,叫我刮目相看啊。” 她们是临时起意来的温泉庄子,若非有经验之人,只会手忙脚乱,哪里会像赵嬷嬷这样,安排的井井有条,加上谢雨带了谢氏护卫队过来,这些儿郎一脸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精锐。 他们只怕都低估了谢氏的实力。 这只是露在明面上的牌,恐怕还有很多底牌是不为人知的。 王惜弱和陆峥对视一眼,觉得无论如何,还是与谢氏交好最好。 小草弯眼笑道:“姐姐说笑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温泉庄子,走了这么久的路,正好感觉疲倦,此刻坐下来吃茶休息,然后再去泡个池子,驱寒解乏,这一趟的诗画雅集竟然还附带了温泉泡汤,简直是完美啊。 于是世家子弟和小娘子们吃着茶,纷纷吩咐丫鬟小厮去马车里拿备用的衣物,准备等会去泡个池子,晚点再用膳。 诗画雅集的地点改到了谢氏的庄子,小草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东道主,诸事都由王惜弱那边转到了她这边。 小草看了眼赵嬷嬷,说道:“嬷嬷,你让谢雨带着一队护卫去世家子弟的池子,确保大家的安全,再让管事婆子带着丫鬟们去贵女们那边听候差使。” 赵嬷嬷心领神会,低声说道:“娘子放心,两边的池子并不连在一起,一东一西,隔了个院子,必不会出事。” 今日这么多小娘子和世家子,自然是不能出一丁点的事情。谢雨带护卫队前来,加上她刚才交代了管事婆子,就算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也是没机会的。 她在宫中多年,这点事情必会办的妥妥当当。 小草放下心来,见王惜弱没有与小娘子们一起去泡汤,而在询问晚宴的事情,顿时上前去,微笑道:“三娘子休息吃盏茶吧,晚膳的事情有赵嬷嬷在呢。” 王惜弱刚打听完晚膳的事情,唯恐小草年轻,没有办过这样的宴席会出纰漏,结果询问完管事婆子,大吃一惊。 谢氏这边将晚膳安排的妥妥当当,从晚膳的菜品式样、茶水点心到晚宴上可能用到的游戏道具都一应俱全,就连用的茶盏和碗碟都是讲究的,有些她没有想到的,对方都想到了。 就算是她母亲这样的贵女,操办晚宴也断然不会这样面面俱到。 月娘子身边的赵嬷嬷必是大有来头。 王惜弱看了一眼赵嬷嬷,拉着小草的手,笑道:“你家赵嬷嬷可真是厉害,你哪里找来这样厉害的人?比我身边的人强多了。” “是我师娘身边的人,特意派来帮衬我的。”小草也没有隐瞒,笑眯眯地说道,“自从赵嬷嬷来了以后,我每天都能睡懒觉,诸事都不用烦恼。” 王惜弱“噗嗤”一笑:“你可真是有福气的。” 两人说着话,只见王惜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脸菜色地回来了。 “三娘子,月娘子,没有请到崔家郎君。” 那崔家郎君白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脾气真是又臭又硬,死活不肯赴宴,见她们不走,那崔家老太爷还拿着扫把来撵她们,她们只得灰溜溜地回来了。 “崔家老太爷拿扫把撵我们,我们衣裙都弄脏了。” 两个大丫鬟无比委屈,她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王惜弱挑眉,说道:“那崔家郎君在家?” “正是,不仅在家,而且就在隔壁的温泉庄子,走几步路就到了。” 王惜弱点头,看了一眼小草,其实那什么崔玉壶,她是不太感兴趣的,就是一个有些才华的穷书生罢了,九洲这样怀才不遇的才子犹如过江之鲫,如今这世道,若是守着傲骨和清高,那必是过的清贫如洗。 她在乎的只是月娘子的感受,若是小草执意要请,她便再派人去请,若是不然,就此作罢。 小草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般近吗?嬷嬷。” 赵嬷嬷上前来,低声说道:“娘子,今日庄子上设宴,既是喜庆的事情,不若给邻居们也送些酒肉吃食,方显得我们好客懂礼节。” 既然请不动,那便送礼。 崔家清贫,若是那崔郎君真的不肯前来,娘子送一些吃食酒水过去,也算是还了他相送一路的情谊。 小草点头,她正有此意。 “嬷嬷,你代我送过去吧。” 赵嬷嬷点头,让管事婆子准备了十斤卤好的牛肉,一只新鲜没烤的羊腿,五坛好酒和两只野鸡野鸭,然后带着这些吃食酒水去崔家送礼。 王惜弱在一边看着暗暗点头,崔家若是真的清贫,这些酒水吃食可是送到了人心坎上,谢家此举,很是拉好感。看来月娘子是有意想化解谢氏和崔氏的恩怨了。 她看了一眼小草,小娘子看似天真烂漫,实则非常有格局,她身边的赵嬷嬷为人处世圆滑周到,还有带着护卫队前来的谢雨,可文可武,谢氏还真是人才济济。 九洲都在盛传谢景焕接了一个空壳子,谢氏早晚会无声息地退出世家圈,以她看,谢氏有这样年轻沉稳的家主,有这么多有能力的年轻下属,前途不可限量。 第665章 扼杀妄念 崔家老太爷撵走王惜弱的两个丫鬟,就等同于撵走了一条攀附世家的光明大道。 崔家三爷、四爷犹如霜打的茄子坐在院子里,冲着姗姗来迟的老娘和嫂嫂哭诉道:“娘,大嫂,爹和玉壶都疯了,他们自己不想活了,还要逼死我们。” 秋娘一贯是没有主见的,弱弱地看向婆婆。 老夫人先前在后院听的清清楚楚,此刻拿起地上的扫帚就朝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抽去,一边打一边骂道:“谁要逼死你们,我看是你们要逼死我们,要逼死我的乖乖孙子,你们打量我老糊涂了? 你们俩一天天的跟着老二混,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全靠我孙子养,还要不要脸……” 崔家三爷和四爷被老娘一顿暴打,见老太爷拿着拐杖随时都能冲上来拼命的架势,立马老实了。 两人犹如落败的公鸡蹲在院子里,双手抱头,哭着求饶:“娘,别打了,大嫂,你快劝劝娘。” 秋娘才不劝呢,三叔和小叔都不是个好东西,难得公公婆婆收拾他们,打死一个他们家玉壶就少养一个。 就在崔家打成一团,鸡飞狗跳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敢问崔家郎君在吗?” 赵嬷嬷假装没看见崔家这乱糟糟的场面,站在崔家的院子门口,使唤着丫鬟小厮将带来的吃食酒水都一一搬到院子里。 崔家三爷四爷被劈头盖脸一顿打,头上还插着几根折断的扫把树枝,上一秒还一脸狼狈,下一秒看着这阵仗,全都傻了眼,尤其看到那散发着阵阵香气的卤牛肉,还一整只新鲜的大羊腿,还有阵阵酒香,立马满血复活。 “爹,爹,你快看,有肉,有酒。” 娘哎,那么大的大羊腿,这得吃一个月吧!还有那酒太香了,至少是十年的陈酿,既然是世家大族的藏酒,大胆点,他们猜,是十五年的陈酿。 催家三爷四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擦了擦口水,眼巴巴地看向催家老太爷,这送上门的酒肉,老爷子要是再给扔出去,那把他们也扔了吧,他们死也要和酒肉在一起! 崔家老太爷等人看着这气派的老嬷嬷以及这么多的吃食酒水,也傻了眼,那什么破帖子,什么诗画雅集的聚会他们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就拒绝,但是这些可都是吃食啊,天知道他们每天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一个月买一次肉都要吃三天。 谁能拒绝这样的美食? 崔家老太爷闻到那酒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好酒,他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好一口酒,家族败落以后,好酒喝不起就喝劣酒,后来家里这么多人都嗷嗷待哺,那点子家底也都挥霍光了,酒也喝不起了。 这酒可真香啊。 崔家老太爷不说话了,看向嫡长孙,既然是找孙子的,那还是孙子做主吧。 崔玉壶见来人是月娘子身边的老嬷嬷,连忙上前来,作揖道:“嬷嬷,这是何意?” 赵嬷嬷微笑道:“今日娘子在庄子里招待客人,给街坊邻居都送了一份吃食,崔郎君这份是娘子特意交代要送来的。” 崔玉壶有些惊喜,又有些窘迫,喜的是月娘子送的,她竟然特意让人送吃食酒水到崔家来,窘迫的是,家里这般境地,不堪与人言说。 崔玉壶看着这些用心准备的东西,全都是家里能用的上的,陈年佳酿和羊腿都可以留到除夕再吃,除此以外还有卤牛肉、米面、茶点,都是清贫人家平日里吃不到的那些。 “嬷嬷,代我多谢月娘子,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些崔某无法接受。” 崔玉壶出言婉拒。 崔家三爷、四爷一听,急的吹胡子瞪眼,正要闹,被崔家老太爷一拐杖打回去了。 赵嬷嬷只假装看不见这一大家子底下的动作,笑道:“崔郎君还是收下吧,四邻都有,郎君若是想道谢,不如亲自向娘子道谢。” 赵嬷嬷说完,吩咐人将东西放下,然后带着丫鬟小厮利落地离开。 崔玉壶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嬷嬷等人离开。 众人一走,崔家众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贤侄,这些都是送给我们的吗?你可千万别犯浑,全都给人送回去了。” “就是就是,四邻都有,这嬷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派的很,送的这点东西压根就不算什么,咱们可千万别小家子气送回去,平白让人笑话。” 崔玉壶险些气笑了,三叔四叔真是鬼话连篇。 崔家老太爷问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送咱家这么多的东西?那位月娘子是何人?” 崔玉壶踌躇了数秒钟,如实说道:“月娘子是谢家的女管事。” 崔家众人脸色一变。 崔三爷失声叫道:“就是对面庄子的谢家?来的人不是谢家那小儿,是这个小娘子?” 崔四爷:“这小娘子好端端的为何要送你这么多的吃食酒水?大侄子,你该不会是背着我们跟谢氏来往吧?” 崔四爷说着看了看老太爷的脸色,嘿,要是崔玉壶这小子偷偷跟谢氏来往,那不得被老爷子打断腿? 秋娘急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氏就是老爷子心口的一根刺,谁碰了都得打死的。 崔玉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祖父和祖母,垂眸说道:“我与月娘子只有一面之缘,之前我的画作被人轻贱,是月娘子仗义执言,今日回来途中,谢氏的马车坏了,我便用牛车搭了她一程。” 崔家老爷子皱眉道:“所以太原王氏来送诗画雅集的帖子,也是因为这位月娘子?” 这位月娘子在谢氏的地位看来不低。 崔玉壶:“应该是。” 崔玉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定是月娘子在诗画雅集上大力举荐他的画作,所以王氏才会给他送帖子,之前是他想岔了,这诗画雅集的请帖不是羞辱,而是登云梯。 因他拒绝不去,月娘子才让赵嬷嬷送酒水吃食过来。 崔玉壶心头犹如烈焰在燃烧,烧的他头晕脑胀,无法正常思考,她知道崔家和谢氏的恩怨,知道崔家一贫如洗,知道他万般艰难的处境,她没有轻视鄙夷,反而送来登云梯,想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 崔玉壶五指微微攥紧,觉得今日一定是晒太阳晒的太久,晒晕了头,所以他的心才那般火热,将他二十多年来冰冷凉薄的心炙烤的要化掉一般。 不能想,不该想,有些人不是他该生出妄念的。 崔玉壶眼底眸光微微黯淡,看着满院子的酒水吃食,三叔和四叔已经等不及祖父发话,抢了一食盒的卤牛肉和茶点就往嘴里塞。 “反正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爹,今日就算你打死我和老四,我们都要当饱死鬼。” “就是就是,这些又不是我们上门要的,是别人送来的,傻子才还回去呢。崔玉壶,你别犯傻!” 崔家老爷子见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气的想拿拐杖打死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但是又无力地垂下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玉壶,你怎么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崔玉壶。 崔玉壶心如明镜,见祖父祖母都无法抵抗这些酒水吃食,母亲更是多日不曾沾荤腥,人穷便志短,眼里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垂眸,低低说道:“祖父,收下吧。” 收下这些吃食酒水,这应该是祖父祖母和叔伯们希望看到的,而他也能断了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就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辉,只要能感受到那些光芒就已经足够了。 坠落凡间的泥人,怎能妄想揽月追星。 崔家人见他松口,喜上眉梢,今年可以过一个丰年了。 崔家老太爷看着这满院子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说道:“玉壶,无功不受禄,你且去当面道谢。” 崔玉壶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祖父,月娘子是谢氏的女管事,祖父的意思,是要他去谢氏的庄子去道谢,参加诗画雅集?祖父不是最恨谢氏吗? “是呀,玉壶,咱们理应去当面道谢的,对了,家里还有一些刚挖的红薯,要不带一些过去?”秋娘说着就有些脸红,觉得平时被她万分宝贝的红薯是一点都拿不出手。 崔三爷在一边嘲笑道:“大嫂,你觉得人家会缺红薯吃吗?世家大族的小娘子都是不吃这种东西的,觉得这些都是泥腿子才吃的食物。” 崔四爷:“就是就是,他们家什么都不缺,那些红薯还是留着我们自己吃吧。” 崔老太爷铁青着脸说道:“这些东西,你们一个都不准动。老三,老四,你们把羊腿搬到厨房去。” 崔三爷和崔四爷不情不愿地去搬羊腿,那么大一个羊腿,两个壮汉抬起来都走的摇摇晃晃,想起今年有羊腿吃,两人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咬牙死扛着将羊腿往厨房搬。 崔家老夫人和秋娘趁着这两个懒汉去抬羊腿,连忙将余下的东西都搬到老爷子的房间藏起来,这些东西可得慢慢吃,仔细着吃。 秋娘见老太爷还在院子里和儿子说话,弱弱地问着婆婆:“娘,那位月娘子真的是谢家的女管事?那爹怎么肯收下这些东西的?” 公公这些年来可是日夜骂谢氏,反正只要不痛快就将谢氏拉出来一顿臭骂。她还以为两家仇深似海,这辈子都不能在公公面前提谢字。 崔家老太太手脚利索地将东西藏在床底下,然后用手帕包了三块糕点递给她:“晚上玉壶温书作画的时候,你拿给他吃。至于别的事情,咱不过问。” “好的,娘。”秋娘弱弱地点头。 老太太将东西都藏好,见长孙拎了一篮子红薯出去,暗暗欢喜,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这些年,老头子早就后悔了,不过是死要面子不肯低下头,结果毁了孙子的前程仕途,现在这样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老头子还不冥顽不灵,别说孙子媳妇,就是她,也得去跟老头子拼命! * 崔玉壶拎了一篮子红薯和山上的野栗子,站在谢氏温泉庄子前,看着满院子的谢氏护卫队和进进出出的丫鬟奴仆们,抱紧了怀中的篮子。 他年少懂事时就知道,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三叔四叔说的对,他们家珍视的红薯野栗子,对于这些权贵之家,就连下人恐怕都是不吃的,但是这是他家仅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都是自己家种的,自己家挖的,他想带些给月娘子尝一尝。 他原本可以什么都不带,回去梳洗一番,换上他最体面的襦衫,带上他最好的丹青画作,一身傲骨地来参加世家权贵的诗画雅集,但是崔玉壶知道,拎着一篮子红薯野栗子,灰头土脸的才是真正的他。 如果他什么都做不到,不如做到真实。 “敢问是崔郎君吗?诗画雅集在院子里举办,娘子和诸位宾客都在,郎君请随我来。”赵嬷嬷留了一个小丫鬟守在门口,那小丫鬟看见崔玉壶,连忙上前来,引着他进温泉庄子。 崔玉壶温文尔雅地说道:“有劳。” 小丫鬟见他生的俊逸,斯斯文文的,还带着一身的书卷气,有些脸红地抿唇笑,虽说这崔家郎君穷,但是长得真好看呐。 崔玉壶紧紧攥着手中的篮子,随着小丫鬟进了温泉庄子,只见庄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里摆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翠色竹帘都是新换的,地板擦的透光发亮,和他预想的不同,庭院内没有太多的世家子弟和贵女,只有几位世家子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画。 小亭子里,小草和王惜弱没有去泡池子,而是烤着火吃着茶,等着炙烤羊腿,王惜弱眼尖地看到崔玉壶,见这郎君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面容俊逸,长身玉立,生的一副好相貌,顿时惊道:“这是何人?怎么来谢氏的庄子?” 这人一看就不是权贵圈子里的人,也不像是下人奴仆,这样俊逸的书生,拎着一个旧篮子,完全不该出现在今日的诗画雅集上。 小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是崔家郎君。” 王惜弱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听她证实,微微惊异,既然是崔家郎君,为何没有带丹青画作,还穿的这般寒酸,拎着一个旧篮子就来了? 小草吩咐道:“让崔郎君来此吃茶。” 丫鬟领命过去,引崔玉壶前来。 第666章 飞花酒令 崔玉壶随着小丫鬟穿过庭院,前去小亭内,远远就见亭子内坐着两个贵女,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见过的月娘子。 他没有进亭子,而是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上,朗声说道:“崔玉壶前来多谢月娘子馈赠,这是家中种的红薯和山上采的野栗子,望娘子不要嫌弃。” 他说着将篮子放在台阶上,躬身行礼,一处都不乱看。 丫鬟看了一眼那篮子,都是个头匀称的红薯,还有半篮子的野栗子,上面还放了几颗黄澄澄的柿子,全都是穷人家才有的那些吃食。 她将篮子拿进小亭子。 小草和王惜弱却看的眼睛一亮,王惜弱最爱吃的就是烤红薯,早先在太原她都是用尽办法才能吃上一个,到了泉城才算是放飞自我,日日都能吃到烤红薯。小草也爱这种甜甜糯糯的美食。 “竟然还有柿子吗?好大的柿子。”小草拿起黄澄澄的柿子,捏了捏,已经有些发软了,闻着这香味就知道有多好吃,她和明歌最爱吃的就是柿子了。 小草拿着手中的柿子,呆呆的看了一会儿。 崔玉壶听她声音,没听出来嫌弃,捏了捏掌心,才知道自己紧张出汗了,是了,她这样纯善的小娘子,又怎么会嫌弃这些农家之物呢? “这柿子是家里树上摘的,月娘子若是喜欢,等回去我再多摘一些过来?” 这柿子在崔家都是稀罕物,每年树上就结这么多,祖母和母亲不舍得吃,还会偷偷拿去卖一些换银钱,他想着小娘子许是爱吃,就带了两个过来,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喜欢。 小草回过神来,笑道:“那我便向郎君多讨些了,我和姐姐都喜欢吃。郎君进来坐吧,这里只是西郊的庄子,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崔玉壶迟疑了一下,然后进了亭子,朝着两人行礼,然后挑了最远的座位坐下来。 王惜弱自打他过来就细细地观察着这位崔郎君,免得小草天真单纯被外面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骗了,结果这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这人真的不骄不躁,目光坦荡,而且十分的懂礼数,还挺避嫌,确实是位君子。 “这位是王家三娘子,今日的诗画雅集便是王娘子所办。姐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崔郎君。” 崔玉壶起身微微行礼,然后再坐下,没有多言一句。 王惜弱见他只与小草说话,之前也只远远看了一眼小草,抿了抿唇,笑道:“我只是借花献佛办的诗画雅集,场地是妹妹找的,宾客们也是看妹妹的颜面来的,就连崔郎君,也是因为来向妹妹道谢才肯来这诗画雅集,妹妹就别打趣我了。” 王惜弱牙尖嘴利,笑盈盈地打趣着小草,这崔郎君呀,没准是看上了水灵灵的小娘子,这才巴巴地拿着一箩筐的红薯栗子和柿子来道谢。 明知道天差地别,却依旧这样一身清风地赶了过来,还是有些胆量的。 崔玉壶听了这话坐立难安,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于是又沉默了。 小草被她打趣,只弯眼笑,并不接话,说道:“我们来烤红薯吧,崔郎君,你会烤吗?” 她看出崔玉壶坐在这里很是不自在,想起他下午坐在牛车上畅所欲言的模样,有意给他找点事情做。 既然崔玉壶来了这诗画雅集,那等世家小娘子和郎君们泡完池子出来,她就代为引荐一下,都说莫欺少年穷,想当年,她刚下山的时候也是很穷的,这点家业和名声地位都是族人为她谋来的。 她也愿意给崔玉壶这样的机会。若是能改变他的命运,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崔玉壶起身说道:“会的,两位娘子稍等,我这就烤一些红薯。” 他说完,从篮子里挑了个头不大不小的红薯,放进炉子里烤着,然后见炉子边还有烤架,便又烤了一点野生栗子。 王惜弱见他动作优雅,不徐不疾,性子一看就比较沉稳,又生的这样一副好相貌,暗暗可惜,可惜家境贫寒,一般的小娘子瞧不上他,又可惜崔家与谢氏的那番恩怨,耽误了他的前程,以他如今的年岁,要想走科考仕途已经晚了。 怨只能怨他命不好,出身在崔家。 崔玉壶到了小亭子,原本在院子里吃茶赏画的几位世家子就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带着画作过来,这几人没去泡池子,自然别有目的,此次来参加诗画雅集,都是冲着小草来的。 听闻谢景焕要收这位小娘子为义妹,日后执掌谢氏,别说王氏陆氏儿郎坐不住,最坐不住的还要数泉城本地的小世家,这些小世家都是依附谢氏而活,之前谢氏内讧时,他们隔岸观火,失了先机,此次自然是想重新博得谢氏的信任。 最好的办法就是娶月娘子,与谢氏结为姻亲。 “月娘子,我们也来帮忙烤栗子。” “月娘子,不知娘子以为此次诗画雅集最出色的画作是哪一幅?” “月娘子喜欢吃千香楼的茶点吗?” 一群世家子殷勤地询问着,都想引起她的注意。 崔玉壶见状,目光黯淡,看着自己脚上磨的有些开口的布鞋,越发觉得或许他不该来的。 小草险些被这些世家子的热情吓到,求救地看向王惜弱。 王惜弱笑道:“诸位先坐下吃茶,马上羊腿就要烤好了,来人,加座。” 原本只是姐妹俩聊天小憩的小亭子硬是加了七八个座位,乌泱泱的全是人。 那些泡完池子回来的世家子见没位置了,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贪念这一口汤池子,看看这些不要脸的,这么小的亭子他们都要挤,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那算盘珠子都崩到他们脸上来了。 陆陆续续的,泡池子的世家子全都换了干净的衣服重新回来,就连小娘子们也都重新妆扮了一番返回庭院,庭院内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炙烤羊腿的香气飘散开来,虽说是雅集,以赏画、吃茶为主,但是大冬天的,谁能拒绝这一口喷香扑鼻的炙烤羊肉? 王惜弱见人都回来了,这才起身,笑道:“大家移步到庭院吧,我闻着这香味都有些受不了了。月见妹妹,你家庄子上竟然还藏着这么厉害的厨子?” 月见? 崔玉壶得知她的闺名,微愣,月见,月见,竟然是这样雅致的名字。只是月娘子并非谢家人,这怎么又成了她家的庄子? 小草见炉子里的红薯烤的金黄金黄,香的人口水都 要流下来了,偏偏满院子都是世家子和贵女们,这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吃,就连烤好的野栗子都没法子吃,她幽幽地看了一眼炉子里的烤红薯,笑盈盈地起身,招呼大家前去庭院的宴席。 冬日里天黑的快,很快便是暮色黄昏。 赵嬷嬷带着丫鬟们在庭院里摆了一院子的灯笼,光影绰约,无比的好看。晚膳跟中午精致的茶点小吃不同,全都是硬菜,整只的烤全羊抬上来,世家子弟和小娘子们闻到这味道,险些流口水。 “这是北地的做法,炙烤全羊,将整只羊架在火上,再以各种北地的香料调味,炙烤的表皮焦酥,内里的羊肉却无比鲜嫩。我前两年去北地游历时曾吃过,自此回来念念不忘,没有想到今日在泉城竟然还能吃到。” 陆家四郎君哈哈笑道:“月娘子,你们谢氏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小草微笑道:“泉城内聚集了天南海北的游侠剑客,陆郎君今日能吃到北地的烤全羊,明日也能吃到南疆的特色菜。谢氏一直以来推崇的便是,兼爱,非攻。希望大家在泉城都能宾至如归。” 王惜弱和陆峥等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泉城确实给他们很大的震撼,难怪无数的九洲游侠慕名而来,全都在此安家。这样的泉城不容小觑,谢氏也犹如一只正在茁壮成长的巨兽。 众人听了这番言论,纷纷称赞,不愧是谢氏的女管事,未来的谢氏娘子。泉城世家子也隐隐自豪,自从谢景焕成为谢氏家主,泉城来了那位神秘的大剑师之后,他们也亲眼感受到了泉城的变化,这里每一天都在变好,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九洲的乐土。 崔玉壶抬起眼,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的侧脸,现在好像有更多人看到她身上的光芒了。 小草让人将整只烤全羊分开,分给宾客,流水的菜品佳肴上上来,因是雅宴,所以晚膳只提供果子酒和花酿,最多喝个微醺,并不醉人。 席间众人又玩了飞花令,以“花”开头,一轮下来,已经有三人对不上诗句,或者对上的诗句不符合飞花令的规则,于是惭愧饮酒。 此次雅集的宾客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真正饱读诗书的并不多,玩起这种高难度的行酒令,那简直就是灾难现场,世家子们恨不能将提议的书生扔到汤池子里去。 好在虽然磕磕碰碰,但是也算是顺利地传递了下去,几轮下来,众人都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崔玉壶,这书生穿的最寒酸,长得却无比俊逸,关键飞花令只要传到他那里,一次没出过错,在场的人基本都失误过一两次,全都喝了酒,唯独他一次没喝过。 而且飞花令到他那里,几乎是不用思考,直接就能对上诗句。 几番下来,就连王惜弱和陆峥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还真是满腹才学,出口成章啊。 众人窃窃私语。 “那位郎君是何人?” “这么难的飞花令他竟然都对的上来,这得背了多少年的书啊?” “他就是崔玉壶,是月娘子特意请来的。” “竟然是他,才学还可以,就是长的一般般吧。” 有人酸溜溜地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这还叫一般般啊?眼瞎吧! 因为有崔玉壶这种强势选手,飞花令终于得以顺利结束。 飞花令一结束,崔玉壶就收到了好几个世家子弟抛来的橄榄枝,就连陆峥都使了个族中子弟过来结交,他不卑不亢,既不得罪,也不献媚,然后静静地看了一眼坐桌上吃着烤羊肉的小草。 她行酒令有好几次都对不上来,喝了好几杯的花酿,喝的脸颊微红,如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让人不敢直视。 小草注意到他的视线,见他静静地在角落里坐了一晚上,终于被人注意到,笑弯弯地冲他颔首一笑,然后继续吃她的烤羊肉。 崔玉壶被这乌云破月的笑容看的脸颊微烫,连忙低下头去,紧紧攥紧了衣袍,略显粗糙的触感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如坠冰窟,隐隐羞耻。 他知道她的用意和心思。 她邀请他来诗画雅集,却并不向众人介绍他的身份,而是在晚宴的行酒令上,让他自己展示才学。 若是从一开始月娘子就引荐他,他得到的只会是轻视和嘲笑的目光,大部分人都只会说他痴心妄想,可经过一场飞花令,众人看他的目光则大不相同。 这道登云梯是她为他搭起来的。 而他竟然想着登梯而上,实在是忘恩负义了一些。 崔玉壶百感交集,自卑、羞耻还有那种朦胧的隐晦的情感交杂在一起,令他如坠云雾之中,都听不见身边人说的话,直到一道声音传来:“谢家主来了。” 崔玉壶条件反射地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庭院里,身材颀长的年轻世家家主穿过夜色而来,剑眉星目,满身少年意气,像是一柄遗世独立的利剑,劈开深浓的夜色,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惊呼,纷纷起身。 谢景焕颔首微笑,穿过人群,走到小草身边,微微侧身低低说道:“你怎么喝酒了?” 那样看似寻常的话,从一名历经杀戮的剑客口中说出来,却透着无法言喻的隐晦的铁骨柔情。 崔玉壶如遭雷劈,呆呆地站在庭院里,如同灭顶之灾降临。今夜在这些世家子和贵女面前,他尚且清高自傲,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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