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这郎君还依旧喜欢明歌,那好似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 风眠洲脸色微变,确认道:“你也会受到蛊虫的噬咬,你不是说你年少时误食了毒草,断情绝爱吗?” 大长老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月牙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骗了这郎君多少事情? 明歌笑容微僵,绞尽脑汁地说道:“万一我也会受蛊虫噬咬呢?我总不能去盛京找你吧!那估计路上就疼死了!” 要死咯,她也没有想到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风眠洲挑眉:? 大长老呵呵笑道:“月牙儿说她断情绝爱有些夸张,不过她小时候体弱,加上喜欢在她阿娘的药圃里扑蝴蝶玩耍,确实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花花草草,其中好像就有绝情草,她阿娘后来都不敢在药圃里种植毒草,就怕这小丫头顽皮,吃的一命呜呼。 不过这情蛊乃是南疆禁术,早点解开对你们而言都是好事。手给我。” 大长老左右手开弓,一人探着一个脉搏,沉吟数秒钟,点头道:“你们前几日才受了伤,此刻有些气血双虚,今日不宜解蛊,这几日你们就待在一处,好好养伤,顺便骗一骗体内的蛊虫,等三日后再解蛊,趁着空灵谷谷主在,解完蛊,好好给你们药补一下!” 明歌欣喜地点头:“好呀!那我们在祁连山再待几日吧,等解了蛊再分开。” 风眠洲见她欢喜的样子,到嘴的话又默默地吞了下去。 三日,他们只有这三日的快乐时光了。 第二天一早,胡家四郎等人就离开了祁连山,返回甘州。 明歌和风眠洲目送他们消失在漫天雪地里,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回到冰屋里养伤。 守山人和空灵谷的人基本不来打扰他们,大长老也另寻了下棋搭子,整日和她伯父下棋,明歌便与风眠洲待在一起,看看雪山,他弹琴她看书,他做饭她负责吃,一日三顿吃完都要在雪地里踩着厚厚的积雪玩儿。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南疆时的无忧无虑。 如此过了三日,两人身体和精神都养到了最佳状态,又喝了三天药汁,到了第三日夜里,大长老重新探过他们的脉象,这才给他们解蛊。 “我空灵谷世代行医,从未听说过情蛊,也不知道种下的情蛊竟然还能解。”长芦身为医修世家的家主,被大长老请过来,闻言惊道,“这蛊这般厉害,竟然能控制人?南疆果然是诡谲神秘之地,难怪长琴会去那里。” 大长老摸着胡子,微笑道:“说这情蛊能控制人,母蛊控制子蛊我信,但是若是种下两只小虫子就能让一对仇人变成情人,别说你,我也是不信的。情蛊只能将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至于是因故生情,还是两败俱伤,不过是看人。 个中玄妙,不可言。 谷主,今日请你前来,是帮我护法,这两孩子解蛊途中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您出手!” 大长老也不是医者,只是会引蛊的法子,这才赶鸭子上架,顺便还将空灵谷谷主拐骗来当了劳工。 长芦郑重道:“老先生放心,明歌是我侄女,我医术虽然不及长琴,但是有我在,这两人断然不会出事。” 大长老瞬间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示意他到屏风外静候,然后冲着两个年轻人说道:“咳咳,这解蛊有一个问题,你们喝了三日的药汁,那药汁都是极热之物,这几日你们体内蛊虫也十分的躁动不安吧。” 明歌点头:“我昨夜还流鼻血了。大长老,你若是再让我喝下去,蛊虫没引出来,我就要燥热而死了。” 大长老哈哈笑道:“那你定力比风家小子还是差了点。” 明歌:? 风眠洲:? 他俊脸微烫,他只是性情内敛,不似明歌快言快语,这几日本就与她时刻黏在一处,加上蛊虫的躁动,若非他定力惊人,只怕…… “没事,我只是告诉你们引蛊的原理,这蛊虫最怕的就是燥热和大补,补了三日,等会,你们除去衣物浸泡着药浴,待我再添一把柴,就能将这两个小东西引出来了。 引出来之后,还要用冰镇的玉盒将他们冻住,给它们降降温,不然很容易爆体而亡。” 风眠洲抓住重点,有些结巴道:“要除去衣服?老先生,明歌尚未出阁。” 明歌睁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以前是看过风眠洲沐浴之后,穿着寝衣的模样,只那一次,后来她就没有撞见过了。 大长老早有准备地取出一条柔软的丝带,递给他:“自然是要你蒙眼了,我们大月国的女娘可不能吃这种亏,小子,到时候眼睛闭好了。” 风眠洲稍稍松了一口气:“是。” 明歌见只有一根绸带,兴奋地问道:“我没有吗?” 大长老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到时候你就默念着静心诀,不然引蛊失败,血液逆流,是要吃大亏的。” 明歌捂着脑袋:“哦。” 大长老将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妥了,这才走出去,说道:“你们二人去泡药浴吧,泡半个时辰,我来施针引蛊。”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了一眼,看着守山人和雪桐抬着两个浴桶进来,齐齐松了一口气,见那浴桶内都是各种药材,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只一刻钟,雾气就弥漫开来,朦朦胧胧,有些瞧不太清晰。 风眠洲取出绸带,蒙住眼睛,背过身去,嗓子有些发干,低哑说道:“我不睁眼睛,明歌,你莫要担心。” 明歌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想到解蛊流程竟然是如此麻烦,脸颊被那药浴的热气一熏,有些发烫,她飞快地除去外衫,只穿着薄如轻纱的寝衣,跨进浴桶内,然后说道:“我好了,你快些泡药浴吧,要泡半个时辰呢。不行,这药浴太热了,我人都要热干了,想吃冰。”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暗暗叹气,她有时候可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在情之一事上,很是天真可爱,让他心尖都有些发颤,想要呵护她一辈子。 “我去找老先生要点冰进来?” “那是不可能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俩不要墨迹,等我下完这一盘棋就进来施针!平心静气,实在不行就默念清心诀。”大长老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明歌见吃不到冰,伸出小手,捂住眼睛,五指岔开,留出缝隙,弯眼说道:“你快些进来吧,不然等会还要被大长老骂。” 风眠洲轻声应了一声,解开腰带,除去外衫,听到身后传来明歌的抽气声,脑袋一轰,险些炸开。 “你是在偷看吗?” 明歌吞着口水:“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风眠洲没有除去所有衣服,穿着薄衫进了浴桶,耳边听着她略显失望的声音,薄唇微扬。果然还是他认识的南疆妖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对他上下其手,他羞愧欲死,如今想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两人泡在药浴桶内,周身都被药汁熏的大汗淋漓,恨不能将所有的衣服都除掉。 明歌被熏出一脸的汗,见他浸泡在浴桶内,绸带被汗水打湿,清雅俊逸的五官被热气一熏,越发显得秀色可餐,忍不住问道:“你不热吗?” 风眠洲:“嗯,在默念静心诀。”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那口诀没什么用的,我们来聊天吧。” 风眠洲额间的汗滴落,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他体内的蛊虫躁动万分,已经开始轻轻地噬咬他,那种酸麻微疼之感,让他如被油烹煮,她还在他耳边说着话撩拨他! 她根本就不懂男人的欲念有多深,有多可怕! 风眠洲深呼吸,哑声问道:“聊什么?” 明歌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你以前喜欢过什么女娘吗?譬如谢书那样的美人,或者是盛京其他的贵女。”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事情了,谢书嫁入晋国公府,也不知道秀秀如何了,她离开盛京,秋慕白再也不能拿秋玉秀来掣肘她,秀秀应该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还有谷霁、林泽和林音儿,还有萧霁……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喜乐。 “没有。”风眠洲嗓音微哑,“以前二哥喊我书呆子。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娘。” 他只喜欢过她。 明歌心中很是欢喜:“那你为何不喜欢谢书呀?九洲第一美人,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她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风眠洲闭着眼睛,声音更哑:“你比她好看。” 明歌弯眼,笑的更甜:“他们都这样说,也不知道谢书嫁给秋慕白之后,是狗咬狗呢,还是情意绵绵!”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她脸皮也挺厚的,第一次见这样夸自己的。 “我猜他们一定是狗咬狗,谢书性格要强,秋慕白又很强势,这两个都不服软,都有野心抱负,这样的人凑在一起,是决计会彼此算计的,可惜呀,我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 明歌惋惜道,不过瞬间又开心起来,不用见到秋慕白那个疯子了! 那人是真的疯。 风眠洲:“我倒是希望他们成亲以后过的情意绵绵,被利益捆绑在一处。” 这样,师兄便无法将手伸到南疆去,也不知道李希回到南阳郡,有没有成功坐上家主之位。 西北地处偏僻,到祁连雪山之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外界的信息了。 “咳咳,平心静气,不要聊天,不要胡思乱想,切忌情绪大悲大喜。”大长老推开窗户,出声打断。 明歌:“知道了!” 她小脸被熏的通红,放下举得有些酸的小手,扶在浴桶的边缘,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眠洲,这两个浴桶摆的太近了,近的她伸手就能摸到他浓密的眼睫毛。 他长得可真俊呀。 明歌看着看着,就觉得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起来,轻呼了一声。 风眠洲脸色微变:“怎么了?” 明歌:“蛊虫咬我!” 屋内,风眠洲浑身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窗外,正在下棋的大长老脸色微变,放下棋子,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该引蛊了。” 巫老啊巫老,何苦留下这样的一对蛊,有时候不懂情爱,才能一生无忧。 大长老起身走进屋,见两人都浸泡的大汗淋漓,取出金针开始引蛊,先引母蛊,明歌只觉得体内气流大乱,指尖一痛,呕出一口血,睁开眼睛时,就见大长老打开冰玉盒,将一只小小的蛊虫装了进去。 那小蛊虫长得犹如缩小的蝴蝶,已经长出了小小的翅膀,蛰伏在玉盒内一动不动。 明歌微愣,她记得蛊虫一开始不长这样的,像两粒老鼠屎!她一开始还很嫌弃,没有想到长大以后还挺好看。 “明歌?”风眠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有些焦急地开口,“老先生……” “莫说话。”大长老十指快如风,母蛊被引出来之后,子蛊就简单了。 风眠洲只觉得指尖一痛,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滑过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体内。 大长老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按住有些发抖的手,沉声说道:“好了,你们再浸泡一刻钟,这浴桶内有不少珍稀药材,有助于恢复你们的气血。 等晚些时候,让谷主为你们把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我们便能下山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进冰玉盒内,看着两只已经蜕化的情蛊,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歌闻言微微一喜:“成功了吗?这样简单吗?” 大长老点头:“嗯。月牙儿,以后莫要再这样胡闹了。” 明歌:“知道了,大爷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它是情蛊来着,知道之后就立马给你和阿娘写信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起来,走出屋子看着外面连绵的雪山,他和月牙儿,该回家了。 第520章 那人,是个疯的 七月里,南阳郡已经是夏花灿烂的季节,进入了一年中舒适的雨季。 “今年天气真是出了奇的热,都到了七月里,竟然还这般热,成衣店的布匹都已经涨了三波价钱了。” “听说江南到南疆的好多商队都被人劫了,不仅布匹绸缎涨价,就连笔墨纸砚都翻了两番呢。” “什么人劫的?这里可是李家的地盘,不怕世家带人去剿匪吗?” “李家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管?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的跟乌鸡眼似的,这天就要变了,以后还不知道南阳郡姓什么呢。” “掌柜的,买十坛春日酿。”酒肆里,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娘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那女娘风尘仆仆,这么热的天竟然还穿着冬衣,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寒冷的犄角旮旯里来的,她带了半截面纱,不过露出来的眼睛波光潋滟,乌黑深邃,令人一时难以移开。 “娘子好灵通的耳目,整个南阳郡唯有我们家卖春日酿,这酒可是按照名满盛京的春日尽来酿造的,味道大差不差,但是价格便宜了几十倍。娘子您喝好,下次再来。”掌柜的笑眯眯地喊道,“女娘购春日酿十坛。” “一坛酒十两银子,这女娘一出手就是百两,好阔绰呀。” “这酒比旁的贵,但是比春日尽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怕是不知晓吧,盛京一坛春日尽炒到了千金,还买不到,听说酿酒的东主不卖这酒,只拿来送恩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要送一位南疆女娘,说起来我还隐隐有些自豪。想我们南疆一直被骂蛮夷之地,提起来世家多鄙夷,结果没有想到我们南疆的女娘拳打盛京世家,脚踢九洲贵女,真是大大的长脸啊。” “没错,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娘,这般厉害,简直是我们南疆之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去年的盛事如今才传到南阳郡,他们已然兴奋好些时间了。南疆这等被九洲遗忘的地方,也算是大大地露脸了。 明歌听着酒肆里的八卦,微微一笑,让掌柜的将十坛春日酿送到客栈,然后转身离开。 一月前,她和风眠洲在雍州府分开,紧接着她与大长老马不停蹄地回南疆,算算时间,风眠洲已经已经到盛京了。 也不知道他父亲的毒有没有解。 这一个月她风餐露宿,与大长老十分低调地返程,若非补给物资是决计不进城的,如今终于到了南阳郡的地盘,明日就能回家了。 想到回到大月山,后面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下山玩耍,明歌便软磨硬泡,缠着大长老进了南阳郡,休息一日,她好买些吃食特产回去。 那十坛子春日酿不过是筏子,好掩盖住真正的春日尽酒香。盛京的几十坛春日尽早就运到了南疆,就等着明日进山呢。 明歌轻轻哼着小调,买完了酒,又去逛吃食铺子,准备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花光,买一车的零食蜜饯和各种吃食回去。 她美滋滋地摸了摸身上两袋子珠玉! 世家之首的少家主果然够义气,临走时还偷偷在她的行囊里塞了两袋子珠玉,等日后他来南阳郡,她必要好酒好肉地招待他! 明歌心中有一丝丝甜,哼着小道,去前面巷子里的铺子继续买买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那人穿着粗布襦衫,带着草帽,帽檐压的极低,出手快如疾风,直逼她的要害,将她逼入巷子口,抵在墙上。 她眼眸眯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对方就要命丧九泉。 “是我。”对方没有想到她竟然早有防备,手臂松开,取下草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郎君身形修长峻拔,眉眼白皙俊秀,赫然是谢景焕。 明歌微微惊喜道:“怎么是你。” 谢景焕取下草帽,俊秀的面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吓到女娘了,刚才在酒肆打探消息,看到女娘去买酒,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明歌想到盛京一别,自己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后来谢家内乱,听说老家主病死,谢景焕带着族内精锐失踪,没有想到人竟然在南阳郡。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陡然想到自己当初在泉城说的话,该死,谢家小郎君不会当真了吧,真的跑到南阳郡来投靠她?做她的王夫? 谢景焕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娘请随我来。” 明歌随着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几条街,进了一间僻静的小院子。 谢景焕:“这是我在南阳郡暂时栖身的地方,前面是镖局,我从泉城带来的那些人有一部分都隐身在镖局内,余下的散在南阳郡的山野中,没有想到竟然能等到女娘。” 谢景焕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明歌家中无弟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俊秀的弟弟犹如小狗奶一般的眼神,顿时笑道:“你等我作甚?我听说了谢家的事情,你以后打算在南阳安家还是回泉城去?” 谢景焕给她倒了一杯茶,少年俊秀的面容透出几分坚毅之色:“风郎君没有告诉你吗?我退走泉城,选择来南阳郡蛰伏,是风眠洲的主意。” 明歌微愣:“他的意思?你们?” 谢景焕点头:“晋国公府一事之后,我与秋家便是死敌,更是谢书的肉中刺,眼中钉,世人都认定我投靠了风家,事实上,风家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 泉城离南阳郡不算远,南阳郡李氏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若是在南阳站稳脚跟,日后也能以南阳为根基,重返泉城。 这是我和风眠洲一致认为的决定。” 他来打下南阳郡,风眠洲也少一个后顾之忧。事实上,他到了南阳郡之后才惊觉,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几个月,风眠洲和明歌远去西北寻药,九洲各地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别的不说,单说南阳郡,就危机四伏。 一个小小李家,后背有三股势力的影子,他这只黄雀前来,险些成了瓮中鳖。 谢景焕看着面前明媚灿烂的女娘,不忍心告诉她,南阳郡现在已经成为了九洲最危险的地方。 “你想取代李家?我之前在酒肆内听说,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权夺势,你还未出手吗?李家三子李希是风眠洲的人,你与李希接上头了吗?” 谢景焕摇头,清秀的面容透出一丝的凝重:“没有,李希叛变了,或者说,李希藏得太深,他根本就不是风眠洲布下的棋子,他的背后另有其人,如今李家家主病重,李家大郎和二郎都早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只是外人不知晓罢了。 现在整个南阳郡都是李希做主,若非我机警,早就成了李希的瓮中鳖了。” 明歌大惊:“你说的是那个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李希?他背后是何人?” 谢景焕眉眼微深,一字一顿地说道:“秋慕白!” 明歌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此刻,秋慕白就在南阳郡!”谢景焕吐出下一句话来。 明歌脸色骤变:“他来做什么?” 谢景焕:“你和风眠洲消失在西北的这段时间,秋慕白早就到了南阳郡,控制住了整个南阳郡,李希不过是他的马前卒。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人。 我不知道如何给你们报信,就只能蹲守在这里。你进城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秋慕白耳中了。 明歌,秋慕白很有可能会暗中跟踪你,找到你家去,然后拿你全族人来要挟你,用你来要挟风家或者更多人。” 明歌脸色铁青,没有想到西北一行,被直接偷家了,若非遇到谢景焕,她此刻还欢欢喜喜地买买买,明日就带着一堆物资回大月山。 明歌捏紧手中的茶杯。 “秋慕白是疯了吗?远离盛京,来到南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他就不怕回不去吗?” 谢景焕垂眸,低声说道:“那人,是个疯的。盛京有谢家为他打掩护,沧州军又都是他的人,秋慕白能一路悄无声息地南下,说明沿途的几大世家有一大半归顺了他,若是他想兵发盛京,并不是难事,但是他却选择来南疆。 明歌,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歌:“你说。” 谢景焕:“他是冲你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你身后的大月国来的。抱歉,我并非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老太爷临终时透露过只言片语,我结合盛京发生的那些事情,多方调查,这才知晓你的来历。 你们月氏族人每隔十几二十年就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六十年前助谢家崛起的月老先生,五十年前在渭城救下一城人的女医者,四十年前杀一人引来半个世家和皇族追杀的游侠,还有二十年前,出现在姑苏的你阿娘,以及去年震惊九洲的你。 只要有心,就能顺着这些线索查到你们月氏族人。 秋慕白应当已经完全知晓你的来历了,所以舍弃盛京,南下南疆,就想在此地设局瓮中捉鳖。 此时风眠洲要回盛京救父,你在南疆孤立无援,这果真是最好的时机。” 明歌娇躯微颤,定定地看着谢景焕,不敢置信地问道:“秋慕白会布这样大的一盘棋,只为了来南疆抓我?他是疯了吗?如果他权势倾天,难道不是应该去攻打盛京吗?” 谢景焕垂眸,低哑说道:“是疯了,也没完全疯。” 秋慕白为爱疯了。都是男人,他有些懂秋慕白。 他也心悦明歌,但是更多的是敬佩和爱慕,还有感恩,但是秋慕白那样的人,一个年少时就目睹生父杀妻杀子的少年世子,隐忍二十年不发,内心应该早就坠入黑暗深渊,没有半点光,只剩下无尽的扭曲。 所以他内心并无父子纲常,君臣大义,只有无尽的野心和恨意,后来见到了南疆来的明歌,只要稍微地感受到一丝温暖,就会为此疯狂,想要得到和占有! 秋慕白就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 他也是到了南阳郡,发现异常,孤身潜入调查,才将所有的碎片拼凑出来,得出这样疯狂的答案。 明歌深呼吸,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声说道:“糟了,大爷爷还在客栈里!” 她和大长老进城之后,大长老去客栈,她径自就到了酒肆买酒,与谢景焕说话这会子功夫,估计秋慕白的人都已经将客栈团团包围了。 大长老年纪大了,怎么会是秋慕白的对手! 谢景焕:“别慌,我的人时刻盯着李府,秋慕白此刻还隐身在南阳郡,不敢现身,若是李家有动静,我的人会来禀报的。” 怕就怕李家按兵不动,如今整个南阳郡都是秋慕白的人,明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才是最糟糕的。 明歌已然冷静了下来,虽说大月国这些年并不过问九洲之事,但是南阳郡有大月国隐卫,如果秋慕白想抓她和大长老,探听大月国之事,阿娘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大月国的山门也不是那么好闯的,何况还有固若金汤的云雾天宫。 明歌看向谢景焕:“今日之事多谢你示警,谢郎君,南阳郡已经是是非之地,你想取代李家的计划只怕要泡汤了,趁着谢氏和秋慕白的注意力都在南阳,你可以回泉城徐徐图之,联系上风眠洲,直取谢家老巢。 谢氏若是在你的手上,也能切断秋慕白的一臂。 至于南疆之事,我自有打算。” 谢景焕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此刻回泉城是好时机,谢书和谢家大部分的耳目注意力都在南阳,泉城反而成了空城。 他杀一个回马枪,回泉城夺权,对所有人都好,还能制衡秋慕白,对南阳形成威胁,但是他若是走了,明歌便要孤立无援了。 谢景焕抬眼看她,目光隐隐炙热:“你希望我回泉城?” 明歌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九洲将乱,秋慕白手握重兵,又暗中和诸多世家结盟,盛京岌岌可危,偏隅一角的南阳都如此危险,何况是其他地方。 谢景焕不是她的工具人,回泉城之路定然凶险,夺权更凶险,就算谢景焕夺下了泉城,拿到了谢家大权,他和秋慕白也早晚有一战,这不是回泉城的路,这是逼他入九洲乱局的路,这条路去了便不死不休。 还有风眠洲!秋慕白最想铲除的应该就是世家之首的风家吧! 明歌此刻才意识到,九洲的局是何等的残忍。若是她不曾下山历练,没有搅和进九洲风云,也许此刻还能安然地坐在大月山的新月潭下垂钓,感叹山中无岁月,然而她却一脚踩进了这乱象里。 她眼眸微暗,许久,低声说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谢景焕的路,也不知道大月国的未来,先祖留下的那道箴言就如同一道符咒,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是入局还是斩尘缘?这不仅仅是谢景焕要面临的选择,也是她要做的选择。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个身影闯进内院,急急地说道:“郎君,大事不好了,镖局被重重包围了。” 明歌和谢景焕脸色骤变! * 黑压压的府兵重重把控了整条街,与南阳松散懒怠的守城兵不同,这些府兵满脸肃杀,盔甲铁剑都散发出阴森的煞气,像是真正的久经沙场的将士。 过往路人噤若寒蝉,还未等人驱赶,就四散逃命去了! 街尾的华丽马车内,秋慕白端坐在内,垂眸品着南疆新春的野茶,这里的茶虽然没有江南的茶出名,但是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有种回味无穷的余甘。 整整十个月,泉城初见,到南阳郡,整整十个月,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全身血液都隐隐激动,想噬咬最甜美的果实。 只是人等的太久,反而越发冷静,跟过去隐忍二十年相比,这十个月像是弹指一挥间,不算久。 “主上,镖局四周都布控了,只要他们敢突围,必会被重弓手射成刺猬。”秋慕白的副将在马车外沉声汇报着。 这可是边城军的精锐!主上在边城养了这么多年的精锐,没有去盛京攻破皇城,反而到了南阳这小小的郡县!若是让这镖局里的人走失一人,都是他们的耻辱! 秋慕白放下杯子,掀起帘帐,静静地看向镖局门口,薄唇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去,拿我的名帖进去,请谢家郎君过来喝茶。” 谢景焕确实警觉,竟然躲到了南阳郡来,只可惜,他的目标也是南疆,所以谢景焕若是不降他,那他就一刀刀刮了他,将他的尸体挂在南阳郡的城门上,免得日后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副将微惊:“还要拿名帖去请?不如直接绑了来!” 秋慕白:“都是世家子弟,先礼后兵,给点薄面。” 秋慕白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他等的根本就不是谢景焕,而是明歌。这么多天没见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他。 南疆果然很美,是个让人想留下来生活的地方,所以他的铁骑会踏遍南疆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第521章 你的软肋不就是我吗 整条街道被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气氛凝固压抑到极致,庭院内,谢景焕的人也如临大敌。 “郎君,对方是征战沙场的边境军,目测有百人以上,藏在暗处的还有弓箭手,我们誓死护卫郎君突围出去!” 镖局内原本潜伏的人手就不多,此刻遇到的又是边城精锐,杀敌无数,以强弓弩和士兵围剿他们一个小小镖局二十几人,摆明了不给他们任何活路。 谢景焕俊秀的面容微微凝重,侧耳听着外围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就连蝉都不再鸣叫,周遭像是一片死地。 “秋慕白还真的看得起我!”谢景焕抬眼看向明歌,眼底闪过一丝的决然,“女娘,我护送你离开。” 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明歌落到秋慕白的手中。 明歌抬头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走不掉的,外面全都是弓箭手,就算是两军对峙,都是一场险战,何况镖局内这些人并未经历过血腥的战场。 如果想突围出去,这些曾经戍边的将士都得死。 明歌握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的杀意,突然意识到为何先祖会带人隐居山野,为何大月国的人很少开杀戒。 大长老被背叛被重伤,没有杀谢家老太爷,三长老悬壶济世,阿娘身中奇毒也没有派暗卫去杀秋言喻,唯有六长老,修的是游侠道,以杀救世,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但是这些年即使遇到喜欢的女娘,也因为杀道没有再往前一步,蹉跎了四十年光阴。 祁连山一道,她取血驱毒虫,已经险些破了杀戒,那日是命悬一线,那些死士最后被风家人所杀,但是今日,她若是破杀戒…… “明歌,莫要被杀戮控制!” 阿娘的叮嘱犹在眼前,明歌指尖微颤,深深吐出一口气,她自小所学,杀一人易,杀百人易,可她不能那样做,她所学,先祖传承下来的诸多绝学都只是为了自保,而非是杀戮。 “谢景焕,他要抓的人是我,我会让他放你们离开。”明歌抬眼看向年轻俊秀的郎君,微微一笑,“抱歉,与你重逢,还未请你喝酒,还未带你去游玩南疆。” 谢景焕表情微微哀伤,沙哑说道:“我也曾幻想与女娘在南疆喝酒畅聊,看尽四季花,可惜我们生在了一个不太安宁的世道。 明歌。” 他唤她的闺名,声音微微沙哑:“刚才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信奉的道,来南疆之前我是软弱的,我想过放弃谢家的权势之争,在这里安身立命,过一些平淡的生活,可来了之后我才发现,南疆也不再是净土,若是我们尚且有还击之力的人都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见不到百姓的疾苦,朝堂的黑暗以及世家的腐朽,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该如何? 他们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在这暗黑的世道,沦为权势王座上的白骨。 我不愿意这样活一辈子,做一个没有道义,没有信仰,没有慈悲心的人,所以,若是今日不死,我会回到泉城去,走我该走的路。 若是有一日,天下太平,我再来南疆找你喝酒。” 明歌听的动容,仿佛第一次认识谢景焕,当年泉城初见,他只是一个腼腆俊秀的年轻郎君,因为她,一步步被推到了谢家的权势之争中,在权势倾轧中被迫快速成长,变得沉稳,却并不冷漠。 她错了,她大错特错,她总以为自己出身大月国,身负数不清的宝藏绝学,先祖又多出能人异士,便高高在上,总以为她能改变很多事情,能改变中洲一些人的命运,但是谢景焕的话让她意识到,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或生或死,或明或灭,皆在命数里,无法改变。 明歌内心豁然开朗,仿佛心中的那盏灯终于被她点明,她朝着年轻俊秀的郎君,灿烂一笑:“那我们就等天下太平,再一起喝酒赏花,游遍南疆。” 谢景焕眼眸微亮,郑重点头:“好。” “郎君,秋慕白送来了拜帖。” 大军压境,不攻不打,却送来拜帖,也不知道这晋国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景焕接过拜帖,说道:“明歌,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凶多吉少,不过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要护送明歌回大月山。 “秋慕白此刻应该就在外面,我去见他,然后会安排人护送你从后门突围,只要你离开南阳郡,隐入深山,秋慕白也就无可奈何了,他绝无可能在南阳郡久留。” 明歌心中已有主意,点头道:“前路凶险,多加小心。” 谢景焕带着左右两个心腹去前门见秋慕白,余下的都留下来护送明歌从后门突围。 明歌等他离开,这才垂眸倒了一杯冷掉的清茶,喝了一口。秋慕白动用了这么多人来包围这里,想必大长老那里并没有太多人手,只要大长老出了城,回到大月山,她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不起,阿娘,命数无法改变,可若是不去争一争,也许我会抱憾终身。” 明歌捏紧手中的杯子,她不要就这样回到大月国,继续做那个岁月静好的月明歌,不要六长老一辈子都与所爱的女娘分别两地,不要阿娘带着丧夫之痛,看着恶人逍遥法外,不要三长老空有一身医术,无法施展…… 她要,破除那些枷锁一般的族规,还族人自由,她要,报杀父之仇,让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要去做那些值得做的事情,去救值得救的人,为此就算她一生无法回到大月山,死在中洲,都无所畏惧。 先祖初平天下,才隐居避世,如今天下乱象已呈,她要入世。 * 街尾暗巷。 “主上,那位大月国的长老消失在客栈了。” 秋慕白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杯盏,俊美的眉眼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消失了?虽说主力精锐不在那边,但是他也派了两队人马过去,没有想到一个七八十岁,即将踩进棺材里的老人家,竟然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 看来大月国确实是有些底蕴的。 难怪他们每一代有人入世,都能在中洲掀起一番风浪。 “无妨,只要这里飞不出一只苍蝇,就足够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明歌。 “谢景焕来了。” 说话间,只见谢景焕带着心腹左右走出镖局门口,年轻俊秀的世家子弟面不改色地朗声说道:“原来是秋国公大驾光临,算起来,谢家和晋国公府联姻之后,秋谢本是一家人,不知道国公爷带人包围此地,是何意?” 秋慕白掀开帘子,从马车内走下来,凤眼幽暗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淡漠开口:“谢郎君,当初在盛京,你派死士伪装我秋家人,欲置我于死地,后又欲夺谢家家主之位,败走南阳郡,今日我来,自然是请郎君回谢家,领族规家法。” 秋慕白冷笑一声,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这满街都是他的人,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传不到路人的耳中,为他正名,与其挣扎,不如早点上路。 谢景焕见他眉眼都是杀戮之色,手握紧腰后的刀剑,缓缓拔剑,开口道:“国公爷,这是你我私怨,你若是带秋家府兵来劫我,我无话可说,可你带的是戍边守城的将士,大夏朝将士非诏不得离开边城,保家卫国的将士竟然沦为你的私兵,你是想谋反吗?” 秋慕白微微一笑:“来人,拿下,用他的血祭旗。” 天下大义都是哄骗那些无知之辈,真正的话语权永远伴随着血腥,掌握在当权者手中,只要他拿下盛京,他便是大义,何人敢说他谋反。 后世史书依旧会尊称他为开国帝君,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大夏朝的皇位也是如此得来的。 说话间,潮水般的士兵涌上去,将谢景焕三人团团围住。 “拔剑!”谢景焕面不改色地叫道。 “誓与郎君血战到底。”左右心腹视死如归,大声喊道。 只要他们在前面多拖一秒钟,后面的人就能多一丝生还的希望! 秋慕白看着三人与铁甲卫血战,薄唇泛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凤眼幽深地看向天际。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那只小云雀想要突围,怕是会失望。他不急,他喜欢陪她玩游戏,越是桀骜不驯的猎物,驯服之后才会越忠心。 “主上,情况不对劲。”心腹副将脸色骤变,眼见着谢景焕三人在重重包围下满身是血,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局势骤然逆转,所有靠近谢景焕三人的将士全都无声息地倒下去,弓箭手,一直隐在暗处的弓箭手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秋慕白俊脸微沉:“去取我的弓箭来。” 他要亲手射杀谢景焕。 “主上……小心……”副将话音未落,就痛的眼前一黑,浑身僵硬使不出一丝力气。 秋慕白瞳孔一缩,本被逼的险象环生的谢景焕三人也瞳孔一缩,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见秋慕白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去。 “小心。”谢景焕脸色骤变,拔刀劈开一只不起眼的毒蜂。 “是毒蜂,好多的毒蜂。”没有中招的人看着飞起来的毒蜂,脸色骤变,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杀着突然飞过来的毒蜂。 场面一时混乱。 “这是南疆的铁头蜂,被它咬一口,毒素会瞬间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中者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我们南疆人最喜欢拿它泡酒了。” 明歌慢悠悠地从镖局里走出来,拍了拍手上被染上的花汁,微笑道:“抱歉呀,刚才在后院烧了一些花花草草,不小心就引来了这些铁头蜂。 秋慕白,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竟然敢带兵攻打南疆?你当我们南疆毒虫猛兽是吃素的吗?” 明歌微笑地站在镖局门口,看着已经被放倒一大半的将士,见那些铁头蜂被尽数杀死,暗暗可惜。可惜了这些毒蜂。 这一招只能出其不意,日后再想使,秋慕白定然会有防备。 秋慕白俊脸微沉,不怒反笑:“明歌,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来南疆吗?” 明歌走到谢景焕身边,见他和左右心腹满身是血,冷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慕白:“听说你祖上是大夏朝的安宁王一脉,血统比大夏朝旁支过继的高祖还要纯正一些,当年安宁王平复天下,辅佐高祖上位,随后便将自己一脉从皇室玉牒中划去,带着数不清的财富和绝学隐居南疆,后世史书从无记载。 如今大夏朝朝堂黑暗腐朽,世家权势倾天,割据为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此次我来南疆,就是为了迎回皇室正统,为天下万民谋一条生路。” 谢景焕等人脸色骤变,齐齐看向明歌。 明歌俏脸发冷,没有想到秋慕白竟然查到了百年前的事情,要将大月国拖入九洲的泥潭里。想必此番言论很快就会传遍九洲,到时候大月国没有栖身之地,反而还会成为世家和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秋慕白打着迎回皇室正统的幌子,实则是起兵谋反。 明歌微笑道:“秋国公,你编故事的能力挺强的,你自己想谋反,何苦捏造出一个皇室正统来,我们南疆乃至蛮夷之地,怕是没有你要的皇室正统,不如你回盛京再寻一个?”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否认没有关系,你是安宁王一脉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九洲,当年高祖皇帝虽然抹掉了史书和皇室玉牒,但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依旧有记录者。 我很期待到时候的盛况。” 她和风家的关系举世皆知,风家在盛京还会有立足之地吗?皇室猜忌忌惮,世家也早就想推翻皇室,分一杯从龙之功,这天下不乱也得乱。 不,已经乱了。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盯着明歌:“我知晓你会用毒,也会阵法,不过这里不是山林,没有那么多的毒虫猛兽供你驱使,也没有诡谲地势供你布阵,明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不过南阳郡尽在我手,你若是消失,我便杀屠尽满城! 我说到做到!” “你疯了吗?”谢景焕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怒斥道。 “大夏朝民不聊生,我如今所做,都是为民谋福祉,天若黑暗,我便要掀了这番天地。” 秋慕白冰冷霸气地说道:“为此,流血都是值得的。” 一派胡言,诡辩!他分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编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谢景焕险些气得吐血,脸色惨白地站在明歌身前。 “他在拖延时间,明歌,你先走!” 明歌看向匆匆赶来的军医,铁头蜂的毒素不致命,被咬的人只是全身僵硬,血流不畅,这种毒素解开就能无恙。 秋慕白早就吩咐人去找了医者来解毒。 她走不了了,就算她回到大月国,南疆也永无宁日,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明歌心头第一次泛起冰冷的杀意:“秋慕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想杀一人。” 秋慕白凤眼含笑:“那你便走到我面前来,杀我!对了,你不是一直想杀我父亲吗?我把他带到南疆了。你想见他吗?或者说,你想见见昔日的那些友人? 秋玉秀,萧缭?亦或者泉城那日送你珊瑚玉树的那家人?林府那些人?你说,你从南疆一路走到盛京,再到西北,一路上遇到了多少人? 你想让他们都曝尸荒野,死不瞑目吗?” “你知道我能做到!做人别有软肋!” 明歌捏紧指尖,忽然觉得天地之大,她无处容身。 秋慕白走到她面前,在谢景焕杀人的目光中,将所有的疯狂藏在平静的笑容里,一字一顿道:“不如牺牲你一人,救所有人?” 明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冷冷说道:“秋慕白,你爱我爱到发疯了吧,你的软肋不就是我吗?” 他这么疯,不就是因为爱她吗?还想控制她,做梦! 第522章 九洲秘闻 秋慕白脸被打的火辣辣地疼,凤眼幽暗地盯着她,没错,他是爱她爱的发疯,从未这样想疯狂地占有,想让她陪他在这黑暗中一起沉沦。 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常年生活在黑暗泥沼中的人,是如何渴望着光。 她不该出现,不该在他面前展现那样美好温暖的一面,让他心生了妄念,却又无情地碾碎。 凭什么,是风眠洲先遇到的她,凭什么她能对所有人微笑,独独对他冷漠。弱者摇尾乞怜是不配得到爱的,他要,掠夺属于他的爱! 秋慕白擦了擦唇角,平静地微笑道:“我只有一个软肋,你的软肋却有很多个,时间不早了,走吧,这时候回到李府,还能赶得上吃晚饭,我带了盛京的厨子来,做你最爱的饭菜。” 谢景焕睚眦欲裂:“你做梦!” 他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这么疯的人。 秋慕白冰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谢郎君也一起吧,我知道你铮铮铁骨,再等下去,你那些下属的血都要流尽了。他们就活该为你们丧命吗?” 谢景焕呼吸一滞,死死地攥住明歌的手腕:“别去!” 明歌看着他惨白的面容,见他身上鲜血染湿了襦衫,沾到她的袖摆上,轻轻摇头:“你说过,你有你要走的道,我也有我的。 秋慕白只是想卑微求爱,根本不敢对我怎样,你走吧。” 明歌朝他使了个眼神,只要谢景焕离开,跟风眠洲取的联系,就能对南阳进行围剿之势,她想走随时都能走。 谢景焕脸色几番变化,许久咬牙说道:“女娘保重。” 秋慕白:“放他们离开。” 谢景焕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歌,带着镖局内的众人,消失在街角暗巷里。 秋慕白见人走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走吧,上马车。” 明歌垂眸看着他的手,淡漠说道:“你手上的老茧刮痛我了。” 常年骑马狩猎,带兵打仗的人,掌心和虎口都是老茧。 秋慕白唇角的笑容微僵,面无表情地缩回了手:“等回去,明歌帮我剪掉吧。” 明歌没吱声。 铁甲卫犹如潮水般来去匆匆,很快就消失在南阳郡的街道上。 明歌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李府。自从八岁那年开始,她每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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