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是彻底毁了,就看谢氏有没有什么手段扭转乾坤了。 * 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风眠洲低头看了一眼明歌,见她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她的后颈,警告她不要过分。 这事明眼人都知道不是谢家干的,但是她非要污蔑谢家,还说的头头是道,让谢氏无法辩驳。谢氏不是主谋,最多是个从犯,若是逼的太狠,就怕物极必反,今日很难从谢氏脱身。 他内心憋着一股气,有些恼怒她一身伤,手劲有些重,见她吃疼,皱起眉尖,又瞬间有些自责,一时之间,内心真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眼看这件事情不能善了,谢书将父亲拉到了一边去商议。 这边,昭和太子起身走到明歌身边,做她作揖说道:“今日多谢女娘救命之恩,谷霁铭记在心,不知女娘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月明歌,昭和太子这是有意求娶吗?在谢氏贵女的寻宝宴上,弃了谢书,求娶别的女娘? 这是将谢书连同谢氏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蹂躏,谢家估计会咬碎牙,恨之入骨吧。 众人只觉得今日这热闹简直是一波接着一波,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第441章 以天下为聘 明歌被问的有些懵,身后的风眠洲死死地按住她的肩头,她怀疑自己要是说没有婚配,对方估计会捏碎她的肩膀。 这个小仆人,占有欲还挺强的。 明歌弯眼,还没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晋国公世子秋慕白陡然开口道:“殿下,今日是谢家女娘的寻宝宴,殿下就算无心求娶,此时此地说这样的话,将谢书置于何地?” 秋慕白从人群里走出来,面容俊美冷峻,气宇轩昂,朝着不远处的谢书点了点头,余光却瞥到了明歌那里。 昭和太子想求娶明歌?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他明知道以明歌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入主东宫,就想借着救命之恩,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然后再回盛京游说朝臣和陛下吗? 打的一手好算盘。 众人暗暗点头,没错,这太打谢书的脸了,秋世子说的没错。 看来秋世子是真心爱慕谢家女娘的,不肯她受一点委屈! 秋慕白一出声,昭和太子、风眠洲乃至谢景焕都皱了皱眉。 秋慕白若是真的为了谢书,之前明歌将一口血锅扣在谢氏头上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话,这分明是借着讨好谢书来驳回昭和太子的求娶之意。 秋世子的心思,真是深如海。 昭和太子垂眼轻轻咳嗽了几声,温文柔弱地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应当另寻良辰美景,询问女娘此事,霁的本意是想谢谢女娘的救命之恩。” 明歌弯眼笑道:“不客气,我恰巧路过,是殿下洪福齐天。” 风眠洲松开她纤细的肩头,冷冷说道:“太子殿下日后出门还是多带一些暗卫吧,今日是明歌命大,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可不希望风氏的女娘再受什么伤。还有你,你遇到刺客不会大声喊吗?谢氏的护卫都是死人不成?要你为太子殿下出头?” 这一顿骂又急又怒,骂的丝毫不留情面,连带着将谢氏都骂了。 谢家人憋屈地低下头去。 明歌鲜少见他动怒,被他这一骂,有些心虚地垂眼,轻轻拉了拉他的袖摆,撒娇道:“下次,我保证,不逞强了,就算谢氏的护卫都是死人,我也会大声嚷嚷的。” 谢氏护卫队再次被拉出来鞭尸,齐齐憋屈地将头低进了尘埃里。 风眠洲见她朝着自己撒娇,动作大了点,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顿时什么气都消了,哑声说道:“行,知道了,没有下次。” 明歌乖巧地说道:“哦。” 佛堂内诡异地安静如鸡。众人看着这两自然又亲昵的相处模式,默默地看了一眼昭和太子,有些心疼这位太子殿下。这算是婉拒吗? 昭和太子目光微微黯淡,一边的秋慕白脸色也沉了沉。 好在谢书那边已经商议出了解决办法。 “太子殿下,风郎君,我跟家父商议了一下,殿下遇刺一事全权交给泉城郡守,若是此事是我们谢家人所为,谢氏必一力承担,若是有心人嫁祸,我们也绝不吃这种暗亏,并且谢氏会协助郡守调查此事。” 谢书深吐出一口气,已经恢复了以往雍容大度的模样,微笑道:“对于太子殿下遇刺以及贵属受伤一事,是我们谢氏的疏忽,我们谢氏愿意拿出十万两黄金赔偿殿下,殿下以为如何?” 十万两黄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谢氏这是大出血呀。 这十万两黄金谢家给的极其憋闷,但是要想消除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只能先拿钱堵人的嘴,顺便将昭和太子娶谢书的路也堵死。 皇族式微,国库空虚,昭和太子要是要了这十万两黄金,日后就算拿出那顶珍珠凤冠,谢氏也有借口不嫁。 昭和太子只要不傻,就不可能不要这银钱,毕竟皇室弱成什么样子,世家大族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昭和太子沉吟了数秒钟,这确实是很出乎意料的解决办法。死士断然不是谢家的,谢家愿意拿十万两黄金来息事宁人,合着他赚了,不仅赚了,还赚翻了。 昭和太子微笑着,欣然接受:“如此就多谢谢家主和女娘了。” 白拿十万两黄金,不枉他走泉城这一趟。 谢书挤出一个笑容:“殿下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十万两黄金而已,日后这笔债她一定从皇室,从月明歌身上讨回来。 明歌见昭和太子白得了十万两黄金,笑吟吟地问道:“谢娘子,那我呢?我也不多要,殿下金尊玉贵,值十万两黄金,我这种借住在风氏的乡野女娘,你给个一万两黄金,就能打发我哟,等我出去,我定然会说谢氏人美心善,财大气粗,是个顶好的世家大族,是决计不会杀太子殿下的……” 明歌敲竹杠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风眠洲捂住了。 风眠洲清俊白皙的面容气得隐隐冒烟,低沉说道:“谢娘子,明歌性格有些顽劣,我们只需要揪出幕后黑手,明歌受了多少伤,我要他十倍偿还,至于钱财,风氏还不缺这点银子,就无须谢氏出银钱了。” 他说完默默取下自己腰间的一袋子明珠,塞给了她。 明歌又得了一袋子明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不说话了。 谢书脸色隐隐发白,见风眠洲无视旁人,对她这般宠溺,指尖险些划破了掌心,他,果真被这妖女迷了心智,完全不记得他们那些年在盛京的相遇吗? 谢家家主冷哼道:“那再好不过了,不然日后什么人都敢来谢氏打秋风了。等查出幕后黑手,别说你们风氏,我谢氏也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我以谢氏列祖列宗起誓。” 谢家如此一番操作,又是立誓又是赔十万两黄金,还去请郡守来调查死士刺客一事,昭和太子和明歌遇刺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昭和太子去换衣换药休息,月娘子也离开去上药,寻宝宴继续,至此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这才离开谢氏禁地,回到席面上,彻底炸开了锅。 昭和太子和月娘子受了伤,谢家赔了十万两黄金,还要去找幕后真凶,怎么看都是大冤种。 * “哈哈哈哈,我也没有想到,谢氏会赔十万两黄金,我本来就是想给他们扣一口大锅,恶心恶心他们的。” 谢氏专供客人休息的雅间内,明歌从披风里取出笼着的一衣服珍稀药材,然后又摸出风眠洲给的一袋子明珠,笑眯眯地尽数倒出来。 顿时满室都是药香和珠光宝气。 秋玉秀本担心的要死,结果看到这一桌子的珍宝,绞着手帕,结巴道:“明歌,你去抢劫了?” 明歌抬起下巴,秀气地哼了一声:“谢家禁地里拿的,哦,还有一顶珍珠凤冠。” 她从袖笼里掏出那一顶精致华美的珍珠凤冠,刚要进门来的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一震,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秋玉秀惊得猛然跳起来:“这,这,这不会就是此次寻宝宴上面说的珍珠凤冠吧,我听那些世家子弟说,谁能找到这顶凤冠,就有资格求娶谢书。” 明歌挑眉:“还有这等好事?那我要好好想想,让谁来娶谢家这朵带刺的娇花。” 秋玉秀急道:“哎呀,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让郎中进来给你上药,换衣服,你都要急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分开了。” 秋玉秀说着自责地落下泪来。 明歌笑道:“你要是与我在一起,那我今天肯定死的透透的了。” 一个拖油瓶太子就够了,再来一个县主,她选择上吊来的快些。 “月明歌!”风眠洲进来,沉着脸说道,“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呀,我阿娘一直说我狗嘴吐不出象牙,风眠洲,你说话比我阿娘要好听多了,都不骂我耶。”明歌笑吟吟地托着下巴。 风眠洲表情险些没有绷住,她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是却十分的可爱。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是不想外人进来,就让县主为你上药,听话!” 最后两个字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低声下气地哄,带着一丝的柔情百转。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上药换个衣裳吧。”明歌起身,解下外面的披风,确实感觉衣裳黏在身上难受的很,她本想着直接离开谢氏再上药的,但是现在看来,一时半会的还走不了。 秋玉秀看清她里面沾血的襦裙,倒吸一口凉气,哽咽道:“笨蛋明歌。” “只是看着吓人,我小时候特别顽皮,上山下海的伤的比这个重,现在不也活蹦乱跳吗?风眠洲,你帮我看好我的家当,我想去沐浴换衣裳。” 风眠洲拒绝:“伤口不能沾水。” “那都是庸医骗你的。不沐浴我就不上药。” 到最后,风眠洲沉着脸拗不过她,让人为她备热水,去马车上取来备用的衣裳,然后和秋慕白一起等在外间。 秋慕白自进门开始就没说话,只是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看着桌子上用小袄子拢着的一桌子珍稀药材还有一袋子明珠,俊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没有想到明歌能进谢家禁地,还能拿到禁地里的珍稀药材,之前看谢书脸色不好,谢氏又破天荒地取出十万两黄金来息事宁人,现在看来是因为这顶珍珠凤冠了。 谢书怕明歌拿这顶凤冠做文章,这才拿十万两黄金堵住他们的嘴。 风眠洲沉默地将桌子上的珍稀药材尽数收到白玉盒子里,然后将散落的明珠一颗颗地拾起来,装进锦袋里,与那一顶小珍珠凤冠放在一起。 这些都是明歌拿命搏来的,谁也不能动。 “师兄不是应该去宴席上吗?” 秋慕白看向外面乌压压的侍卫,有风氏的护卫队,有晋国公府的护卫队,还有谢氏的护卫队,谢家怕再出事,已经加强了戒备,甚至调来了泉城的守城军,此刻的谢宅,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也进不来。 “宴席上闹哄哄的,不如这里清净,何况我想看看月娘子的伤势。”秋慕白凤眼幽深地看向他,“师弟,你真的只是路过泉城吗?” 风眠洲对谢氏,对天下就没有一丁点的想法吗? 大夏朝气数将尽,九洲乱相已生,他若是不争不抢,早晚会沦为别人的餐中食。 风眠洲没有任何迟疑,皱眉说道:“若非南阳李氏追杀,我早就走陆路返回了盛京。师兄,谢书非良配。” 秋慕白微微一笑,这个师弟还是那么单纯天真,谢书若不是良配,那天底下的女娘就都不是良配了。光她身后的谢家就足以助他成就霸业。 很多时候,人是要做选择的。 “昭和太子在谢氏遇刺,又拿了谢氏十万两黄金,谢氏绝对不会再将女儿嫁入皇室,既然你无意谢书,那师兄就前去求娶了。” 他声音极淡,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看着外面庭院的落花,以及听着里面雅间内女娘的交谈声。 “明歌,等我们回了盛京,我请你吃最好吃的席面,天天让人炖补品给你喝,一定将你的伤养好。” “好呀好呀,我还有一罐未熟透的柿子呢,到时候熟了,分你五个,不,分你六个,六六大顺,不能再多啦。” “你就是个小馋猫,我要八个,吉祥如意!” “秀秀,你变坏了……”委屈巴巴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清甜撒娇。 秋慕白微微一笑,随即笑容变淡,他幼年时看到的画中仙走下了凡尘,走到了他面前,他定要以天下为聘,才配得上她。 至于谢氏,可以先应承下来!世事变迁,谁又能说得准呢! 风眠洲淡淡开口:“我今日就会离开泉城,师兄若是想求娶谢书,直接去就好。” 秋慕白回过神来:“今日就离开?” 风眠洲点头:“本就打算今夜走,明歌又受了伤,泉城不宜再待。”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他原本还打算在泉城待几日,与谢书培养一下感情,但是此刻得知风眠洲离开,突然觉得这泉城也了然无趣。 只是今日与他们一同离开必然是来不及的。行囊未收拾,而且各方面都没有准备。 秋慕白英挺的眉头皱起,说道:“我知道了,我过两日也会返回盛京,我们盛京见。不过,离开之前,南阳郡李氏的事情也该处理了。” 秋慕白说着,冷声说道:“将人带进来。” 第442章 郎君与娇客 秋慕白麾下左右将人押进来,赫然是受伤的李希,李希脸色发白地被押进来,这一番动作,才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风眠洲,你这是何意,我都说了我救了月娘子,你们这是恩将仇报。”李希一进门就嚷嚷道,“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 秋慕白示意左右下去,看着五花大绑的李希,冷笑了一声,一脚将他踹翻,说道:“李郎君要不要去照个镜子,你脸上还有鞋印子,这脚印是明歌踩的吧。你想对她做什么?” 秋慕白是什么人,这一脚直接踹的李希口吐鲜血,半天没缓过神来。 风眠洲皱了皱眉:“确定要在这里审他?明歌不喜欢见鲜血,弄脏了地板也不是很好。” 才缓过来的李希险些又气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秋慕白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别审了,直接将人拖出去处理,就埋在谢氏的庭院内做花肥。” 李希面如死灰,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昨夜我爹带我到了泉城,夜里秘密见了谢家家主,求谢家家主救我一命,救李氏。谢家家主说月娘子让谢氏名誉倒地,只要我能杀了月明歌,或者毁了她的清白,就能保我,保李氏。” 话说到这里,风眠洲已经彻底地沉下脸,一脚踹在他胸前的肋骨上,一字一顿地说道:“继续说。” 李希继续呕出一口血,气若游丝地说道:“今天早上,谢氏趁着护卫换班之际,调离了东南角的守卫,我带了四名手下潜伏进兰园,等到月娘子进兰园,谢氏的人来通风报信,我就跟踪了月娘子。 但是月娘子遇到了昭和太子,两人一起进了假山区,我们一路跟进去,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遇到了截杀。 月娘子与我合作,让我助她击退强敌,说能保我一命。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可以去问月明歌。” 李希说完这些又呕出了一口血,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他被晋国公府的人抓走,消息必然会传到父亲那里,但是他没有人,不仅父亲没来,李氏没有一个人来。 他被家族放弃了。 他是弃子! 李希低低地笑出声来,自从父亲押着他一路抵达泉城,想将他交给风眠洲,以熄灭风氏的雷霆怒火时,他就已经是弃子了。 他只是还在幻想能逃过一劫。 “他说的没错。”清脆的女声响起,明歌和秋玉秀从内室雅间内走出来。 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看去,见她上了药,新换了一套月牙白的山茶花襦裙,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血色,长发还未绞干,乌黑的秀发衬的眼眸波光潋滟,水润润的,像是冬日里山间冒着雾气的清泉,两人心跳一悸,俱是没说话。 明歌扶着秋玉秀的胳膊出来,刚才在内室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此刻出来一看,李希这倒霉孩子已经被这两人踹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皱了皱眉尖,说实话,她对李希这人没什么好恶之感,这样的人根本威胁不到她,若非这里远离南疆,她既不能驱使毒虫,也没有随身携带毒药,十个李希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明歌走过去,弯身看向他,见他眼里都是惊恐和绝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看,李家没有人来救你呢。” 说一出口,李希眼底的绝望更甚。 明歌朝他伸手,微微一笑:“我之前说的话算数,你去盛京为质子,我保你一命。” “明歌。”数道不赞同的声音响起。 李希呆滞地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真的?” 明歌点头。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秀气如玉的小手,想握住。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寒意,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明歌的手,半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回来,那边秋慕白也冷着脸一脚踩在李希的手上。 李希:“……” 明歌扶额,回头看了一眼风眠洲,眼底没什么笑意。 风眠洲指尖握紧,低哑说道:“他身上都是血,你不是最怕血吗?” 明歌冷哼了一声,然后抬眼看向秋慕白,冷淡开口:“秋世子,今日我也算是于晋国公府有恩,否则那些死士的事情,你晋国公府有一半的嫌疑。 我与李家郎君做了交易,还望世子莫要为难他。” 秋慕白被她这样直白地点破,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臊,默默地收回了脚。 “去请郎中来为他救治,还有,派人告知南阳李氏,说李希与我们一同去盛京。” 门口,风三进来,看了一眼郎君,见郎君点头,这才派人去南阳李氏报信,然后安排人将李希抬下去救治。 人一走,屋内便陷入了沉寂。 风眠洲和秋慕白对视了一眼,俱是没说话,唯有秋玉秀不明情况,弱弱地说道:“明歌,你救那个坏蛋做什么,他那日在南阳郡想扣留我,拿我羞辱晋国公府,今日还想对你做什么,咱们不杀他就仁至义尽了。” 风眠洲和秋慕白暗暗点头,这种人直接杀了了事。 明歌坐下来,看了一眼茶壶,然后看向风眠洲:“渴了。” 风眠洲一言不发地去倒茶。 秋家兄妹目光一震,神情各异。那可是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金尊玉贵出身的儿郎,但是却为月明歌端茶倒水! 这两人不像是主家和客卿,更像是郎君和娇客。 明歌小口地饮了两口热茶,这才说道:“我不喜欢手上沾血。他已经被李氏放弃,要想活,只能依附于风氏,只能回去夺权。若是他夺权成功,日后风氏的手脚就能伸到南疆去,若是失败不过是死了,于我们都没有损失。 有时候不杀一个人,才最有价值。” 屋内三人死一般的沉默。秋慕白和风眠洲早就知道李希不杀比杀了有用,但是怕她委屈害怕,所以无视了这种可能,此时见她这般清醒理智,反而有些钦佩。 秋玉秀则有些震撼:“明歌,你……”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夫为天,出家从夫,在家从父从兄,闺阁女娘每天想的就是华服首饰,才情美貌,以及日后嫁个好郎君,但是明歌仿佛与她不一样,她想的是如何为风氏利益最大化,想的是人心和九洲世家格局。 她这样的人,才能做当家主母吧。 秋玉秀在那一瞬间,又是震惊又是艳羡,隐隐有些崇拜。 明歌见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饿了。”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风三,去给女娘准备膳食。” 他说着取下衣架上的绸布,没有避讳秋家兄妹,帮她绞着湿漉漉的长发:“怎么连头发都洗了?这么冷的天气要是受寒了怎么办?” 明歌:“沾了血腥味,不洗难受。对了,昭和太子怎么样了?他的喘症很是严重。” 风眠洲脸色沉了沉,手中用力:“你还有心思管昭和太子,若不是他,你能受这样的罪?你是见他长得俊俏还是看上他的家世了? 大夏朝国库空虚,你若是以为跟他结交能骗来堆山码海的银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太子殿下没钱,不然也不会要谢氏的十万两黄金了。” 明歌笑吟吟道:“知我者,风郎也!既然太子殿下没钱,那我现在抱你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风眠洲绷着脸:“好好说话!” 别乱叫!从来没有人喊他风郎! 屋内秋家兄妹齐齐焉了,秋玉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希望嫁入风氏了,秋慕白则眼眸沉了又沉。 屋外,强撑着身体前来探望的昭和太子,十分尴尬地进退两难。 他此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刚被人点破国库穷的叮当响,他这个太子殿下也穷的很,面子有些挂不住。 风三轻咳了一声,高声说道:“郎君,女娘,太子殿下来了。” 要论富可敌国,当属风氏。太子殿下也得靠边站。 昭和太子一来,屋内就齐聚了此次寻宝宴最有权势地位的三位郎君,明歌去绞干长发,三人便坐在屋内喝茶。 三人以前都是见过的,关系谈不上多深,而且由于世家和皇族此消彼长的关系,立场还有所敌对,昭和太子忌惮手握重兵的晋国公府,同样忌惮富可敌国的风氏。 只是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因为一位女娘坐在一起品茶,明明这里是谢氏的寻宝宴,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求娶谢书而来的。 昭和太子率先温和地笑道:“我听闻明歌是与眠洲一起从南疆过来的,这么说,明歌是南疆之人?不知道家住哪个郡县?” 秋慕白也抬眼看向风眠洲。 明歌的出身来历,风氏没有透出一丁点的风声。 风眠洲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是山里的一个小村落,南疆多深山老林,我也分不清,殿下不如亲自问明歌?” 大月国隐世而居,明歌在他身上下了主仆蛊,才对他言明了身份来历,这两位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 昭和太子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丝毫不动怒,微笑道:“所以此次明歌与你同行,是去盛京游玩?那我若是邀请她去宫中小住,郎君应当不会拒绝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不礼貌了,何况他与明歌没什么关系。 风眠洲微笑:“我做不了明歌的主,殿下多虑了。” 昭和太子点头:“那就好,等会我问问她。” 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忍耐地握拳,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位太子殿下竟然是这种死缠烂打的性格,之前宫中传闻他光风霁月,隐忍知进退,都是假的吗? 秋慕白:“殿下对月娘子很有好感?陛下和皇后娘娘应当是不会同意的吧,月娘子虽然天真烂漫,但是出身上到底差了一点,别到时候伤了女娘的心。” 秋慕白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所在,言下之意,你娶不了,别招惹! 昭和太子笑容微敛,没说话。 好在那边谢氏少了三位贵客,席面上索然无味,问来问去,发现人全都在月明歌这里,于是派人再三来请。 请了三遍,直到明歌绞干了长发。 谢景焕站在门口,看着满室的暗流涌动,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殿下,世子,郎君,家主派我来请诸位贵客入席,寻宝宴马上要开始了。” 谢景焕自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那顶精致的珍珠凤冠,谢氏禁地被人闯入,珍珠凤冠丢失,谢书那边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此刻无论谁拿着这顶珍珠凤冠去求娶谢书,就算娶不到,也能拿到黄金万两。 谁能想到这顶珍珠凤冠就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而且屋内的三人似乎都没怎么在意。 昭和太子对谢景焕十分有好感,就是这位谢家郎君带路,风眠洲才找到了谢氏禁地,救出了他和月明歌。 “郎君稍坐坐,等明歌绞干头发,我们就去席面。” 说话间,只见明歌已经绞干了长发,将满头青丝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与秋玉秀出来。 “小谢郎君,今日多谢你带风眠洲来救我。这是我从谢家禁地里拿的药材,都给你吧,不然你必然要被人为难了。” 明歌一连数次坑了谢景焕,今日又是他带外人闯了禁地,可想而知,寻宝宴之后,他会受到怎样严苛的处罚。 她即将处罚前去盛京,想了想,终是有些不忍心。 明歌将桌子上的珍稀药材一股脑地塞给谢景焕,还偷偷塞了四五个龙眼大的明珠。 谢景焕惊愕,有些手足无措地接着这沉甸甸的乌木盒子。 一边的风眠洲沉着脸,额头青筋隐隐暴起。 “多谢女娘,女娘既然拿了,不必还给我。”谢景焕垂眼说道。明知道自己拒绝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但是依旧说出了口,无论这些珍稀药材能不能找回来,家主都会为难他,不如让女娘开心点。 风眠洲冷不丁地说道:“谢郎君还是收下吧,明歌是牛嚼牡丹的性子,要这些也没用,若是觉得亏欠了你,只怕到了盛京都会记着这件事情。” 若是将谢景焕记到了心里,那还真是憋闷呢。 “今日郎君的相处之情,眠洲会记在心里,他日若是有事可以传讯给风氏。” 谢景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让人将这一乌木盒子的珍稀药材都收下。 “还请女娘和诸位前去赴宴。” “宴席上有什么美食吗?”明歌系上披风,忍不住弯眼说道,“谢书心真大呀,今日都闹成这样了,这宴席还办的下去?如果是我,我估计都没脸出来见人。” 谢景焕脚步一顿,谢家人羞愧地低下头去。 风眠洲冷笑:“你脸皮可没有那么薄,若是你,你只怕会盛妆出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明歌抿唇:“风眠洲,你嘴巴这么毒,你要是能娶到女娘,我跟你姓。” 风眠洲面无表情:“甚好。” 明歌隐隐觉得怪怪的,那边秋玉秀掩口笑着打岔:“谢郎君,今日席面上可有什么美食?” “有海蟹,不知道诸位可有尝过?” 明歌眼睛一亮:“我没有,我没有,走走走,我们快去吃吧。”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 第443章 不要哄抬猪肉 寻宝宴在谢宅的前厅,办的是曲水流觞宴,前厅左右两个庭院,一边是珍品交流区,一边是流水的美味佳肴。 明歌身怀两锦袋的明珠,一幅古画真迹,袖笼里还揣着一顶珍珠凤冠,见世家郎君都围绕在东边,高谈阔论的模样,也挤了进去。 “这是在下在兰园内寻到的一尊粉彩花瓶,上面是一幅春日狩猎图,堪称绝品啊。这东西给多少钱我都不卖的。” “赵郎君,你也莫要哄抬猪价了,就是个花瓶,平平无奇,我寻到的可是海底珊瑚,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红珊瑚吗?这才是绝品。” 明歌看去,只见那红珊瑚璀璨如红玉,而且造型奇美,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拉着风眠洲的袖子说道:“我要这个,这个红树树放在卧室里一定很好看,我可以在上面挂满风铃,还能插糖葫芦!” 众人一脸黑线,啥?这样绝无仅有的红珊瑚树给她挂风铃,插糖葫芦?这女娘是疯了吗? 众人纷纷回头,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明歌那一张苍白柔弱的小白花脸蛋惊艳到了。 明歌已经等不及,伸手去摸自己的锦袋,去掏明珠。 风眠洲怕她将那顶珍珠凤冠也掏出来了,连忙伸手按住她,沉声看向刚才出声的郎君:“请问,这株红珊瑚树怎么卖?以物换物也可以。” “原来是风郎君,这,这……”出声的郎君激动的满头大汗,有些舍不得这寻到的红珊瑚树,但是那可是风眠洲,还能以物换物,这种泼天富贵掉到他头上,他要是不接就是傻子。 “史七郎,你还是让给这位女娘吧,你这粗人也跟这红珊瑚树不相配呀。” 众人起哄道。 史七郎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不要钱,这红珊瑚树本就我在兰园寻到的,我也不敢漫天要价,下个月就是我祖母的八十大寿,若是,若是风郎君能亲自前来祝寿,那我就将这红珊瑚树让给月娘子。” 史七郎话说出口,就有些脸热,他们史家是没落的小世家,这一次能来谢氏参加寻宝宴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抱别人大腿才求来的。盛京这地方,富贵迷人眼,也最是无情,没落世家最是凄凉,史家已经没落到要被挤出盛京城了,下个月就是祖母的八十大寿,若是第一世家的继承人风眠洲能亲自来祝寿,那是多少银钱也求不来的。 他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也有些不知好歹,但是谁让祖母最好面子呢,一生要强,死都不肯离开盛京,若是祖母的寿宴门可罗雀,那老人家真的要心寒了。 风眠洲错愕:“就这么简单?” 史七郎呆滞:“简,简单?”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亲自来祝贺,那盛京城内显赫世家都要来祝寿了! 明歌笑吟吟地说道:“史七郎,我能跟风眠洲一起去你祖母的寿宴吗?放心,我会带礼物的,带这么大的明珠。” 明歌从锦袋里摸出一颗大明珠,笑吟吟地说道:“你别千万别嫌弃呀。风眠洲,你能去的吧?” 明歌看向他。她也不是非要这红珊瑚树不可,只是喜欢看风眠洲为她忙前忙后的模样,觉得小仆人可爱。而且他这人,太过老实,被自己欺负的这么惨,有点少年老成的模样,缺少了一点少年意气,还是多带他出门玩耍比较好。 风眠洲点头:“能。” 史七郎喜出望外,连忙将那晶莹剔透的红珊瑚树塞到了明歌手上,欢喜的险些蹦起来:“那我到时候给女娘和郎君发请帖。一定要来啊。” 明歌月牙眼弯起来:“好呀,好呀。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们一定来,对了,这颗珠子就是凭证。” 明歌将龙眼大的明珠递给他,然后美滋滋地将红珊瑚树塞给了风眠洲。 风三默默上前来接住红珊瑚树:“郎君,我这就让人送到船上。” “月娘子,我这有上好的彩粉花瓶,您喜欢吗?” “我新得了一串琉璃珠子,每一颗都这么大,绝品,女娘要看看吗?” 众人连忙掏出这一次找到的好东西,献宝一样地围住明歌。 风眠洲脸黑如铁,身后的秋慕白和昭和太子也暗暗皱眉,觉得这些世家子弟也太不知好歹了一点,是没见过美人吗?这般轻浮成何体统! 明歌扫了一眼,兴致阑珊地说道:“一般般吧,谢氏这一次只拿了这些东西出来糊弄人吗?这些也算不上是宝贝吧。” 谢书和谢家家主得知昭和太子和秋世子等人到了席面,赶过来招待,一来正好见到明歌嫌弃谢氏此次拿出来的珍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没气死! 这女娘好大的口气! 月明歌!老太爷到底是哪里招惹来的煞星,简直要将他们谢氏逼的上吊了! 谢书忍无可忍,出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样的宝贝才能入月娘子的眼?” 谢书险些咬碎牙,尤其是见这些世家子弟对她趋之如骛的模样,更是气的心梗,李家那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叫月明歌在寻宝宴上大大地露脸,错过今日,日后想再对付她,就难了。 “谢家女娘来了。” “谢家主来了。”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明歌笑吟吟地抬眼,见谢家主气的抬脚走了,只有谢书一袭红衣,带着两个丫鬟,盛妆而来。 谢书:“女娘既然对这些不屑一顾,想必身上是有一些绝世珍宝的,不如拿出来一起鉴赏一二?” 谢书不信明歌能拿出什么珍宝来,她不过一个南疆乡野之女,这一路吃的用的花的都是风眠洲的银钱,她能有什么宝贝! 明歌闻言,苍白的红唇抿了抿,眼眸弥散出一丝雾气,开口说道:“女娘也不用拿这话刺我,我出身是没有女娘高贵,也没有女娘家里这泼天的富贵,要靠讨债才能活下去,这才酸了一两句。 但凡我能如你这般金尊玉贵地养着,我也不会出来讨债,还惹来杀身之祸。” 明歌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楚楚可怜地垂下眼睛。 一旁的世家子弟看的心疼不已,觉得谢书到底有些咄咄逼人了。不就是说了一句不爱听的话吗?干嘛这么戳人心肺管子?而且谢家此次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有些差强人意,月娘子说的是实话。 谢氏办寻宝宴,又不舍得拿出珍宝,这不属于空手套白狼吗? 谢书闻言惊呆了,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这绿茶,太能演了!还会装可怜博同情! 秋慕白和昭和太子见状也是一愣,有些忍俊不禁,本以为明歌对上谢书会吃亏,结果没有想到她能打能演,还会卖惨,这女娘简直是千面变化,每认识一面都令人无比感叹,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风眠洲见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怕她心狠手辣,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连忙轻咳了一声,让她适可而止。 明歌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娘子,你别生气,今日你是要选婿的,若是气坏了身子,没有找到如意郎君,那我真是罪过大了。那我就在此祝娘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琴瑟和鸣,相爱两不疑吧。” 明歌说着朝她福了福身子,然后拉着秋玉秀美美地去用午膳了。 “明歌,你气人的功底简直绝了,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秋玉秀频频回头看去,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谢书吃这么大的亏,差点气哭了。” 明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实话嘛。” 谁都知道寻宝宴是谢书办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夫婿,但是一个女娘选夫婿,是不好放在明面上说的,谢氏如此嚣张跋扈,竟然敢挑白菜一样地挑着九洲世家子弟,活该被她点破嘲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选妃呢!谢氏这野心九洲都快装不下了吧! “你今日一战,必经名扬天下,我敢说,以后盛京贵女圈里,谁都不敢得罪你。”秋玉秀激动地绞着手帕。 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之前谢书要办寻宝宴,九洲世家子弟趋之如骛,纷纷来泉城,那叫一个轰动,多少世家女娘气得躲在家里哭,现在谢书的寻宝宴办的如此惨烈,这消息传回盛京,那定然是要被人议论三个月,不,半年的! 名扬天下?明歌眼眸弯了弯,她喜欢这个词,只有名扬天下才能写进话本子里,日后她的后世子孙再出山,也能听到她的光辉事迹。 只是名扬天下的结局大多都不是很好,明歌眼眸沉了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冬日庭院内,花团锦簇,一袭红衣的谢书与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们站在一处,满园富贵渐欲迷人眼。 这是属于中洲的传说吧,与她,与隐世而居的大月国都是不相干的。 她们,只活在大长老撰写的话本子里。 “明歌,你怎么了?”秋玉秀见明歌表情有一瞬间的悲凉,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那一瞬间,她莫名有一种感觉,感觉明歌就如同冬日的蝴蝶,也许在某一个清晨起来就消失不见。 明歌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第444章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虽然上午闹出了刺客截杀的事情,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寻宝宴的开席。 宴席最讲究的就要属座位了,坐哪里,和什么人坐一起基本体现了身份和地位。 明歌到了流水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秋玉秀和风眠洲等人的座位靠前,而且是中间最大的流水宴席,基本算是主桌了。 秋玉秀见没有明歌的座位,顿时皱眉说道:“明歌,你和我挤一挤吧。我让人加一个凳子,加一份碗碟。” 明歌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就坐在旁边的末流桌,也是一样能吃到海蟹的。” 她走到流水宴的下游,发现已经有几位女娘已经入座了,其中一人还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几位女娘都是泉城本地的官宦千金,也是跟明歌一起入兰园寻宝的那一拨,她们身份地位不高,只能坐流水席的末流。 “月娘子。”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娘站起身来,将旁边的石凳扫了扫,羞涩说道,“女娘坐这里。” 明歌记得她是之前想拆福袋被人奚落的那位顾娘子。 明歌坐过去,然后就见其他女娘七嘴八舌地问道。 “娘子,你不是跟风家郎君一起过来的吗?怎么会坐到这里来?” “我记得风郎君的座位安排在流水席的上游,与谢书坐的极近。” “还有晋国公世子、昭和太子的座位都在那边,玉秀县主也坐那里吧。” “哎呀,今天是谢书办的宴席,她能将月娘子安排到前面去吗?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是不是谢书以为娘子回去养伤了就没有安排坐席?” “娘子莫伤心,与我们挤一挤吧,我们不嫌弃。” 几位女娘酸溜溜地说着,一边嫉妒明歌的美貌,一边又自卑自己出身不高,不够格跟风眠洲那样的世家子弟坐一桌。 顾娘子冲着明歌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娘子莫搭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美,又认识风郎君。” 明歌:“哦。” 她确实没搭理呀。 明歌问道:“什么时候上海蟹呀,我还没吃过呢。” 众女娘傻了眼,敢情她们口水都说干了,这女娘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月明歌是个傻的吧,还是说上午被刺客吓破了胆子? 也是,到底是南疆出身的乡野农家女,没吃过海蟹是正常的。 “女娘连海蟹都没吃过呀?那你肯定也没有吃过蟹膏、鱼子酱还有鲍鱼燕窝一类的了?” “哎呀,月娘子,没吃过这些也不算什么,用不着自卑,等会多吃点就好。” 几位娘子掩口轻笑着,倒也不是多讨厌月明歌,只是女子天然对长得美貌的女娘有敌意,毕竟说僧多粥少,在座的都是竞争关系。 顾娘子飞快打着圆场:“我随着父亲调任来泉城,还没有吃过海蟹呢,等会我若是不会吃蟹,你们千万不要嘲笑我。” “晓得,晓得。顾九娘,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众女娘轻笑着,话音未落,就见风家护卫队捧着一应金银器具,径自走过来,领头的年轻侍卫长得十分清秀白皙,就是没什么表情。 风三面无表情地带人过来,恭敬说道:“女娘,郎君说这边石凳过于寒凉,吩咐我们送暖炉和坐蓐来。” 众女娘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只见风家人送上狐裘包裹着的小暖炉,给月明歌的坐席上铺上了厚厚的雪白皮毛,还将谢氏的碗碟尽数换成了金盏玉器,白玉盏、荷叶碟,还有那雍容华贵的紫貂绒大氅,每一样都刺痛了在场女娘的眼睛。 这,这也太壕了吧! 尤其是月明歌披的那件紫貂绒大氅,瞬间就将她和众人的身份拉开了数个档次。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有钱确实是不一样的。 刚才还想借机嘲笑她的女娘们全都噤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歌捧着暖洋洋的小暖炉,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和各位娘子不够亲近?” 众女娘:“……” 不愧是能让谢书吃瘪的女娘,她们怎么会猪油蒙心,敢奚落嘲笑她的!可恶! 风三面无表情道:“不会。”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觉得风三可以出师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女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见明歌似乎没有在意她们说的话,立马见风使舵地笑道:“娘子,刚才我们乱说的,娘子莫介意。” “是呀,是呀,娘子你身上这件大氅是貂绒的吧?看着就很柔软很贵气的样子。” “今早我还看见你与风郎君穿了同色系的衣裙,娘子,你与风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风家护卫队送来了一堆东西,然后就一脸肃杀地站在旁边,这一下,谁敢奚落嘲笑月明歌?是嫌命长吗? 众女娘顿时一脸艳羡。 “我听说,风家此次来泉城也是为了求娶谢书的,娘子,若是谢书选了风郎君,你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明歌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娘,就在众人以为她动怒时,明歌弯眼笑盈盈道:“那我自然是狠狠敲风眠洲一笔,拿着泼天的银钱去游玩中洲大地,然后再找一个比风眠洲好很多倍的郎君呀,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 虽然大月国是一夫一妻制度,但是也是可以和离再纳夫的。 众女娘呆滞。 风家护卫队也呆滞。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咳咳!”一道轻咳声传来,众女娘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了一样,见风眠洲从流水宴的上游走过来,男人清贵白皙的面容有些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顿时,满桌子的女娘炸了。 风家郎君来跟她们同席了? “风郎君,能否同坐?”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传来,昭和太子也带着侍从从上游走过来,一时之间引起左右注视。 满桌子的女娘已经激动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天惹!风郎君来了之后,昭和太子也来了。她们这里是流水席的末流,末流呀! 风眠洲冷淡点头:“殿下请便。” 女娘们纷纷起身,激动地让座,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昭和太子坐到了明歌身侧。 风眠洲正好坐在两人对面。 明歌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左边是昭和太子,对面是风眠洲,旁边是四五位兴奋的女娘,若非她没有吃过海蟹,她绝对不与这么多人同席。 这是她身为大月国继承人最后仅存的骄傲! 明歌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去旁边吃吗?单吃!” 风眠洲脸色微沉:“不行。” 见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风眠洲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找补道:“你没有吃过海蟹,等会我帮你拆蟹,你坐的远了,不方便。” 众女娘笑容僵了僵。救命,这语气,怎么那么宠?风眠洲要亲自给月明歌布菜?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昭和太子眼眸微深,笑道:“没有想到行之是这样体贴的人,明歌,我以前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还没有与这么多人一起同席过。” 明歌笑道:“好巧呀,我也大多一个人用膳,殿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饭搭子。” “饭,饭搭子?”昭和太子错愕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呀。” 流水席下游这边莺歌笑语,其乐融融,上游这边,秋玉秀绞着手帕,内心十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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