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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应当是没有蚊虫的。”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长歌,这样的场景,是不是不该说蚊虫的事情?” 长歌抿唇笑:“体验感很重要,毕竟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相识多年,历经数世,她竟然从未为他过过一次生辰。 “不过晚餐都是素食,今天是积福日,只吃素,傅医生可还满意?” 傅怀瑾目光深邃,声音比山间的晚风还要温柔:“满意的,这是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 晚餐都是她自己做的,非常简单的水果沙拉,烤红薯,以及清水洗的小黄瓜和小番茄,不过水果品种众多,还有备好的茶叶和小炉子,也勉强可试。 山间凉爽犹如四月天。 傅怀瑾看着她的古琴,笑道:“有些像梦里的生活了。” 他煮茶,她弹琴,两人三餐四季,从春日到冬雪,是梦里才有的隐士生活。 傅怀瑾走到花架边,看着雕花木架上的悬挂的平安木牌和香囊,取出其中一个香囊福袋打开,里面是长歌亲笔写的花纸:“深山寂寞,年少的你和酒鬼师父误入废弃的道观,在月夜下翻出了破旧的铃铛,擦亮了它,那时,我想,这小郎君生的这般可爱,会是我等了多年的人吗?”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香囊福袋,取出口袋里的钢笔,在花草纸后面写道:“是你等的那个人,你也是我寻了多年的那个人。” 他的字迹行云流水,犹如青鹤出山间,自带一股洒脱孤傲。 傅怀瑾眼圈有些潮湿,他从未想过,长歌不是无情,她只是习惯将心意藏在深不见底的地方,只是今夜,她却愿意与他分享那些藏了数世的点点滴滴。 傅怀瑾指尖有些发颤,去拿花架上的第二个香囊,打开,里面是桃花签,上面写道:“我始终记得你带我去青山道观的那一幕,漫天风雪,你孤身一人带着那柄碧玉小剑上山,风雪冰冻了你的面容,我却在想,要怎样的赤血才能融化这一山的雪,要怎样的深情才能回报这一世的守护?” 傅怀瑾薄唇溢出一丝的笑意,郑重其事地写道:“情字,无需回报。” 因为守护也是一种幸福。 他将这小小的香囊握在掌心,心口砰砰砰跳起来,感觉对方那样柔软地握住了他的心,生死皆在她的手上。 花纸上的字字句句,都让他热泪盈眶,情不能自己。 长歌见他眉眼低垂,清俊的面容在夜色下看不分明,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走到桌案前,指尖拨弄着琴弦,凭着心意随意地弹奏了一曲空灵的小调。 傅怀瑾平复着情绪,伸手去拿第三个香囊,像是偷吃蜜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外面的糖纸,吃着里面的蜜糖。 第三张是染着杏香的杏花纸:“我并非喜欢雨天,只是习惯了满身风雨的冰凉,你却从雨幕的尽头走过来,为我撑起一柄寻常的黄纸伞,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之于我的意义,以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也不曾回头看你的面容是否被雨水打湿……” 后面没有写完,欲言又止,傅怀瑾微微一笑,知道她未写尽的话,她一贯是不相信人性,不相信情爱的,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一辈子的相守而又不相互厌倦。 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那么长久,他只是心疼她,心悦她,想化解她满身的悲凉,让她知道,世事不都是苦,也有甜。他想爱她,到不能相爱的那一天。 傅怀瑾斟酌着,下笔写道:“那风雨并不冰寒。” 余下没有多言。 傅怀瑾去拆第四个香囊:“都说修大道,成圣儒,也许我便是你修道路上的劫,我很抱歉,却不惋惜,也不后悔。大道总是清冷的,红尘自有喧嚣和烟火气。我希望你不是孤身一人的,与我一样。” 太冷了。那道,和路。她感受过,所以自私地希望他大道走尽,留在红尘中。 傅怀瑾微微一笑,觉得她有些可爱,于是提笔写道:“那你要对我负责。” 他将回复好的花纸重新放进香囊里,挂在花架上,这些都是长歌的心意,他要一一回复,然后等她日后翻看,算是他们之间特殊的表白方式。 后面的香囊来不及翻看,电话就响了起来。 傅和玉和傅烟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小叔叔,你现在是不是跟长歌姐在一起?姐姐今天的生日会超级酷炫的,你们是在过二人世界吗?” “傅烟珠,我的电话,你能不能让我先开口,OK?” “我就是想问问长歌姐的情况嘛,小气鬼。” 两人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犹如小麻雀一样吵了起来。 傅怀瑾扶额,无奈地说道:“傅和玉,傅烟珠,你们是不是对辈分有误解,喊小婶婶。” 正在拨弄琴弦的长歌琴音一乱,然后不弹了。 电话里,傅烟珠兴奋地说道:“小叔叔,你该不会是求婚了吧。” 傅和玉冷不丁地说道:“你做梦呢,傅烟珠,傅怀瑾那种闷骚的性格,你问他敢求婚吗?估计也是被人拒绝的份儿,秋长歌必不可能答应。” 傅烟珠:“万一就答应了呢,我们老师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小叔叔,小叔叔也把姐姐追到手了呀。 傅和玉,你完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傅和玉:“我是站在正义和理智这一边的,除非小叔叔把人娶到手,不然我是不可能信的。” 傅怀瑾失笑,看了看垂眼吃水果的长歌,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是在用激将法,还是纯纯不看好他。 傅怀瑾:“傅和玉,你今年还是去你爸公司上班吧。” 傅和玉哀嚎一声:“不要呀,小叔叔,我们说好的,叔侄联手,天下我有,我才不要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呢。” 傅烟珠:“哎呀,你赶紧去上班吧,我有话要跟小叔叔说,小叔叔,祝你生日快乐,你跟姐姐是在一起吗?我想跟姐姐说一声,生日快乐。” 傅怀瑾见长歌神游太虚地在吃瓜,笑道:“谢谢烟珠,我会帮你转达的,你作业写完了吗?” 傅烟珠瞬间垮了一张小脸,她们初中的作业不到晚上11点是写不完的,小叔叔好歹毒啊。 傅烟珠眼珠子咕溜溜一转,嘿嘿笑道:“小叔叔,你是在跟长歌姐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吧,我懂,我懂,我不打扰你们啦,我去写作业,姐姐生日快乐,我小叔叔可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你别客气,使劲地辣手摧花吧……” “你疯了吧,傅烟珠,你等着傅怀瑾回来收拾你吧,你别连累我……” 电话被傅和玉吓的直接挂掉。 傅怀瑾咬牙切齿:“这两个小东西……” 欠收拾。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咬了一口小番茄,说道:“你性格这样沉闷,怎么你小侄子和小侄女那么古灵精怪?” 傅怀瑾见她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凑过去,抵住她的笔尖,低哑说道:“我性格很沉闷吗?我分明是沉稳,你喜欢沉稳的还是浮夸的?” 长歌被他炙热的大掌捉住,笑道:“沉稳的,我就喜欢沉稳的。好像萤火虫出来了。” 她指着在树下亮起的小光点,山里就是这点好,别处看不到的萤火虫,漫山遍野都是。 傅怀瑾亲了亲她的脸颊,低低笑道:“萤火虫不如你好看,不看。我只看你。” 长歌:“……” 长歌:“那我看萤火虫。” 两人依偎在一处,也没有说话,看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被地灯的光亮吸引,从山间飞出来,一闪一闪地围绕着他们飞来飞去。 长歌问道:“你不用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吗?” 傅家人应当很担心他,只是老太太怕影响他,不敢打这个电话,只让两个小辈打。 傅怀瑾握着她青葱一般的手指,亲了亲她的指尖,低哑说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是福是祸皆是命数,躲不过,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三十而逝的箴言成真,最后的生日能跟长歌一起渡过,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了。至于傅家,终是他亏欠了。 傅家还有大哥二哥,他性情本就凉薄,还是不打电话,惹老太太伤心了。 “我会不会有些自私?” 长歌沉吟道:“那我应该算非常自私的人。” 傅怀瑾若是自私的人,那天底下就没有无私的人了。 傅怀瑾低低笑道:“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自私,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目光永远只看着我,这样还不够自私吗?” 他指腹摩挲着她小巧的耳珠,低哑道:“长歌,我很自私的。” 他只是克制着自己的自私和占有欲,给她空间,其实内心嫉妒的要发狂,不想她跟宋陆两人有任何的来往,不希望她看异性一眼,也不希望那么多的人喜爱她,想将她藏在自己的橙园里,无人知晓。 长歌脸颊莫名有些滚烫,这是自私?这是占有欲吧?想她活了几百年,算是黑山老妖级别的了,结果还是会被他的话撩拨到。 莫名有种被爱被重视的感觉。 她说道:“那你克制一下。” 傅怀瑾笑:“我尽量。” 甜言蜜语好似只字未提,又好似说尽了。长歌脸皮薄,傅怀瑾也并不擅长这些,怕吓跑她,两人腻歪地看着萤火虫,直到困意来袭。 山里温度渐渐降下来。 见长歌靠在他怀里睡着,他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已经晚上11点多了。 傅怀瑾眼眸微深,看了看夜里的深山,最后的时刻了。 他从花架上解下一个香囊,继续看着她写给他的信。 第四个香囊写道:“近来我心里莫名有些悲伤,像是遗忘了一些什么,傅怀瑾,我们最初的相遇,是在元和五年吗?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遇见了?如果最初会遗忘,未来是不是也可以擦肩而过?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记忆,一世一世地轮回,遇见不同的人,却遗忘了最初的一切。” 傅怀瑾垂眼,认真地写道:“命运相连的人终究会遇见。” 这是他每一世积攒功能,苦苦求来的,他会求下一世,下下一世,如果世间真的有轮回,必不会让她浑浑噩噩地忘记最初的一切。他会唤醒她所有的记忆。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钢笔,只是世间真的有轮回吗?道门禁术,也就是情人祭,到底是什么? 第五个香囊还没有来得及看。山间的萤火虫已经飞回家,消失在夜色中,天光黯淡,地灯的光芒似乎都暗了几分,万籁俱寂,只有秒针“滴答”走过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滑向午夜十二点。 * 露台小花园里,喝空了四瓶红酒的宋星河和陆西泽齐齐睁开眼睛,目光清明,毫无醉意,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凝神屏住了呼吸。 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凌晨一过,傅怀瑾的三十周岁生日就渡过了,三十而逝的箴言便破了,那长歌也不会再受他的命格影响,也许他们之间的生死羁绊就会化解。 陆西泽垂眼,紧张地握紧酒瓶,这酒不太行,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然他怎么还这样清醒? 宋星河瞟着他凝重的表情,问:“紧张?” 他比陆西泽还紧张,强忍着不悦,硬是盯了他一晚上。只要陆西泽不动歹毒的心思,楼下有一整个医疗队,半山腰的观景亭上,就算傅怀瑾只剩下一口气,也能给他抢救回来。 虽然发生在长歌身上的诸多事情都无法解释,但是他依然相信科学和医学的力量。唯一的变数就是眼前的陆西泽了。 陆西泽扯了扯唇角,冷冷说道:“闭嘴。” 他垂眼,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虚空,喊着系统:“长歌那边情况怎么样?” 系统就是他的天眼。 系统战战兢兢地说道:“宿,宿主,系统,监测不到山腰的情况。” 系统直接麻了,这种情况就好似它所有的检测系统都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拦了,除了世界规则,它想不到其他。 陆西泽薄唇抿起,面容冷酷了几分:“说清楚。” 系统:“说,说,说不清楚,我只是高级文明的运算系统,系统不是神……” 陆西泽深呼吸,真是个废物啊,所以绑定这种废物有什么用,用它监测长歌都会被她察觉,让它关注山腰的情况,它也监测不到,真是废物! 陆西泽讥讽道:“就你这样的,还要回母星,直接在蓝星回炉重造吧。” 系统“嘤”的一声哭出声来,滚去了小黑屋。 宋星河见他脸色不好,面色也凝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西泽站起身来,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子的第一粒扣子,看着腕表上的时间:“你的人知道山上的情况吗?” 宋星河眯眼:“我跟傅怀瑾有约定,如果发生意外,他会发求救信号。他就算死,也不会让长歌出事的。” 陆西泽:“你给长歌打个电话,快到十二点了。” 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不是给山上的秋长歌,而是给待命的医疗队:“你们上山待命。” 宋星河挂断电话,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新月,面无表情地说道:“长歌不喜欢被打扰。再等等。” 医疗队已经上山待命了,生死就在这一晚了。 第379章 你认错人了 傅家 傅和玉挂了电话,看了看外面深浓的夜色,回到屋中,说道:“奶奶,小叔叔那边一切安好,您别太担心,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傅烟珠也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背英文课文,跟之前活泼的模样判若两人。 自从小叔叔去了青市,奶奶虽然面上不说,但是经常偷偷抹眼泪,全家都跟着忧心忡忡。 都说人到了三十六周岁有一道坎,她小叔叔是三十周岁有大坎,渡过这个坎,以后应该就会事事顺遂。 老太太转着手上的佛珠,慈爱地说道:“你们去睡吧,我等等再睡。” 傅和玉和傅烟珠对视一眼,乖巧地凑到老太太跟前,说道:“那我们陪奶奶一起等。” 老太太笑着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看了看老式的吊钟,快要到凌晨了。住持师父说,怀瑾命中有劫,活不过三十,需得遇到命定的贵人才能逢凶化吉。 这些年来,老三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疏离,从不与人亲近。亲情寡淡,情爱无缘,唯独去年认识了秋家那小姑娘,只希望秋长歌就是住持师父口中的贵人,否则…… 老太太悲从心来,否则她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午夜的秒针一点点地滑向12点。 长歌半睡半醒间,似是听到了秒针的“嘀嗒”声,一声声,十分的缓慢,每一下都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渐渐与她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想睁开眼睛,但是身体犹如陷入泥沼一般无法动弹,唯有山间不知何处响起了道钟声。 似有人一步步地沿着山道上山,素衣长袍,墨发如瀑,那人背影纤细,发间别了一根桃木簪。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素净的面容,眉眸如弯月,肌肤如新雪,分明与她长的一般无二,唯有一身道袍彰显着不同。 长歌瞳孔微缩,对方冲着她微微一笑,便踏风上山,她追赶过去,那人却消失在山间的迷雾中。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只听见秒针滑向12点,手机报时道:“现在是零点,天气晴,温度15-30度。” 长歌看向身侧的傅怀瑾,发现他双眼紧闭,白皙清俊的面容如玉石雕塑一般,毫无知觉。 “傅怀瑾。”长歌心口发冷,伸手推了推他,无人应声。 她伸手贴着他的额头,冰凉一片,但是脉搏还在,如同熟睡了一般。 这样的熟睡透着一丝的诡异,就如同她之前毫无察觉睡去一般。 长歌摸到手机打给宋星河,叫医疗队上来。 电话还未拨通,手机不稳地掉在了地上,她呼吸一窒,伸手去捡,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快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长歌?别慌,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傅怀瑾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长歌惊喜地抬眼。 傅怀瑾伸手紧紧地抱住她,面容埋进她的长发里,低哑道:“没事了。” 就在刚刚,秒针滑向凌晨的时刻,他犹如溺水一般沉入了深浓的夜色里,无法呼吸,天地间死寂,那一刻他意识离体,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如同陷入了真空的世界里,尚有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游荡在黑暗中,直到长歌的声音穿透黑暗,传到他的耳中。 意识回归,知觉回笼。 傅怀瑾紧紧地抱住她,正想安慰她,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是急性休克。”意识昏迷之际,耳边传来医生的诊断声,“快抢救。” 山风止息,万籁俱寂,天地间一片压抑的黑暗。傅怀瑾连续休克两次,待命的医疗队争分夺秒地在抢救。 “秋小姐,秋小姐……” 医护人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长歌看着混乱的场面,意识却好似陷入了另一个空间内。 山道上,雾气散去,消失在山雾里的女子停下脚步,在山间驻足,很快有人追上来,那人面容模糊看不分明,追着她上山。 紧接着一个一个的身影上山,大多看不清面容和身份,她瞳孔一缩,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青衣道袍的弟子。 “穆青衣。”她上前去拉住他的袖摆,“别去。”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条山道就如同黄泉路一般,那么多人上山,不是奔赴下一个轮回就是奔向黑暗的彼岸。上了山,便无法回头了。 所以,那女子便是她吗?死去的她? 长歌思绪纷乱,来不及多想,只是死死地拉住他道袍的袖子。 对方有些惊讶地皱眉,说道:“女娘认错人了。” 长歌气急,见他抽回自己的袖子,急中生智道:“穆青衣、玉石和尚……傅怀瑾……”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喊,每喊一个名字,对方眉头皱的就深一分,直到喊到他最后一个名字,他眼底的迷茫散去,渐渐露出几分的清明来。 傅怀瑾看了看山上的那道虚影,又看了看拉住他袖摆的长歌,停下了脚步。 长歌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认出了她。 “秋小姐,秋小姐。”耳边传来医护人员的叫声,声音穿透山间的迷雾,抵达长歌心底。 长歌猛然回过神来,再看去,满山空寂,哪里有那道虚影,哪里有上山的人。 “秋小姐,您没事吧?我们给您做个全身检查。”医护人员焦急地说道。 “傅医生的心率恢复了……” 医疗队里传来医生惊喜的声音。 长歌意识回笼,只见傅怀瑾半撑着手,从支架上坐起身来,眼眸湿漉漉,与她对视着,隔空温润一笑。 身边都是医疗人员的欢呼声。 长歌站在原地,见他面容有些苍白地伸手,低哑说道:“长歌,过来。” 她有些茫然走过去,然后被傅怀瑾用力地抱住,心跳声如鼓,周遭一切淡去,只有满山谷的山风、消失的雾气,以及他的体温。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进了沙子。 傅怀瑾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哑说道:“没事,我没事了。” 他都知道,第一次休克昏迷,他听到了长歌的声音,第二次休克昏迷,他浑浑噩噩地走在山间,被人拉住了衣袖,对方一声声地喊着他,那些名字陌生而熟悉,他心生眷念,不舍得走,然后在迷雾中看到了她新月一般的面容。 所有的意识清醒,他,留在了人间。 后续的事情一片纷乱。 傅怀瑾莫名两次休克,医疗队不敢大意,送他们下山,本要送往医院,被傅怀瑾拒绝了。 民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惊动。 长歌坐在民宿露台的长椅上,隔着阳台的门看着被医护人员围住的傅怀瑾,傅怀瑾正在打电话回傅家。 这一番动静,事情必然会传到傅家那边去。 听着傅怀瑾温润的宽慰声,她大致能猜到老太太那边必是潸然泪下了。其实她此刻想想,都有些后怕。 虽然有医疗队在待命,虽然她猜到了这一世三十而逝的箴言可能已经破解,因陆西泽的灭世倾向以及这个世界的隐性规则,她和傅怀瑾可能不会轻易死去,但是事发那一刻,连她都有了濒临死亡之感,如果傅怀瑾的意识不够强大,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许他们两此刻已经魂归故里,消散在天地间了。 “长歌,你没事吧。”宋星河脸色冷峻,走过来,俯身低声问道。 宋星河的脸色不算好。虽然他交代了医疗队,只要12点一到,无论长歌那边有没有动静,都要前去救援,但是得知傅怀瑾休克,长歌失魂之际,他还是有些后悔。 他不该盯着陆西泽,他应该跟医疗队一起上山的,或者不该由长歌任性,不该让她去陪傅怀瑾过生日,若是她真的出事,那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没事。”长歌摇了摇头,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哑声说道,“陆西泽呢?” 她和傅怀瑾回来,就连民宿老板都来询问了,唯独不见陆西泽。 宋星河表情有一丝的古怪,看了看屋内的医护人员,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傅怀瑾身上,压低声音说道:“他有些不好。” 长歌一惊,抬眼看他。 宋星河抿唇说道:“晚上我跟他喝了几瓶红酒,不过没醉,意识都是清醒的,凌晨的时候,大约就是傅怀瑾休克,你失魂的时候,陆西泽,短暂地昏迷了。” 长歌猛然站起身来。 “他身边有医护人员,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苏醒了,活蹦乱跳的。”宋星河眯眼,“我怎么感觉这个道门禁术,牵扯的不仅仅是你和傅怀瑾,还有他。” 宋星河眼眸幽暗,一字一顿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他在你身上也下了情人祭?” 长歌吃惊道:“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禁术的存在,你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道门禁术只有傅怀瑾知晓,而且傅怀瑾带着她回到道观的时候,是由道门师祖寻鹤道人相助,才成功下了此禁术。 宋星河:“事实,我知道,我从秘史上看到过,若是他也知道呢?” 长歌静默了数秒钟,想起自己在生死弥留之际,在山间看到的那道虚影,那女娘穿着道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还有那消失的一世,答案已经跃然纸上,只是细节尚不知晓。 宋星河见她皱起眉尖,说道:“别想了,至暗时刻已经过去,今晚只要你两不出事,想必这一次的劫难算是渡化了,陆西泽那边我会盯着的。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守着你。” 宋星河取来薄毯子,递给她。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得守到天亮,才能万无一失。 长歌点头。 屋内,傅怀瑾已经打完了电话,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用眼神询问着她。 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低声说道:“我去看看陆西泽。” 如果宋星河的推测没有错,那么她得去找陆西泽确认一下。 宋星河绷起脸,说道:“天亮了再去。长歌,你既然做了选择,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再检查一遍。” 长歌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一番检查之后,等彻底地安静下来,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曙光。 天快亮的时候,长歌靠在躺椅上睡了一会儿,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阳光从露台的小花园照射进屋,光线明亮,花香四溢,雀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派生机盎然。 像是从一个黑暗的世界重回到鲜活的世界,长歌伸手掬了一束阳光,眯了眯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床上。 傅怀瑾已经不在屋内,医护人员也不在,门外走廊上传来说话声。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傅怀瑾见她醒了,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走进屋,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早上好,长歌。”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在经过昨夜那样诡异且凶险的至暗时刻,显得无比的珍贵。 长歌眼底情绪翻涌,微微笑道:“早上好,傅怀瑾。”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温热的,真实的,不是山道上的影子。 “昨夜,谢谢你。”傅怀瑾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哑说道,“若不是你,我恐怕会休克而亡。” “医生怎么说?” “急性休克,没有查出原因。”傅怀瑾说着,心底存了一丝的敬畏,“我早上下楼,去看了陆先生,他的情况跟我一样,也是急性休克,不过当时宋星河在,医护人员救治得当,已经没事了。” 傅怀瑾斟酌地问道:“陆先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他早上去看过陆西泽,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像是陆西泽,又像是萧霁,却又都不像。以前的陆西泽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但是经过昨夜之后,他周身的压迫感消失,气息如渊,隐隐更加深沉可怕起来。 而且陆西泽看他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也没有询问长歌的情况,像是放下了那一段感情,又像是深埋在心底,让人无法看透。 傅怀瑾既希望长歌能跟他彻底了断,又不希望他们再见面。 第380章 这是给你的奖励 去见陆西泽? 长歌摇了摇头,说道:“有些饿,等以后再说。” 傅怀瑾温润笑道:“那我去给你拿早餐,早上吃清淡的,给你煮一碗鸡汤面,嗯?” 长歌:“好,我想吃你腌渍的小黄瓜和蒜头。” “来之前怕你想吃,带了一小罐,等回家,我再腌制一些,管够。” 傅怀瑾失笑,两人对昨夜的凶险只字不提。 傅怀瑾下楼去给她煮面,长歌起床洗漱。 杜敏和小助理知道她起床,这才敲门进来,两人将她团团围住,上下检查,确保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敏一脸憔悴,说道:“昨夜真是吓死我了,我跟小雨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你跟傅医生在山上休克了。” 昨天的生日会办的很是圆满,晚上她和小雨去宴请帮忙的工作人员,也是特意离开民宿,让长歌和傅怀瑾过二人世界,结果吃完饭,唱完歌,回来时就见民宿里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保镖和医护人员。 给她俩吓得。 医护人员不准她们进去,她们回去只睡了一个囫囵觉,一晚上担惊受怕,早上遇到傅怀瑾,才知道她没事。 小雨哭唧唧道:“长歌姐,是不是昨天准备的鲜花花粉过敏,食物有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休克?还有会不会是山上有毒虫之类的?我问医护人员,他们也不说。” 长歌笑道:“跟你们无关,估计是熬夜熬的。” 杜敏吓到:“那你以后千万不能熬夜了,我去跟林可颂说一声,不要给你排夜戏,太危险了。” 长歌见她风风火火去打电话,看向小助理:“昨天生日会的结尾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吗?” 小助理飞快地说道:“放心,长歌姐,昨晚我们请了所有工作人员吃饭唱歌,包了红包,按照你的吩咐,之前给粉丝准备的伴手礼多了两千份,都分给了工作人员,工资也结清了,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至于艺术展那边都是傅医生安排的,那边的一应事情我们一直没有过问,就没有插手。” 长歌点头,生日会的事情算是圆满落幕,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此番事了,傅怀瑾也成功过了三十周岁的生日,她也要回影视城拍戏了,等这部电视剧拍完,今年就不接任何的戏了,她想回帝都休息,好好过二人世界。 杜敏打完电话回来,笑道:“林可颂那边急疯了,追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影视城,还说不给你安排任何的夜戏。” 长歌点头:“这两天就回。” 杜敏和小助理见她气色不错,放下心来,说了生日会的后续事情。这次的生日会反响热烈,上了一百多个热搜,现在热搜前排都还是生日会相关呢。 “这次的生日会很是破圈,参演的嘉宾全都火了,包括70岁高龄的马老。长歌,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顶流女演员了,内娱流量独一档,而且口碑炸裂。” 杜敏欣慰地说道,谁能想到一年之前,长歌还是全网黑,靠着跟宋星河的绯闻上黑热搜的十八线小网红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际遇,不可言喻。 小雨拼命点头:“大家对你跟傅医生的恋情接受度也很高,很多人磕你们的cp,现在网上的舆论特别好,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就是很多人对前夫哥和白月光挺意难平的。” 杜敏抿嘴笑:“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们家长歌也不能掰开三瓣,一人分一瓣,自然是挑最适合的,我觉得傅医生就很好。” 三人说话之间,只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秋小姐,在吗?” 长歌去开门。 文理站在门外,低声说道:“秋小姐,您没事就好,陆总中午的飞机回帝都。陆总说,此次一别,再难相见,望您一切都好。” 言下之意,竟然是诀别。 长歌愣住,屋内的杜敏和小雨也惊呆。陆总对她们家长歌不是一直穷追不舍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想开了? 长歌眯眼,淡淡说道:“听说昨夜陆西泽休克了,他没事吧?” 文理欲言又止:“陆总身边有最顶尖的医护人员,多谢您的关心。陆总说,祝您跟傅医生恩爱两不疑。” 恩爱两不疑? 长歌咀嚼着这几个字,许久,眉眼淡漠地说道:“多谢。” 文理说完话就转身下楼。 长歌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走到露台,从露台往下看,没多久,就见陆西泽一行人出了民宿,坐车返回帝都。 她站在露台上,看着他修长峻拔的背影,许是察觉到她的注目,对方在车门前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阳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那张脸犹如上天最鬼斧神工的杰作,俊美、冷漠、无情。 明明是酷暑的季节,长歌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两人隔空对视,周遭一切淡去,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压迫力。 长歌心里一惊,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弯身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宾利车消失在视野里。 长歌心跳如鼓,感觉遍体生凉,那一眼,即使是当年的萧霁,也没有他这周身的帝王威压和深渊一般的气势。 他,还是之前的陆西泽吗? 昨夜,傅怀瑾休克,她短暂的失魂,陆西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歌,你在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杜敏走进小花园,看了看远去的宾利车,说道,“陆总真的就这么走了?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杜敏:“陆总不会是以退为进吧?”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阳光太大,我们进屋吧。” 帝都再见吧。如今最大的危机解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西泽离开民宿,民宿氛围陡然轻松了起来。 长歌吃完早饭,开始收拾行李,直接返回影视城。这一次昏迷加来青市办生日会,剧组那边已经耽搁了半个月,再不回去,会影响其他人的拍摄进度。 傅怀瑾看着她收拾行李,沉吟半晌,说道:“我假期还没结束,长歌,我陪你去影视城吧。” 此次险些生离死别,他还不想与她分开。 长歌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傅怀瑾微笑地说道:“就这么决定,我去影视城周边的乡镇做义诊,白天你去拍戏,我去义诊,晚上在一起回来吃饭。” 影视城那边酒店的套间都还没有退掉,而且顶楼的小花园每隔一日都还在更换新鲜的鲜花,现在过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准备什么。 长歌转念一想,点头道:“好吧。” 后面她大约再拍一个多月的戏份,这部戏就能杀青。她也怕傅怀瑾的身体再出波折,两人待一处,总比分开好一些。 两人收拾好行李,吃过午饭就直接去影视城。 走时,宋星河不在民宿,据说去接老爷子了。老爷子昨日外出访友,一直没有回来,不过昨日那乱糟糟的情况,要是徐家老爷子在,估计还得更乱一些。 长歌给宋星河发了一条讯息:“我跟傅怀瑾先走了,帝都再见。” 宋星河没回信息。 上车之后,她径自补眠,等到影视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微信群里,乔曦和秦阳艾特了她八百回,都是喊她出来吃饭的。 衡音昨日在现场做嘉宾,乔曦嫉妒的牙痒,两人在剧组被林可颂虐疯了,全都指着长歌回来虐林可颂。 不过衡音昨日没有住民宿,并不知道民宿的事情,所以乔曦等人还起哄让傅怀瑾请吃饭。 长歌看了看聊天记录,不是控诉林可颂的,就是八卦她的那几段恋情的,简直是8G冲浪,网友们的评论都被她们搬空了。 长歌眯眼,她哪里来的三段恋情?实打实的就一段,至于和陆西泽的恋情,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两人都是暗恋,而且死的壮烈。 她打字道:过几日让傅怀瑾请你们吃饭,这几日忙。 乔曦啧啧道:忙什么?蜜月期还是热恋期?你们不是如胶似漆地刚过完生日吗?横小音都跟我们转播了。 秦阳:哭唧唧求饭饭,求安慰我破碎弱小的心灵。长歌老师,你不知道,林可颂简直是祥林嫂+周扒皮,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只剩一层皮了。 乔曦:附议,林可颂现在要上天了,一段戏要拍十遍八遍,苛刻的令人发指,赶紧回来整治他。 长歌:导演的事情我不掺和。 乔曦:那就带你们家傅医生出来聚餐,丑老公总是要见人的。 长歌挑眉:丑?你们是对丑有什么误解吗? 群里瞬间就炸了。 衡音:哇哇哇,姐姐护短了耶,长歌姐,你第一次这样维护傅医生的颜值,已截图,去找傅医生领红包咯。 乔曦:衡音,你是财迷吗? 秦阳:她明明是去吃瓜的。 宋星河:呵呵,傅怀瑾有我帅?建议你们去重修人类的审美。 众人笑的东倒西歪,绝了,宋哥!不是在吃醋就是在吃醋的路上。 乔曦笑疯了:我们给宋哥颁发一个最佳醋王奖项吧。 衡音:附议。 秦阳:附议。 长歌:他只是自恋而已。 宋星河:那你说,我与傅怀瑾,谁更帅一些? 长歌挑眉,这两人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宋星河虽然长相英俊帅气,是无数粉丝心目中的男神白月光,但是论气质这一块,她更喜欢傅怀瑾身上的道家仙气。 有一种青衫落拓、静水深流的内敛光华。何况这两人比什么比?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男朋友。 衡音:自然是宋哥帅,毕竟傅医生不在群里,嘻嘻。 乔曦:长歌,你敢说宋星河帅,转头横音就能截图给傅医生,你信不信? 衡音:曦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长歌看着她们在群里斗嘴,唇角弯了弯,然后就见傅怀瑾从一堆论文资料和实验室资料中抬起头来,低沉问道:“我和宋星河,谁更帅一点?” 长歌:“?” 傅怀瑾合上手上的资料册,见她睡醒了,慵懒如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咪,窝在后座只顾着在群里聊天,都没有看她一眼,单手将她揽到怀里来,继续问了一遍。 “我和宋星河,谁 更帅一点?” 长歌:“傅怀瑾,你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监听器,还是入侵了我的手机?” 傅怀瑾慢条斯理地将手机递给她,一分钟之前,衡音刷刷给他发了好几张聊天截图。 长歌咬牙切齿:“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衡音成为了你忠实的狗腿子?” 这个小叛徒! 傅怀瑾低低地笑,眼里似是揉碎了满天的星光,低哑说道:“衡音是个吃货,还是个爱八卦爱磕糖的小网虫,收买她,可比收买你简单多了。” 长歌眯眼笑,声音忍不住上扬:“那你想怎么收买我?” 傅怀瑾眸光陡然一深,凑近她雪白如新月的面庞,低哑说道:“以身相许?” 长歌:“……” 长歌:“我怎么感觉是我吃亏了呢?” 傅怀瑾:“所以?我跟宋星河,到底谁更帅?”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群里,宋星河还在逼问,狭小逼仄的车上,傅怀瑾危险地摩挲着她的薄唇。 长歌微笑:“你帅,自然是你最帅。” 当年元宵灯会上,人山人海,满街的花灯和垂柳,他一身青衣,站在垂柳下,对她微笑,那时万物失色。 傅怀瑾心满意足,低头吻住她已经结痂的唇角,低哑地说道:“给你奖励。” 长歌:“那我可以不要吗?” 傅怀瑾:“不可以。” 后续自然是她被狠狠奖励了一番,对此,长歌不想与他说话,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影视城的酒店,长歌给林可颂发了一条信息,说明天继续后续的拍摄,然后就洗了个澡,睡下了。 梦里,梦境纷杂,她在山林里摘着漫山遍野的莓果吃,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又大又红的莓果用宽厚的叶子包裹住,拎着回家,走在半山腰,便听见有人喊她:“明歌,明歌……有外人闯进来啦。” 明歌是谁? 她走到湖边洗着莓果,轻快明亮地说道:“等我吃完,去看看什么人敢闯山门。” 脚边的石子被她踢到了湖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平复之后,她看见了一张美如新月的面容,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眼眸清澈肆意,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美好,不似她满身戾气,眉眼冷漠疏离。 这不是她。 她是谁? 长歌猛然惊醒,坐起身来,明歌是谁? 第381章 为爱算计,不丢人 屋内光线昏暗,淡淡的木香萦绕在鼻尖,长歌打开床头边的夜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 屋内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垂眼思索着梦里出现的女子,那人长得与她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却活泼明亮,像是山中的云雀。 明歌是谁? 她拿过手机,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在?” 宋星河还在青市,早上出门去接老爷子回来,结果回来时就发现长歌和傅怀瑾已经离开民宿,顿时险些气懵了。 果真是有了男人,不要哥哥。 整整一日,宋星河都黑着脸,也没回信息,此刻见她打电话过来,嘴角上扬,语气却十分的不好:“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长歌失笑:“宋少,您还活在梦里呢?” 哪里来的退朝?都新时代了。 宋星河:“所以呢?” 长歌嘴角的笑容收敛,淡淡问道:“所以,你知道道门师祖和高祖的名讳吗?” “高祖秋慕白,至于道门师祖,秘史中只说是别荷道人,真实姓名不祥,出身不祥,不像是中原人士。如果你想查道门的渊源,可能需要从道门的经书开始查起,这事问傅怀瑾比我管用。 长歌,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高祖的事情来。 你跟傅怀瑾不是已经渡过这一劫了吗? 既然渡过了,那就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是好事。” 人世间的很多人和事是经不起追查的。 长歌沉默不语,许久说道:“好。” 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宋星河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跟傅怀瑾,真的决定在一起?只是因为感情,不是其他?” 长歌看着窗外的夜景,见傅怀瑾端着清茶进来,面容清俊,颀长的身影笼罩在灯光下,犹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微微一笑,说道:“嗯。” 长歌挂了电话。 傅怀瑾见她睡醒之后,容光焕发,将煮好的清茶递给她,淡淡笑道:“刚泡好的茶,加了你喜欢的桑葚和玫瑰。” 最近傅怀瑾开始研究各种花茶,每次都会给她泡不同的茶,然后问她的反馈。 长歌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就见他眼眸深邃地盯着她,然后俯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尝着味道,哑声说道:“今天的果茶好像是甜的。” 长歌脸颊燥热,正要瞪他,傅怀瑾已经恢复了温润君子的形象,笑道:“刚才我给你们导演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后面的戏份大约一个月就能拍完。 这一个月我可能不能一直待在这边,中间有半个月要回帝都。” 长歌求之不得,要是日日腻歪在一起,那她还怎么拍戏? “行,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回帝都吧。”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有些凝固,见长歌眼神闪烁,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嗯?” 长歌不会是害羞了吧?傅怀瑾心中隐隐甜蜜,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像。 长歌性格冷淡,只有情到浓处,才会露出些许的女子娇态,那样昳丽的画面他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只想自己深藏,慢慢品味。 长歌被他问住,有些喜欢他这样,又有些不喜欢。最近傅怀瑾情绪不似之前内敛,热情亲昵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没有体验过这样浓烈的情感,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失控,下意识就想排斥。 无论是悲是喜,她都喜欢淡淡喜欢,深深藏起。 长歌咬了咬唇,没说话。 傅怀瑾了然,温润笑道:“那我便按照你喜欢的节奏来。” 既然她喜欢慢节奏,那他便慢一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到以后跟长歌在一起的岁月,傅怀瑾心里都是浓浓的喜悦,对未来突然生出无限的期待来。 长歌松了一口气,见傅怀瑾恢复了一贯绅士内敛的模样,又隐隐怅然若失起来。 因要进组拍戏,加上杜敏和小雨都陪她住在套间,傅怀瑾自是不能与她再住一起,晚上便去隔壁的套房住。 长歌下午睡了一下午,此刻没有睡意,便处理着这两天堆积的各种信息。微博上有关生日会的微博点赞过了千万,转发评论都是500万+,在内娱算是独一份了。 有关生日会的后续也纷纷爆了出来,好评如潮,这一次的生日会算是圆满结束。 微信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她发了生日祝福,昨日她忙碌,今天才看到,所有的生日祝福,傅怀瑾都帮她回复过了,简单的几个字:感谢祝福(傅怀瑾回复)。 看到这样的回复,长歌嘴角凝固,扶额,觉得之前真是错看了他,傅怀瑾这人实在是太心机了。 这么一来,全世界估计都以为他们两在秀恩爱。 邻居们纷纷发来祝福,不认识傅怀瑾的则一头雾水,弱弱地问:“秋老师,您被盗号了?” 长歌险些气笑了。 她之前给人的感觉有多么恐怖?谁家盗号会明目张胆地写自己的名字?明明是男朋友视角发的回复。 她忙起来一两天都是不看手机的,手机丢在小雨或者傅怀瑾那里,有些紧急信息,傅怀瑾会告诉她,顺便帮她回复。 长歌往下翻着回复,然后毫无意外看到了陆西泽和宋星河的回复。 宋星河:冷笑.jpg。 陆西泽:冷笑.jpg。 看着一模一样的表情包,长歌沉默了数秒钟,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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