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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上长歌的步伐。 * 广蓓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平息,营销号封号,广蓓的微博账号都被封了,完全发不了声,相关信息都被删除干净。 从头到尾秋长歌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人间蒸发的状态。 与此同时,春晚的节目单悄无声息地发了出来,眼尖的网友发现民族乐器节目里,已经没有了广蓓的名字,由另一位有名的乐器大师取代。 这份名单就是官方的态度。 粉丝们普天同庆,娱乐圈则震惊,秋长歌的出身早就被扒的干干净净,她就是草根出身,爸妈还在狱中蹲着呢,还在跟前夫闹离婚,怎么能干得倒有后台的琵琶精? ——好像说她前夫身份不一般,是个大佬,一直不肯跟她离婚。 ——前夫的瓜我也吃到了,不过我觉得秋长歌是本身气运太强了,最红的时候低调退出综艺,然后沉寂拍戏,现在口碑有了,作品有了,地位也稳了,路人缘还好,她的爆红经历堪称娱乐圈奇迹。 众人琢磨着,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秋长歌虽然一夜爆红,但是人是凭着真本事上交无数宝藏红的,而且在最招人眼红的时候低调退出综艺录制,去拍电视剧,沉寂数月,没有任何营销,赚足了口碑和好感,等作品爆的时候,大家只会觉得这是她该得的。 她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就连他们圈内人也嫉妒不起来。 ——听说乔曦都成了秋长歌的迷妹!这是真有人格魅力啊。 ——我听说宋影帝为了追她,想退圈回去继承家业,秋长歌也没吃回头草。 ——秋长歌拿的是什么绝世大女主剧本,大佬前夫哥不要,顶流影帝不要,收割一片迷弟迷妹,简直是大女主之光,好爽啊。 ——恋爱脑都去挖野菜,想为哪个男人发疯的时候,学学人秋长歌! ——琵琶精还想踩着秋长歌上位,只能说自作自受。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圈内人一阵唏嘘,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秋长歌,这位虽然是草根出身,但是人格魅力太强,后面站着一群大佬。 * 年关将近,夜里突然就下起了雪。长歌半夜惊醒时,才发现窗户没关,屋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只有雪花一片片地飘下来。 她起身关着窗户,就见小狗子被她惊醒,从小毯子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摸着它的脑袋,让小家伙继续睡,然后就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很快就暗下去。 傅怀瑾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天气预报说,夜间会有大雪,还有,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长歌看着对方正在输入,最终取消输入。 她垂眼,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傅怀瑾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长歌,你还没睡?” “被外面的雪吵醒了。”她靠在床上,声音沙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狗子。 “抱歉,我刚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想着你心情应该不太好,才给你发了一条信息,没想着吵醒你。”傅怀瑾声音温润,给她发了两张照片,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追在车后面奔跑的草原豹。 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要恶劣,对女性的迫害更深,医疗各方面都极其落后,无数的人间惨剧在发生,他都无能无力,只能尽力地减轻这些女人的痛楚。 每每看到这些被迫害而不自知的女性,他就不能自己地想到长歌,一个被爱和温暖呵护长大的女孩子,大多都会像衡音那样天真可爱,他的长歌是经历了多少伤害,才养成了现在这样凉薄的性格? 他庆幸她凉薄而清醒,却又心疼她如此凉薄而清醒。 “长歌。”傅怀瑾声音微哑,“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长歌看向窗外的雪花,目光幽深如墨,淡淡开口:“没有,都实现了。” 仇敌尽数暴毙,尸骨都找不到了,她恨的,爱的,都已经湮灭成灰了。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死在了谁的手上,好给他立个长生牌,清明寒食的时候,上柱香,告诉对方,她如今依旧活的好好的,让他死不瞑目。 她便是这样睚眦必报,心肠狠毒的女人。所以,傅怀瑾,可千万不要背叛她。 “那我们互相帮对方实现个愿望吧,你的愿望可以等你想到了告诉我。”傅怀瑾错愕之后,很快就微笑道,“我的愿望是希望长歌和小毛球每天都很快乐。” “汪汪汪~”听到自己的声音,小狗子欢快地从小毯子里探出狗头,一秒满血复活。 长歌将它的小狗头按回去,低声说道:“睡觉!” 小狗子马上躺平,假装睡着。 长歌被逗乐,心情莫名好了一些,说道:“傅怀瑾,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温暖?” “才不是,小叔可不是中央空调,他只对你和花草树木温暖,对我们都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他上辈子欠你的,我们这辈子欠他的。”傅和玉飞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即惨叫一声,跑远了。 长歌笑容微敛,挂了电话。 傅怀瑾看着挂断的电话,神情微黯,心陡然沉了下去。她一贯如此,每当他靠近一点长歌就会比之前更冷漠一点,拒绝着所有人的接近。 可她却同意和陆西泽结婚,长歌更喜欢陆西泽吧。 傅怀瑾多年来心如止水的心境被打破,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情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傅怀瑾攥紧手腕上的佛珠,闭眼默念着经文,将所有的心绪起伏尽数压下去。 挂断电话之后,雪越下越大,长歌看着落雪迷迷糊糊中睡着,梦里都是药的苦味,夹杂着清凉膏的味道。 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帘帐外传来。 “穆郎君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殿下,日日都睡在外殿,这门亲事是真的成了吧?” “难说,听说摄政王大人这个月已经连斩了三位请旨的言官,宫里的人各个都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就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那摄政王大人为何不娶咱们殿下?” “嘘,你知道什么,不是摄政王不想娶,是殿下不想嫁,有次我守在外殿,亲耳听到的。” 伤口的地方又开始发痒,她伸手想要挠,然后就听到穆青衣温润的声音:“你们下去吧,后半夜我来守,还有,以后别在行宫说这些,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两个守夜的宫人吓的瑟瑟发抖,退出殿外。 她睁开眼睛,就见穆家郎君掀开帘帐进来,依旧是清俊雅致的翩翩公子,眉眼如山水墨画,素衣透着风雅,跟朝堂上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截然不同,自有风骨,唯有腰间系着的青铜小钟,透露着他师从道家的身份。 第137章 初见如清风,再见如深渊 她眯眼看着进来的穆青衣,翻身牵动伤口,眉尖一皱。 “殿下伤口又疼了吗?”穆青衣近到床榻前,俯身低低说道,“我给殿下换个药,伤口正在结痂,不能挠,换药会缓解不适感。” 她没说话,半伏在床榻上,看着这位清风明月一般的郎君半跪在榻前,替她宽下轻薄的外裳,露出背上的伤口 雪白的肌肤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刀伤,无比狰狞。 穆青衣的动作十分的轻柔,换药的手法比宫人要轻,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感。 “殿下如果疼,就吭声,我动作轻一点。” 内殿的烛火昏暗,夜风拂过廊下,窗外的宫灯烛火摇曳,树叶婆娑做响,对方靠的极近,她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泉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像极了深山隐居的道家弟子。 长歌看着他虎口处结痂的伤口,眼眸半阖,低低说道:“郎君为何要回盛都来,这里既没有隐世的名山和灵水,也没有隐居的名士,外面不好吗?为何要回来?” 暗卫传回的消息是,传言穆青衣出生时,守鹤道人给他写下了一道箴言,说他命中有一死劫,在盛都。所以穆家就算疼爱这位小郎君,只能忍痛送他离开盛都,多年来跟随守鹤道人修习道法,不入仕途,周游诸地。 以朝堂如今诡谲的局势,穆青衣留在盛都,早晚得死。 穆青衣浑身一震,低声说道:“外面有外面的好,盛都有盛都的好,心有山水,哪里都是隐居地。” 如果不回盛都,他大约永远都不会遇见桥头柳树下渴望一只兔子灯的小娘子,那时万千灯火,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寂静处,他便想摘下那盏灯,照亮她往后的路。 后来春雨廊下,寺庙山上,每一次遇见,他都不自觉地想靠近她,即使后来知道她是权倾朝野的监国帝姬,在他心里,她依旧是初见时的那个落寞的小娘子。 冰凉的手指落在肌肤上,陌生的异性气息侵袭,引起一丝战栗。她垂眼,低哑道:“郎君也是这样为其他的小娘子上药的吗?孤男寡女,肌肤相亲?” “青衣只为山间的野兔和受伤的雀鸟上过药。”对方声音含着一丝的笑意,“以前常居深山,不见人声,后来入世下山,也大多有医馆大夫,轮不到青衣这点医术班门弄斧。殿下可有失望?” 长歌:“……” “至于孤男寡女,肌肤相亲。”对方声音暗了暗,“我会为殿下负责的。” 长歌:“???” 她索性闭眼,不再言语。穆家郎君竟然如此巧言善辩,是她大意了。 穆青衣替她上好药,整好衣裳,将换下的纱布物品端出去,重新点了一根线香,然后进内殿来。 她睡的并不安稳,始终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守在床榻前的穆家郎君,依旧是清风明月的模样,好似那种炙热的视线只是她的错觉。 “殿下可是要喝水?” 她看了看体贴入微的郎君,点了点头,喝了水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酷暑结束,她后背的伤口彻底好转,只留下一道浅粉的疤痕,萧霁连发了好几封书信,催促她回帝宫,小飞章也哭唧唧地写着书信,小小人儿刚学会写字,有些字还不会写,错误百出。 “阿姐,你何时回宫,飞章好想阿姐,太傅最近好严格……” 后面画着哭脸,然后流水账地写着他的日常,写的开心的地方就画笑脸,不开心的地方就画哭脸,最后索性用图画来代替书信,看的她哭笑不得。 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行宫,毕竟她没有秋墨衍那样厚脸皮,借故病重,常年避在温泉行宫。 她吩咐宫人打包行囊,然后去偏殿跟穆青衣辞别。她伤势好转之后,穆青衣便不再继续守夜,白日里若是她不传唤,也鲜少出现在她面前,是个极有分寸且知进退的人,满朝文武但凡有他的眼力劲,她也会少杀几个贪官。 穆青衣住的偏殿离她的主殿不远,隔了一座莲花湖,傍晚时分,夕阳落下,她打着团扇,打桥上过时,就见布衣斗笠的郎君坐在凉亭里钓鱼。 没一会儿就钓上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放入了鱼篓里。 夕阳的余晖撒在湖面上,金光点点,荷花已经凋谢,结出一个个翠绿的莲蓬,湖边停着一艘小木船,衣着朴素的郎君坐在湖边钓鱼,宁静且远离权利纷争,就如同梦里才会有的生活。 如果不是身在帝王家,没有入朝堂,她应该也会像寺庙上的那两位小娘子一样喜欢这样光风霁月的郎君吧,也会做着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的美梦,就此过一生。 可惜,走出这座行宫,依旧是刀光剑影的朝堂。前半生已毁,便无做梦的资格。 她走到凉亭,惊退了满湖的鱼儿。 穆青衣起身微笑道:“殿下可要采莲蓬?” 长歌拒绝的话僵在舌尖,然后点了点头,一刻钟之后,穆青衣划着小船,带着她去采湖上的莲蓬,小船驶进荷叶深处,满湖的碧叶和近在身边的莲蓬,她伸手摘了几个莲蓬,剥开一颗颗新鲜的莲子,如此剥了一堆。 穆青衣将她剥好的莲子装起来,温润笑道:“正好可以回去煮一锅莲子羹,等煮好,我送到你的房中。” 她淡淡说道:“今晚回宫。” 穆青衣唯一沉吟:“那我与殿下一起回去,等煮好再送朝华殿。” 长歌眼眸微深,她回宫,萧霁必会发难,穆青衣跟她回去,生死难料。 “也好,如此就拜托郎君了,等十月初十,我们便大婚。”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 穆青衣神情微怔,许久笑道:“这是我认识殿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殿下笑,长歌,以后多笑笑。” 清风拂面,满湖莲叶摇曳,她坐在小船内,看着面前的谦谦君子,摘下手腕上的佛珠递给他:“这是幼年时,父皇送我护身的琉璃佛珠,是吐蕃国进贡的珍品,每颗佛珠上都雕刻有佛头,内刻六字大明咒。此物随我多年,如今赠与郎君,算是定亲之物。” 穆青衣看着一颗颗内敛光华的琉璃佛珠,低声说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青衣必随身珍藏。” 长歌垂眼为他戴上佛珠,这佛珠她戴时有些大,戴在穆青衣的手腕上正正好。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死,她的计划失败,他生,她还能博出一片天地,穆青衣的死劫,像是与她息息相关。 她突然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守鹤道人。 “不知郎君可否代为引荐一下守鹤道人?” “师祖常年在外云游,不过之前写婚书时,师祖说会来观礼,我书信一封回道观即可。” 长歌微微一笑,与他返回岸上。 回帝宫时,已经夜深,她从车辇上下来时,就见幼帝哭唧唧地飞扑上来,抱着她的腿嚎道:“阿姐,你可算回来了,飞章以为阿姐不要我了。” 她瞥了一眼两排肃杀的铁甲卫,然后俯身摸着小飞章的脑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好像长胖了一点。” 飞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控诉道:“瘦了瘦了好多,我的衣服都宽了,不信你问阿嬷。” 宫里的老嬷嬷上前来,笑道:“陛下日夜都盼着帝姬回来,伤心了好几回呢。” “就是就是。”幼帝委屈巴巴地点头,“今晚我要与阿姐一起睡。” 小家伙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后面黑沉沉的宫殿,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下意识地黏了黏她。 长歌眼眸一深,看了看未点灯的朝华殿,淡淡吩咐道:“你们带穆郎君去偏殿休息,带陛下回自己的寝殿。” “我要与阿姐一起。” “今日殿下还未上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穆青衣和幼帝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带陛下去寝殿。”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朝华殿内,宫人瑟瑟发抖地点上烛火,萧霁站在庭院内,面容俊美冰冷,满身肃杀之气。 “见过摄政王大人,大人这么晚还在朝华殿?”穆青衣上前来,温和谦逊地作揖,站在了她身前。 萧霁脸色越发冰冷,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眼底积蓄着盛怒之色。 她抬眼,清冷冷一笑,知道他要与她算总账,只是他们之间一无婚约、二无媒妁之言,三无私定终身,又算的什么账? “穆郎君,今日还想要你穆家人跪在宫门外为你求情吗?还是说要拖着那些清贵的文官一起跪?” 穆青衣正要说话,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淡淡摇了摇头。 她与萧霁之间总要有个了结,这是外人无法插手的。 穆青衣见状,沉默数息,然后隐忍地伸手抱了抱她,低低地说道:“我就在偏殿,有事你喊我。” 长歌被他拥入了怀中,周身都被淡淡的檀香味笼罩,身子微僵,身侧传来宫人的抽气声。 穆青衣很快就松开她,带着幼帝退出朝华殿,铁甲卫也无声地退下。 朝华殿内,只剩下她和萧霁。 她看都没看萧霁,吩咐着宫人:“先沐浴更衣。” 一路回来,满是尘土,薄汗沾湿了内衫,十分的难受。 死刑犯上路前尚且吃顿饱饭,萧霁想兴师问罪,也得等她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再弄死她。 宫人们瑟瑟发抖地看着萧霁的脸色,然后去准备热水,点上熏香。 “殿下等会服个软,摄政王大人定然不会真的为难殿下的。” 她闭眼躺在浴池中,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宫人将她的长发绞干,萧霁已经等不及地进来,一言不发地将她从浴池里抱起来,替她穿上寝衣,抱着她进了内殿。 炙热的吻落下来,她别开脸,对方吻住她的脖子,沙哑道:“别动,长歌,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他宽大的大掌丈量着她的腰肢,低哑道:“瘦了一些。” “苦夏,没什么胃口。” 她淡淡开口,对方低低一笑,伸手拔掉她发间的碧玉匕首,丢弃在地上,抱着她沉沉睡去,没有兴师问罪,没有动怒和羞辱,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是抱着她睡去。 她被他勒在怀中透不过气,不耐烦地推他,萧霁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低低哄道:“别闹。” 声音又低又哑。 她冷笑一声,唤来宫人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又点上线香,就着烛火看着奏折。 离开帝宫这段时间,萧霁虽然会送奏折去行宫,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奏折,偶尔也会送来批复好的奏折来询问她的意见。 “你去偏殿告诉穆郎君,今晚的莲子羹就不用了,明日再用。”她吩咐宫人去偏殿,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穆青衣。 “是,殿下。”宫人不敢抬头,低声应着,去偏殿如实告知那位郎君,摄政王大人今日宿在朝华殿,不过殿下未睡,依旧在彻夜看奏折。 世人皆知殿下和摄政王大人关系匪浅,殿下又要嫁与这位穆郎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长歌批阅奏折到深夜,最后不知何时睡去,醒来时,萧霁已经不在,宫人为她梳妆时,看着她脖子上斑驳的吻痕,手有些抖:“殿下,需要用香粉遮一遮吗?您早上要与穆郎君一起用早膳。” “不用。”她看着铜镜里脖子上的吻痕,夏末时节,衣裳薄,遮不住,她肌肤嫩,稍稍用力就能留下痕迹,萧霁最是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各种印迹,想必是趁着她熟睡时故意留下的,想以此来逼退穆青衣。 偏偏她也想让穆青衣看到这一幕,想知道他的反应。她和萧霁的关系并不想瞒着他。 “殿下,穆郎君到了。” 长歌从屏风后出来,就见穆青衣捡起被弃在地上的碧玉匕首,匕首虽然是玉质却毫发无损。 她哑然,昨晚这碧玉匕首被萧霁随手丢了出去,她忘记捡回来了。 “我为殿下戴上吧。”穆青衣眉眼温润,俯身给她戴上法器,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深浅不一的吻痕,眉头一皱,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坐下,取出碧绿的清凉药膏,给她擦着药。 他擦的仔细,长歌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鄙夷或者是轻视,然而没有。 “殿下别这样看我。”他声音微哑,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低哑且自责地说道,“我们早些成亲吧。” 长歌手上动作一滞,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摇头:“就算我与郎君成了亲,也无法改变现状,郎君不介意吗?” 她虽有权势,却不会轻易动用底牌跟萧霁拼的你死我活,朝堂动荡,苦的都是百姓,萧霁也是如此,纵然恨她,却始终没有杀她。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门亲事不过是她手中博弈的筹码,非必要不会轻易打破目前的平衡。 穆青衣清俊的面容苍白,沉默许久,微微笑道:“我会护殿下周全,直到殿下不需要我的那一日。该用早膳了。” 她偏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看透眼前清风明月一样的郎君,初见如清风,再见如深渊。 第138章 无心之人,自然不会回头 回到帝宫后,梦境开始一层层地崩塌,梦境的最后,她犹如幽魂一样游走在长街和殿宇的角落,看见光风霁月的郎君站在廊下喂养着宫中的雀鸟,采摘着八月蔷薇,在无数个夜晚远眺她的宫殿,画着一幅幅美人图。 画中的美人皆背对着他,长发及地,宫装华美且张扬,始终冷漠地不曾回头。 “郎君画的可是五帝姬,郎君为何始终画背影?” “无心之人,自然不会回头。” “郎君以前不会这样悲春伤秋。” “你还小,不懂人心一旦有了欲念,断不了红尘,修不了道,如临深渊,时刻都会有覆顶之灾。”她看着他对小道童说道,“但愿你永远不会懂。” 小道童不懂,只是憨憨地挠了挠脑袋,蹦蹦跳跳地去吃宫里精致的糕点。 梦境层层崩塌,醒来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大雪覆盖湖。长歌缓了半天才从梦境中抽身出来。 她从未见过那样悲伤的穆青衣,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润如玉,笑如春风,像是最纤尘不染的方外之人,她对他也从未动情过。人心已死,所见皆枯槁。 如今看来,她不欠任何人,独独欠了他。她从未回头看过身后的穆青衣。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外面天寒地冻,除了春晚彩排,长歌基本足不出户。 年关将近,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因《碧落》大爆,找到杜敏的剧组多如牛毛,杜敏挑了一些大制作有口碑的团队,塞了几个本子过来,她窝在家中,一边看剧本,一边撸狗子。 “这几个本子都是S+的制作,片酬给的也不错,宣发给力,没什么幺蛾子,长歌,你看看你想拍哪几部?还有春晚之后,就是2、3月的秀场,MG给我们发了邀请函,还有几家顶奢品牌也想跟我们谈代言合作。明年绝对会忙爆,你这边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杜敏现在眼中看的都是S+的大制作和顶奢的代言,长歌休息了两个多月,正好借着春晚和看秀带一波热度,再拍几部S+的剧,圈内地位绝对是稳如老狗。 “剧本都推了,古偶和仙侠剧都不接。”长歌淡淡拒绝,这几个S+的剧本虽然不错,有爆的潜质,但是她却兴趣缺缺,“电影不错,拍那个。” “电影?”杜敏懵圈,“哪部?” “春城往事。” 杜敏恍然大悟:“那个是我不小心夹带进去的,这个电影不行,小成本电影,导演还有黑历史,就算你演,网友都不买账,这事当初闹的还很大。” 长歌挑眉:“导演是谁?” “冯客。” 杜敏说了冯客的事情,冯客原本也算是圈内的天才导演,导演的第一部剧就爆了,一跃成为黑马导演,结果第二部电影就爆出了丑闻,诱.奸女演员,剽窃同行师兄的创意,断送大好前程,进了局子,据说蹲了好几年才放出来,放出来之后就在圈内销声匿迹了。 这种劣迹导演再有天赋,拍的电影网友们也不会买单。 “冯客在圈内消失十几年了,要不是这个本子我都想不起这个人,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之前的一个朋友,硬塞了本子过来,我丢在后备箱,跟其他剧本混在了一起。长歌,这种本子再好,你也不能接,自毁口碑的事情。” 杜敏苦口婆心地劝着,早知道就直接将本子丢掉了。 长歌:“你看了本子吗?” “没看。” “嗯。”她淡淡点头,搜索了一下冯客,出来的全都是黑料,最近的一张照片是胡渣邋遢不修边幅的中年文艺大叔,十分颓废厌世,躲避着摄像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点开微信,下意识地去找傅怀瑾,点开之后,顿了顿,转而在群里问着乔曦等人。 秋长歌:你们对冯客了解吗? 衡音秒举手:哇,逮到活蹦乱跳的漂亮姐姐!冯客是谁?圈内人吗,我可以问我爸。 乔曦:不认识!应该没什么名气吧。秋长歌,你又摊上什么事情了?我听说有家寺庙特别灵,我们哪天约着一起去寺庙拜拜吧。 秦阳:我知道这人,是个天才导演,但是私德不行,诱.奸女演员进了监狱,这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长歌,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秋长歌:他递了一个本子给我经纪人,本子我看了,挺不错的。 乔曦:那你可千万不能接,这种有前科的导演,你敢拍他的戏?网友也不会买账的,纯属自掘坟墓。你听话,千万别接。 衡音:嘻嘻,其实姐姐不怕,大不了拍戏的时候,前夫哥和傅医生全程探班,谁敢潜长歌姐,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宋星河:人心的阴暗远超你们的想象,越是美好的人,那些生活在阴沟里的人越是想毁灭。长歌,你还是远离这些人为好。 长歌垂眼,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没说话,径自去睡了。 第二天睡醒,手机私聊信息就炸了。 宋星河:冯客的本子再好,也不能接,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接他的本子会被人黑你共情强.奸犯,替他洗白,名誉扫地。 乔曦:宝贝,我可以给你介绍我合作过的好导演,绝对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电影拍! 秦阳:长歌,虽然你一贯有自己的主见和眼光,不过真没必要演冯客的电影,不值得。 衡音:弱弱地来自首,姐姐,我不小心跟傅医生说漏了嘴,嘤,你打我吧。 陆西泽:杜敏说你想拍黑历史导演的电影?本子我可以买来,导演换人,我不放心。 长歌嗤笑一声,直到看到傅怀瑾的信息。 傅怀瑾:我让人查了冯客的事情,如果你想拍这部电影就去拍。 后面是一份冯客的资料文件。 她眼眸一深,点开冯客的资料,里面不仅有他的生平履历,更是有当年诱.奸坐牢的事件,包括这十多年来的近况,资料很长,证据很清晰,非一般人能办得到。 以徐家和陆西泽的地位和权势,想要弄到这样的资料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不屑这样做。小人物的生死与他们何干! 他们只是自大且高傲地决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情,试图掌控着她的人生。前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这一世更是痴心妄想。 长歌给傅怀瑾回了一条信息:谢谢。 自从上次通话,加上梦到前世的事情,她已经数日没有跟傅怀瑾联系。 这个时间,傅怀瑾那边应该是深夜。 傅怀瑾很快就回了信息:不客气。 没有多余的话。 长歌沉默,没有再回复,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你帮我约一下冯客,谈电影合作的事情。” 杜敏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失声叫道:“啥?” 她就知道,就知道大事不妙,长歌决定的事情从来一条道走到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昨晚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跟陆总通了通气,结果连陆总都拦不住! 如果长歌非要拍这部电影,那只能另想办法,带资进组,多塞几名导演,尽量弱化冯客的存在。 “我也没有冯客的联系电话,我先跟朋友联系一下,约好时间再跟你说。”杜敏说完,认命地爬起来,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 “老刘,当初我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才接了你递来的本子。你也没说是冯客的本子,你这不是把我和我们家艺人往火坑里推吗?” 老刘被骂的毫无脾气,一个劲地道歉:“敏姐,我也没有办法,人情债难还啊,当年那事,老冯是被人冤枉的,这部电影是他二十年来的心血。他全靠这部电影吊着一口气在。我总不能逼人去死吧。 递本子就是想绝了他的念头。” “我不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娱乐圈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他如今这名声,我们家长歌要是演了他的电影,那就等于拿自己的口碑和名声去赌,你们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能被长歌瞧上本子!” “是是是,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就跟老冯说,秋老师片酬高,那老小子穷的很,根本就付不起高片酬,连赞助都没有,肯定搞不起来的。”老刘闭着眼睛道歉,等说完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漏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杜敏冷笑:“行了,行了,你去跟冯客说。就算长歌愿意演这个本子,我们也是要带导演进组的,他不能有署名,最多给他塞个别的名头……” 老刘一脸懵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草草草,是他耳朵出现幻听还是咋的?秋长歌!如今圈内最炙手可热的女顶流,找她的S+大制作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竟然要接老冯的破本子? 老冯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老刘喜出望外,飞快地挂了电话,去给冯客打电话。 下午三点,老刘开着车,心情忐忑地跟着导航,开了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导航上的古镇,地方真TM的难找,不过秋长歌竟然亲自出来见冯客,已经是跌破他的眼镜了,别说是山沟沟的古镇,就算是北极,也得来。 这位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冷和宅,综艺采访一概不接的,据说连大导演S+的本子都拒了一堆。 老刘看了一眼后座的冯客,见他不修边幅的模样,想骂又不忍骂,苦口婆心地叮嘱着:“冯哥,等会见了秋长歌,你千万别吓到人家,现在整个娱乐圈,也只有她敢演你的电影。 你就少说话,对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秋长歌能带资进组,不仅能让你的这部电影上映,还能解决所有的资金问题,不然你这部电影根本就不可能拍的出来,懂吗?这是金主爸爸,是金主!” 冯客低头没说话。 老刘习惯了,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老冯蹲了五年牢,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这十多年来全靠对着电影的执着和热爱,撑到现在,不然早就熬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将本子递给秋长歌是对是错,老冯对这部电影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要是拍不出来,还能有个执念,要是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老冯以后要靠什么活下去。 两人将车停在停车场,问了几次路,终于找到了约好的那家古董家具店——“草木堂”。 本以为来的早,结果一进来就见秋长歌和杜敏已经到了,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喝茶,天寒地冻的季节,屋内有地暖,庭院里烧着炭火,十分的温暖。 秋长歌素颜,长发如瀑,五官精致,神情淡漠,即使穿着最简单的高领毛衣和裤子,也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 美的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老刘有些看呆,不愧是娱乐圈最美的艺人,他扯着冯客的衣服,热情地上前去。 “秋老师好,敏姐好,我是刘其,这是冯客。多谢两位这么冷的天还愿意出来。” 长歌抬眼看着进来的冯客,视线落在他洗的有些发白的棉袄和一双脏兮兮的老头鞋上,见他神情畏缩,明明才四十多,却像腐烂的朽木一般,周身都透着麻木和绝望,已经被这个世界摧毁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她点头,淡淡说道:“两位请坐。” 刘其拉着冯客惴惴不安地坐下,以往口若悬河,能叨逼叨吹三天三夜的口才瞬间哑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秋长歌面前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是聒噪。 长歌取出剧本,淡淡问道:“这本子是冯导的作品?” 冯客见她拿出本子,眼底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声音发颤道:“你能演吗?你是最好的人选,只有你能演出这部电影,让更多人看到我想表达的东西,我看过你的综艺,秋长歌,你很厌恶这个世界吧,可这个厌恶的世界又有很多温暖的东西在拉扯着你,让你绝望又生希望,对不对?” 杜敏和刘其惊呆。 刘其倒吸一口凉气,恨不能伸手捂住他的嘴。凉了,彻底凉了,秋长歌会直接翻脸将他们赶出去吧,早知道就不带冯哥出来了,他这种疯子性格,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女艺人。 “对不起,对不起……”刘其心凉了半截,不住地道歉,还未说完,就被秋长歌清冷如玉质的声音打断。 第139章 你家的小萌狗可以来我家 “你只想拍这部电影?”长歌冷淡地打断刘其的道歉,看向冯客。 来的路上她稍微看了一下冯客之前拍的那部电影,二十年前的电影,现在看来质感依旧很不错,镜头感和叙事手法都很细腻,触动人心,就如同冰山下掩盖的暗涌,让人震撼,不愧是当年的黑马导演。 如果没有出事,他现在应该可以跻身为名导行列,拿奖无数了。 冯客点了点头,呆呆地问:“拍,拍不出来吗?” 这十几年来,他找过无数人,被嘲笑,被奚落,被打压,被羞辱,没有人愿意投他的电影,也没有艺人愿意演他的电影,他被打下“强奸犯”的烙印,亲朋好友尽数跟他断绝关系,人生是一片绝望的原野。 他想过,在深夜里结束自己的命,可冥冥中似乎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说,再等等,再等等……他等了十几年,直到看到秋长歌,这就是他要找的女演员,她的身上有一种不屈的意志,一种敢与天地争命的气势。 如果说谁能救这部电影,救他,就只有秋长歌了。 长歌眼眸半阖,点头说道:“能拍,不过,给我一个理由。” 活了两世,她渐渐领悟到一些前世不曾领悟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牵扯不能过深,也不能轻易插手别人的人生,否则都会留下因果。 有些债,终究是要还。 冯客和她萍水相逢,没有理由,她不会轻易跟他有交集。 “理由?有的有的,您要多少理由都有。”刘其喜出望外,一边扯着冯客的破棉袄袖子,一边绞尽脑汁地说道,“老冯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业界真正的鬼才导演,他拍东西的角度跟一般的导演不一样,我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看了以后就很震撼。 他出来这十几年,虽然颓废但是对电影是真的热爱,就算捡塑料瓶子都坚持在各大剧组跑龙套,咳咳,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中,还有,老冯当年那事是被人陷害,是别人嫉妒他有才又爆红,这才设局陷害他。” 刘其见秋长歌目光如深海一般深不可测,看不出任何情绪,知道这些根本就无法打动她,哑声哽咽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北漂,揣着兜里的两百块钱在剧组跑龙套,没地方睡就睡桥洞,一块馒头掰成两块吃。 人生吃的第一顿火锅是冯哥请的,冯哥知道我睡桥洞,就让我看剧组器材,不仅管我住,还管我饭。后来冯哥进去,我就想,好人不该是这种下场啊。 冯哥出来后,我给他钱,他不要,他就要拍电影,电影就是他的命,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长歌点头,清冷说道:“故事很真诚,可世间可怜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我渡不了自己,也渡不了别人。” 刘其彻底呆滞,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秋长歌是何等冷酷的人。 杜敏见状,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刘总,冯导,天色也不早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们就先回去了,雪大,夜里开车不安全。” “有,有的。”一直没吭声的冯客突然结巴地开口,抬眼,认真地看向秋长歌,“剧本里写的故事是有原形的,女孩十七岁时被拐卖到了深山,给傻子当童养媳,那家的公爹和傻子丈夫不仅打她,而且还强.暴了她,逼着她犹如母猪一样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生下女娃就溺死,生下男娃就养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个村子里的所有媳妇都是拐来的。女孩不愿意屈服,开始计划逃出来,并且游说着村子里所有被拐来的女人,想带她们一起逃出去。” 杜敏没有看过剧本,闻言头皮发麻,完全没有想到冯客要拍的竟然是这样的一部电影,光听她都觉得窒息。 杜敏:“后来女孩逃出来了吗?” 冯客面容麻木地摇头:“没有,她被村子里其他拐来的女人出卖了,被活活打死,尸体被丢到了后山喂了野狼。这世上没有救赎,没有奇迹,有些人的命就如草芥,有些愚昧的思想能在夜里杀人。 我的剧本改动了一些。” 冯客说着双眼明亮地看向秋长歌:“我改写了剧本,让女孩买了毒药,在村口的井里下毒,毒死了所有的男人,让那些被奴化的女人都失去了丈夫和枷锁,最后投案自首,在牢中得到了平静。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吧?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赎。” 长歌眼眸微冷:“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狱中听一个狱友说的,后来我去考察过,那里涉及一个产业链,根本爆不出来,一代一代的女性被驯化,沦为商品和生育工具,没有尊严和自我,秋长歌,你会拍吗?” 长歌视线落在庭院里画画的老板娘,冷冷说道:“我不渡人,不过可以告诉那些女孩,如何在父权社会里争夺生存空间,顺便告诉那些畜生,既然不想为人,那就该早日去投胎。 这部电影我接了。” 她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思想的束缚最是能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即使在大盛朝,女性的地位也没有如此低下,她当监国大帝姬的那些年,大盛朝的小娘子地位飙升,跟男人拥有同等地位,如果不是后来惨死,她应该会设置女子科考,不分性别广纳贤才。 刘其呆滞,完全没有想到冯客的剧本竟然是有原型的,在这个世界最阴暗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拐卖妇女的犯罪产业链,这么危险的事情,冯客想拍电影,秋长歌竟然还愿意演。 “这些畜生真的该死。”杜敏愤怒地拍着桌子,说道,“你后来没有去报警吗?” “没有用的。深山里有的是藏人的地方。”冯客眼神隐隐疯狂,“就算报警解救了一个村的女人,杀光了那些男人又有什么用,思想不解放,这样的村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有拍成作品,才能影响更多人。” 长歌点头:“需要多少投资?” “一千万。”冯客伸出一个手指,然后觉得有些多,局促地缩回手,“几百万就够了,就是得去深山里拍,会很吃苦。” 长歌:“你的故事线太薄弱了,全部都在山里拍,会非常的压抑,受众没有那么广,你回去改剧本,改的满意,我给你五千万,后期再拉五千万的投资用于宣传。” 冯客和刘其呆滞,一,一个亿的投资? 刘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扯着冯客的破袖子,兴奋地说道:“改,马上改剧本,一定改的真实残酷而且还有商业价值。” 冯客也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给他一个亿的投资?那他一定会拍出最好的电影质感,拍出最好的故事! “谢谢!”冯客站起来,朝着秋长歌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头的瞬间,眼圈红了。 长歌冷淡说道:“剧本我满意才行。” 这一番交谈,等刘其兴高采烈地拉着木讷的冯客离开古镇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夜里下着大雪开车,走的又是山路,杜敏有些不放心。 “长歌,要不今晚我们就在古镇的酒店住一晚?开夜车我不放心。” 道路都结了冰,别说她了,就算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司机来开,她也不放心。早知道就不约在古镇,去市区的咖啡馆了。 “古镇没有酒店,如果两位不嫌弃,可以住在我家。”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只见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从外面冒着风雪回来,拍着身上的雪,朝着长歌点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季成泽。” 杜敏:“这怎么好意思,这边古镇连民宿都没有吗?” “古镇是这几年才慢慢修好的,旁边有一个五星级的酒店正在建设中,民宿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村民家里自己捣鼓的,我家还算宽敞,现在天黑了,下雪天山路不好走,你们不如在我家里将就一下,就当是为了感谢秋小姐之前画的那幅画。” 长歌淡淡说道:“如此就打扰了。” 季成泽微微一笑:“不打扰,我让小美带你们去看房间,有好几间空房,你们随意挑。” 男人说完就进了后院。 长歌回头看去,见他跟妻子低头说着话,伸手暖了暖她的手,将她脸上蹭到的颜料擦干净。 “成泽你回来了?看见囡囡了吗?” “囡囡吃完饭去睡觉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有只言片语从院子里隐隐传来。 杜敏低声说道:“长歌,你怎么能同意住在这家呢,这家老板娘脑子不太好,看着温温柔柔的,要是半夜发病怎么办,咱们对这家也不了解啊,不行,我给陆总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来接。” 最好是陆总亲自过来,不然她心里慌。 长歌:“季成泽是季听白的九叔,这家底细我清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只见店员小美兴高采烈地过来:“秋小姐,杜小姐,我带你们去看后面的房间吧,这间老宅子是老板从村民手上买过来的,后面庭院改建的特别好看。” 老宅子非常大,前厅的草木堂连着大大的四方院子,院子里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庭院后面就是一排改建的古宅老房子,房间很大,铺了地暖和榻榻米,屋内陈设都是古朴的诧寂风格,旧色的瓦罐花瓶,怒放的梅花,黑白灰的风格,不仅干净,而且极富美学设计。 杜敏看到房间,顿时将满肚子的怨言尽数吞下去,这设计也太美了,而且房间又大又宽敞,干净漂亮,吊打那些酒店,做民宿也会是最美的民宿。 “这些都是我们老板自己设计的,是我们古镇上独一无二的改建风格呢,因为老板娘喜欢。我们老板娘以前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 店员笑眯眯地说道:“等会我送晚饭过来,我就住旁边的房间,有事尽管喊我。” 长歌点了点头,看着这样雅致古朴的房间,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庭院雪景,想到被留在家里的小毛球,在业主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秋长歌:有人帮忙照顾一下家里的小狗子吗?它胆子小,会害怕。 群里众业主纷纷被炸出来。 8号湖墅业主:我我我,我可以帮忙遛狗,秋老师今晚不回来住? 13号湖墅业主:家里有一二三四条狗子,还有一只猫和一只孔雀,你家的小萌狗来我家,绝对不会胆小害怕,只会玩疯掉~ 19号湖墅业主:你家还养着孔雀?是持证养的吗?怎么没见你带出来遛遛? 宋星河:@秋长歌,你今晚住哪里?小毛球我可以抱回来养两天。 众人“哦豁”了一声,连秋老师家的小萌狗子叫小毛球都知道,宋少不简单啊!开始查岗了!此刻他们无比手贱,想艾特傅医生。 秋长歌:被大雪困在了古镇,只要喂毛球吃点狗粮,告诉它,我明天回来就行,不然它晚上会一直等在门口。 狗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朋友,她每次外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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