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地方歇一下吧?”说话的是江露,她罕见地没有用“苏女士”这类冰冷到超乎陌生人的称谓来叫苏容容,也不知道这是做给苏清秋看,还是因为苏清秋现在也姓苏,喊“苏女士”有误会之嫌。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因为后者,毕竟她虽然对苏清秋的称呼依旧亲昵,但没有让她下榻霍奶奶的别墅,就是没有将她看成是霍家人了。既然都不是霍家人,那苏清秋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江露对苏容容有所改观。 苏清秋见苏容容听江露一句话变了脸色,大略也是对苏容容休息的地方有所猜想。为了女儿,她也不可能就此示弱:“妈曾经说,在这幢别墅里会一直留我一个房间,怎么,妈才刚走,她的话就不管用?” 她很清楚,江露是想将自己规划为“非霍家人”一类,毕竟霍奶奶走得突然,遗产分配方面也没有定论,她不是霍家人,就没有继承权。她倒是真对继承权没有兴趣,但却不能忍受江露的这种做法。 “哪能啊,”江露讪讪地笑,“那不是妈之前没和我说起过,我也不太清楚这事儿么!”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暗指霍奶奶已经走了,就可以任由苏清秋随便说了。 “为什么要和你说?”苏清秋的脸上忽然就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妈是最注重婚姻忠贞的,又怎么会和一个登堂入室的小三说霍家的事情?” 其实苏清秋这么说也的确是有些牵强,虽然余思慧和霍振轩孕育一子,但他们两个还真就没有领过证,江露还真能算得上是霍振轩的原配。 只是,这事情的真相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小小的霍一诺懵懵懂懂,以及一直被排除在真想之外的江航硕。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航硕一心向医,除了医学,他的关注点就只剩下了苏容容,对于上一辈之间的纠纷,他是最不清楚的那一个。 “这是……航硕吧?”苏清秋却是不答,她看向江航硕,反问道。 “是。”江航硕罕见地皱起了眉头,往日里总保持着的那云淡风轻的笑,现在却也都消失不见。当年苏容容见过他的家长,他自然也是见过苏清秋的。 只是那个时候,苏清秋还不知道江航硕是霍振轩的孩子——江航硕年幼的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也不姓江——否则她也不会对苏容容和他的感情那么的乐见其成。 “当个医生,挺好的。”苏清秋说。她的话像是在对江航硕夸赞,又像是意有所指,让人摸不清头脑。 苏清秋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转头低声对苏容容说:“虽然二十多年没过来,但毕竟是我家,我也认得出我房间在哪儿。不过那么久没来,屋子也不一定收拾好了,容容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收拾一下。” 我家——这是霍奶奶的地盘,不是霍家,所以苏清秋当然可以这么说。 她虽然是低着声音说的,但却也并非是在和苏容容说悄悄话,因此几句话也让屋内的人都能听得见。江露一听这话便脸色一变想要说话,但却被霍振轩拦了下来:“让清秋去吧。” 他说罢,又看向苏容容,面无表情地再吩咐了一句:“照顾好你妈妈。” 这便是在给苏清秋定性——苏清秋是苏容容的妈妈,不是他的妹妹。 苏容容能够听出两个长辈对话之中暗藏机锋,但她在某些方面终归还是缺了一根弦,只知道他们意有所指,却不知意指何处。带着点迷茫地应了下来,苏容容带着霍一诺跟上了苏清秋。 虽然听不出话中有话什么的,但是苏清秋要她“收拾房间”代指着要和她说点体己话,这点她还能够听懂的。 “就是这间。”苏清秋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却并没有推门而入。她只是目露缅怀之色地看着那扇门,唇边勾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不同于苏容容的只是清秀,苏清秋长得很美,虽然岁月的风霜掩盖住了她夺目的光华,但她的气质却很好地补足了这一点。此时她弯着唇一笑,竟是给她这张年近五十的脸上,增添了一抹少女般的活泼和骄纵,更是漂亮得让苏容容舍不得眨眼。 “怪不得余阿姨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你亲生的,妈那么美,怎么会生出我这么平凡的女儿来。”苏容容忍不住感慨,不过她倒没有别的意思。 她忽然想到了霍一诺,不由低头看去。霍一诺长得有些随她,苏容容看来看去,这五官上也就只有耳朵和鼻子不那么像她,也不知道遗传自霍熠谦的耳朵和鼻子是否有能力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了。 心中不免叹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清秋已经打开了房门。出乎意料的是,屋中的家具竟然都没有用防尘布遮挡起来,这就意味着要么是有人常住,要么就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看这房间的布置与二十年前毫无区别,就连那电视机都是老款,就知道原因是后者了。 不过虽然电器都已经老旧,但好在装修用的是简欧风格,就算是过了那么多年,看起来也并不算过时。 苏清秋走了进去,伸手轻轻抚过墙壁和柜子,这是她之前住了四年的地方,在这里住着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充斥着她对苏奇的回忆。 “坐吧。”苏清秋指了指书桌开口,然后将房门关了起来。 霍奶奶家的隔音做得一直都不错,关上了门,就好像是两个世界,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276苏云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洗把脸。”出乎意料的是,苏容容坐下后,苏清秋并没有问她关于霍熠谦或者是霍一诺的事情,只扔下了这一句话后,就去了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 听到水龙头流出的哗哗水声,苏容容还有些愣神,但很快,她就被书架上的书吸引住了。 苏清秋的书柜看起来就满满当当的,苏容容见苏清秋没有很快就出来的意思,便随手取下了一本书来。虽然是二十多年前购置的了,书页都泛了黄,但是触感却并不潮湿,看起来应该是定期晒过的。 那是一本讲玉石的书,苏容容不懂玉,对于那些专业性的词汇只能抓瞎,只勉强看出这本书不是讲翡翠的,而是在说软玉的。好在往后翻了几页就大多是图片,她抱着霍一诺,倒还勉强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忽然间,苏容容的手顿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想要将书页向后翻,却没有想到,霍一诺伸出小手,按在了那一页的某张图片上。 “妈妈,这个玉坠和我的好像呢!”霍一诺歪着头,眼中透露出了好奇。 “因为玉坠是人雕刻出来的呀,”苏容容解释道,“说不定一诺的玉坠和这块玉坠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苏容容却直觉,霍一诺脖子上所佩戴的玉坠和书页上画着的那个就是同一个。她不懂玉,但是那张图片下面有配文字,说的是开出这块玉石的籽玉是个怪桩,带着浅浅的青色和黄色,却又恰好好处,在雕刻大师的刻刀下,最终成为了一个精美绝伦的玉坠。 虽然苏容容佩戴那个玉坠的时间不长,但她却有仔细观察过它。玉坠背面是无暇的白,正面雕刻的是青云之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微微透出的青色恰好点缀在枝叶的尽头,展现出欣欣向荣的意思,而那些许的微黄则是透过云层浅浅地洒下,看起来格外温暖和煦。 要想雕刻出两个一样的玉坠并不难,但要是找到两个相同的怪桩,且都成功雕刻成了相同的模样,其中的难度便成指数上涨。 霍一诺并不了解这些,只听了苏容容的解释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苏容容怕欺骗孩子,让孩子对于玉石留下错误的印象,便急急地想揭过,恰好是这个时候,苏清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虽然房间一直都有收拾,但是毛巾之类的也都收了起来。新毛巾没有过水,苏清秋没有直接用的习惯,便只拿了几张纸巾擦脸,所以走出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几滴水珠,脸上看上去也潮潮的。 “你们在看这个?”苏清秋只一眼就看见了苏容容在看她的书,她也不介意,只信步缓缓地走来。 “嗯,”苏容容应声,“这里的书似乎大都是讲宝石的?”拿书前的草草一眼,苏容容便发觉了这一点,现在不过是顺势问了出来。 苏清秋点了点头,指尖在一排书上轻轻滑过,开口回答:“我大学学的是宝石鉴赏,毕业后从事的是珠宝设计,所以看的书也大都是这方面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苏容容空荡荡的左手,忽然话锋一转:“怎么,之前还见你带着戒指,什么时候摘掉了?” 没想到苏清秋会忽然提到这个,苏容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的无名指。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口回答:“我是医生嘛,怎么可以一直带着首饰。” 她会告诉苏清秋有关于她和霍熠谦离婚的事情,因为一旦霍熠谦和楚怡然定下口头婚约,这件事势必见报,与其那个时候让苏清秋着急,她还不如自己说出来。但是即便是要说,时间点也不应该是现在。苏清秋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要是再知道自己的女儿离婚了,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下班的时候可以戴,”苏清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那枚戒指的含义,这枚戒指不是要保存完好以待升值的,它的价值,在于经历。” 苏清秋果然是对珠宝行业格外熟稔,即便是那么些年来,苏容容从来没有见过她戴过任何一样珠宝,也没有见她逛过什么宝石店,但是对于那些首饰,她谈论起来却依旧是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我知道了。”苏容容闷着声音应下,她这样的表现让苏清秋直觉不对,但没有等苏清秋问什么,霍一诺闪亮着漂亮的大眼睛,开了口。 “你是我的外婆吗?”她的声音带着点茫然,看表情又似乎是有些纠结。很显然,这个问题她已经憋了很久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之前在一楼堂屋的时候,霍一诺听大人们说话,对于苏清秋和霍家的关系只弄得一知半解,不过苏容容喊苏清秋“妈”这一点,她却是能够确认的。妈妈的妈妈是外婆,所以她才有这样的疑问。 苏清秋的脸色愈发温柔,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对,我是你的外婆。” 苏清秋的样子看起来比江露和蔼得太多,以至于霍一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长辈,竟然趁着苏容容没将她抱紧,一下子就从苏容容的怀里跳了出来,张开双臂向苏清秋索要拥抱。这一举动让苏清秋笑得更开心了。 “外婆,你真像太奶奶。”只是,苏清秋的笑容还没有扩散到最大,霍一诺的一句话又让她眼角有点泛红了。 这个像,说的也未必是苏清秋和霍奶奶长得多像,而是指举手投足之中,苏清秋和霍奶奶有着相似的风韵。 霍家老一辈,就属苏清秋和霍奶奶最亲。苏清秋没有遗传到霍奶奶在音乐上的天赋,但却爱上了画画,这也是她后来做珠宝设计的基础。但不管怎么说,在霍奶奶的教养下,苏清秋的行事作风上不免带了几分霍奶奶的影子,也难怪平时最亲霍奶奶的霍一诺,在看见苏清秋的时候会那么主动。 她看见的其实未必是苏清秋,而是苏清秋身后,霍奶奶的影子。 “妈,孩子还小,不太懂事……”苏容容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知道苏清秋和霍奶奶感情不错又是母女,但是被当成某个故去人的影子,也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心存芥蒂的。 不过,苏清秋却并不以为然:“没事,孩子还小。”祖辈永远都是对孙辈心怀善意和包容的。 苏清秋掀开了床罩,搂着霍一诺坐到了床沿。她轻轻地安抚着霍一诺,然后才终于向苏容容发问:“这几年你说工作忙,没有时间回家,就是因为她?” 这话一问,苏容容就尴尬起来。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才斟酌着说:“那次是个意外,我发现怀孕之后也不敢回家,后来孩子出生被人抱走,我就一直在找,最近才找到。” 除了孕育孩子的原因不同,苏容容不回家的理由居然和苏清秋当年是如出一辙。苏清秋苦笑一声,忍不住叹息:“跟着我长大的,和我一个脾气!” 苏容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两人沉默了片刻,苏清秋忽然开了口,问的问题让苏容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她问:“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吗?” 苏容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没有想到苏清秋会这么说。苏清秋却只当苏容容不说话是默认,便顺着自己的心意,说了下去。 “你的妈妈叫苏云,是我丈夫的妹妹,也是我的好友。”一句话,便介绍清楚了苏容容和她的实际关系。苏容容原本并不怎么想知道这些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能够当她妈妈的就只有苏清秋一个,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清秋开了一个头之后,她却又迫不及待地想继续听下去。 “她是个特别傻的女人,认定什么就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一根筋。”苏清秋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沉闷,会给人一种淡淡的愁绪和压抑。 “她年轻的时候特文艺,留着长长的头发——比你以前留的还要长一点,她喜欢打两个麻花辫,我就爱笑话她村。她写得一手极漂亮的毛笔字,要是闲下来了,就去刻几个印章玩。我后来之所以会去学珠宝,也是因为在帮她找刻石的时候,对于各种各样的石料感兴趣的。” 不过是寥寥几句后,苏容容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根安静的长发女子形象。她在想,她或许在长相上是随了母亲的,因为她的脸太秀气,很符合苏清秋口中所说的书香少女。 果不其然,苏清秋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你和你的妈妈眼睛长得尤其像,但是你妈妈的鼻子比你挺一些。不过她有刘海,你现在又剪了短发,看起来就不那么相像了。” 苏容容闭上双眼,脑海中描绘起了苏云的模样。只是那张脸才刚刚勾勒完成,却瞬间被血色侵袭。苏容容猛然睁开了双眼,不过是短短片刻,她的眼睛里就布满了血丝,眼底也写满了骇然。 这个样子的苏容容将苏清秋吓了一跳,也让她恍然想起,十八年前,苏容容刚刚进到她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害怕和无助…… 277欣欣向荣 苏清秋不太清楚苏容容在来到她家前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晓得那个时候的苏容容显得特别脆弱。苏容容在她家安顿下来后就发烧了,等再醒来时候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再也回答不出。 现在看苏容容想起苏云这个样子,苏清秋也大致能够猜测得出,苏容容当初的那个模样,很可能和苏云有关。这么一想,苏清秋又忍不住后悔起来,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将苏云的事情说出来。 “容容,容容?”她小声呼唤着苏容容的名字,希望能够让她从可怕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好在,她的呼唤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过了一会儿,苏容容的双眼之中终于恢复了清明。 “我……”苏容容开了开口,才恍然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到可怕。她狠狠地清了清喉咙,这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好想做了个噩梦。”她再次开口,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沙沙的,但是比之前要好得太多——至少能够让人听清她在说什么了。 “别怕,妈妈在呢……”苏清秋将苏容容也扯到了床上,坐在了自己的另一边,然后就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着。 苏容容再次恍惚,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张文静秀气却又坚定的脸,同样用轻柔舒缓地声音和她说着“别怕”。 “妈妈,别走……”苏容容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也不知道她叫的这个妈妈,是指苏清秋还是苏云。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却又强迫着自己不要哭出来,样子看起来尤其可怜。 苏清秋安慰了苏容容好一会儿,才算是将她安抚了下来。苏容容平静下来的时候,眼角还带着点微红。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乖乖坐在苏清秋另一边的霍一诺,不由得红了脸——那么大年纪在母亲面前撒娇已经够羞耻了,结果还被自己的女儿给看了去,苏容容简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清秋左手女儿右手外孙女,“你们都是我的晚辈,不论年纪多大了,我的怀抱都永远是你们的港湾。” 苏容容应了一声,而另一边的霍一诺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看苏容容点头了,她也乖乖地点了头,只是动作间,将刚才拿出来和书上图片对比,塞回去时候却没有塞好的玉坠就从领口滑了出来。 苏容容和霍一诺都还没有注意到,苏清秋就一眼发现了。大概也是对于珠宝的敏锐性,她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个玉坠的来源。 “容容,这不是上次我给你的……”虽然语气里是带了点怀疑,但在内心中她却已经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这块羊脂玉可不是低劣的B货C货,苏清秋在霍家也待了那么多年,自然清楚霍家没有这样的玉坠——就算是退一步,在她离开霍家之后霍家才获得的玉坠,那也不可能会将这样的好东西给霍一诺。 就算是霍奶奶有心想给,霍振轩和江露也没有理由会同意。 “嗯,”苏容容没有否认,“我开始见到一诺的时候就觉得投缘,就将玉坠转赠给了她,也算是天意,后来发现一诺是我失散了的女儿,也是恰好了。” 如果说不知道自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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