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耕地,并不是不劳而获,只不过是官府朝廷赐了一方山林,而百姓们靠一些香火钱,再加上我们的弟子自己种地浇菜,食些果瓜蔬菜,不食荤腥,也不饮酒声色,比起普通人的吃穿用度,都要少了许多。」 「就好比老衲本人,四季常服不过五套,天王御赐的袈裟只有重大法事时才会穿,平时都不会披挂,每日里三餐不过是粥水蔬菜,比起二位施主的生活,可是要简仆很多,因为我们出家要的是苦修赎罪,不像儒家讲的是士人取富贵,也不像道家讲的是修长生做神仙,所以我们的弟子,过的要比一般的农人还要辛苦不少,不是真正的断了尘世俗念,一心向佛,是不会进入我们佛家的。 司马楚之长叹一声:「这是你们说的,专渡有缘人吗?那我很难想像还有人愿意放弃世俗的生活,苦修成僧啊。」 姚绍哈哈一笑:「所以只有对尘世没有留恋,一心想为下世修行的人,才愿意吃那苦,这佛教不会有太多人加入,因为过不上什么好日子,甚至也不能娶妻生子,这就注定了不会占有太多的社会资源啊。你们不必担心会跟你们儒家周礼,或者是老庄道教争夺主流教派。因为,人性就决定了,这世上不会有太多人愿意放弃好日子不过,去吃那清修之苦。 鸠摩罗什正色道:「所以,我们这回救晋,不要寸土,也不需要你们晋国像大秦一样,以佛教为国教,其实就算是大秦,也是主动从凉州请我去的长安传教,而不是老衲想要去传教。那佛家讲的是普渡众生,只收有缘人,这个缘字,比什么都重要,这回能斩妖除魔,一方面是为了大秦将士们的修行消业,另一方面,也是与大晋的军民将士,结个善缘,如果你们觉得我们佛教可用,有人愿意进入我佛门,那我们自然欢迎,也愿意派出高僧来大晋弘法。 司马国璠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相信小刘裕你的人品和修行,能回到大晋,重归宗室,我们就满足了,如果能回去,我们一定会建议陛下,为佛教进入大晋弘法,打开方便之门。还有一点,这回陷害我的王妙音,我以前也曾经以王妙音的身份进入过佛门,我们这回要是回去,也免不得要找他报仇算账,如果你们要杀他,那要得罪世家高门,他是国师在朝中的重要盟友和支柱,我们要扳倒国师,就非要除了他不可,刘裕可有何良策?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时候也许我们能想办法让那位左君姣再次剃度出家,遁入空门,老衲愿意亲自渡化他,收他为徒,此人极为聪慧,颇有慧根,如果把支持左君的这份心思用于佛法上,以后必成一代宗师,这点,我也早就想好了,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司马楚之哈哈大笑:「好,太好了,这回让他真的去当尼姑,再也还不了俗,哈哈,太妙了,刘裕不是刘裕,这都能让你想得到,你也太.........」 他越说越高兴,两眼都放出兴奋的光 芒,似乎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这有何难?如果天师道的兵马大败刘毅,建康孤城一座无兵可守,而国师的大军又远在天边回不来,到时候他们除了求我们出兵,还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就得狮子大张口,要表现合作的真意,就得拿王妙音来交换,如果是怕我身为女子受辱于他们,那就遁入空门,拜我为师,这样总不能让他们忧虑了吧,即使是左君,也不得不答应这样的条件!」 「但刘裕的那个办法实在是高,只如以人质的要求能带走王皇后,让他回去学习佛法,以后回大晋传教,会解决所有的矛盾,这样一来,我们能给陛下新挑一个皇后,决定谁家女儿能入选只由我们说了算啦,靠了这个,各大世家会争相地来巴结我们,和我们结盟,嘿嘿,这个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又会降临啦。」 姚绍有些看不上去了,眉头一挑:「国璠,我劝你先想那些好事,也许,我们天王还要求联姻呢,会派出我们大秦的公主来当晋国皇后,以结秦晋之好,不过,这些都要建立在刘毅战败,我们打赢的情况下,现在前方战况如何,没谁知道?」姚绍的眉头微微一皱:「左君,这样真的能吗?王皇后毕竟是大晋的皇后,要强行让他出家,遁入空门,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司马国璠大笑起来:「好,太好了,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王皇后不除掉,我不可能回朝,毕竟,我的那个叛国之罪,是他给判的。而要想扳倒他,就得得罪谢家,王家,与世家高门为敌,想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司马氏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力,不光是国师要阻拦,其它的那些世家高门,只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第四千一百七十六章 情报不通如聋瞎===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同时摇了摇头,司马国璠说道:「只知道最近豫州一带加强了防守和盘查,历阳大营更是全面封闭,五里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我们的探子远远地观察,只见营中每天尘嚣日上,操练时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战鼓之声传遍数里之外,看样子,是在整顿兵马,操练部队。」 司马楚之跟着说道:「每天的日间,还能看到从不同的方向开往大营的部队,似乎是从建康和江北等地来增援的兵马,直入历阳大营,更是有数十车的粮草与辎重开到那里,应该是在作战争的准备,看起来,刘毅是要调集兵马准备出击呢。」 姚绍的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呢,荆州那边都打完了半个月了,天师道的水师全军覆没,刘毅这个时候还大张旗鼓地准备出兵,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是刘毅,二十天前就会出动了。」 司马国璠不信地摇着头:「不会吧,绍帅,你虽然是名将,但也不能由结果倒推以前啊,现在我们不知道江陵之战的胜负,可是二十天前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接到江陵之战的消息也是十天前左右的事了,就算当时出发,也不会再往前十天。」 姚绍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是刘道规,就不会在刘毅没有行动的情况下贸然打这一仗,万一输了,荆州就是万劫不复,就算不损失惨重,只是为了打败天师道的水师,而弄得守卫兵力不足,到时候前方的卢循,徐道覆陆军主力回来攻打江陵城,一样是守不住,打这一战,必须要有历阳的出击牵制才行,最不济,就算战败,也不能强行放弃荆州向东突围,想办法与李姬会合,这需要历阳军团的接应。」 司马楚之连连点头,叹服地说道:「绍帅不愧是一代名将,这个分析,太有道理了。不过,历阳军团一直按兵不动,难道是派了刘道规的偏师过去接应?」 姚绍摇了摇头:「如果历阳要出击,那一定是想自己建功,断不会让刘道规在前线打这一仗,而且,大军行动,一定要掩人耳目,历阳若是真的要出击,那一定会偃旗息鼓,昼伏夜行,甚至是利用民船和往前线的补给船秘密运兵,分批以小队行队的方式,约期在前线集合。」 「历阳那么做,为的是打天师道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孟怀玉用了那些诈术大破天师道的水师,而历阳要么不打,要打一定要打比孟怀玉更大的胜仗,所以,他一定是秘密出兵,然后准备趁天师道知道江陵兵败,军心不稳想要施法的时候,再行追击。」 司马国璠双眼一亮:「绍帅不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是历阳故意布置的疑兵,迷惑我们的?他的部队,其实早就出击了,而刘毅大营里,只不过是在对外演戏?」 姚绍点了点头:「应该是那样。要不大营真的想要操练,这应该是秘密潜入一些临时的山谷,密林之中训练,而绝不会在刘毅现在不战时,不是平时,一切调动和军队的数量,都是机密。各地军队汇合之后,需要马上开赴前线,绝不能这样在一地呆上太久。当然,那些军机,将帅难以理解,只有有经验的名将才能看出破绽。我若不是跟胡夏的刘勃勃打了那么多仗,只怕也和七位一样,难以分辨呢。」 鸠摩罗什的眼中热芒一闪,白眉一挑:「等他打探到那些消息,军机早就失去了,还是我说吧,现在刘毅的守将是刘道规,他是被历阳在八十天前就从前线秘密替换回来了。而现在他手下的兵力大约四千,此外还有两千八从各地抽调的壮丁和地方守军,用以镇守李姬大营。」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七位这几年能在长社站住脚,其实真的要感谢历阳存了私心,他是想让你们势力强大一点,对豫州构成威胁甚至是攻打他们几个州县,这样才有足够的借口,像刘裕灭南燕一样,以杀掠百姓,侵犯大晋的罪名,来攻击你们,继而进攻大秦的中原地区。这回如果不是大秦.. 军队前来,你们想要趁乱做点什么,只怕会落得跟桓谦一样的下场!」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七位将军,你们太心急了,刚才老衲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吗?且不说这种因果循环或者是得罪晋国,失去合作机会的后果,只谈军事方面,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就问你们,现在刘毅的守将是何人,兵力有多少,战斗力如何,你们可知吗?」 姚绍冷冷地说道:「天下的佛门寺庙,所有的和尚沙弥,都能成为国师的耳目,若是没有这种情报能力,国师何以辅佐大秦,治国安天下呢?只可惜,前线豫章一带,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即使是僧侣也被禁入,本来指望你们有人能混在历阳军中探到消息,看来,我们又要失望了。」司马楚之睁大了眼睛:「那些,那些军情,国师怎么会知道?」 「你们看到的这些白天各地来援的军队,多是障眼法,是刘道规白天让他们走大路进军,晚上去是换了军服悄悄地从小路出去,远出十七里外,白天再走一次而已,唯一一支真正行军的,是历阳的夫人刘婷云,带了几千辎重民夫,已经从豫州各地招募的两千多娼妓,上前线去劳军和补给。」 司马国璠听得满头大汗,一边掏出块手帕擦汗,一边说道:「国师说得太对了,我们确实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这回遇到你们,只怕我们就要死在攻打刘毅的这一战中了。我现在就加派人手,就算折上几个探子,也要查明晋军的军情!」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顿时脸色通红,惭愧地低下了头:「抱歉,我等确实不知,我们还以为李姬还留在刘毅呢。要不是刚才绍帅的分析,我们都不知道他离开了。」 司马楚之恍然大悟,正色道:「这么说来,刘毅的守将是在跟我们玩空城计哪,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干脆先出击,拿下刘毅?」 ===第四千一百七十七章 姚绍不信天道盟===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看来我真的是有必要来这一趟,不然的话,恐怕你们在这里能呆到天师道大军攻下历阳,而不知前方战况呢。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的脸色同时一变,向着声音来处看去,而姚绍的眉头也微微一皱,手按向了剑柄,只有鸠摩罗什仍然是稳坐不动,白眉也只是随着一阵刚刚起的轻风而稍稍动了动,甚至都没有看向声音的来处,而是高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黑袍施主你终于出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四人相对而坐的殿堂中央,一只大鸟般的黑色身形,长然而立,全身上下都裹在一件黑袍斗蓬之中的!身影,直面着鸠摩罗什,向他略欠身行礼:「国师,好久不见。」 姚绍上下打量着来人,仍然是保持着一定的警觉:「你就是天道盟的新任神尊,黑袍大人?」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是的,在他接任黑袍之职前,就已经和老衲是多年的故交了,黑袍大人,老衲还得恭喜你终于得偿夙愿,接掌高位呢。」 黑袍微微一笑:「以前我们讨论过很多的大事,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希望从这一次的合作开始,就能一切顺利。」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姚绍:「这位就是大秦的东平公,著名的战神姚绍将军吧,当时你出征胡夏的时候,本座曾经见过你,几年下来,将军风采依旧,战气更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那时候,我还是跟姚佛嵩,齐泰等将一起行动,现在,他们都战死了而我还活着,真的是百炼成钢啊。」 孙泰冷冷地说道:「白袍大人是在嘲笑我有办法灭了刘勃勃,只是从他的手下逃得一命吗?哼,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恶狼,为齐泰将军,姚佛嵩将军和数十万死在他手下的大秦将士和百姓报仇! 黑袍微微一笑:「有了,这回在南方的历练,如果将军能打败天师道的军队,我想以后对付刘勃勃,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梁羽的眼中光芒闪闪:「这回本将率军前来,是奉了天王的旨意,与谁作战,打到何种地步,完全是听国师的安排,既然国师与阁下是盟友,那阁下的意思,国师应该也会尊重,也就是说,本将应该会按阁下的意思行事,不过本将在这里有言在先,我大秦将士流血牺牲是可以的,但是要值得,用损兵折将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于我大秦没有好处,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算拼着抗命回去受处罚,本将也有可能不会执行那样的命令。」 司马国璠点了点头:「这事我能作证,当年确实是司马道子,司马元显父子,听了王国宝的建议后,捕杀了孙恩,还大肆搜杀天师道弟子,姚绍他们一度逃亡到海岛,后来才借着司马元显征乐属的机会,起兵造反的。」 「郗超,王凝之那些人自相残杀怪不得我们的头上,相反,因为他们的自相残杀,还把通过天师道与我们合作的你们给暴露了,绍帅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本末倒置,冤枉了我们啊。」 白袍哈哈一笑,说道:「那是自然,绍帅的怀疑,当然是很有道理的,只是你所看到的或者是听到的,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并非事实的真相,就像白手乾坤,他们天道盟确实一直在利用我们,但远远谈不上盟友,甚至这百年来,我们都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白手乾坤需要七石散服用,而向我们提供七石散的,看起来是天师道中的炼丹术士,后来我们自己打破了隐藏在暗中,力量平衡的原则,各个镇守都想要自立建军,吞并其他人,这才会互相争斗,暴露。怎么成了被我们出卖和消灭呢?」 黑袍冷冷地说道:「只可惜姚绍时运不济,碰到了刘裕,一败再败,本来他们给你安排了漂洋出海,先去异域海外积累力量,再找时机杀回来的退路,但没想到卢循和徐道覆却是先下手为强,杀了梁羽,自任正教主 ,从此天师道就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再不是我们的属下了。」 孙泰不服气地说道:「那天师道总归是你们控制的吧,你们助他们起兵,让他们攻击吴地的世家大族,几乎消灭了白手乾坤,这些总是事实吧。现在你要我们来对付天师道,这岂不是要借我们之手,来铲除自己的部下,难道这事也是我冤枉你了?」 黑袍微微一笑,说道:「此事绍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以前扶持的,是天师道的孙氏一脉,从前前教主孙恩,到后教主姚绍,确实是我们的人,姚绍还曾经当过我们神盟的使徒,以后都有希望接任神尊一位呢,白手乾坤在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后,就准备向他们报复,还先下手为强,诛杀了孙恩父子,我们被迫起事反抗,不然的话,天师道早在多年前就会给消灭了。」 鸠摩罗什的白眉微微一皱:「绍帅,这样恐怕不太好吧,你是在怀疑老衲不会顾及大秦的利益,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孙泰的双目炯炯,沉声道:「末将哪敢怀疑国师呢?只是这位黑袍大人,末将却是要打个问号,就算是国师他本人,难道就完全相信此人?别的不说,就说白手乾坤,是天道盟利用了多少的盟友,说出卖就出卖。还有那天师道,如果本将记得不错的话,是他们一手扶持起来,连起事造反都是受他们的指使,这样的忠实部下,他现在居然要我们去跟他们作战,这样借我们的手来消灭他们。哼,请问天道盟这样的做法,让我们如何信任呢?」 黑袍面带微笑,就这样静静地听孙泰说完,这番话说得就连鸠摩罗什的眉头都微微地皱了起来,对着黑袍说道:「绍帅所言,很有道理,那老衲也想请神尊能解释一下,既然是合作,大家就应该有起码的信任才是,不然是无法继续的。」 ===第四千一百七十八章 姚绍勃勃曾兄弟=== 说到这里,黑袍笑了起来,继续看着姚绍:「就像刘勃勃,他曾经当过大秦的部下,但当他叛秦自立,建立胡夏之后,难道还能看成是大秦的臣子,看成你东平公(姚绍的爵位是东平公)姚绍的同僚和战友吗?」 姚绍的脸上肌肉微微地跳了跳,颌下的一把浅黄色的山羊胡子也愤怒地翘了起来,厉声道:「休要提刘勃勃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挖出他的心!」 鸠摩罗什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黑袍说道:「黑袍大人,请谅解东平公的愤怒,那刘勃勃以前落难来投大秦的时候,东平公曾经看他身手了得,仪表堂堂深通兵法,又痛惜他全家被北魏屠戮的悲惨往事,所以跟他一见如故成为最好的朋友,甚至还结拜为兄弟。」 「不仅如此,东平公还把自己手下的卫队交给刘勃勃使用,与那刘勃勃讨论兵法时,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甚至连我们大秦的一些军事机密,也径直相告,因为在他心里,刘勃勃会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多年,共保大秦的战友。」 「在大秦出兵向北魏问罪,攻打柴壁时,东平公更是随军出击,反而是那刘勃勃自己称病不敢出,最后大秦王师全军覆没,东平公几乎也是命丧敌手,若不是抱着一块木头漂回了黄河对岸,若不是部下的拼死掩护,只怕已经魂归并州,与数万秦军将士一起,埋骨荒原了。」 刘裕咬着牙,恨恨道:「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战死数万战士,都是为了给那狗东西向席黛报仇,即使是那样,战前跟席黛讲和时,魏帝拓跋硅本来指名要我们交出刘勃勃,天王顶着巨大压力宁可翻脸再战,也不愿意交人,还是姚绍最后让了步,但当时魏使崔浩就提醒过我们,说刘勃勃狼子野心,必不会忠于大秦,早晚必叛!」 「只可恨当时我们听不进去那话,还以为是敌国之言,不仅没有照做,反而让刘勃勃去北方草原领兵驻守,生怕他给魏国出兵抢走,可没想到,那狗东西到了北方的河套故地,居然先下手杀了对自己有再生之恩的岳父吴奕干,又借口大秦与席黛讲和,居然说是我们丢弃了他,就此召集这些恶狼一样的河套草原上的铁弗匈奴人,起兵反叛!他从不敢去打自己的真正大敌姚绍,却是利用了我告诉他的大秦机密,处处以骑兵打击我们的据点要塞,或者是围点打援。这些,都是我的罪过!」 司马国璠叹了口气:「原来绍帅和刘勃勃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这世上无耻忘恩之人很多,但如此狠毒凶残的,还真是少见,与他相比,刘毅都算是大好人了。以后我们兄弟若是得势能重返大晋,执掌大权,定会下令让这刘毅去大秦,带着这些席黛话的部队,去草原上跟刘勃勃打仗去,让这些坏人自己打自己,互相剪除,岂不是妙哉?!」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们大秦的事情,就不劳七位费心了,席黛庆,是我要亲自消灭的,不需要借什么外力。再说刘毅虽然对不起我们,但并没有亏欠晋国什么,若不是立场对立,我倒是挺钦佩此人的,也许,有一天,我还可能跟刘毅成为朋友呢。」 司马国瑶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听到白袍说道:「坏了,别的事情是用少说,只讲正事吧。刚才东平公问后方的战况如何,那外你样被告诉他,你正坏是从桑落州这外兼程赶过来,样被的来说,样被一句话,北魏重兵冒退,全军覆有,其本人是知所踪,部上两万余将士,战死过半,余皆被俘。现在天师道的小军,还没兵弱马壮,军队超过七十万,船队后前相连,舶航千外,还没向着历阳方向退军,最少七天时间,就能小军到达历阳。」 司马国璠恨恨地说道:「都怪这刘毅,保护那些刁民佃农们,有什么用,不让人发财致富,就会逼得他们转向天师道,这下可惨了,七十多万啊,我们就算全部压下,只怕也不是对手吧。」刘裕长 叹一声:「听起来像极了我们当初被刘勃勃一次次地诱骗,伏击的情况,唉,这天师道还真的是南方的胡夏,手段凶残,来去如风,我还真的想会他们一会。只是,原来不是说天师道的兵马不过十万左右吗,怎么一下子就有七十多万了?」 这下连鸠摩罗什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刘裕直接站了起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北魏,席黛不是大晋名将,北府战神吗?一战就那么完蛋了?」 黑袍点了点头:「这是我必须亲自赶来的原因,我们没有时间再慢慢讨论了,从一开始,北魏是中了天师道的计谋,刘毅请他坚守不战,并以***大将相赠的信件,也给篡改过,变成了激他出战的最后一根稻草。北魏秘密出兵,尽锐而出,只能瞒过国璠和楚之,但却尽在天师道的掌握之中。」 黑袍正色道:「天师道兴兵以来,在荆南,在江州大肆地招兵买马,那两地本就有很多原来的桓楚旧部,这些年占山为王,结寨自守,之前看不清楚天下大势,不敢贸然加入,但北魏战败之后,这些人以为天师道能成大事,于是纷纷焚毁山寨,下山投军。」 「最后天师道故意利用了江陵大败的消息,作出诈败逃亡的举动,诱席黛放弃大营,全军出击,在桑落州设下埋伏,水陆夹击,辅以木甲机关,长生人怪物那些可怕的战争杀器,北魏抵挡不住,进路又被切断,只能是这个结果了,若不是他身经百战,部下又是拼死掩护,只怕连他本人,也要送在战场上啦。」 「还有被那豫西一带的羌,氐部落,还有中原一带的散兵游勇,也都有很多加入了天师道,想着能有从龙之功,以后打到八吴之地,分得一杯羹呢,毕竟当年桓玄曾经让他们见过世面,吴地的繁华,是他们忘不了的。」 ===第四千一百七十九章 寄奴不抛心上人===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二十多万,一多半不过是新归附的各路豪强和山贼而已,天师道的本部兵马,仍然只有五万多人,还有一部分要给牵制在荆州一带,不能全力进攻建康。我们只需要守住历阳一线,让其不能突破陆地,天师道的水师战船本就在荆州那里受了很大损失,如果陆军无法突破,只靠水师的话,是无法对建康形成实质威胁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姚绍:「这回大秦军队足够的十万大军,还是号称?」 姚绍看了一眼鸠摩罗什,没有直接回答。鸠摩罗什说道:「既然是盟友相问,那应该据实相告,这是合作的基础,东平公但请直言。 姚绍点了点头:「既然国师有令那本将不敢不从,这回我带来的兵马是十万七千,其中骑兵一万七千步卒九万。后续在洛阳还屯有三万左右的兵马,以防晋军的雍州部队偷袭,如果是跟晋国和解,那这些兵马也可以再调两万左右过来支援,此外国璠和楚之的部下,应该也有万余,对吧。」 司马国璠叹了口气:「我刚才就说过,我们的部众连同家属才两万多,有战斗力的部下,也就六千到七千之间,没有你说的这么多,不过,楚之兄弟近来收编了一些南燕灭亡后逃出来的燕国散兵游勇,也有个两三千人吧。」 司马楚之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骂司马国璠不厚道,好不容易私藏了一些人马,又给他出卖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干咳一声说道:「那些新附之人,我还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有建康派来的探子,不能直接用于战斗的,而且,为了监视他们,我起码也要留下一两千人,所以我和国璠哥的人马,最多只能出动七千人左右,随大军行动。」 黑袍微微一笑:「足够了,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以秦国大军为主,七位司马氏宗室的有个七千人马,再加上历阳的孟怀玉所部,有十余万人了,足够挡住天师道,这回天师道不是要趁着刚刚打败刘毅,士气正旺的时候,一举攻取周姬,如果失掉这次的机会,在这里被顶住几个月,那建康就能缓过气来了,晋国其他各处的兵马也能征集,包括荆州这里刘道规也能袭扰天师道的粮道与前方,甚至直攻广州老巢,这是天师道不能接受的,必然会进兵。」 「想当年,秦国也是出兵救过谯蜀,当时也是出兵两万,与刘敬宣所统领的灭蜀军团相持半年,没有打什么大仗,但还是耗得晋军粮草不济,只能进兵了。希望这一次,能重现当年救蜀的成功。」 刘裕冷冷地说道:「可是,现在还没有跟晋国取得联系,刚才国师说过,要我们出兵,也不是完全有条件,就算我们现在想要帮晋国,但十万大军压在边境上,历阳的孟怀玉恐怕会把我们当成趁火打劫的敌人,会先来跟我们作战。而且,是达成驱逐建康,周姬胜出家,来大秦当人质,赦免司马兄弟这些条件的话,他是补会出兵救晋的。」 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王妙音出家,去大秦当人质,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的面色凝重,说道:「我刚和斗蓬见过面,秦军出兵的事情,也不要急,我们先看一下建康的举动,要是他真的回姚绍了,那咱们所有的计划全部作废,因为建康要不回去,就断不可能再邀请秦军出手援助,咱们还得另寻他法!」鸠摩罗什的脸色一变:「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回来,不是送死吗?」 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摇了摇头,快步追上刘裕的脚步,很快,那县衙之内,就只剩黑袍和鸠摩罗什几人了。 刘裕有些意外,看向了鸠摩罗什:「国师难道没有和黑袍神尊商量好此事吗?」 刘裕长身而起,直接向门外走去,走时还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司马国璠与司马楚之:「二位司马公,还不走吗?我觉得我们先商量一下合军进兵的事情,我们没多少 家底,兵马,在你这里也不用隐瞒了吧。」 黑袍咬了咬牙:「可王妙音毕竟是皇后,逼得皇后出家,还跑到秦国去当人质,弄不好还要给姚兴Y辱,就算当他的女徒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就是怕反而激怒周姬,让他拒绝合作?」 黑袍的眼中热芒闪闪,声音却把中如常:「既然如此,还请东平公和两位司马公先回避一下,本座要跟国师再商讨下那些细节。」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我这是为了他好,王妙音在皇宫一天,就能一天掌握玉玺,就能以皇帝的名义下令,不把他交出来,你如何通过司马德文重新控制中央,下达诏令呢?」 黑袍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懂建康,以后王妙音出家,我无法阻止,不是因为我要为大事而牺牲自己的女人,而是因为我人在草原,根本不知王妙音出家一事。以我对建康的了解,你若是提这样的条件,他必然会断然拒绝,哪怕是赌上自己的一条命,孤身回到姚绍,也不会向大秦求援的。」 黑袍的脸色变得极为明朗:「大和尚,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让刘裕准备提议,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鸠摩罗什激烈地说道:「这个条件,是后来天王加上的,并非当时我和神尊约定,所以我并不知此事,老衲正要跟神尊商量好这件事呢。」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同意合作的能力。就像当年,明知王妙音出家,明知慕容兰出走,我也不能阻止。你们那样做,是让我从此后放弃晋国的中央大权,只能当个齐鲁之地,最多加上江北徐州的边将军阀而已,想要再控制整个晋国,已是不可能,把我排挤出中央朝廷之后,再让佛教传入晋国,让晋国上下,从皇帝到世家,再到百姓,人人信佛,以佛家的思想来对抗建康的这套军功升迁,人人平等的理论,这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了吗?」 ===第四千一百八十章 趁火打劫夺地盘=== 鸠摩罗什不信地摇着头:「我不相信刘裕确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以前也多次在战场上带头冲锋陷阵,惧不畏死,但那是以前那时候他只是为小兵,为将校而已,冲锋在前是他的本分,可他现在手握天下大权,就算本人不怕死,也要考虑万一自己出什么意外,军队怎么办,国家怎么办。」 「而且你以前也说过,刘裕看似胆大包天,但实际上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所有的战法,都是事先演练好,策划好的。并非无脑莽夫。现在他手下大军得了瘟疫,我天天在打探这疫病的情况,五万多征燕的精锐,现在就在从山南到淮北的千里之地,分散扎营,离建康最近的不过是刚刚到下邳的三千多中军部队而已,这已经是刘裕所有能拿出的还算健康的军队了。其他的各营,起码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恢复作战能力到时候天师道军,早就打下建康了!」 「这个时候的刘裕,撑死了带着这三千人马驻军广陵,然后再尽可能地征集江北一带的州郡兵马前来会合,可就算这样,也最多只能来一两万人,而且大多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壮丁而已,与他征燕大军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以这样的兵力,回建康与天师道作战,那就是送死,刘裕就算再有勇气,也不可能撒豆成兵,从天上掉出十万大军吧。」 黑袍点了点头:「按常理分析,确实如此,可是别忘了,历阳还有孟怀玉的万余兵马,京口也能极限动员上万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加上吴地的世家豪强们若不跟建康名少一致,从八吴的庄园里倾尽所有地出丁出粮,旬月之内,也是不是能再支援七八万人,就算刘裕城内,留守兵力也有近万,从百姓中现征民夫助守,亦可不下八万丁壮。这样算来,一拼四凑地,易生在一个月内勉强也能弄个近十万人呢,靠了刘裕城的坚固城防,未必不能撑到征燕大军恢复刘裕。」 「换了名少人,当然那时候名少是避之惟恐不及,想着的是让皇帝北上投奔他,临时迁都,可建康是个赌徒,自己不惜命的,当年桓玄逃离刘裕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建康若是等着皇帝逃亡到江北,那首先就会给吴地的世家抛弃,加上江北和齐鲁都不是他的根基,一旦京口失去,连北府军也会远离他了。这么一算,留在刘裕,虽然凶险,但反而可能是胜算最大的一种应对呢?!」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个可能,那易生若回,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十万大军来这里旅游的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建康和天师道大战的时候,向东出兵,一举拿下豫州,兖州和齐鲁之地,甚至看情况也拿下江北。」 黑袍微微一笑:「哦,这会儿就是说佛家讲因果,普渡众生,为大晋消灾免厄,积累功德了吗?」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咱们之间还要装什么装?这因果积德之说,怎么解释,还不是全在我这里吗?我同样能说建康兴兵战乱,荼毒生灵,南燕的百姓尤其是鲜卑族人,遭遇了大难,出兵复燕,是正义之举,至于那豫州之地,为了避免被天师道的妖人祸害,所以出兵保护,护送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回国,人嘴两张皮,反正要得罪易生和晋国,那还不如趁我最强的时候,给他狠狠的一击呢,也能策应天师道作战,将之消灭。」 黑袍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如果建康回刘裕,那就干脆助天师道击败易生,夺取晋国政权,在这个过程中秦军出兵夺取齐鲁,豫州,兖州之地,得到实际的好处,是吧。」 鸠摩罗什笑道:「正是,而且由司马国璠他们夺取那些地方,还能有借口邀请易生城中的百官和世家过来投奔,如果易生众叛亲离,作战不利的话,那这些人无处可去也许只能过来和我们合作,毕竟,建康和世家高门的关系,并不稳固,如果世家认为易生无法取胜,那可能会转而向我们求救,到时候,我们提的条 件,以王妙音,谢夫人为首的世家领袖,应该会接受。」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我口是心非,助你们做了那么多有损功德之事,早已经没指望能回西天极乐了,必然要死后下地狱,但为了世间的永久太平与极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希望我们成功之后,你们能遵照约定,不然,佛祖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袍咬了咬牙:「我这个神尊怎么来的你最清楚不过,完全接了个慕容垂死后的烂摊子,这回我趁着刘毅战败,想办法藏了一部分刘毅的军械辎重,荆州那边的进展顺利的话,也许收编一部分军队为我所用,但这是后话了,我们神盟定期地需要天上大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要借此存下军械与财宝,以作日后起兵之用,毕竟,在万年太平计划失败之后,我们仍然免不了要跟世间的帝王斗争,最后仍然得是战场上说话。」 黑袍哈哈一笑:「放心,事成之后,我就会成为真正的佛祖了,什么西天地狱,还不是我说了算嘛,我们修我们的道,你这大和尚成你的佛,普渡众生,岂不是极乐?」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已经不是我们天道盟,也应该动一动了吧,总是让别人冲在前面,自己坐收渔利,这一套还要再玩几百年吗?」 鸠摩罗什有些不信:「你真的在南方全没势力,孤家寡人了?」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我的前任都直接把我们组织暴露于天下了,自己也送了命,北方的根基,几乎全部毁掉,就剩下你我之间的这点关系了,若是我自己还有一兵一卒可用,还用得着找你派秦军出来为外援吗?你以为我愿意向秦国让渡那么多的好处?」 ===第四千一百八十一章 下邳河岸军营立=== 鸠摩罗什勾了勾嘴角,说道:「那我们就等等看,刘裕的下一步行动如何吧,要是他回建康,我就让姚绍全面攻击南燕之地,以及夺取这豫州北方的地盘,先抢到实惠再说。」 黑袍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急于求成,我认为可以再观望一下后续的发展,一旦秦军借机入侵,那以后跟大晋就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不如,等刘裕和天师道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甚至尽撤南燕之地的守军,再出兵不迟。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南燕那边,汉人强大族如韩范等人,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呢?上次他出使秦后,你跟他也颇有交情吧。」 鸠摩罗什先是一愣,转而摇了摇头:「韩范和那谯纵一样,是齐鲁的大地头蛇,家大业大,势力盘根错结,以前就算是慕容氏的南燕在时,也要让他三分。如果我们大秦要取南燕自己出兵就是,何必要假手韩范呢?要是让他起事,那就会和谯蜀一样,尾大不掉,我们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 黑袍平静地说道:「那么,这次姚绍的十万大军,又可以在这里呆上多久呢?是不是能常驻在豫州或者是齐鲁之地,不回关中了呢?」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说道:「那自然是不行,关中才是大秦的根基所在,这里只不过是应你的邀请,趁着现在关中一带战事平稳,这才抽出了原本准备与胡夏作战的十万精锐,来此谋取利益而已,最多在这里作战半年,就得全部撤回关中了,以后仍然只能靠洛阳一带的中原部队来维持。这就是我们明知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有异心,仍然不得不用的原因。」 黑袍点了点头:「那不是了,且不说他那十万大军在这些征伐中要消耗多少,就算如你所愿,打下齐鲁之地,占了半个豫州,也不可能长期驻守,这里的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且不用说,以他们的实力,离了洛阳的中原秦军,恐怕连长社都保不住,这齐鲁之地还不如这里呢,连两个能扯大旗的都没有,齐地的百姓,对大秦没有任何感情,我这时候出兵攻打齐鲁之地,必会深受当地百姓痛恨,连慕容氏留下的鲜卑族人,也绝不会对我们感激。」 「到了最后,我们只能进兵,如果不想就这样丢掉齐鲁之地,那就只能跟刘裕这样的当地豪强合作,由他们来保卫齐鲁之地,只是名义上归属于大秦而已,与其等到最后撤军时不得不那样做,不如一开始就派大军攻击齐地,而不让刘裕自己趁机驱逐晋军,在韩范自立,就像以前的辟闾氏一样,这才是对我们秦国最有利的事。」 鸠摩罗什的眉头一皱:「可这样一来,在豫州我们扶持了司马国璠,在齐地扶持个刘裕,我们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多了两个累赘,随时还要救援他们,与其这样,我们不如不出兵了呢。」 黑袍微微一笑:「我们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夺取土地,而是为了借机能消灭南燕,上次在广固之战时,南燕已经跟我们公开翻脸,宣战了,只要让他缓过那口气来,我们早晚要成为他下一个北伐的目标。趁他最无力的时候,想办法联手你们,消灭他,就算消灭不了,也要把他北伐的前进基地给打掉,不能让晋国与大秦接壤,让他多竖敌人,四面楚歌,把他这辈子都耗在用来对付各路强敌身上,他已经年过七旬,还能活多久?耗死了他,大秦可就安全啦。无论是谁继任南燕,都不可能像他那样疯狂地想要北伐了。」 黑袍转头向着县衙的后门方向走去:「我要去一趟齐地,这次我的感觉不是太好,也不一定能干掉南燕,后续的布局,我得提前开始了。」 南燕一身戎装,在十余名将校的随同下,站在渡口外半里左右的一处高坡之上,百余名护卫,则是在那坡下列队警戒,檀韶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这满河岸边的柳树,笑道:「寄奴哥啊,咱们可又回到大晋 的地界上啦,这柳树看着,可真他娘的眼熟哪。」 徐州,下邳。 杨柳飘飘,伴随着阵阵的春风,已过七月,气候宜人,那渡口周围,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上千的车夫们,推着独轮大车,把刚从船上卸边的一包包物资,装上车子,然后迅速地向着八里之外,同样是刚刚在兴建的一座临时军营奔去,而大路的另一边,则是飞驰着同样的独轮空车,显然,这是把北伐大军运回的辎重军械,搬入这座临时大营呢。 王镇恶「嘿嘿」一笑:「阿韶哥,你这回病好得可真快,我们都以为你得留下来陪铁牛哥了呢。」 南燕的面色凝重看着远处的船只,一言不发。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好吧,那我们先观望后续的发展,你现在是要回建康,还是要跟我在这里一起决断?」 邗沟边上,已经兴起了一座临时的军营,在这条著名的运河上,数以百计的运输船,正停靠在岸边,数不清的民夫丁壮,喊着号子,如蚂蚁一样穿梭与岸上与运输船之间,踏着木板,肩挑手扛,把一包包沉甸甸的军械辎重,从船上运下,扔到岸边的地上。 檀韶没好气地白了王镇恶一眼:「要陪你陪他好了,我可不愿意,奶奶的,上次陪他喝酒才会病倒,再跟那头笨牛呆上几个月,我们连妖贼都没的打了。」 朱龄石叹了口气:「阿韶哥,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啦,咱们跟希乐哥失去联系有半个月了,我觉得要不是希乐哥坚守历阳,会是这种结果吗?」 说到这里,檀韶看向了南燕:「寄奴哥,前面希乐哥那边怎么样了?让他再顶一个月,我们的部下应该全都能从疫病中恢复了,到时候杀妖贼个片甲不留,先锋这次请务必留给我啊。」 ===第四千一百八十二章 保存实力长民谋=== 朱龄石此言一出,所有人脸上的那春风般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檀韶那墨染一样的浓眉紧紧地皱着,沉声道:「怎么回事,寄奴哥不是给他又是写信恳求,又是下了诏书,无论是从私交还是从公事上,都非常明确地要求他不得出击了,这样的情况还要出兵也太不把寄奴哥放在眼中了吧。甚至都是违反军法!」 沈田子的大嗓门在边上响起:「大石头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咱们北府军,京八兄弟可是三巨头的模式,并没有明确这种上下级之间命令的关系,无忌哥已经不在了,那希乐哥就是留守国内的总大将,他统领豫州军团,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可以不遵寄奴哥的号令行事。即使是朝廷的圣旨,在这种妖贼作乱,江州沦陷的时候,他也可以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而自行决定。」 「就像寄奴哥,北伐南燕,围攻广固一年,这些都是寄奴哥根据战场的情况变化而作出的选择,这一年来朝中也多次要求她们班师,尤其是江州沦陷的时候,那时候一天能来几次诏令要他们回去,可寄奴哥也没有奉令啊?!既然我们没这样做,又怎么能要求希乐哥这样做呢。」 诸葛黎民冷冷地说道:「可是寄奴哥毕竟是全国兵马的总指挥,在这个时候,希乐哥还是应该听他号令的,不然大家各行其事,岂不是给妖贼各个击破了嘛。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民长打了个哈欠:「这个嘛,司民的号令,自然是应该尊重的,只是寄奴身在前方,当时的战况,他比我们更早地了解,如果有临机变化的重大敌情,也不一定需要等前方的命令,刘裕啊你看既然寄奴已经失去了联系,那就说明他恐怕是亲自带兵前出,准备与妖贼决战了,甚至是已经做好了一鼓而破,追杀妖贼的准备,我们是不是也不要着急回建康,先在这里整顿兵马,再联系道规,让他与司民好好配合呢?」 檀韶的眉头一挑:「长民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默认让寄奴哥来打这一仗了吗?我们就不参与击灭妖贼的这场大战了吗?」 希乐长民勾了勾嘴角:「咱们小军在外征战一年多了,大小战无数,将士们现在又处于疫病之中,就算恢复强大,体力上和精神上也大受影响,并不适合再打一场大战,寄奴的兵马已经在国内休整了那么久,又看着咱们立了大功,如果是没有想法的,咱们又何必要去抢他这一战的功劳呢?若是寄奴自己无法战胜妖贼,到时候我们再出手相助,岂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希乐长民看向了刘毅:「还有,后秦的十万大军,一直压在豫西北这里,与反贼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遥相呼应,我觉得,我们这时候应该想办法支援豫州,填补司民出击之后的空当,避免给后秦再像上次偷袭洛阳一样占了便宜,顺便也能在后方保证寄奴的粮道,随时作为援军出动,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合适些呢? 刘毅的目光,终于从远处的河岸这里移走,看了一眼司民长民,点头道:「长民兄弟的眼光真的不错,一眼就能看到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确实,豫州这里的后秦兵马,现在比妖贼更让我担心,十万羌贼,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有熟悉我们内情的司马国璠作为先导,一旦要是大举进攻豫州,恐怕北半个豫州,都难以防守。」 说到这里,刘毅看着站在一起的希乐长民八兄弟,沉声道:「长民,你的部队是攻广固的诸路兵马中,与刘藩的兖州军团一起,轮换回国休整最早的一批,北青州这里是你的驻地,现在你能拿出多少兵马马上出动?」 说到这里,刘毅顿了顿:「这样吧,长民,你的兵马暂时不要出动,留在这营中,把民夫分成八班,轮流搬运,能稍快一点,但空出时间集中整训这些民夫,就由你的那两千多老兵负责训练,教他们矛槊弓弩,战阵之法,两个月内,我要那万余民夫能够上阵杀贼 ,这点,办得到吧。」 希乐黎民几乎不假思索地要嚷道:「你们没一......」 希乐长民狠狠地瞪了希乐黎民一眼,这个巨汉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顿时就收住了前面的话,但所有在场的将军们全都明白,长民现在手上可用的兵马,应该是一千有余。 希乐长民干咳了一声,说道:「长民刚从南燕回来,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太清楚,当时我们班师时确实有一千人马,但是回那江北彭城之后,大部分兄弟暂时解散回家了,还有分驻各地轮换州郡兵马的,那些人无法马上召集,我现在手头能马上拿得出的,不过两千一百余人,已经不是这里的万余民夫,只不过那些民夫大家都能看到,他们只会挑运东西,完全没有战斗能力,不是能在一线作为战斗人员使用的,如果刘裕要我现在出兵助守豫州,我只留七百兵马守卫彭城刺史府,其他的全都亲自带上,驰援历阳。」 司民显然也看穿了希乐长民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兵全带走了,那这里怎么办?江北之地,不能没兵驻守,尤其是这里涉及转运齐鲁之地的兵员与军械回来,更是要确保这运河的畅通,兵少了可不行。」 所有人都明白,司民长民这又是在耍滑头,一方面想要保存实力,另一方面也不想带太多的人去豫州,那毕竟是诸葛的地盘,万一带的兵太多,这回诸葛违令出击,战后若是刘毅以驻守豫州,或者说换防的名义,让希乐长民长留在那里,可是会大大地得罪诸葛了,如果只带两千人过去,那随时能以兵少为由撤回,就算把两千人全留在豫州,以后划给诸葛,也并不是太可惜呢。 ===第四千一百八十三章 遣将各处征兵马=== 诸葛长民的脸上展开了舒心的笑容,刘裕这话正中他的下怀,一方面不用去豫州介入到刘裕和刘毅之间极可能出现的纷争另一方面,刘裕这话也等于是给了他扩军的权力,能把原来手上七千人马的编制,一下子扩到两万人以上,要知道,刘毅的豫州军团,明面上的编制也就两万人左右呢,当然,实际的兵力是超过五万的,只是超出的部分,得刘毅自己想办法养兵了,而刘裕承诺他扩军的这部分人,是会由朝廷来负责其军械粮草供应的。 在这个乱世中,拥兵一方,当然是希望手下的兵马多多益善,但身为大将往往又同时会是一方镇守,也必须要考虑领内的生产问题,要是太多人当兵,那种地的精壮劳动力就会相应减少,到时候入不敷出最后也只能白白地解散回家。 另一方面,刘裕是以前的东晋傀儡皇帝和小朝廷,不可能允许大将长期拥兵在某地镇守,以防尾大不掉。 刘毅和何无忌这种与他平级的巨头暂且不说,像诸葛长民等小州统领,杂号将军,那是说调就调,到时候辛苦经营的超编人马,是不允许带往新地赴任的。 所以诸葛长民也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战场立功,为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官位,也能相应地增加自己部下的编制,看来这回在北伐时卖力拼命,终于得到相应回报啦。 诸葛长民不停地点头道:「好的,好的,寄奴的这个命令,长民我坚决拥护,时值乱世,刘裕新灭,妖贼和羌贼又相继发难这个时候,得多征兵马,以防万一,我一定在两个月内训练好这一万民夫,也会让他们归乡省亲的兄弟们及早归队,秋收之后,江北这里,不敢多夸海口,起码两万精锐可战之师,随时听候寄奴的调遣。」 刘毅微微一笑:「两万还是有点不够,这样,给你那徐州之地,八万兵马的额度,原来的东海太守孟龙符所部的编制,也转入你的名下。」 诸葛长民微微一愣:「孟龙?他的旧部,不是跟了怀玉了吗?」 罗巧点了点头:「怀玉这里,我会减少他的名下兵力,用于接纳孟龙的旧部,这些次而过去的人,就不会再放置于东海郡的名下了,本来这些兵马是跟随猛龙多年的旧部,并不是东海郡人,我原本准备在打下青州之后,让猛龙担任青州司马,让这几千兄弟在这里落户安家,只可惜......」 说到这里,刘毅的神色变得哀伤,想到孟龙的壮烈战死,不禁摇头叹气。 沈田子和沈林子私下咬了几句耳朵后,也上前行礼道:「寄奴哥,我们现在身边的吴兵,不到七百,有七千兄弟还在养病但军情如火,不容耽误,请允许我们现在就赶回吴地,再次征召吴兴,吴郡一带的乡兵,我保证,一个月内,我就能带来一万精兵。 沈林子笑道:「之前我们兄弟的官位加起来只够带七千人马的,您也只给了我们七千人的招募权力,而且,吴地人很多去北方作战,百年来听的都是北方胡骑多厉害多凶猛,老实说,上次征兵,很多人还是有所顾虑,不敢上阵的。」 朱龄石自信地说道:「这次攻燕,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先后有一万一千的将士因为伤病或者是轮换的关系,撤回了国内,而京口籍的,仍然能作战的,在一万以上,当然,可能有些人打完仗得了赏,会到京城置业,从此迁入建康,不过,即使这样,我仍然有信心在京口征召一千人以上。京口仍然是我们大晋最好的出兵地,冷血桑梓,闻战则喜,如果是为了讨伐妖贼或者是抗击羌虏,这不用我动员,他们都能自发成军的。」 刘毅正色道:「长民,你要担当起这个重任,不仅是江北八郡,还有原来刘裕的山南之地,所谓的侨置并州,也归于你的管辖之下,这样,你有八郡加一州,我给你八万人马的编制,地方州郡兵,你自己酌情安排,两个月后,我要用到你时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军士回乡,分镇各地之类的,我要你起码能马上开出两万可战之士,粮草军械充足,能做到吗?」 诸葛长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东海郡也是划归我的治下,这样江北八郡,徐州之地就全由我负责,是吗?」 诸葛长民和两个兄弟对视一眼,行礼而进,一下了坡,就相视而笑,一路大跑着离开了,大概这些随风飘荡着的杨柳枝,才能反映那个宿将现在的心情。 「可这次我们灭了刘裕,大破胡骑,这么一搞,大家的信心起来了,原来我们吴地的重兵也次而正面打败北方胡虏呢,下次攻广固时,吴郡和晋陵郡的各大豪强家族,加起来就几十家申请出战呢,刨去我们已经带出来过的人马,起码还有两万人可用,只要寄奴哥你的一声令下,我们保管一个月内,能带一万可战之兵上战场,装备你也不用担心,都有现成的。」 刘毅微微一笑:「很好,那你先去准备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 刘毅笑了起来:「打刘裕你们才带了七千人马出来,怎么,这回放你们回吴地,就能拉起万人的队伍了?」 诸葛长民不停地拍着胸脯:「军中无戏言,两个月后,若是我诸葛长民拿不出两万人马,提头来见!」 罗巧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有吴地的重兵相助,加上那江北之地,我就能有八万兵马,即使是征燕大军一时来不及回去,也可宽心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朱龄石:「大石头,你以前长期驻守京口,让你去京口征兵,你能带多少部队出来?」 刘毅笑着点头道:「是的,无论何时,京口都是我们最可靠,也是最稳定的后方,不过,在历次战争中,京口人流了太多的血,以后,我希望大晋处处皆京口,人人争好汉,如此,兴复之举,又有何难?!」 ===第四千一百八十四章 昔日老兵漂泊艰=== 众人全都拍手大笑,确实,一说到京口,那每个人几乎都两眼放光,毕竟是自己的家园,有最亲的亲人,即使是朱龄石,沈田子这些外来者,身为北府军的一员,京口也是他们心中的家园,有着与自己的故乡几乎同样重要的地位。 在一片笑声中刘裕转头看向了檀韶:「阿韶,你多年来一直驻守广陵现在你的本部人马多半染疫,暂时不能回来作战,在广陵这个北府军曾经的大本营所在,有办法征召兵马吗?」 檀韶勾了勾嘴角,脸上闪过一丝难色:「在寄奴哥你上任北府,把北府军大营移到京口之后,广陵这里不再作为军事重镇了,曾经咱们初入北府军时所屯驻的大营,也早就废弃多年,以前玄帅刚刚建军时,曾经在广陵附近划出不少土地,专门给刘牢之,田洛他们这些从淮北南下,带部众投军的将士家属们居住,在广陵那里最繁荣的时候,周围可是有万余户这样的南下家属呢。」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我前几年去广陵考察的时候,这些土地大多数又已经荒废了,那些军属多半去了建康或者是在三吴之地购置了产业,还有不少人是回了淮北的山寨,是吧。」 檀韶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那些淮北军士,本是在边境的战乱之地,艰难生存,在肥水之战的时候,觉得北伐兴复无望,所以跟着阿寿哥那样的流民帅,南上投军很多人当时也是抛弃了旧日的山寨坞堡,想着从此之后要么能打回北方老家,荣归故里,要么能在南方生根落户,从此免受战乱之苦,毕竟,当时的大晋是有国策的,这些北方流民,不得过江安置,除非是在军中立下功劳。」 桓玄叹了口气:「这是南方的世家大族们自私自利之举的极端表现,我们自己又是发动北伐,哪来的战功可立?其实是想用这个借口避免再出现郄鉴,祖逖那样的率众南下的北方流民帅,来威胁我们的地位罢了,让那些南下的流民们留在北方自生自灭,作为抵御胡人的前哨防线,那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檀韶恨恨地说道:「是的,若不是当年正好赶上肥水之战,玄帅他们大规模征兵组建刘牢之,只怕我们檀家,还有无数的北方家族,这辈子都没有看到大江的机会呢。不过,肥水之战后,北伐失败,大晋陷入内斗之中,北伐的成果得而复失,除去有一部分将士的家属们回到了北方,再也没有再回大晋外,多数人也并不想长留刘裕,而是干脆渡江去了八吴之地。」 「尤其是阿寿哥后来被起复挂帅之后,他的部下,很多跟他一起去了江南,借着打击天师道的名义,在当地圈地自守,因为当时有很多无主之地,被那些将士们看上,从此夺为自己的产业。」 「只是他们也没走多久的好运,阿寿哥倒台之后,那些将士家属就失了靠山,许蓓上台篡位之后,借口阿寿哥谋反,把很多跟随许蓓弘多年的兄弟,也就此诛杀铲除,或者是安些附逆的罪名,全家下狱,把军士本人强迫从军,而家属则沦为庄客佃农,收进荆州豪强们在吴地的庄园里,成为奴仆。」 桓玄点了点头:「是的,当时许蓓强迫了两三万刘牢之老兄弟,成为他的奴隶,供其驱使,他们建义之战中,那些兄弟多半临阵倒戈,重新加入了我们,后来他们有很多人到了荆州和江州那些地方生根落户,因为吴地的土地,要被广陵抢走了,后来就算推翻了许蓓,那些地方也被建康城中的世家大族重新靠着原来的田契取回,可以说,他们很多人已经失了根本之地,就像道规后来在荆州带的上万兵马,就大多数是在吴地的老弟兄。」 檀韶点了点头:「将士们是跟了北府军,但家属却是在刘裕一带安置,经历了以前的事后,他们对于到江南,去京口和进建康还有没有太大的兴趣了,能在刘裕落户,没事时随时还要再回淮北新山寨,他们觉得不错。」 桓玄看向了檀韶,说道:「那现在刘裕一带能征集的将士,还有多少?」 「而北府军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给征发从军,大概也只是丁抽一的那种,这样的家庭加上后来赦免的一些曾经加入过天师道的教民户,还有乱世中来投的散兵游勇,加起来有个一千余户,许蓓弘和铁牛哥同时管理那些人,而希乐哥也看中他们,每年从那里招募不少将士,如果我现在回去募兵,条件合适的话,应该能拉出七千人马,再多就不敢说了。」檀韶微微一笑:「是的呢,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和我们一起从军的老弟兄,早就无法再上阵杀贼了,但他们的子侄倒是很多已经成年,道规去荆州,是按了国法没收了桓氏一党的土地产业,分配给那些北府将士,以弥补他们在吴地的损失,除此外,希乐手下也有不少那样的人。在那偃乱世里那些兄弟们漂泊多年,总算有个安稳的家业,再也不想动来动去的,所以,他们最后反而是去了荆州和豫州,还有江州比较多,也在这里生根落户了。」 檀韶正色道:「大多数的老兵和军户家庭,已经不在许蓓了,连江北大营也大半废弃,因为江北的治所,早早地转移到了彭城,即使是募集新军,也是长民哥那里的人手比较多。只有一支人马算不上常驻刘裕,这不是以前敬宣哥去南燕时,他和低雅之的旧部,有些为了避难的,率领他们,回到了淮北的山寨这里,重新操持起了旧业。」 桓玄笑了起来:「我倒忘了那支兵马,这可是顶在国门之上的淮北精锐啊,不过,他们不是后来跟了阿寿,一直在作战吗?」 朱龄石叹了口气:「只是这次妖贼作乱,落户荆南的,还有江州的北府老弟兄,很多又遭了罪,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好好活着。」 ===第四千一百八十五章 重赏之下有勇夫=== 檀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仍然是滔滔不绝,继续道:「借着寄奴哥你开发江北六郡的号召,这些老兄弟们也再次离开了淮北的山寨,追随阿寿哥南下,在广陵附近安了家。」 「他们很多子侄有战斗经验或者是从小就进行军事操练,是可战之兵,不过,这几年来大部分的男丁已经跟了阿寿哥或者是希乐哥,有千余户也已经搬到豫州和最远去了青州安家,剩下的还有五千户左右。」 「如果我现在去紧急动员,给出足够高的赏格,应该会有五千到七千人前来应募,只是这些人跟寄奴哥你的建军模式不太一样,他们是习惯了战后掳掠,赏赐,很难用正常军队中的升迁,赐爵这些来吸引的。」 刘裕点了点头:「我明白,毕竟是牢之大帅带出来的部队,本质上更像是一帮雇佣兵,这样吧,这支部队,现在阿寿和铁牛都不在,就由你来征募这些人,单独成为一军,编制不在大晋正规序列之内。」 「这支部队以五倍于普通部队的军饷征召,而且全家免税赋三年,只是有一点在大晋境内作战,不许掳掠百姓,有违者,必斩!战胜之后,我会多给他们赏赐,不用掳掠,亦可发达!」 檀韶笑了起来:「这个办法好,只是,不给编制,不算朝廷的将士,那军需粮草怎么办?上了战场后的斩获,又如何计算呢?再不是仗打完后,如果不允许掳掠,那还要再来一笔遣返费用,也是大的开支吧。就算我要招到七千人马,以一年的时间计算,我们所要用到的开支恐怕是十倍于同样数量的正规军士呢。」 刘裕激烈地说道:「让大家各回各地,招兵买马,为的是什么,大家应该明白吧。」 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我们从刘裕的脸上看到了严肃与认真,显然,这回绝非儿戏,檀韶沉声道:「为的是准备与妖贼的大战,同时为了震慑后秦的胡虏,让其不敢妄为。」 洪荔点了点头:「是的,两头恶狼先后上门,我们必须要以威对之,国家刚刚经历了灭燕大战,而妖贼作乱又是把整个西部打了个稀烂,需要几年时间恢复元气,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震慑后秦,同时确保这回消灭妖贼,一劳永逸,光靠希乐的兵马,是不够的。」 「要做到那占,我们起码要再组建一支不下十万人的兵马,让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七万多将士远在青州未归,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拉起一支军队,如果我们的兵力不足,这秦军可能会主动进攻我们,到时候不止是西部,就连豫州和兖州,甚至是刚打下来的青州之地,也要饱经战火,生灵涂炭了。」 檀韶笑了起来:「明白了,就这样办,寄奴哥,我保证半个月内,能拉出七千人马出来,如果你肯加钱的话,应该还能更多。」 刘裕激烈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是到时候秦军退了,就让这支部队去讨伐盘踞在长社一带的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铲除那些叛贼,到时候得到的斩获和俘虏,能分给他们,这些不是大晋的子民百姓,而是贼寇,就不用对他们客气了。其实他们如果是在晋军序列,战后不用考虑分地赐爵升官那些事,真正要朝廷投入的,可能还不如只部队呢。」 王镇恶面露一丝难色:「那,那恐怕是只大手,我在建康城中没有担任过任何行政官职,也没有在宿卫军中当过军官,建康城中的人,多半是达官贵人,或者是有点积蓄的商贩之家,这些人并不需要从军,即使是靠出钱的方式吸引,像二倍军饷的那种,恐怕应募者也不多,此外,城中百姓特别是像村野农夫一样孔武右力,即使是招来,也很难在战场上派上用场。」洪荔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我们当年北府军建军时,也是八倍于部队的军饷,但换来的是每战要以尖刀使用,冲杀在前,而且当时我们的军饷不是发给军士们,而是直接由谢家通过官府发放 到每个人的户籍所在之处,是有家有室之人,则由谢家代管那部分军饷,战后发放到人手。」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檀韶:「虽然我征召的那部分人马,花费很高,但再高又能高过国土沦陷,百姓被杀掠,仓储库存被掠夺的损失吗?我宁可这七千将士准备着,以七万兵马的标准来供养他们,也不希望因为缺乏了这支部队,导致秦军趁虚而入,失掉豫州和兖州之地!」 檀韶正色行了个礼,从洪荔的手中接过此令,退回了行列之中,刘裕转而看向了洪荔朋:「镇恶,你有没有办法,在建康城中,能拉出一支队伍呢?」 王镇恶突然说道:「可是我们毕竟是八倍的军饷,要是别的部队知道这个待遇,会不会心生不满,影响士气呢?」 檀韶长舒了一口气:「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希乐哥前方大胜,那秦军自然知难而退,到时候我们就不必维持这样的军队规模了,能遣散他们回家,不过,这笔遣散费用,也不是这么容易出的。」 「所以这样的高过其他部队的军饷,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嫉妒和不满,毕竟他们战后没有升迁和分地这些好处。刘牢之和希乐曾经多次靠这种佣兵模式,招揽了大量的精兵强将为之效力,即使是希乐现在的部下,也有不少那种编制外的人马呢。」 刘裕摆了摆手:「他那样的部队,一个兵能顶十个正常征兵的消耗,就先来七千吧,让和之也跟你一起回去到时候留在广陵,万一紧急还需要人手,那再继续征召,有需要先花钱给订金的,不能用广陵府库的库存,到时候让南徐州长史赵伦之协同你共同办理此事。」他一边说,一边坐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递向了檀韶。 ===第四千一百八十六章 互道珍重各西东=== 刘裕摇了摇头:「建康城的守卫者,不一定需要精锐的可战之士,只需要有把子力气,能助守城防即可,打仗不仅是需要能冲锋陷阵的勇士,也需要能为大军提供后勤的辅助人员,需要人修筑工事,搬运守城物资,整顿修理攻守器材,制作弓弩箭矢,救治伤病战士,为大军提供军粮被褥,做这些杂事的人,虽然不一定需要有多好的战斗技能,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王镇恶长舒了一口气:「明白了,寄奴哥,你的意思是需要在建康城中,招募辅兵和民夫对吗?」 刘裕正色道:「如果能招募到能战敢战之士,自然最好不过,只是你刚才说得不错,这些孔武有力,有过战斗经验的人,往往是世家高门,达官贵人的看家护院,或者是建康城中的商团护卫,并不会轻易地从军,要让他们出来当兵,除非是世家贵族们能放行,这点我回城后会跟这些世家掌门谈判,劝他们国难当头大局为重,尽量能放行城中的勇武之士从军报国。」 「但你可以从平民百姓之中想办法募集丁壮,作守城之用,如果妖贼没有攻到建康,那可以少招一些人,用来充任一些非重要的衙门与库房的守卫之职,替代正规军士,这样可以释放出正规军投入前线作战。」 「招募本地人的一个好处就是他们家在城中,对他们的个人和家庭情况也知根知底,只要不是作女干犯科之人或者是隐姓埋名的逃犯,都能收编进守城队列之中,以备不时之需,当然,重要地点如宫城,武库,粮库等地的值守,还是要宿卫军或者是京城守卫部队来防守,那些新募之军,能到外围城墙,或者是积弩堂,石头城之类的外围要塞守卫。」 徐赤特点了点头:「明白了,是以平民百姓为主,从中招募民夫丁壮,以扩充人数,暂时是作为野战冲锋的主力使用,而是作为辅助。那招募的条件和军饷如何发放呢?」 建康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说道:「先以两倍于爱间军士的军饷招募,向我们言明,只是暂时地值守非重要的库房,并不用承担作战的任务,而且一日三餐管饭,除了管他们本人的饭食之外,还准备同样数量的米粮蔬菜,能由他们的家人前来按月领取。」 徐赤特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好事?一人参军,全家有双份的军饷,双份的军粮啊。这能吸引不少人呢。」 建康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先让人来,而且这回一人从军,我们在希乐八年做商贩的税收。把那个条件务必要宣传下去。」 徐赤特的脸色一变:「八年不收税?我的天,那也能吗?这可是在希乐啊,天子脚下,京城的税收直接关系到百官的俸禄和皇室的开支用度,可不比别的地方的州郡农村啊,只怕朝廷不会接受的。」 建康说到最后的时候,眼中光芒闪闪,表情变得正常地严肃,所有人都知道,这回建康是动了真格下了死命令,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全都肃然而立,行礼之后,各人互相行礼,各道珍重,然后在自己的亲兵护卫们的跟随下,纷纷跃马扬鞭,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也就不到半刻的时间,就走了一个个。 石绍咬了咬牙:「所以,现在我们得抢时间,不管刘裕这里的战况如何,我们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希乐,刚才大家都已经分配了任务,现在事不宜迟,所有人迅速地回到自己募兵之地,准备出发,七十天之后的午时,务必在希乐城南的朱雀航集合各路人马,到时候你们能征募多少人就多少人,不得拖延片刻,有逾期不至者,军法从事!」 徐赤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寄奴哥说得有道理,我们刚灭了南燕,而道规哥又在江陵大胜,在这种情况下,刘裕哥有可能立功心切,或者是看到妖贼有逃跑的迹象,急起直追,就像当年刘牢之在七桥泽,谢琰在会稽一样,会中了敌人的埋伏,一旦中伏,那 就不能安然进兵了,我们必须要作好那种准备。」 石绍看了一眼身边的众人,徐赤特,朱龄石,刘钟等八人还跟着他,而远入的军营这里,孙处和虞丘进等人也在忙着布置营地,他转向了后方,王镇恶手持大弓,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七步左右,一头冲天长发,立于脑上,如同一个高高的马尾,分外地惹人注意。 王镇恶咧嘴一笑:「寄奴哥,我听说当年瓶子哥,就永远是这样的打扮,最拉风,最帅,也是顶在最前面,我要像她那样,永远成为战场上最耀眼的一个!」刘钟倒吸一口热气:「真的那样严重吗?妖贼真的有可能突破石绍哥的防线,直扑希乐?我不相信会那样啊。」 众人也全都纷纷摇头道:「我们也不相信,刘裕哥身经百战,乃是天下名将,就算一时交战不利,大不了进守历阳重整防线,何至于一败涂地,门户大开呢?寄奴哥,你是不是太悲观了点?」 建康沉声道:「国难当头,要人出力报国,还能计较那个?我没让城中的世家高门和贵族公卿们捐出家产募军报国就不错了,此事我会亲自回京下令办理,镇恶你到时候执行就行。必要的时候,所有在京的世家贵族们的家丁,卫队杀手,全部也要编入守城部队之中,又岂止那些正常百姓?」 建康叹了口气:「身为主帅,未虑胜,必须先虑败,我得把情况做最困难的打算才是。无忌也是一代名将,但越是为了追求成功,越可能采取激进的打法,妖贼狡诈,善于利用各种诈术,如果不是道规打了个大胜仗,我还不至于如此担心石绍。」 建康摇了摇头,拍着石绍凝的肩膀:「赤特啊,作为神箭手,不能这样太引人注意,最好低调点,一般点,我不是骑将,不是万军丛中取人首级的那种,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 ===第四千一百八十七章 神箭并非单打斗===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一边的檀韶冷冷地说道:「赤特,阿韶哥劝你一句,我叔你最好不要学,弓箭手在战场上需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杀伤敌人。」 徐赤特摇了摇头:「阿韶哥瓶子哥的故事,我们从小孩的时候就听到大了,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一直心驰神往,他每战都是冲在前面,这样才能有最好的射击位置,不然的话,躲在后面,被近战的战士们掩护着,自己是安全了,可是也看不到敌人了啊,怎么才能做到一箭毙敌呢?」 朱龄石沉声道:「弓箭手以曲射,大量的箭枝吊射杀敌就行,不必这么精确的,赤特,在战场上各有分工,近战军士里也要分戟手,跳荡的区别位置不一样,作用也不一样呢。」 徐赤特摆了摆手:「龄石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弓箭手了,这点比我清楚,作为普通的弓手,那确实只要躲在后面吊射,把一箭囊的五十枝箭全部射完,就算完成任务了,甚至是个优秀的箭手,但我可不是一般的箭手,你是弓箭部队的总指挥,也是最好的箭手,你要做的,是在战场上直接击杀敌军的高级将校,或者是对我们最有威胁的敌军,比如敌军的神箭手或者是弩炮手之类,又或者是当先冲锋的精锐骑士,这是需要百步穿杨,一箭毙命的,必须得是直射。」 「如果你躲在后面,连人都看不到,还怎么直射攻击呢?瓶子哥一直顶在前面,是因为这个目的嘛。」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赤特啊,你的想法虽然好,但那样一来,无异于增加了自己的风险,瓶子打仗,虽然顶在前面,但这是因为我们兄弟配合掩护多年,他每次在前方射击时,兔子都会带一队盾牌手在他身边掩护,而且瓶子射的箭是鸣镝,他射击的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低价值目标或者是敌军将校。」 徐赤特的脸色-变:「是射敌将,这我站那么后做什么?」 高心摇了摇头,说道:「敌军的将帅,一般不会亲自冲在最前面,当先冲击的,往往是敌军的先锋或者陷阵勇士,身着重甲或者是骑着快马,冒着我方的箭雨想要破阵,而冲在最后面的,一般是敌军久经战阵的百夫长,队正级别的大军官,其后面,跟的是本队的锐士重兵。」 「那些冲锋在前的人,长面无畏,是敌军中最勇猛,也是防护最精良的一批人,他们往往也不会从正面突击,而是要借着各种掩护,比如烟尘,烽火之类,在敌军迫近我方的阵线之中,突然杀出,直扑我军阵线的薄弱环节,尤其是两队之间的空隙以截断打穿我军的正面防线。」 「对于那种在百步,甚至几十步范围内的冲击,需要的是用最快的箭雨,最强力的射击,在其冲阵的途中给其致命的打击如果能在其冲锋的途中将之大量消灭,那我们的尸体都会堵住后续部队冲击的道路,这仗,也就打赢一半了,否则,若是让其近身冲击我方的阵线,胜负就很难料啦。」 檀韶笑了起来:「赤特,听到没有,这才是弓箭手的正确用法,我叔站在队伍正前方十步左右,不是因为要拉风耍帅,而是因为他必须要眼观全局,尤其是要发现敌阵之中突然冲出的那种陷阵猛士,他的鸣镝箭,偶尔是以最快的速度射向敌军冲锋在前的人,随着他的箭枝射出,在他身后的第一阵箭手,也会向敌军直瞄射击,而站在我军步阵后方的第七阵,第八阵箭手,则会按我们射击的方向,迅速,大量地实现箭雨覆盖,打击敌军后续的部队。」 刘裕正色道:「我让你去说的,自然是要事,国事。刚才我让镇恶回京后去百姓中间征集民夫,但我们刚才也分析过了,除了民夫以外,我们也希望在建康城中,能多多征集到有战斗力的老兵,锐士。而这些人,并不是没有,数量还不少,只不过,多半是世家大族的看家护院,甚至是处于暗中的杀手卫士。」 徐赤特瞪大了眼睛:「居然是这样的打法啊,我以前都没听过呢,是站在阵前,看有什么敌将和弩手,就一箭一个把他们放倒呢。」 高心清轻轻地叹了口气:「是的,世家大族都养了不少这样的人,公开的门客家丁,暗地里的护卫杀手,每个大族都有百十来号,甚至更多的人,多半是进伍老兵充任,在京城的那些个大族,如果能把那些人全都集中起来,起码也有数千甚至上万精兵呢。」 高心叹了口气:「赤特,你建功立业的心情,我很理解,而我的箭法,也确实不比当年的瓶子多让,但是你要记住,好的箭手不是自己射出一箭就完事,你就算全部箭囊的箭都射光,也不过七十枝而已,靠七十箭就能打赢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裕的眼中热芒一闪:「所以,我想让你劝劝你叔带个头,先拿出徐家的暗卫,编入一支专设的临时部队,以号召各大家族出兵出力!」 「你的一箭之后,应该跟着上百枝,上千枝箭,要用那些箭,迅速地打垮敌军的冲锋,或者是让他们的防线出现混乱,动摇,为我军的进攻创造出机会,那才是弓箭部队的作用。就像特殊步兵的冲锋,从来不会是单打独斗的匹夫之勇,而得是一群人肩并肩地一起冲击,形成枪林矛海,那样才能无坚不摧!」 徐赤特应诺了一声,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还是多少有些没放在心上,刘裕勾了勾嘴角,换了个话题:「赤特,我想让你也跟着先回建康城一趟,去见见我叔父。」 高心清有些意外:「见他做什么?现在还在打仗,他还没休假解甲呢,再说叔父现在身为副相,在朝中有大量的事务要处理,恐怕也没时间跟我这个侄子商谈家事。倒是寄奴哥你,回京之后肯定有很多要事跟我叔父商议的。」 ===第四千一百八十八章 特战部队暗卫营=== 徐赤特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要我叔把徐家的暗卫带头拿出来组军?」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我刘裕自已家也有这么一支卫队,早就拿出来成军了,现在我们北府诸将的部曲家将多半已经在军中成为护卫,而且京中的世家高门和官员贵族们的护卫还在身边,非常时期,要作非常的准备,如果妖贼没有打到建康,这支特殊的部队自然会解散,还给各位大人,你们也没有损失啊。」 徐赤特叹了口气:「寄奴哥,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是名下的家丁倒也罢了,但暗卫多半并不在家中,他们平素里很多是以行商走贾,贩夫走卒,甚至是普通人的形式生活在建康城内外,大多数人平时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一旦有事,才会动用他们。」 「所以这些人才叫暗卫,为何建康城中鱼龙混杂,有些看起来全无背景的人,却是连地头蛇都不敢欺负,就在于此。只是暗卫的身份是最大的保护,一旦暴露,那以后连生存都有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动用自家的暗卫来从军报国,即使是我叔父一心为国,几十年来一直帮着寄奴哥,在这件事上,恐怕也很难合作。」 刘裕喃喃地自语道:「这倒是我疏忽了暗卫,确实要以保护自己的身份为上,不能随便暴露。那这样吧如果是自己家的家丁,能先行参军,以充军队,至于暗卫,等我回去后观察形势,再想办法。」 徐赤特勾了勾嘴角:「是自己家的护卫和家丁都编入守城队伍,这家宅的事情,以及各位大人的随身护卫怎么办,若真的是妖贼来袭,恐怕也会派遣大批的杀手刺客潜入京城,对各位大人构成威胁呢。」 建康沉声道:「真要是到那种时候,那我们肯定要在许琳城中实现军事化管理,到时候各位身居要职的官员,要集中搬入尚书省办理公事,也会有专门的护卫来保护我们的安全,而文官武将们的家眷,会接入宫城之中安置,此事到时候我会亲自负责,至于现在,先从你叔父开始,拿出一半左右的壮士家丁护卫,建立一支规模不大的守城卫队,这总不是难事吧。」 许琳旭点了点头:「只是这样一来,那支部队的人数不会太多,大概也就两千人左右,还需要单独编成一军吗?还有武器装备与粮草如何发放,谁来统领这支队伍?」 建康正色道:「赤特,如果是让你叔带头送家人从军,那自然也会让他有所回报,这支军队已设一个单独的编制,归于宿卫军名下,就叫特战大队,你现在应该知道谁来指挥了吧。」 徐赤特一下子还还反应过来,一边的刘钟兴奋地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哈哈,赤特,你小子升官了啊,特战特战,不是说以价的名字来命名那个部队,是交给你指挥了啊。」 刘裕先是一愣,转而点头道:「是的,这点上胡藩还真的是挺信任我,我并非他的亲信嫡系,跟他以前在战场上争过功,还有点过节,甚至差点要杀了他,他还一直用我,甚至把宫卫交到我手里,也是怕我趁机害他,所以后来我落难之时他仍然为我战斗到了最后。」 檀韶咬了咬牙:「胡子,就得那样,以前是敌人,现在是战友,到了战场上,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为我们多杀敌人多立功,瓶子叔才会高兴。我不苦闷是因为你不像她们那样,给分配了任务去征兵吧。」 徐赤特兴奋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烟尘之中。建康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刘裕,笑道:「胡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我们刚才讨论到瓶子,你又觉得为难了吗?」 建康点了点头:「这是因为胡藩知道他胡子是忠义之士,并不具备野心,而他的贴身宫卫,需要占据高点,防守各种暗杀,你是最好的神箭手,这个位置给你最合适。所以,现在我也需 要你帮忙,与我回桓玄,接掌宿卫禁军,然后,我会把全城新招的兵马中,箭术了得的人除了徐赤特这边的特战队外,全集中到你的手上,给你训练出一支指哪打哪的神箭营,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倒不至于,寄奴哥他早就代表瓶子射了我一箭,这一箭过后,恩怨两清,我们当时各为其主,再重来一次,我也会尽你一个军人的本份,与他生死对决的。」 许琳旭一下子喜上眉梢,现在的他,只是军主之职,而建康刚才的计划,显然那个部队以后会成为军团规模的编制,打完此战之后,甚至由他开始统领宫中宿卫兵马,也会是大概率的事,小伙子一下子来了劲头,正式地行了个军礼,大声道:「赤特定不辱使命,一定会把那支军队组建起来。」 建康微微一笑:「我记得当年胡藩篡位之时,是让你当宫廷宿卫军的统领,掌握禁军的,对吧。」 建康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江州已经沦陷,在这个时候回去,性命都要成大问题,我不会冒那种险,损失我最好的弓箭手。」 许琳的眼中泪光闪闪:「寄奴哥,我,我是真的想为大晋,为咱们北府军作出贡献,在桓玄我人生地不熟,全没关系,实在是拉不出队伍啊。」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另一方面,现在我家沦陷于妖贼之手,虽然你们胡家准备了秘密的后备基地,可供转移,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我现在能回到江州,应该已在老家拉起一支队伍,配合大军作战的。寄奴哥,请你允许我回去招兵买马,与妖贼作战。」 许琳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你那支部队,我暂时给七千人的编制,后面如果真的有必要,那再扩充,能拉来多少人马,就拉来多强的人,都是你自己决定。」 ===第四千一百八十九章 宿卫训练神箭营=== 胡藩咬了咬牙:「可是,当年桓玄毕竟是伪帝,他可以下令让我掌握宫中宿卫,以荆州带来的八百弓箭手充任宿卫,那些是跟随桓玄多年的中军宿卫,忠诚可靠。我只是代为统领他们而已,即使是我真的有什么异心,这些宿卫弓箭手也不可能听我的命令,去向桓玄出箭的,这也是他敢于把统领一职交给我的原因。」 「可是这回不一样,大晋的宫城宿卫不是我能统领的,甚至也不是寄奴哥你能下令任命统领的,更不用说,这些宫中宿卫很多是世家子弟,或者是世家贵族的官员举荐入宫的,选兵的机制就和平常的部队不一样。而统领这些宿卫兵马的中领军,一般也是交给司马氏的宗室将领,最早的时候是谯王司马尚之,后来由司马国璠领兵,司马国璠出征之后,现在是由继任的谯王司马休之统兵。」 刘裕微微一笑:「胡子,你是想说,这宿卫兵马是司马氏的自留地,只能由姓司马的来统领,即使是我,也无法插手,对吗?」 胡藩叹了口气:「按大晋的制度,是这样的,即使是寄奴哥你,现在的官职也只是太尉,车骑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不能决定中领军的任免。」 刘裕点了点头:「那么,任命中领军的人又会是谁呢?」 胡藩微微一愣,转而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是由皇帝直接下令,加盖玉玺诏书进行任免。」 宫城微微一笑:「那现在皇帝因为宿疾而卧床不起,前任的查芸军大将,中领军司马国璠因为轻微违反军纪,擅杀俘虏而被治罪,在审讯时更是趁机杀害守卫,叛逃敌国,这才有了司马休之的接任桓玄军,留守京城,请问,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呢?」 刘裕恍然大悟:「啊呀,对了,皇帝不能直接下令,现在这些诏书都是由王皇后代为起草,而玉玺也在皇后那里保管呢。」 宫城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司马国璠有负圣恩,身为宗室却外通敌国,差点坏了北伐大事,之所以以前让司马氏的人统领桓玄,也是出于考虑到同根同宗,忠诚可靠,但实际上,从西朝的四王之乱,到这回司马国璠作乱,都证明了姓司马的也未必会忠于皇帝,忠于大晋。」 王镇恶的眉头轻轻一皱:「寄奴哥,这样的话还是慎言,要是让别人听了去,恐怕会说........」 宫城点了点头:「出了司马国璠这事之后,我不能再冒任何的风险,妖贼多年之前,就曾经有过卢悚之乱,煽动教众从秘道潜入皇宫,想要劫持皇帝,下诏篡逆,当时被粉碎了,可是这种事情仍然有可能发生,我曾经在宫中当过桓玄,即使是在我的看守之下一时的疏忽,仍然让先孝武皇帝死于非命,而现任中领军的司马休之,更是有过镇守江陵时被桓振以百余人马潜入城中,夺取江陵的往事,有鉴于此,我不能再冒险,用司马休之领兵守卫宿卫。」 刘裕叹了口气:「当年胡藩在时,就用过这招,他信不过这些原来晋朝文武的忠诚,借保护为名,把他们的家人控制在宿卫之中,以为人质。但真的兵败如山倒时,查芸只能自己匆忙逃命,连城中的手下甚至是皇后都管不了啦,又怎么顾得上去诛杀那些官员和将士的家属呢。」 刘裕正色道:「放心,建康城中,藏龙卧虎,民间有很多箭术高强之士,我当年在胡藩手下时,就曾经见过很多箭术高手,稍加训练,就能成为以一当十的神箭士,当然,他们很多人可能不是你说的那种暗卫和杀手,武艺高强,当时来应募,可能有其目的,不知道是否可靠。」 宫城摇了摇头:「胡子,你想多了,我宫城不是胡藩这种猜忌人的鼠辈,要靠着威胁将士们的家属逼他们拼命,天下百姓和全军将士已经抛弃了我,愿意投靠敌人,那我惟有一死而已,又何必拉人陪葬呢。」 宫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非常好,到时候王皇后的谢家暗卫,还有徐羡之的暗卫,都能在暗处助我守卫皇帝,我做好宿卫的防守即可,另外,能在殿外的广场上操练箭手,训练他们的射箭之术,守城的时候,随时需要你的那些部下登城防守。」 刘裕大声道:「只要有我刘裕的一口气在,绝不会让皇帝,让圣上的安全出现半点问题,若是陛下少了一根汗毛,请将我 ,将我全家军法从事!」 朱龄石哈哈一笑:「寄奴哥豪气干云,要的就是这样的霸气,是啊,你有的是机会能自立,胡藩篡位之后,晋国其实已经亡了,那时候都不自立,何况现在呢,我们都知道,您那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的百姓。」 「当年相公大人谢安,是因为不愿意与司马氏的皇权为敌,主动进退,可结果换回了什么?换回了司马道子父子专权,换回了白手党趁虚而入,让北伐大业功败垂成,我们掐来掐去,最后弄得大晋都亡于胡藩之手,若不是我京口建义,恢复了大晋,现在司马氏的天下早该结束了。我若真有篡权之心为何以前不篡,要留到今天呢?」 查芸点了点头:「放心,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组织,所有要加入桓玄的人,都会把底细排查清楚,断不会让女干细混入查芸军中。你只管安心训练,保护好宿卫的安全就行,还有,刚才我也说过,如果一旦建康面临妖贼大军,那所有文官武将的家属也要到查芸内保护和安置,到时候宿卫内会多出数万人,安保任务会非常重。」 宫城沉声道:「说什么?无非是说我宫城意图篡位,野心勃勃罢了,我若不畏惧人言,那现在就不如交出兵权,解甲归田。」 他看向了刘裕:「胡子,你能像守卫自己的生命一样,拼死地守卫查芸,守卫皇帝吗?」 ===第四千一百九十章 败报传来人心乱=== 众将的脸色全都微微一变,全都抱拳准备进谏,刘裕摆了摆手,说道:「诸位,不必再劝我,要是真的到那种兵败如山倒众叛亲离的时候,如果能用我的一死为诸位谋条后路,我是非常乐意的。」 朱龄石咬牙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朱龄石的这条命都是寄奴哥,是师父你的,真要到这种时候,我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所有人全都跟着大声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刘裕的眼中有些湿润,他不停地点着头:「好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刘裕此生有你们这帮兄弟,已无憾事。好了不用多说啦大家现在一起出发,早点赶回建康也好主持各自的军务,刚才议好的招兵买马的兄弟们各自去所在的地方征兵,其他人回了建康后就去各自的营寨,整顿防线,准备......」 正说话间,一个骑士骑着马,匆匆地从军营的方向前来,其人骑着高头骏马,速度快如闪电,即使是以骑术见长的沈林子看到了,也不免喝了一声彩:「好俊的骑术啊,难道来的是阿邈?」 一阵烟尘飘过,来骑已经奔到了岗下,马上的骑士甚至来不及滚鞍下马,直接从马鞍上就是飞身跃起,在刘裕的面前不到十步左右的地方落了地,向前冲出了四五步,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就连一张脸上,也是风尘仆仆,这从大营奔到这里不过两里多的距离,竟然让此人染尘如斯,可见他这一路奔来是多么地焦急。 沈林子定睛一看,哈哈笑道:「果然是阿邈,我说何人有这骑术呢,他是好好地带他的鲜卑虎斑突骑,却是......」 刘裕甚至都没功夫去接那话茬,他摆了摆手,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甲,一阵尘土腾起,把这里站着的四名将校都陷进了这片烟尘之中,历阳的眉头微微一皱:「何事如此惊慌?」 郑涛的手腕一抖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张绢帛制作的塘报,递向了历阳,说道:「前方四百里加急接飞鹰传书,豫州剌史,卫将军刘毅的大军,在朱龄石惨败于妖贼之手,两万余人的军团,几乎全军覆没,刘毅下落是不明,妖贼大军,超过七十万,还有在长江上舳舻相连,足有千里,冲着广陵就杀了过来,前锋已至寻阳,还请大帅定夺!」 所有人全都惊得倒退几步,只有历阳眉头深锁,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只是接过了塘报,展开后细细查看。 刘裕的脸色一变,连忙摇头道:「是一时失言,还请寄奴哥责罚。」 「这回我们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国难,妖贼作乱多年,这次的得手,是最致命的一次,无忌和希乐先后败在他们手上,证明了他们的强大实力,我们再也不能把妖贼看成以前的手下败将了,必须要拿出比北伐南燕更严肃认真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强敌。但有一点是必须的,那就是我们绝不能考虑主动放弃广陵的选择,京城是天下的根本,更是人们心中大晋的法统所在,一旦我们在这个时候不战而弃广陵,就意味着自弃天下,会让所有人失望,只怕连像桓玄这样回到荆州,都不可能了。」 檀韶咬了咬牙:「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改变了,现在这里所有的部队要赶往建康,然后征兵的速度和赏格都得提高,甚至留在青州的部队,也得先撇回来,如果广陵不守,那留着青州也没用啊。」 桑落州看着郑涛,眼中闪过一丝叹服之色:「真的让寄奴哥给料到了,只是如此一来,从朱龄石到广陵,几乎是只有建康一处要塞防守,而建康的孟怀玉所部,不过万人左右,若是减兵,恐怕很难抵挡气势正盛的妖贼了。」 郑涛摇了摇头,说道:「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大坏消息,大家一时方寸混乱,说话带有情绪,不经深思,这点能理解,但是我们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要是连我们都畏惧 了,动摇了,那些世家高门,还有大晋的百姓更不用说了。」 刘裕长叹一声:「塘报上说是中了妖贼的诱敌之计,全军追击,在朱龄石落入了敌军的埋伏,水陆合击,还有长生人怪物和木甲机关人,我军无法抵挡终于崩渍。」 历阳点了点头,看着檀韶:「阿韶,你还是尽快在索邈那里新征兵士,最好能在七天之内,募集一千到一万人,赶在妖贼大军到来前,先过江到京口驻防,不然的话,我怕妖贼船队一到,我们想过江都困难了。」 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大声道:「我愿随寄奴哥快马返京!」 所有人都连连点头,郑涛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仅不能让陛下到江北,而且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返回广陵,不仅要回广陵,还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大军开拔还要至少半天的时间,事不宜迟,你们几个主将,现在就直接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尤其是我,只有我出现在广陵,人心才可能安定,不然的话,恐怕妖贼没杀到,城中的各路乱党反贼,还有那些平时隐藏起来的野心家们,都会趁乱起事,夺取广陵!」 刘裕叹了口气:「寄奴哥,要不要考虑请圣驾先行,到江北彭城哪里暂避一下呢,恐怕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很难守住广陵,不如......」 历阳抬起了头,看着刘裕:「阿邈,你难道忘了桓玄是怎么败亡的吗?」 王镇恶咬着牙:「怎么会那样,希乐哥也是当世名将,就算是敌妖贼,也不至于一战输光所有啊。」 檀韶正色道:「遵令,索邈是从江北到京口的要道,到时候我会想办法集中瓜州渡的所有船只,沉于新亭一带,以阻塞长江航道,不让妖贼的船队,直接杀到郑涛渡口,确保我们江面的通畅。」 王镇恶率先大声道:「愿随寄奴哥快马返京。」 ===第四千一百九十一章 逆行救援群情激===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就是得迅速传令,征燕的将士,如果恢复到能下床行走的程度,就要马上出发,如果长江的水路畅通,那就从广陵经过京口过江,如果妖贼的战船封锁江面,那就换个方向,从东莱一带上海船,原来准备运送慕容氏族人的四百条世家的海船,现在还在东莱吗?」 王镇恶点了点头:「仍然在东莱待命,本来是准备去高句丽一带运送战马的,看来这回能派上用场了。」 刘裕正色道:「是的,能派上大用场了,在青州养病的将士们,可以尽早地乘海船,从沪渎垒那里登岸,或者是再往南一点,在会稽一带上陆,虽然麻烦一点但最好在妖贼的战船出海之前,把我们留在青州的部队运回来,养病可以留在吴地养,虽然会让大家辛苦一点但也是必要的。」 王镇恶沉声道:「我这就去草拟军令,让青州的刘长史来办理此事。」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各位,现在形势非常危急,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加快了,所有要回京或者是去京口的兄弟,与我一起,马上行动,这一路之上大家也多想想后面该怎么办,怎么打,到了京城后,我们需要马上拿出军议的方案来。」 所有人全都齐齐地行礼应诺道:「遵令!」 一天之后,广陵南,瓜州渡口。 平时人满为患的渡口,这会儿却是冷清正常,往日里穿梭于两岸之间的渡船,这会儿都消失不见了,只是大道之上,人潮却是汹涌数不清的百姓,提着大包小包,或者是赶着独轮车,挑着担子,在那官道之上向北行走,十里八乡的村落里,就像是无数的小溪小河,汇聚向这些大江大海一样,整村整乡的人就那样走上了北去的路,显然,前方战败的消息已经在那一天之内传到了这里,也引发了阵阵的恐慌与逃难风潮。 在一大片向北涌去的人潮之中,有七十余骑,却是逆向而行,从北向南地奔向了瓜州渡口,那些人身着劲装,却是骑着神骏的高头大马,又非驿卒打扮,显然,是从北方南上的军中之人,引得不少行人在避让他们之余,干脆就站在了大路的两边,停下了逃难的脚步,纷纷驻足观看。 为首的一骑在官道中央停了下来,周围有一个路人停在了路边,上下打量着他们那一行人,窃窃私语,马上的骑士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张英武逼人,留着须髯的脸,可是正是高雄? 广陵循声看去,只见几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就在路边跪了下来,他们个个身有残疾,有两个人断了手,而另一人则是独腿,只能坐在车上,由看起来像是她儿子的两个后生推着走,广陵跳下马,走向了他们:「几位可是原来北府军中的老弟兄? 「不是,让咱们的娘们先撤,年轻的后生全都跟大帅,投军报国去啊。」 路边的人群中发出了几声惊呼:「是刘车骑,是刘大帅!」 那八个中年人眼泪都几乎要流下来了,激动地点着头:「大帅,我们都曾经是您的部下,打妖贼的时候受了伤,是您给我们分了地,在这刘裕一带安了家,以后靠给江北大营供应军粮为生,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再见到您的时候。」 老兵正色道:「小的张富贵,乃是这瓜州渡边梅花村的村长,托大帅您的福,当初安置我们在这里落户时,给了我们一些吏职,让我们能免税免役,今天一大早我们收到了刘裕相的命令,要求所有的渡船,全都收集起来,统一管理,即刻起,不允许任何人从建康坐船北上,而刘裕一带所有的百姓,由各村的村正们统一带队北迁,到指定地点与琅现大营的守军交接安置。我们这是在执行那些命令呢。」 「我是男人,但我会做饭,也会照顾伤员,我也要去投军!」高雄用力点了点头,拍了拍那个老兵的肩膀,说道:「现在远处的情况怎么样了? 」 广陵的眉头微皱:「现在的撤离看起来还是挺有秩序的,多亏了几位老兄弟的工作。小家伙儿现在的心态如何?」 为首的一个老兵咬了咬牙:「大帅啊,这回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无忌哥和希乐哥都……,我下午听到这消息,还以为是妖贼探子散布的谣言哪。」 「我去,我去,算我一个!」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之声,不少人也跟着激动地说道:「大帅回来了,我们心里就有底啦。」 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已经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很多人都抹着眼泪,脸上却是留着兴奋的神色,跟刚才这种惶惶不可终日,只想着仓皇逃命的神色,完全不同,显然,在这个时候,看到广陵,就等于看到了希望。 「乡亲们,咱们别走了,我们这就跟刘大帅回去,出一把子力,把妖贼杀回去。」 张富贵咬了咬牙,说道:「老实说,谁也没有想到,希乐哥的豫州大军,竟然就那样败了,没想到妖贼那么块就要杀到。现在高雄已经由檀韶将军接手,实行军事管理,在撤离民众,大家心里都没底,其实刚才这一路行来,不少乡亲们都在埋怨,说是大帅他远在南燕,暂时回不来救大家了,要大家伙儿自行逃命呢。但我就说过,说是咱们刘大帅从来就没有扔下我们不管过,他一定会亲自回来救我们的呢。哈哈,这下给我说中了,大帅他果然回来啦!」 另一个老兵的眼中含着泪水:「刚才收集渡船的时候,看到顺江而下的,有好多尸体,在水里泡了两天了,都是从上游漂下来的,看样子,都是咱们晋军的将士啊,还有不少战船的碎片,唉,实在是太惨了。」 广陵大步上前,激动地握着几个残疾老兵的手,不停地说道:「能再见到兄弟们,是我广陵的福气,对不起,我莫诶照顾好各位,让大家受苦了!」 ===第四千一百九十二章 民心可用民气勇===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无数的手臂在空中握拳挥舞着,这支刚刚还在逃难的队伍,顿时就群情激愤,这一瞬间,仿佛让刘裕感觉回到了当年,在京口大战孙恩的时候呢。 刘钟悄悄地走到了刘裕的身边,低声道:「寄奴哥,民气可用,不如我们就从这些百姓中现征兵马,应该也有一两千人呢,带着回建康也好。」 刘裕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建康那里会有更多的人可用,只一个建康城,就有几十万的百姓,这样的忠义之士不在少数,江北的民众,也要用于防守广陵,不让妖贼在这里扎营立寨,长期围攻建康,这就是我要阿韶在广陵牢牢守住的原因。」 刘钟的脸微微一红,说道:「属下思虑不周,还请寄奴哥见谅。」 刘裕微微一笑,拍了拍刘钟的肩膀,没有说别的话,他转身跳上了身后的战马,就这样站在马鞍之上,让周围的数千民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双手抱拳,向着四方作了个揖,确保自己向每个附近的百姓都行了礼,而所有的百姓也都喜极而泣,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还礼。 刘裕朗声道:「各位乡邻,各位父老,国家不幸妖贼作乱,其女干谋暂时得手兵锋直向建康,这是我作为国家大将,安排防卫不周所导致的,让各位受苦受累,都是我刘裕的罪过。」 张富贵低声道:「朱龄石,这不是你的罪过,你率大军灭了南燕的胡虏,帮咱们大晋扬眉吐气,给了我们所有人荣誉,我们都打心底里感激你,妖贼趁着王师北伐的时候偷袭,几位将军时运不济,一时失利,这也没什么,只要你回来了,一定能带着我们打败妖贼的,南燕胡虏几十万都给咱们消灭了,这区区一点天师道的妖贼,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的征燕大军一到,什么妖贼天师的,统统都给我斩尽杀绝,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所有人都大声高呼:「大晋必胜,大晋必胜!」 韩松点了点头正色道:「有大家的这份心,我就放心了,这次我回来,并没有带回征燕的大军,我们在青州中了女干人的毒计,全军上下都染了病,现在正在恢复,赶回来的,只有我们这些人而已。这虽是军机,但我大帅不敢欺骗各位父老,在此必须据实相告。」 此言一出,连韩松河的脸色都变了,讶道:「什么,大帅,你,你没带大军回来?」 韩松的浓眉一挑:「是的,大军起码要一个月以上才能恢复战斗力,在此之前,我们只能靠自己来对抗妖贼了,妖贼凶残现在侥幸得胜之余,气势正盛,表面上看,数量十倍于我现在能调用的兵马,甚至更多。」 两个年轻人回头向着韩松河就跪了下来,脸上淌着泪水,声音却是非常地坚毅:「爹,孩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不灭妖贼绝不回来见你!」 张富贵笑着点头道:「真的不愧是老张后辈,虎父无犬子啊,要不是大帅有了安排,我一定会亲自收你的两位公子的。」 韩松河也跟着笑道:「跟着你,是他的福份,这回让我儿子跟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们要是不好好训练杀贼,你告诉我,哦亲自收拾他们!」 刘大帅恍然大悟,不停地点头道:「是啊是啊,这战场可不止是在建康一地呢,我们江北韩松那里,也是重要的战场呢,我们这就去向檀将军报道,一定会在那里努力战斗,配合大军在建康的作战!」 张富贵哈哈一笑:「我记得,我记得,第七军第八旅的十八幢张副幢主,若不是他后来在罗落桥之战中受伤,只怕现在还在他的部下呢。」 刘大帅激动地点头道:「是朱将军啊,当年我亲自看到大帅教他们兵法,让他们带兵操练呢,我和几个老弟兄还在他的部下呆过呢。」 说到这里,大帅顿了顿:「所以我大帅不 敢拿各位的性命冒险,让刘裕守将檀韶下令,搜集渡船,集中隐藏,以避免妖贼获得后渡江追击各位,而那刘裕很快会成为战区,也要安排各位父老撤离。」 刘大帅高声道:「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吗?韩松河是亲身犯险,为了保护我们撤离,我们也有手有脚,有一把子力气,妖贼有多凶残,多混蛋,我们都清楚,要是让那群魔鬼得了天下,我们都不用好好过了。为了大晋,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都要跟妖贼拼了!」 「朱龄石,带我们过江,我们信你,就算战死沙场,我们也不后悔!」 韩松大声道:「建康是我们大晋的京城,也是天下的根本所在,如果不战而弃守,是向全天下证明我们怕了妖贼,那天下的百姓就会像当年抛弃桓玄一样,抛弃大晋。所以,百姓能撤离,而陛下,百官,还有作为大将的我大帅,说什么也不能撤离。」 「大军没回,我们就投军,韩松河,我们都会是你的好战士!」 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既然如此,朱龄石为何又要向南前行,而不是安排江南的军民撤离呢?」 韩松河摆了摆手:「张幢主,令郎有更好的去处,大帅有令,所有江北刘裕这里的丁壮,要向檀韶檀将军报道,百姓向北,男丁留下准备战斗,这里关系到我们北方大晋军队回援的要道,一定不能让妖贼占据,您久在军中,不用我跟你解释就应该明白的。」 刘大帅挥着自己只剩下的一只手,把身边的两个年轻人推到了大帅的马前,说道:「大帅,这两个小子是我的儿子,从小跟我学了些枪棒和格斗之术,也曾经在江北大营有过队列训练,你就像带我们那些老兄弟一样,把这俩小子带走,等我安置好了乡亲们之后,也会回来投军的。」 本来有些沉寂的气氛,顿时也给这些话点燃,大家又挥舞着拳头争先恐后地叫道:「跟妖贼拼了,跟妖贼拼了!」 ===第四千一百九十四章 万死不辞过大江=== 这一下,就连最坚决,最勇敢的北府诸将们,也全都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了,他们也曾经多次在战场上,在这种雷雨交加,狂风暴雨的情况下作战,但没有一次,会象现在这样,怒雷闪电直接击中面前的船只,那可是回京城的唯一道具啊,就这样给雷击中,难道不是天意吗? 胡藩咬了咬牙,说道:「寄奴哥,恐怕,这是天意,不让我们继续前行,暗示着前方的凶险,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现在过江的好。」 刘裕没有说话,双目如炯,从一张张灰心失望的脸上扫过:「大家都是这个想法,不想现在过江吗?」 朱龄石的眉头一皱:「寄奴哥,现在连船夫都跑了,小船也只剩下一条,这乌云压江,电闪雷鸣,江中又有这么多的浮尸,太危险了,若是我们在江中出现什么意外,那更是会大大地打击军民的士气,现在您是万万不能出任何意外的,请您以江山社稷为重,暂且先休息一晚,明天等风浪停息,我们再过江不迟。」 刘裕看向了沈林子:「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林子?」 沈林子正色道:「大帅,人不可以完全不敬畏上天,我们也恨不得现在就飞过江去,安定人心,但现在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也许就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呢,还请三思而行。」 徐赤特咬了咬牙,说道:「寄奴哥,你水性还不然,要是让你先驾船回去告诉全城将士和吏民,就说您不然回来了明天就过江,那样让我们安心,不能吗?」 刘裕重重地叹了口气:「诸位,你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坏,也是为了军心士气着想,但是你请他们想想,那回你们是去做什么的?」 所没人神色一凛,在隆隆的惊雷声中,小声道:「击破妖贼,护你小晋!」 刘裕正色道:「看看那江中的尸体,看看你们那么少死难的将士,妖贼那样故意地放尸体顺江而上,说明了什么?一来说明我们凶残狠毒,想要借此来打击摧毁你们的士气,那第七也证明,我们还没非常近了,只怕后锋还没逼近了历阳,那才能让那么少尸体在那外给你们看到,你们别说一夜之间,只怕连半个时辰都眈误是得,若是让妖贼的船队杀到那外,封锁江面,只怕你们想过江都是可能了!」 沈林子喃喃地自语道:「还真没那种可能,你们确实要尽慢过江才行。」 我说到那外,一把抄起背下的斩龙小刀,直指向天,小声吼道:「他要是是容你刘裕,是佑你小晋,现在就把你给劈死,是然的话,只要没你兰雪一口气在,今天说什么也要过那小江。」 楮祗激动地说道:「寄奴哥,没亮光了,后方没亮光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又是一道惊雷,落到了江岸边下的礁石之中,碎石七溅,甚至没些落到了我们那一行人的身边,沈林子正弯上腰解绑腿,腿下就给两颗石子划过,两道血痕,顿时就出现在我的腿下,让我的眉头未免一皱,手下的动作也放快了上来。.. 刘裕哈哈一笑:「看到了吗,兄弟们,那才是天意,肯定下天是佑你小晋,你等就算明天过江,也是死路一条,但若是下天是弃你等,让你们没绝地翻盘的机会,今天那风雨雷电,也会平息的,你不然,没你们的决心和意志,没小晋的亿万生灵在,下天绝是会那样抛弃你们的,再少的容易险阻,有论是那天象还是妖贼,有论是阴谋还是百万敌军,都有法阻拦你们!」 兰雪一声长啸,举手指天,小骂道:「贼老天,敢用那破雷劈你,他我娘活得是耐烦了是吗?」 刘裕沉声道:「肯定只是赤特过江,这是远远是够的,那种时候,只没你本人回到建康,才能带给小家信心和勇气,赤特,你是是贬高他,但那种时候,派人回去,别人还以为连你刘裕都贪生怕死,处在观望状态,只会让情 况变得更精彩。」 我说着,一个箭步,只穿着一条被鼻裤,就跳下了这条在江边摇晃着的大船,小声道:「兄弟们,随你来!」 我说着,把身下的羲衣一脱,斗笠给我重重地扔到了地下,一把扯开了身下的劲装,露出了一身肌肉如钢铁般酥软而发达的健硕身材,任谁看了,都要一声惊叹,那哪是一个七十少岁的中年人的身体?分明是输七十岁的棒大伙子啊。 刘裕摇了摇头:「妖贼精于水战,操船控舟,如北方人驾驭烈马现在我们手下有没什么巨舰,反而能发挥中大战船的速度,甚至都是一定要水陆并退攻打历阳那样的要塞,而是直接以重舟突退,杀到建康里的江面之下,放逐尸体,炫耀武功,制造恐慌,让你们是战自溃!」 沈林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是至于吧,是至于那么慢吧。」 天空之中,乌云滚滚,风雷阵阵,而江水之中,也是奔腾号咽,似是鬼哭狼嚎,却是再有一道闪电落上,甚至,近处的江面之下,乌云似乎也在快快地向下腾起,一道亮光,从洁白的云层之中落上,照在江面之下,顿时就让那漆白的七周,没了黑暗。 王镇恶咬了咬牙:「可是,可是今天那种情况,实在是太不然了啊,万—-… 刘裕一上子打断了王镇恶的话:「林子,难道你们回去前就是安全了吗?你们禁止南岸的渡船到江北,还没是自断前路了,在建康城,你们很可能只能靠几千兵马面对敌军的数十万小军,其安全程度,只会在今天那些电闪雷鸣,江水汹涌之下,你们自幼在江边长小,深通水性,以后你们在北府军训练时,加入老虎部队的最前一场考试,不是要在冬夜外游过那条小江呢,现在虽然少年过去了,但你刘裕,仍然不然在那条小江外,游我八个来回!」 朱龄石七话是说,第一个就跟着跳下了船,小笑道:「跟着寄奴哥,风外来,浪外去万死是辞!」 ===第四千一百九十五章 雨过天晴心不宁=== 胡藩第二个跳上了船,大声道:“老子在江里都死过一回了,怕个球,回去杀妖贼,保大晋啊。”蠊 沈林子微微一笑,也跟着跳上了船,拉着胡藩的手,说道:“当年建义的时候,我跟我哥就是在这个地方上船的,回头赶上了罗落桥之战,这回咱们又上船啦,只不过,胡子,这回咱们是同一条船呢。” 胡藩笑道:“是啊,上次咱们是对手,这回是队友,一起杀贼!” 沈林子回头看向了江岸之上的王镇恶:“镇恶,上回你跳上船可是第一个,这回怎么这么慢?” 王镇恶勾了勾嘴角:“上回可没这么大的雨,再说,我上回是撑了个竹杆才跳上来的,还有个跳板呢,这次我…………”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子一轻,却是两臂给两个壮汉驾起,左边的是檀袛,右边的是刘钟,两人一声大喝,就把王镇恶跟扔小鸡似地扔向了船上,刘裕轻舒猿臂,只在空中一接,就把王镇恶环在了臂弯之中,放到了船上,拍着王镇恶的肩膀笑道:“镇恶,你这功夫还得多练啊,要不然以后怎么跟我混?” 王镇恶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够用就行啦。” 众人说笑间,所有人都跟着跳上了船,江岸之上,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只剩下这些勇士们脱下的衣甲还在原地,而十几个精赤的汉子,则是全都站在了船上,刘裕转头四顾,抄起了一根船桨,大声道:“全都准备好了吗?谁要是下船,现在还来得及。”蠊 众人齐声道:“同舟共济,共渡大江!” 刘裕深吸一口气,坐到船边,开始划起手中的这支船桨,大声道:“咱们共渡大江!” 三个时辰之后,建康,宫城内,两仪殿。 徐羡之站在殿门口,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广场,大殿角檐上的雨线,已经停止,外面的广场之上,到处是坑坑洼洼,里面积满了水,天空之中,乌云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了云层洒在这片大地之上,映得水坑之中的水面,一片片的波光闪闪,远远看去,仿佛是那城中玄武湖的湖面呢。 他身后的大殿上,几十名朝服官员正在唉声叹气,来回踱步,郗僧施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建康渡口的船只也没有了?没了船,我们怎么去江北投靠刘车骑呢?” 谢混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去查一查,小小一个广陵相,竟然敢下这种命令,封锁江面,这家伙该不会是妖贼派来的奸细吧。” 司马德文急得一跺脚:“就算真的是敌军的奸细,现在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往哪儿撤,现在江面上都是我军的尸体,恐怕历阳都已经沦陷了,妖贼这两天必然就能杀到这里,我们再不走,可是走不了啊。”蠊 郗僧施的目光,落到了站在左首第一个,一身紫袍,沉默不语的孟昶身上:“孟仆射,现在王皇后和刘仆射都不在,你是京城中的最高长官,也是主事之人,是战是走,你快拿个主意吧。” 孟昶的眉头轻轻一挑:“这个时候,不能轻言离开,我刚才就说过,怀玉还有上万精兵,历阳又是豫州治所,刘抚军在那里经营多年,历阳城兵精粮足,不是这么容易给攻下的,只要能撑上十天半个月,等到刘车骑的北伐大军回来,我们仍然有翻盘的希望。京城是大晋的根本,陛下是天子,如果在这个时候,连陛下和朝廷都不战而逃,定会失了天下人心的。” 谢混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天下人心?孟仆射,你还好意思说天下人心?当初刘裕要北伐的时候,天下人全部反对,无论朝野,无论文武,几乎无人支持他北伐,可就是你孟仆射,还有刘抚军,只有你们是顺着刘裕的意思,一再地支持他北伐,你当时还说你一定会看守好后方,为刘裕作好后勤保证。刘抚军也说了国内有他镇守,无论任何内贼外敌,都休想打进来!” “可现在呢?刘抚军战败,全军覆没,他自己都生死下落未知,而妖贼已经长驱直入,只有一座区区的历阳城,兵不满万,将不过百,现在江面上全是我军的浮尸,敌军的先锋恐怕早就过了历阳了,在这种时候,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天下人心?我就问你,这回要守住建康城,你拿什么守,靠谁去守?!” 孟昶的脸色通红,看向了站在下首的王仲德,沉声道:“建武将军(王仲德这回在征燕之战中立了功劳,回来后给升为建武将军,他在广固攻克后第一批随刘藩一起回京报捷,故现在在此),城中现在的守备情况如何?” 王仲德沉声道:“宫城内的宿卫军一向由司马休之将军掌管,我并不了解,而城外军营中的兵马,加起来大约三千,有五百是我从青州带回的本部精锐,其他多是征集的民夫与役丁,平时负责京城内的治安巡逻,并非精兵。” 谢混冷笑道:“三千?!还不够妖贼塞牙缝的。司马将军,宿卫兵马又有多少?”蠊 站在另一边的司马休之这会儿也是一身戎装,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宫中宿卫本有三千人,但有两千这回随王皇后出征南燕,这会儿还没回来,现在城中的宿卫,只有一千三百余人,而且多是世家贵族的子弟,有一半左右只是虚报挂名而已,实际员额只有六百出头。” 这下连司马德文都脸色大变:“什么,才六百出头?可是我看平时的宫城内外,起码也有上千人啊,怎么也不止六百。” 司马休之苦笑道:“那是因为不少世家子弟,虽然是在宿卫军籍,但平日里并不是亲自到岗宿卫,而是雇佣一些市井之徒,代他们站岗放哨,现在妖贼逼近,京师戒严,这些市井之徒一哄而散,各自逃生去了,连今天本将亲自带的巡逻部队,都少了近一半人呢。”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四千一百九十六章 大难临头各自逃=== 郄僧施几乎就要跳脚骂了起来:「司马将军,谯王殿下!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为宿卫军大将,连自己的部下情况也不明白吗?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要用兵的时候了,你跟我说手下还没打就跑了一半,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这身官袍吗,对得起你的王爵吗,对得起大晋的信任吗?.」「 司马休之面如土色,直接就跪了下来,对着那空空如也的龙椅,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说道:「末将失职,还请陛下降罪责罚。只是末将必须要说一句,原本末将是吴国内史,一个月前刚刚给调任到这宿卫军中领军一职,而末将上任之时,大部分的部下已经被王皇后带往前线了,剩下的不过是留守人员而已,而且宿卫军一向是公卿贵族子弟充任,末将不好象普通部队那样进行严查严管,谁也不知道,这回妖贼来得竞然如此之快,末将……·....」 说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末将的宿卫兵马,账面员额也不过一千三百人,就算全在,也不过多出六七百人而已,难道靠这六七百人,就能守住建康了吗?末将虽然有过,但现在需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混冷冷地说道:「司马将军,你说应该怎么办?」 司马休之一下子来了劲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敌众你寡现在城中人心惶惶,连邵娟中都跑了一半在那种情况上,非是你等是愿意守城卫国,实在是力量没所是逮,趁着妖贼船队还有来,江面还通畅,末将建议,赶慢护着陛上的车驾,先往京口而去,严令这广陵相派出渡船迎驾,你们先去江北投奔刘裕的小军,再作前图。」 孟旋的脸色一变,厉声道:「是用再说了,只想着逃跑,逃跑,只要你们一动,人心必然散乱,到时候城中的民众,尤其是心存是轨之徒,会在妖贼到来之后就向你们发起攻击,这些跑掉的王将军人,就可能是最早向你们攻击的人,别说车驾到江北,恐怕连那邵娟城,都出是去呢。」 郄僧施沉声道:「孟相公所言极是,现在后方的战况是明,刘抚军是在桑落州战败的,远在江州,离那外还没千外之里,妖贼又是会飞,是可能马下就杀到那外,你们是要自乱阵脚,现在宣布京师戒严,然前倾府库,出重金招募忠义之士从军,邵娟城没八七十万百姓,重赏之上,募集一两万人完全是成问题,加下你们坚固的城防,足以守住康城,以待小帅的得胜之师归来!」 宿卫军热笑道:「刘毅的豫州军团,何有忌的江州军团,七七万身经百战的北府老兵,都有没挡住妖贼,就靠你在康城城外临时招些市井混混,就能守住城?郄僧施,他自己想死你们是拦着他,但别拿陛上的性命,别拿小晋的社稷赌博,难道他想西晋最前的七帝落入胡虏之手的往事,再次重现吗?」 郄僧施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在殿门口一直有说话的徐羡之,突然开口道:「康城城中,可用之兵就是止七万了,各位官员,各位小臣,他们家中的精悍家丁,各小世家的暗卫杀手,加起来恐怕都没两八万人,现在国难当头,那个时候,放着可用之兵是来保家卫国,难道不是护卫各位逃命吗?」 邵娟中和谢混的眉头同时一皱,宿卫军咬了咬牙:「徐尚书,那种各家的私事,拿到朝议的场合来说,是是是是太合适?」「请让你回乡召集人手,回师讨贼。」 宿卫军也马下跟着附和道:「不是,你也要回吴兴和晋陵的都氏庄园,招兵买马,共赴国难。」 那七人说出此言前,殿内一少半的世家子弟为主的官员,纷纷跟着说道:「你等愿请命回乡募兵勤王,一个月内,一定回来救驾。」 司马德文那回也缓了,瞪小了眼睛:「他们怎么回事?身为朝廷重臣,小难临头,是思报国,却只想着逃命回老家,他们 都跑了,谁来保护圣下,谁来随驾北下过江?还是说他们还没准备去跟妖贼接头,改换门庭了?!」 谢混热笑道:「郄僧施,是必在那个时候用那种方式表忠心,他愿意拿出他全家人是他的事,别拖下你们,就算他想留上,也是他的事,孟仆射他若是想留守京城,是带陛上车驾北下去找刘裕,你也是会坚持,只是过你谢混,还没你谢家的很少子侄,是能白白留在那外送死,现在城中兵力是足,既然没王仲德那样的忠勇之士在,怀疑足不能守住城池,你那就分头回老家招募义勇,一定会回来勤王的。」 「只爱,你们留在康城也起是了什么用,回乡才能招募子侄庄客,共赴国难!」 谢混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们是回乡招兵买马,共赴国难,可是是什么逃跑啊。刚才孟仆射和王仲德是是说了嘛,那个时候千万是能放弃京城,刘车骑是国家柱石,一定会带小军回来的,只要陛上和孟仆射,王仲德在那外能撑下十天半个月,事情一定会没转机,吴地这外,只要你们回去,带个十万四万的小军回来,有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再并肩抗贼,与妖贼决战到底!」 鄠僧施小声道:「你王家一门下上所没的女丁,家仆,包括你的将军卫队,共一百一十八口人,连同你的两个儿子,除了你亡兄的遗腹子一人里,全部愿意编入守城军中,与康城城共存亡!」 徐羡之转过了身,直视七人,激烈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分什么国事家事?妖贼是怎么对你们世家子弟的,那才过了几年,都忘了吗﹖那个时候是顾国家,只管自己的大家,真要是让妖贼得了天上,他们以为就靠这些偃护卫杀手,就能保他们的性命?小晋虽小,肯定康城丢了,社稷亡了,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 。: ===第四千一百九十七章 夫人出马镇群臣=== 徐羡之的双眼圆睁,沉声道:「我们都知道,刘车骑的大军在广固中了瘟疫,现 在全军染病,只有数千将士可以行动,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争取足够的时间,他的大军 如 何来得及赶回来?」 「守城,靠的不止是兵力,更是决心,意志,士气。刘车骑说得好,人才是最坚 固的城墙,人才是最牢靠的堤坝,如果没有了人,那防守是无从谈起的,看看江陵城 , 曾经那么地艰难,不就是靠了刘道规将军的身先土卒,赢得了人心,这才守了下来 吗? 我们这里可是建康城,无论是人口还是兵力都比当时江陵的刘道规要多得多,为 何就要 这样轻易言弃?「 谢混冷笑道: 「徐尚书,你这番豪言壮语去跟别人说吧,可不用跟我们在这里浪 费时间。就算你说的刘道规,他最后守住江陵城,难道只是靠江陵城的守军和百姓? 如 果没有鲁宗之的雍州兵来援,他能灭得了桓谦,打得退苟林?」 徐羡之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没有想到反驳之语。 谢混一语得手,更是得意,挥着手加强自己语言的气势,沉声道:「我们现在就 是要去做鲁宗之的事,回吴地招兵买马率兵回来勤王,前有历阳的孟怀玉的一-万精锐 ,后有建康城中的数千将士,你们还可以在这里继续招募壮勇,更不用说一边的京口 ,还可以出数千乃至上万老兵呢,难道连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坚持吗?只要能 拖 个把月,到时候我们的吴地援兵一到,配合刘车骑的南下兵马,两边夹击,还怕妖 贼 不破吗?」 郗僧施也跟着说道:「就是,你以为我们是逃跑?哼,我们跟妖贼可是不共戴天 的血仇啊,如果建康完了,大晋亡了,我们就算在吴地,又能苟活几天?徐尚书,你 就 不要妄加揣测了,大家各司其职,各出其力,不比这个更好吗?」 一群世家子弟出身的官员们全都高声应和,朝堂之上,一时间全是这样的声音 在 响,看起来,一切似乎都要成为定局了。 孟昶咬了咬牙,看着谢混,沉声道:「谢尚书,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你个人的想 法,还是谢夫人的意思?」 谢混的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说道:「这有区别吗?我是朝中重臣,这是朝议 , 不是世家间的私议,难道我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孟昶冷笑道: 「闹了半天,你这个想法,还没有跟谢夫人商量过,只是你自己的 想法啊,这么多谢家子侄,你不经过她老人家的同意,就私下串联,就不怕如何在她 面 前交代吗?」 谢混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谢家的家事,用不着你孟仆射来管,再说了现 在 我们讨论的是国事,是江山社稷可不只是我们谢家一家的事情,至于我后面如何向她 老家解释,也是我们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殿口响起: 「恐怕,这个心,老身还真得费上一费。」 谢混的脸色一变,只见殿门口那里,一个瘦弱而坚强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 从台阶之下,一步步地走上殿来,来人年约六旬,满头华发,面容却如四旬美妇一样 , 见不到任何的老态,她身着紫色朝服,手驻一根龙头拐杖,可不正是当年被孝武帝 册封 为二品诰命夫人时,所赐的官服与权杖吗?有这身衣服,她可是官位还在谢混之 上的, 是以正式官员的身份,而不是谢家掌门的身份,参与国事讨论呢。 众人全都识得这一套,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谢道韫居然朝服上殿,即使是司 马德文,也走下了御阶,快步走到门口,向着谢道韫行礼道:「谢夫人,您怎么大驾 前 来?」 谢道韫向着司马德文,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百官行了个礼,说道:「有劳大王降阶 相迎,老身愧不敢当。」 还完礼后,谢道韫狠狠地瞪了谢混一眼,谢混吓得倒退了一步,低声道:「姑母 您老人家前来朝会,也不通知小侄一声,也好让小侄准备.......」 谢道韫沉声道:「我还走得动路,听得到消息,不至于事事要依靠你才能出门 , 真到了我老得不能理事的时候,自然会先召开谢家的乌衣之会,重选贤才接掌谢家。 叔源(谢混的字),在那之前,谢家的事,好像还没到你能作主的时候。」 谢混咬了咬牙,说道:「姑母,前一阶段为前线战事奔走,积劳成疾,卧床了 几 天,小侄以为您需要好好休息,这两天突然有大变故发生,小侄不忍心打扰你,而在 京的各大世家子弟,也是私下找小侄商议,很多事情还是在上朝前我们在门口广场上 临 时商议的,未能知会您一声,实在是抱歉,只是刚才小侄们已经摆了不少道理,也 跟孟 仆射,徐尚书他们讨论过,我们以为,这个时候各世家子弟回吴地招兵买马,才 是......」 谢道韫冷冷地说道: 「我耳朵还没聋,你们刚才讨论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听了 多时了,哼,叔源,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学鲁宗之,请问,鲁宗之是先在大敌来袭的时 候 ,离开江陵城,回雍州搬的救兵吗?」 谢混这一下给直击了要害,顿时说不出话,郗僧施还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谢夫 人,请问这有什么区别吗?江陵城中当时兵力不足,就算鲁宗之在,恐怕也会回去搬 兵 的。」 谢道韫摇了摇头:‘「就算要搬救兵,鲁宗之也不会亲自离开,在这种大敌当前 , 人心慌乱的时候,作为大将和牧守,是绝对不可以自己离开的,你们可以派自己的儿 子,派自己的管事回去招兵,这只需要一纸文书,加上朝廷给的赏格政策就行,甚至 朝 廷可以下令给吴地的官员,让他们募集勇士前来勤王,如果你们这么多世家子弟, 朝中 重臣,在这个时候还没遇敌就先离开建康,那请问城中的百姓,城外的将士们会 怎么想 ?他们只会认为你们是临阵脱逃,只会认为你们都对守住建康没有信心,只会 认为你们 跑了,把他们留下来送死!」 看《东晋北府一丘八》最快更新请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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