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城_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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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没有完全睁开眼，只是本能地出声，“还有三个……两个……五个……” 殷屿没听明白小仓鼠究竟在说什么，也没功夫听清他的话，他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听见我的声音了吗？清醒点，能感觉到什么？” 小仓鼠的直播无人机倒是还在，可能是被小仓鼠设定了跟随模式，这会儿正贴面在殷屿的身前。殷屿皱眉看了眼无人机，无暇说什么，只是继续摩擦小仓鼠的胸骨，催促对方尽快回答自己的话，以保持清醒。直播间里已经不知不觉有近七十万的在线观看人数，屏幕都被弹幕评论挤满了—— 小仓鼠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回答能力，他看清了殷屿，不由激动地要扑腾直起来，被殷屿抓住。殷屿很快又转向了哈里森，同样进行胸骨的摩擦，并且问小仓鼠：“现在什么感觉？手脚还能动吗？” 他正问着，就听哈里森陡然吸了口气，脱口惊呼一声：“艾尔玛！” 小仓鼠惊喜地道：“没事！都没事！哈里森！你怎么样？” “艾尔玛呢？”哈里森一阵激动地晃动寻找，被殷屿和小仓鼠按住，免得另外绑着的两人被哈里森无意中按进水里。 “像我刚才那样，你们俩检查唤醒另外两人，我先把绳子捆上。”殷屿见情况不错，立即安排道，他看向小仓鼠，“你知道怎么做了？会么？” “会！”小仓鼠立即应道。 “告诉他，如果他不会，那就你来。”殷屿简明扼要道，随后便抓着绳子绕到一旁钩住了小仓鼠几人的老树上。他将绳索在树干上缠绕两圈，绳距瞬间就达到了一个紧绷点。他在树干这头打了一个布林结和防脱结，然后又在一米不到的间距处打了另一个看起来格外花哨的结，旋即拔出小刀，在绳扣的中间割断，绳子仍旧保持着紧绷的坚固。他将身上的安全锁扣挂在绳子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殷屿打的这个结，越是受力，越是牢固，相反，一旦力松，就会松垮下来，结会自然松开，方便回收。等他回到小仓鼠这边，就见艾尔玛和罗伊两人都醒了过来，艾尔玛浑身冷得发抖，直打颤。 “把安全锁扣上去。”殷屿见状指示道，抓住绳子，示意几人都抓着绳索，拉着绳子涉水。水流在不知不觉中又湍急起来，殷屿将先前带上的毛巾分发给几人，让他们裹住善用手。在这样的水域里抓绳过河，全身的力量几乎都挂在了手上，这时候的绳索就像是小刀一样，走不了多远，双手就有可能被勒得鲜血淋漓，根本没法再继续下去。小仓鼠见状立马学着殷屿的样子，在右手掌心缠了两圈，第一个先吊了上去。然后再是哈里森。哈里森看向自己的妻子，鼓励妻子与他一道，然而艾尔玛根本不敢放开紧抓着老树的手。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押在这根细细的麻绳上？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仿佛随时都会断开一般。艾尔玛摇着头带着哭腔：“我抓不住的，我不行，上帝啊，它会断的，它会断的……” 罗伊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死死抱住树枝，也不愿意撒手。 “那就你先上。”殷屿见状命令罗伊。罗伊发出一声响亮的倒吸气声：“我？！我太重了，我会把绳子都压进水里的！” “你不会，你可以的。”殷屿打断了罗伊近乎自暴自弃的话，他看着罗伊，语速很快，“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重，它能撑住你们所有人的体重，这条绳足够长到分散支撑我们所有人的体重，我带过比你更重的过河，它也没能压垮。” 罗伊仍旧是摇头：“不可能，谁会被困在这样的河里，只有我们，像一群傻子，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蠢透了！” “山洪会发生在任何地方，谁都有可能被困住。”殷屿沉声对罗伊道，“看着我，仔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不会夸大其词，我只会告诉你，我带过其他人脱离爆发的山洪安全回到城市，也能带你们离开这片地方，直到安全为止。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罗伊下意识看向殷屿，他呼吸都跟着加快了几拍：“我……” 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看已经往前走的小仓鼠，再看看殷屿，殷屿在他身后没有用多少力气地推了一把。罗伊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的信号一般，他深吸了口气，慢慢松开了抓住老树的手，用毛巾裹住手掌，转向了那根粗绳。他的确将绳子往下压低了几公分，但绳子仍旧紧紧绷着支撑住了他们的分量，罗伊紧紧抓着绳子，努力往前挪动。然后再是哈里森和艾尔玛。艾尔玛紧紧盯着罗伊的方向看，她不断调整着呼吸，却始终没有迈出一步：“我也可以，我也能做到，我可以……” 殷屿见状微抿起嘴，他看向哈里森，示意道：“你可以和你的妻子绑在一块儿，帮助她一起过去。” 哈里森一听立即应下，正要将艾尔玛与自己绑上，却被对方阻止住了。 “这样他要承担双份的重量，这更不安全是吗？”艾尔玛声音颤抖地问殷屿。 “比起让你们始终泡在水里，这安全点。”殷屿说道。艾尔玛紧张地快速呼吸了两下，然后说道：“我可以的，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哈里森低低问自己的妻子，“我可以带你，无论那有多危险，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艾尔玛只是点头。 “那么你走在我前面，让我看到你。”哈里森说道。艾尔玛深吸了口气，慢慢松开手，将自己挂上了绳子。很快，五人都艰难地拽着粗绳往前移动，殷屿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变快变急。他朝着贺连洲的方向看去，夜色太深，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心里也清楚，恐怕以贺连洲的恢复情况，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极限。当最前方的小仓鼠被水冲得几乎要歪斜飞出去，他尖叫一声，旋即被身后的罗伊一把抓住，稳得不像话。小仓鼠心有余悸地呼吸颤抖着道谢：“谢谢了，刚才那一下，太猛了，大家都小心，没事吧后面的？” “没事！”哈里森和艾尔玛大声应道。殷屿皱眉看着粗绳与水面间的高度距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视觉差异，他竟然觉得绳子与水面间的距离反而扩大了。就好像，他们挂上了绳子，却并没有将它往下压多少，反而……反而还回弹了？这不可能。殷屿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因为他先前并没有仔细注意过这两者间的高度差，只是忙着将这些人劝上绳桥。他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只是催促着他们加快速度。 “那是……那是个房子？！那是幢建筑物！”小仓鼠最先发现了目的地，他惊喜地尖叫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房子！？噢！这是曾经那个被叫停的生态保护项目？！” “你们发现了这里？！运气太好了！太好了！”哈里森也高兴地直呼，拍击着水面，“我们有救了！” 能够看见目的地的兴奋大大刺-激了一行人，明显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小仓鼠最先爬上了窗沿，然后再是罗伊。罗伊几乎没有力气再把自己翻上窗台，全靠后面的哈里森和殷屿将他托了上去。殷屿很快翻身也回到了建筑物内，他目光率先找到贺连洲，便见男人唇色微白，斜倚着墙壁没有作声。他大步来到贺连洲身边：“你还好么？” 贺连洲垂着眼：“累。不过总比你游过去被水冲走强。” 殷屿闻言摇了摇头无奈：“那你现在……？” “没事，休息会儿。”他知道殷屿是要问他需不需要补充的意思，他摆了摆手，看向地上瘫倒了一片的四个人，微扯嘴角，“没想到你还真的把这些人都给带回来了。” “全靠他们自己。”殷屿说道，转身也靠在了贺连洲边上，放松下肌肉，“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工具。” “殷队长谦虚。”贺连洲挑了挑眉。殷屿偏头看贺连洲，也跟着挑起一侧眉头：“还得靠你，暗中帮忙。” 贺连洲顿了顿，轻哼一声，不明显地翘起嘴角。 “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殷屿撑起身体，走到窗户边，松开打在水池上的绳扣，然后松松地晃了几下，便感觉到另一端的绳子明显松弛下来。他拽着绳子往回拉，没多久，便将这股绳子完全回收回来，尽管损失了绑在对面树上的那一小截长度——先前用小刀割断过的部分就是为了松绳时能够分别回收——但比起在没有主副两股绳的情况下，利用单股绳却无法回收要强得多。毕竟在野外，绳子利用率太高了，用一次就丢太叫殷屿心疼。小仓鼠看见殷屿又把绳子回收了回来，眼睛都盯直了，艳羡地看着殷屿：“我想学习这个！能教我吗？” “这个？”殷屿掂了掂手里的绳，微微点头，“可以。不过打的时候要小心，如果没打对，它就会松开，很容易出意外。” 小仓鼠：“……” 那要不然，他还是多带几股主副绳吧？罗伊这会儿也开口，他转向殷屿，清了清嗓子问：“你先前说，带过比我更重的过河？有多重？” 他心里奇异地因为这个好受许多，找回了不少自信。殷屿顿了顿：“……三百多斤，应该不到四百。” 罗伊闻言倒吸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可苗条了。小仓鼠几人都看向殷屿，艾尔玛喃喃：“天啊……这太不健康了……” 殷屿摸摸鼻子，没有说话，事实上，这个体重，应该算是正壮年吧。那是他刚进燕京消防的第一年，乡下大暴雨，土桥被洪水冲垮，需要紧急转运所有村民，尽可能挽救村民财产。消防七队分配到的就是一户养猪户，好不容易一年养到头刚好能卖钱的猪全都被困在洪水里，养猪户都快崩溃了，猪不走，人也不肯走，他们就只好把猪扛着过河。三四百斤的成年猪，正好能卖上价钱。不过这些就用不着告诉他们了。殷屿扫了一眼艾尔玛，先前就最扛不住冷的艾尔玛，这会儿缩在角落里不断地打颤。他见状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套干燥的换洗衣服，递给艾尔玛：“换上，这你应该穿得了。” 艾尔玛惊讶地抬头看向殷屿。 “在这里搜到的员工服装，起码是干燥的，能让你尽快回暖起来。”殷屿解释道。他指了指一旁隔间，示意艾尔玛能在隔间里换衣服。 “我建议你们都可以进隔间稍微检查一下自己，我不知道你们在水里泡了多久，彼此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蚂蝗。”殷屿说道。小仓鼠一听回过神，连忙点头应着：“对对，这倒是。那我和罗伊，我们俩互相检查一下，哈里森，你和你的妻子检查一下。屿哥，你要不要也让你的搭档帮你检查？” 殷屿看了贺连洲一眼，贺连洲笑眯眯地道：“我很乐意，帮你检查身体。” “……不必。”殷屿眼皮跳了跳。 “可是总有自己检查不到的地方，屿哥，这你不能忽略，都是男的，没什么好尴尬的……”小仓鼠一听赶紧劝说。殷屿：“……” 第141章开局第一百四十一天 …… 开局第一百四十一天· 幸亏检查了一通, 其他人都没事，除了罗伊。罗伊的大腿根内侧爬满了七八条黑黢黢的大蚂蝗，他一脱下自己的外裤，一眼就看见了腿根上吸着的软糊糊粘腻腻的玩意。这几条大蚂蝗甚至也不知道吸了多久的血了, 一条条的都撑得无比饱满, 罗伊甚至能看清楚这些蚂蝗背上完全撑开了的、深浅不一的纹路。罗伊惊恐地大叫一声：“拿掉它！拿掉它们！快点！” 隔间的隔板几乎都要被罗伊挣扎扭动地压倒了, 两旁的殷屿、贺连洲还有哈里森夫妻俩连忙检查完就跑了出来。 “没事没事没事！”小仓鼠几乎是口头禅了, 一边飞快地安抚, 一边抽出户外匕首, 三两下，紧贴着腿根处的皮肤，将蚂蝗连着吸盘一道剥去下来，丢进了马桶里，盖上马桶盖, 一气呵成。殷屿再看走出来的罗伊, 小胖子脸色惨白惨白的，双腿走路都打颤。 “都没事吧？”他开口问，看向剩余其他人。其他人都摇摇头。 “那来几个人，一起把隔间隔板拆了。”殷屿见状指示道。罗伊和哈里森不明所以地看殷屿，倒是小仓鼠立马就响应了：“来了！拆哪个的？” “别愣着，来拆啊。”小仓鼠招呼着罗伊和哈里森。罗伊和哈里森上前, 刚搭了个手, 殷屿便和小仓鼠一拽一拉，直接把隔板扯下来了。哈里森微微瞪大眼睛, 罗伊见状摸摸后脑勺：“用不着我呀。” “这隔板用来做什么？”哈里森问，看了眼窗外，有些紧张, 难道是打算天亮后用来漂出去的？他绝对不会离开这个房子的。 “劈了当燃料。”殷屿说道。他看了眼艾尔玛的方向，即便换了一声干燥的衣服，对方仍旧在发抖。哈里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立即点头道：“我有刀我有刀。” “我有把开-山-刀！”小仓鼠说道。小仓鼠的□□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隔板凿开一个大洞，木屑飞溅。其他人都是户外小刀，劈隔板派不上多大用处。小仓鼠立即用上过去劈木桩上山砍柴的经验，把隔板劈成几块碎木板。 “屿哥，要不要给你劈点木屑木绒下来？方便你生火？”小仓鼠兴奋地问，他见过殷屿野外生火好几次，一想到这次能亲身参与，更高兴了。殷屿有些意外地看看小仓鼠，摇摇头道；“不用，在这里我搜罗到了些助燃酒精。你们有带打火机么？还能用么？” 小仓鼠“啊”了一声，有些愣住，倒是一旁哈里森几人立马翻自己的登山包，试了试，还能用，立马交给殷屿。隔板被架成了一个四边型，中间再架一个三角堆篝火，免得火烧旺了，叠起来的木板一松散，直接掉进底部那层浅浅的积水里。殷屿浇上一点酒精，打火机一点，立马轻轻松松生起了火，周围顿时暖和起来。小仓鼠看得眨眨眼，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暖和了暖和了。” 直播间的观众都有这样的感觉，更别提罗伊、哈里森几人了。一圈人围着篝火小心翼翼地站着，生怕外面的风和打进来的雨再把篝火给灭了。 “真温暖……”艾尔玛发出一声轻叹，几乎是满足地倚靠在自己的丈夫肩膀上。罗伊则暖和舒服过来后，想起了刚才的蚂蝗问题，忍不住一串发问：“刚才那东西，会不会有寄生虫？细菌？钻进伤口？顺着血液……败血病？！” “这些等我们真正获救待在医院里的时候，你再做一个详细检查担心。”哈里森闻言说道，他直摇头，“现在，老实说，我已经非常感恩了，我们待在一个相对干燥的室内，有火取暖，不用担心被洪水冲走、害怕水里会不会有鳄鱼……” 小仓鼠闻言在一旁插口点头赞同：“赛达沼泽鳄鱼泛滥，尤其是近几年，当地都放宽了捕杀野生鳄鱼的数量，也就是说能够持证捕杀。即便这样，也没遏制住这些鳄鱼的数量，有许多背包客爱好者往沼泽深处走的时候，被鳄鱼拖走了，所以我才一直选择只待在外围。” 罗伊打了个寒颤。 “那我们现在还在外围吗？”他抱着一丝侥幸问小仓鼠。小仓鼠顿了顿，诚实摇头：“不可能，这个生态项目保护所当年设立的时候，就特意选址在最不受人类活动影响的深处，我们既然在这里了，那一定是在赛达的深处。” “你没来过这一片吗？”艾尔玛好奇问小仓鼠。殷屿也看了小仓鼠一眼，不过他只是站在角落里，没有参与讨论中来。贺连洲站在他边上，肩膀抵着殷屿的肩膀，轻轻撞了撞殷屿，低声问：“接下来他们要跟着我们走？” 殷屿不明显地摇头：“他们在原地等救援。” 贺连洲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带着这些人一道行动，太麻烦。两人在角落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小仓鼠则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艾尔玛： “没有，我们很少主动进入那么深的无人地带，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多变，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人也不敢轻易踏足。” “事实上，就在几年前，曾经是我们村落中经验最丰富的一支猎人小队又重聚在一起，回来过一次，但他们逃离得很仓促，并且被吓坏了，说赛达的深处有巨大的怪物，比鳄鱼还大。” 小仓鼠面色不佳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看向殷屿，像是特意说给殷屿听一般，他微微抿了抿嘴，见殷屿只是听着，没有任何回应，他不得不又说道：“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在这里……屿哥，你怎么看？” 殷屿猜那群人看到的恐怕就是贺连洲的蛇，时间上也正吻合。他听见小仓鼠喊自己的名字，抬眼看了看贺连洲，就见贺连洲眼睛微亮。他顿了顿，然后转向小仓鼠几人—— 比起贺连洲明显的兴奋，另外几人一个个都被吓坏了，罗伊一个劲地嘀咕：“这些你怎么在我们出发之前都不说？”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完蛋了完蛋了。” 小仓鼠闻言只是小声道：“这些我说了啊，赛达的传说传闻不都在第一个晚上就和你们说了一通吗？你们也没提要走。” “……”罗伊几人闻言一时噎住，这么说，他们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说过，但那会儿谁也没当真，反倒当成了睡前恐怖故事听。殷屿见状开口说道：“不用那么恐慌，体型越大的生物，领地范围越广阔，领地意识也越强，往往在同一片野外范围中，很少会存在第二个体型差不多的生物，因此，会遭遇它的概率并不高。” “这听来有点道理。”罗伊勉强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评价。艾尔玛和哈里森也都松了口气，显然被成功安抚下来了。小仓鼠一听，连忙点头：“对！就是这样！虽说这里可能存在某些未知的生物，的确很危险，但我们未必就会撞上！” 艾尔玛几人：“……” 第142章开局第一百四十二天外面天色已经泛起蒙蒙的亮光, 殷屿注意到外面的天光，快步走到窗边。先前还以为水面降低是自己的错觉，但这会儿，对比水面与窗沿的距离, 殷屿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水面真的降低了许多。 “这是好事吧？”小仓鼠听见殷屿的话, 不由凑过来低声问, “证明洪水开始消散了？” 殷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还有别的可能性？”小仓鼠听出了殷屿的话外之音, 头皮微微发紧, 连忙问道。殷屿一边示意小仓鼠随他去拿那些没有烧完的木板，一边道：“就像海啸的海水会涌回海洋，那样的一波回流冲击力不亚于海啸来袭时的冲击，水位线些微的下降变化都是一种预警，而洪水, 它的回流方向比海啸更加不可预测。” “那就更危险了, 是这个意思吗？”小仓鼠压低声音问。殷屿见小仓鼠表情慌张苍白，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发生的可能性很低。我也更倾向于是洪水开始消散。” 毕竟从先前渡水时，他就觉得水面开始下降了，到现在，起码也有一两个小时, 要是回流的话, 应该来得会更快速一些。小仓鼠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是信了多少, 只是点头：“好的。” 小仓鼠听话地跟着殷屿搬了木板到窗户边，在窗户这头又生了一堆火。 “希望这些狼烟在这里更容易被搜救队注意到。”殷屿对小仓鼠说道，他又翻出了之前被他塞回工作隔间里的员工橡胶鞋，也丢进了火堆里一道燃烧。没过一分钟的功夫，橡胶就开始被高温逐渐融化，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火焰也变得焦黑，冒出团团灰黑的烟，不断从窗外涌出。如果此时此刻有救援直升机从这片沼泽的上空飞过，那么他们就会注意到这片明显的腾升的烟。 ——他们的地理位置很好，这里是唯一的人类建筑场地，周围都被清理过，是一片开阔地带，意味着周围没有太多繁茂的树杈遮挡视野和浓烟。直升机很容易发现他们。只要他们就在这儿。哈里森和艾尔玛都被这股难闻的气味呛醒过来，见到殷屿新生起的篝火，很快便反应过来。哈里森高兴地大声赞美：“太好了！天亮了！直升机能够看到我们了！我们很快就能获救了！” “殷！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救了我们……”艾尔玛激动地想要冲上前给殷屿一个拥抱，被贺连洲一把拦住。贺连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警告道：“不要太激动了。” 艾尔玛愣了一下，眼里闪过茫然和疑惑，还有被毫不客气拦下推开的尴尬。哈里森见状拽了拽自己的妻子，朝贺连洲示意道：“她只是太高兴了，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我知道。”贺连洲微微挑眉，扯起嘴角，不然的话，就不仅仅是被他推开而已了。哈里森微噎，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自己的妻子拉到身后，和呼呼大睡的罗伊待在一块儿。殷屿对于贺连洲的小动作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过分热情负距离的表达方式，贺连洲替他挡掉了一个。他看向窗外，太阳一旦跃出了海平线，升得就快了，只是生了一堆火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就像是夏令时的四五点那样。罗伊从朦朦胧胧中醒过来，他皱了几下鼻子，还没完全睁开眼，便在问：“你们在烧什么吃的？烧糊了？” 小仓鼠微哂：“是求救狼烟，我们烧了橡胶，会有点难闻，但要是能被救援队发现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罗伊“唔”了一声应下，抓了抓鼻子，然后又问：“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吗？你说过，赛达很大，他们就算飞遍这片沼泽，恐怕都得要十几个小时……” “更关键的是……他们知道有人在这儿失踪了吗？”罗伊眼神锐利了几分，看向小仓鼠，“我知道你开着直播，会有观众去报-警，但是这里发生的洪水灾害，一定不止是影响我们这一片，还有周围的城镇，那些报-警电话能不能被打通都玄。” 小仓鼠闻言愣怔了一下，先前他一直给三人打气的话就是，会有人替他们报-警告诉当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