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中,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六皇子李璨迈入殿门。他手中握着一柄阳伞,疑惑道:“什么尸体?谁死了?” 那道奏折又落入李璨手中,他只瞟了一眼,便凝神道:“所以,要发丧吗?” 礼部侍郎邹进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原本是要的,但楚王妃不同意。” “她当然不肯同意啊,”李璨并不像李璋看起来那么悲痛,神情只有些凝重,幽幽道,“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尹世才那个人做官没问题,但是有些胆小,这事儿还是谨慎些好,不如太子殿下派人,到云州看看吧。” 他慎重地说着话,同李璋交换了一次眼神。 李璋会意,一直紧绷的神情稍稍松弛。 “六弟说得对,”他答应道,“那便先不要发丧,本宫派人前去搜救九弟。只是云州路远,楚王妃就不要去了。” 叶娇没有理他,她径直离开紫宸殿,健步如飞。 “怎么回事?”慌乱中,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又避嫌般松开,再次问,“怎么回事?” 叶娇扭头,看到赵王李璟紧张的脸。 他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胡茬没有刮,瘦了许多,脸上似乎一夜间长出了皱纹,身上的衣服不知多久没有换,扑面而来的是药草和汗水的气味。 不那么体面,不那么好看,却让叶娇一瞬间哽咽,险些落泪。 “五哥,”她强忍泪水道,“我去确认李策的下落,你要守在这里,别让他们发丧。” 李璟大张着嘴,脸色青白失去血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娇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他爬着起身,又追上她。 “小九怎么了?”李璟声嘶力竭地问,“我只听说你们在紫宸殿吵架,因为小九?小九失踪了?” “他没事。”叶娇站定回头,坚定道,“他那么聪明,不会有事。想害他的人或许有,但他们一定不会如愿!” 李璟猛然转头,看一眼紫宸殿的方向,焦躁不安,跟着叶娇便往外走。 “我跟你——不行……”他忽然又站住脚,因为分身乏术无法帮忙,抬手捶打自己的头,“我不能走,我得守着父皇。” “五哥!”叶娇按住他的手,“你守着父皇,就是最大的帮忙。你做的事,我懂。” 叶娇不让李璟殴打自己,她的眼神清澈透亮,仿佛能看进李璟心里去。 李璟瞬间泪流满面:“我说我是为了抢功,等父皇醒了,厚赏我。” 叶娇撇撇嘴,眼中泪珠闪动,“这是最大的功劳了,父皇一定赏你。” 他们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细说,却都懂对方的意思。 他们齐齐转身,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做不同的事,却是为了同一件事。 不用准备行李,只要有银子,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路上采买。 所以要回府拿银子,还要拿上证明身份的符信,这样才能出入每个城门,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云州。 叶娇冲入楚王府,刚刚绕过照壁,便见叶柔站在那里。 “姐姐怎么来了?”她一面打招呼,一面往里走,叶柔拉住她,低声道:“信!云州的信。” 叶娇疾行的脚步骤然停下,像撞到一块透明坚硬的冰。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从叶柔手中取过信,“呲”地一声撕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写,只掉出一块被红布包裹的玉。 玉璧洁白,上面雕刻着鹿。 李策的玉。 “信使呢?”叶娇问,她抓住叶柔的手,声音颤抖,“信使呢?他怎么样?信使说了吗?” “你看这块布。”叶柔道,“信使说,‘请楚王妃看布’。” 叶娇低头,展开那块布。 布约一尺宽,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布料,上面用木炭潦草地画了几个图纹。 仔细辨认,是几样很寻常的东西。 竹子、柿子、花瓶、大象。 “姐姐……”叶娇定定地看着那些图,一直忍耐的泪水,此时奔涌而出。她握紧玉璧抱住叶柔,哭得泣不成声。 “他没事。”叶娇哭着喃喃,“他没事。” 竹报平安、事事顺心、平顺安乐、太平有象。 这都是皇家器物上,象征平安和顺的图纹。 只是—— 在叶柔莫名其妙的惊怔中,叶娇松开她,又骂了一声:“混账!” 真是混账! 为什么要鬼画符? 写几个字很难吗? 告诉她他很平安,很难吗? 她怕得几乎要死过去了。 不行,就算他送来报平安的信,她也得到云州去。这图是用木炭画的,说明他栖身的地方甚至没有纸笔。 叶娇辞别叶柔跨马而出,在城门口遇到另一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所以长手长脚,所以甚至能一抬手,就抓住了叶娇的缰绳。 “跟我回去。”他不容置疑道。 …… 第287章 今日叶娇见了太多人。 见太子,则怒火攻心;见李璟心酸悲切;见到叶柔看了信,又悲喜交加。而看到眼前这人,她只觉得五味杂陈,只能倔强道:“让一让,我要出城。” 这是叶羲回到京都后,他们父女之间第二次正式说话。 叶羲仍像以前那样,高、瘦,却并不羸弱。他一手持缰,一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口中发出驯马的“嗤嗤”声。 体格健壮的骏马不明白主人的意思,着急地蹄脚乱动,却又在叶羲的压制下,慢慢老实起来。 叶娇双腿夹紧马腹,拍了好几次,马儿仍一动不动,竟然是听从了叶羲的号令。 “娇娇。”叶羲抬头望向马背上的女儿,劝道,“你要到云州去吗?” 他的声音并不威严,反而流露出一丝关爱。 “一别多年,”叶娇咬唇道,“父亲竟关心起我要到哪里去了吗?” “你去过很多地方?”叶羲顺势问道,仿佛忘记了眼前的要紧事。 “从长安到杭州,家里货船到过的所有渡口,我都去过,”叶娇道,“五岁起,我便跟着母亲跑船,风餐露宿,都在船上。那个时候父亲没有管过我。如今我已经嫁为人妇,也希望父亲不要管我。” 叶羲的眼神充满赞赏,口中却道:“我不太喜欢管闲事,今日是要提醒你,对楚王来说,你留在京都,更重要。” 叶娇疑惑地看了看城门,问:“为什么?” “你知道出征的将军,最怕什么吗?”叶羲循循善诱,询问叶娇。 叶娇急于让叶羲让路,快速回答道:“怕敌众我寡,怕敌军军械更胜一筹,怕敌军有必胜的决心、多谋的将军。” 行军打仗,对峙双方不就怕敌人这样吗? 叶羲却坚定地摇头。 “不是这样,”他缓缓道,“出征的将军,最怕自己身后护卫的土地、百姓和朝廷。怕那片土地上,没有拥护他的人;怕百姓比他更早放弃反抗、群起投降;怕朝廷怀疑他、构陷他。他在前方杀敌,佞臣在后方,罗织罪名,继而一道圣旨,把他赐死在边关。他为国杀敌,却被自己人杀了。如此,才最可怕。” 叶羲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轻松,不像是在教训人,倒像在说起一段往事。除了眼中偶尔浮现的懊悔,看不出别的情绪。 然而叶娇在这样的诉说中怔住,脸色陡然阴沉。 她的兄长叶长庚如今就在河东道,手握七万府兵,防守突厥。 她的丈夫李策也在河东道,为了追击格桑梅朵,陷入险境。 她以为自己能去帮忙,但她的父亲说,朝廷才最可怕,她留在朝廷,才最重要。 “可是……”叶娇低头道,“我已不在京兆府,也不在兵部,成婚后,已经不是朝臣。” “有什么关系吗?”叶羲淡淡笑笑,松开紧握缰绳的手,鼓励道,“只要你在宫里,就足够了。” 在宫里,在权力中枢,在每日起草诏令的地方,就够了。 一如李璟也在宫里,日夜守护皇帝的身体,只要皇帝活着,李策便能活。 但是,她以什么样的理由呢? “她没出城?”半个时辰后,李璋神色微动,询问内侍。 “没有,”前来禀告的内侍道,“楚王妃回宫来,说是着急也没有用,就等着宫中的消息。她不愿意回楚王府,希望太子殿下恩准,让她歇在贤妃娘娘宫中。” 希望他恩准? 她其实可以去求贤妃,如今贤妃在内宫主事,安排一个女眷住下,轻而易举。 可她却来找自己。 李璋一直谨慎深邃的眼眸中,激荡起浅浅的波纹。他蹙眉看向内侍,有些不解,又有些愠怒,斥责道:“胡闹!” “奴婢去回绝楚王妃,请她回楚王府等消息。”内侍躬身道。 哪儿有守着皇宫等消息的,这楚王妃的确放肆。 “等等。”李璋又叫回内侍,闷声道,“父皇一直纵容她、由着她胡来。等父皇醒了,恐怕要责备本宫薄待弟媳。你到命妇苑,给她挑个靠东些、方便进出的住处吧。” 命妇苑在大明宫西面,昭庆门和光顺门之间,居住着朝廷命妇。 内侍恭敬领命,李璋却再也看不进奏折。 宫中的人习惯捧高踩底,虽然有贤妃在,但他们或许会觉得李策生死未卜,对楚王妃怠慢起来。 而她住在宫里,会不会随时跑到紫宸殿来?就算她是去看望父皇,也会常常从这里路过吧? 李璋的后背渐渐僵硬,顺手拿起几本奏疏,压住那本封面有些污渍的书。 等消息? 他派去北地寻找李策的人,的确会带来消息。 “有消息吗?” “有新的消息吗?” 每次有人经过前厅,里面的男人就要走出来问,问得刚刚被提拔为从九品仁勇校尉的朱彦缩着脑袋守在门口,见有人过来,就挥手让他们走远些。 消息不会那么快,但他没办法劝慰。 楚王是叶将军的妹夫,也是好友。 客栈塌落砸住楚王的消息乍一传来,叶长庚
相关推荐:
无限制开挂
穿成山里糙汉的锦鲤妻
重回六零,暴富香江
来自恶魔们的宠爱
夜总会那些年
坐怀必乱_新御书屋
蓬山远
落魄药女养家日常
有瘾(1V1)
穿到七零:炮灰女配的致富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