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因为潜意识中,觉得自己应该永远顺从。 脱离掌控并不容易,狠下心对待别人,也很艰难。 然而李璟摇摇头,决定硬下心。 贤妃一直没有离开,她守在皇帝病床前。 试药、试餐,也把脉案和药方看了一遍又一遍。 “贤妃娘娘懂医术吗?”李璟忍不住问。 “不懂,”贤妃轻声叹息,“就因为不懂,所以才着急。又知道急也没用,所以逼着自己做些事情。” “父皇不能倒下。”李璟看着紧闭双眸的皇帝,心悬在空中。 贤妃看向他。 “圣上常说,赵王殿下仁孝。知道你在这里担忧,圣上也会早些醒来的。” 李璟跪在龙床前,抬头望向贤妃。 他的眼睛有些亮,像月光的清辉,正色道:“我还担心小九。” 他担心小九。 小九还在北地,太子已大权在握。 生杀予夺,都是太子一个人说了算。 如此性命攸关,小九的母妃却只是守在父皇床前,试图弄懂医案吗? 知道你们母族无人,但是最少也要趁管理后宫的机会,埋一些眼线,做一些筹划啊。 贤妃轻轻合上医案,用剪刀修剪烛心。 她的动作很温柔,虽然脸庞已不如年轻时美貌,却自有一种从容优雅的风范。 “我知道,”贤妃柔声说话,烛光一瞬间亮起,她清丽的面容也亮了几分,“他会回来的,”贤妃充满希望道,“只要圣上苏醒,小九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她在这里严防死守,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关键吗? 父皇如果驾崩,太子便顺理成章即位了。 李璟怔怔地看着昏睡中皇帝的脸,血液似乎在五脏六腑间快速穿过,一瞬间冲入头顶。 “我今晚不走了。” 他站起身,给自己搬来一个凳子。 既然如此,他也来守着。 他没别的本事,但是他能守在这里,一动不动。 守着父皇,等弟弟回家。 “听说圣上出事了?” 雍州崔氏别院里,崔锦儿快步迈入正堂,询问父亲,却乍然见到屋内有一个陌生面孔。 他年过七旬却目光囧囧、精神健旺。皮肤白净皱纹很少,蓄着精心修剪过的胡须,端坐在主位,喝一盏白水,凝神想着什么,见崔锦儿进屋,略抬了抬眼。 “锦儿,”崔锦儿的父亲崔颐连忙起身道,“快来拜见你叔祖父。” 崔锦儿想了想,这才认出来人。 “帝师大人。”她恭敬施礼。 帝师崔颂却像没看见她,也不搭理,更未开口,反而抬头自言自语道:“那个小年轻回来了,他不是能掐会算吗?到底死不死啊?” 崔锦儿并不生气。 她这个叔祖父被尊为帝师,但脾气实在古怪得很。他不是故意给人难堪,而是从不循规蹈矩。 崔锦儿对他来说,是个不需要搭理的小孩子。 不过,他口中的小年轻是谁? 崔锦儿凑上去,笑眯眯道:“叔祖,哪个人能掐会算啊?孙女就认识一个叫王迁山的,很不错。” “王迁山是谁?”崔颂摇头道,“我说的是楚王的岳父,叶羲。” 崔锦儿张了张嘴。 叶羲都五十了吧?小年轻? 罢了,的确是比叔祖小很多。 “算谁死不死啊?”她继续追问。 崔颂看看窗外,突然小心谨慎起来,用手指沾了一点白水,在桌案上画了一条龙。 崔锦儿仔细辨认,问道:“谁属蛇?” 话音未落,崔颐便示意崔锦儿噤声,正色道:“圣上重病,太子理政,赵王侍疾,暂时回不来了。这里还有别的事要商议,你先回去吧。” 崔锦儿却磨磨蹭蹭不肯走。 崔颂并不驱赶她。想了想,郑重下命令。 “六皇子也算诚心实意,咱们明面上,就算了吧。皇帝禁足皇后,也算给了交代。太子呢,目前为止,还算兄友弟恭。” 一旦想明白,崔颂脸上便没有那种神游般的迷糊,反而清醒透彻。 “明面上如此,暗地里呢?”崔颐仰头问。 崔颂站起身。 他很高大,长手长脚,崔锦儿小时候常常怀疑他的头会撞到屋顶上。 “暗地里……”崔颂看向崔锦儿,问道,“赵王妃,你想当皇后吗?” 崔锦儿腿脚一软,差点摔倒。 “能当吗?”片刻的惊愕后,她扶着肚子稳定心神。 崔颂笑着走过来,不顾崔锦儿已经二十多岁,还像小时候那样,抬手去揉她的头。 发现她头上有许多珠翠,只得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傻孩子,这得指望赵王争气。” “那还是算了吧,”崔锦儿扶着门框,“争气?我看蒸馒头比较简单。让他当皇帝,他不会睡着觉的。” “我可以教他。”崔颂很诚恳,问道,“他几岁了?来得及吧?” 似乎……不太来得及了。 崔颂哈哈大笑,迈过门栏离开,留下崔锦儿和崔颐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崔锦儿问。 “不知道,”崔颐猜测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不能指望你叔祖父了,他年纪大了,这里可能不行了。” 崔颂仍在自言自语。 “写信给我,也会写信给楚王吧?” “哈,估计要被气死了。” …… 注:当初给崔颂定名字的时候,是要让他和崔颐同辈,所以用了同样的偏旁,结果忽略了年龄问题:如果崔颂是崔颐的兄长,崔锦儿就不是长房嫡女了。但是崔颂是皇帝的老师,又必须六七十岁以上。搞来搞去,这成了BUG,望见谅。以后修文的时候,我会把字换了。 第279章 崔颂收到两封信,一封来自太子李璋,一封来自六皇子李璨。 李璋郑重其事,代替皇帝,问候帝师,并且简明扼要地说了宫宴上的事。 崔颂看得一肚子火,却又无从发泄,恨不得亲口去问问叶羲,皇帝死不死。 在他心里,皇帝、皇后是一体的。皇后犯错,等同皇帝犯错。 他当初的教导皇帝都忘干净了? 怎么能纵容恶妇行凶,损伤大唐国本呢? 裴氏可恶,皇帝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璨的信就要更有人情味儿些。 他说大明宫禁苑中的桃子熟了。圣上生辰时,特意让留了一棵树的,等帝师大人进京,可以采摘。说宫中出了事,怕帝师担忧,所以特地写信告知。还说圣上很关心赵王的子嗣,感谢崔家照顾赵王妃。最后说太子协理朝政,希望能得到帝师教诲。 他以晚辈的身份,以亲眷的身份,毫不刻意地安抚崔氏。 崔颂看完,气已消了大半。 禁苑里的桃子熟了? 还跟以前那样,很甜、很多汁水吗? 崔颂扬了扬眉,愿意再等一等,看看皇帝能不能醒,也看看太子的表现。 所以崔颂有理由相信,李璨这么玲珑剔透的人,一定也会给楚王李策写一封信。 毕竟那个病孩子,虽然不爱说话,却心思重,有一肚子的坏水儿。 皇后欺负楚王妃之前,应该考虑妥当的。 所谓一招不慎全盘皆输。 对弈如此,朝事亦如此。 李策的具体位置,知道的人不多。 李璋靠新上任的云州刺史尹世才,知道他到了云州西,歇在一个偏僻处的客栈。 因为客栈是叶娇的,所以叶娇也知道这件事。 而李璨不靠这个。 他有自己的消息网。 所以送信的人甚至知道,李策已经离开客栈五日,向北深入突厥内部,尚未回来。 李璨的信使有些犹豫。 为了送信,深入敌境,似乎不是自家主子的作风。 但是李璨交代过,要用最快速度。 所以李璨的人干脆就守在城门口,准备等李策回来,便把书信第一个交给他。 这样够快了吧? 但似乎,有人更快。 傍晚时分,原本已经关闭的云州城门打开,一队兵马快速出城,奔向漆黑的边境。 “怎么回事?”信使找人打听。 “有人来报,城外两百里,有突厥人交战。刺史大人派他们出去,探听消息。” 信使仰头向外看了看。 交战? 突厥内斗了吗? 突厥没有内斗,且交战已经停止。 这里四处都有风,在一处废弃的城墙边,染血的手掀开遮挡风沙的帽兜,露出李策冷肃的脸。 他轻声咳嗽,看向不远处策马而来的随从。 李策带着青峰,和燕云兵分两路,围追堵截离开突厥都城的格桑梅朵。格桑梅朵从他这里逃走,眼下就看燕云那边怎么样。 “殿下,”燕云宽大的身子像一堵墙,挤进城墙缺口,禀告道,“抓到了。” 一具尸体被人从战马上掀下来,“嗵”地一声摔在地上,激起一层土尘。 当一个人死了,且死在异国他乡无人问津,就会像一个破碎的物件般,毫无尊严。 燕云微微喘息,道:“她很厉害,被抓到后拼死抵抗,没办法,只好杀了她。” 李策走过去。 父皇命他击杀格桑梅朵,如今完成任务,他便可以回京去。 娇娇在京城,如今京城便是他的家。 李策的目光落在尸体身上,只一眼,便有些凝滞。 “不是。”他的声音不大,却很笃定。 “不是她?”燕云猛然挠了挠头,蹲下来细看那张脸。 即便忽略她这件宝蓝色的衣裙,忽略她头上昂贵的首饰,只看这张脸,也能确定的确就是格桑梅朵。 李策的答案很简单:“身高差了一点,检查她的脸。” 燕云尚在怀疑,青峰已经凑过去,在尸体耳朵后找到一处松软些的皮肤。拉起来,把整张脸都揭了下来。 脸皮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呔!”燕云跺着脚站起来,“她还有这本事呢!我当时就应该揭了看看。” “所以说,”青峰愁眉苦脸,“咱们让格桑梅朵跑了。” 办砸了差事,他心里很难过。 想起不能回京,就更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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