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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来者是一名裘衣男子,面带欣喜,腰间悬挂钢刀,说话间热气腾腾。 “快说,妖怪在哪!” 两人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着,相互插嘴。 一个说什么男婴,一个说什么妖怪,称呼混乱,那裘衣男子听得心烦,拔刀砍死了一人,冲着剩下那个喊:“你说!” “是是是……”剩下那人瑟瑟发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裘衣男子感到困惑:“这是什么妖怪?” 最常见的妖怪,就是开了灵窍的妖物,这种通常都不能叫做妖,而只能算是灵兽。 若能行变化之术,则一定是凝结出了妖骨,达到灵妙期,拥有法力了。 根据描述,能变成婴儿骗人,是妥妥的妖精无疑,正是他的目标。 可真正的妖精,对付几个流民而已,又不是什么贵人,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的诱骗吗? “嗯?你说那老头,一刀斩了你的同伙?他练过武?”裘衣男子注意到一个细节。 “以那老头的年纪,想来是从过军的,应是在军中练过。”那流民颤巍巍道。 裘衣男子恍然一笑:“原来如此,是老兵那就说得通了,军伍之人身上的‘红尘火’很重,而达到灵妙期就属于修行中人,会受‘红尘火’反噬。” “那小妖恐怕刚刚拥有妖骨不久,道行尚浅,实力不济,这才变成其孙子迷惑人心,徐徐图之,想法儿破了那老兵的护体红尘火。” 仙俗有别,天地间修者众多,但大部分却斩却红尘,于深山中隐居,或在海外潜心修行。而浑浊世中,凡俗之人皆有一种无形烈焰保护,名曰红尘火。 一旦用法术控制或伤害凡人,就会被红尘火焚烧,此为天道对凡人的庇护。 皇族与一流门阀的红尘火最为重,随后就是二三流世家豪族,寒门、军士其次,差吏再次,最后便是平民。 而一无所有的流民或奴仆,则红尘火气衰弱到几乎没有,邪祟可轻易加害。 这就是为何大灾之年妖孽横生的因素之一。 “这等小妖,我承天虎定能手到擒来,简直是天赐我妖骨!”裘衣男子高兴极了。 又爆吼道:“快快带路!” “啊是是是……” 只见裘衣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提起那人,在其指向下拔腿狂奔,沿途搜寻‘妖婴’的踪迹,一步可纵数丈。 他乃是青州有名的游侠,姓陈名虎,诨号承天虎!勤学苦练一身武艺,每到灾荒之年,就到流民遍地之处搜寻妖怪痕迹,为了取妖骨! 谁让他出生低下,没有仙骨呢? 天衍四十九,万事留一线。 没有仙骨,并非一定不能修行,严格来说,这只限制人,不限制妖…… 妖物没有世家门第之分,不照样能修行?便在于它们能后天生成妖骨,多为天道所点化。 当然,妖骨虽然和仙骨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冰润如玉,乃天道所赐,统称为玉骨。但不属于自己的玉骨,是无法使用的,强行插入别人体内,就会被天道收走。 可天地之间还生有一些‘奇物’,又称‘先天异宝’,与法宝不同,不是任何人可以炼制的,仿佛就是在世间凭空出现的奇异。 这类奇物异宝诡谲难言,具有各种各样奇妙的特性,甚至传说不局限于‘物’,也有可能是一片地区,或是某种无形事物……简直无奇不有! 而有些奇物就能另辟蹊径让人修行! 这种秘辛,绝大多数人,乃至修仙者都不知道,只因奇物太过稀有。 陈虎之所以知道,在于他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吞天门’,习得一身武艺,如今三十岁已然‘气血冲关’。 吞天门虽然只是武宗,还不算是修仙门派,但却有一镇派奇物!名曰‘饕餮纹’。 此物诞生于三十年前,不知从何而来,刚一出现就闹出了大动乱,自有一段传奇往事。 具体情况陈虎也不知道,此乃门派秘辛,但他知道当年赫赫有名的泰山仙宗之所以覆灭,就与此物有关! 可想而知,此奇物的可怕之处! 而这样的异宝,竟然在一武林门派的手中,若传扬出去,必惹来血雨腥风。 所以到底如何让他逆天而行拥有仙骨,师尊讳莫如深,师尊只告诉他:你带回一块玉骨,师门自能让你修行。 说起来简单,可想得到一块玉骨,何其难也。 仙骨不用想,世家贵族子他不敢得罪,只能把主意打到妖类身上。 可妖物修行不易,能在野外自然修到灵妙期的妖兽,个个都不简单,他区区武夫,难以抗衡。 去年他就打听到一只犬妖,本是一条野狗,以饿殍枯骨为食多年,而开了灵窍。后又食人十五载,终成妖兽。 修行之道无外乎炼炁、采服,而妖类没有谁创出炼炁经典,所以基本都是采服之道。 人族可以炼丹,而寻常妖兽又哪里有丹药可以吃?除了偶遇天材地宝,就只有……食人。 最为常见的大补之物,就是人……人为万物之灵长,生而七窍,五行俱全,精气神三才兼备,周天穴位,皆应天道。 是以人族修士也同样‘吃人’,当然无妖类之野蛮,乃是阴阳采补,或取人之精血、器官而炼药。 那犬妖食人无数,不仅会变化,还有钢牙铁齿、血气感应之神通,又统帅群狼,盘踞深山,他与同门师兄弟结伴讨伐,反中了埋伏,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能讨伐妖类的游侠,在江湖上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他承天虎虽然师出吞天门,有克制妖类的绝技,但还差点火候。 只能寄希望于,遇到那种刚刚凝结仙骨的小妖。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这妖婴吃个人还如此麻烦,想必老子的红尘火,他更为忌惮!” “纵然他是故意示弱,我也不怕,终究只是没有喽啰的独行妖。” 陈虎心中盘算着,他不是没想过,可能那妖婴会很厉害。 毕竟迷惑骗人的妖,不一定是实力不济,也可能是单纯不想被红尘火灼烧。 更甚至,可能在调戏玩闹,保不齐妖力强横。 但陈虎执念长生,机会在眼前,又岂能善罢甘休? 而且去年讨伐犬妖失败,最大的原因,不是那犬妖战力如何强横,而是其麾下猛兽、灵兽众多。一群人进了深山,还没见着犬妖就已经损失惨重,精疲力竭。 如今单独一只妖物,他纵然不敌,估摸着逃命是可以的,妖怪通常不会死追有师门背景的游侠。 陈虎施展轻功跑了一路,找到雪地上的脚印,掏出怀里的一颗铜铃,面露困惑:“真的就在这附近?你没有带错路?” 流民感受着陈虎那几乎要捏碎他骨头的手劲儿,惨叫道:“大侠饶命啊!小人怎敢骗您?这就是小人最后一次见到那妖婴的地方,老头抱着他往茶山方向去了,您看,这地上还有脚印呢。” 陈虎呢喃道:“奇怪,惊妖铃为何不响?是对方妖气太微弱了?” “带老子去看那口锅!就是蒸煮妖婴的那口锅!” 流民很快带他去找到那口锅,这里地上躺着尸体,热锅里的水烧得半干,但还是在沸腾着。 陈虎提着铜铃,走来走去,也不见铃铛响。 他心里犯嘀咕了…… “开水蒸煮而不伤,定然运用了妖力抵抗,怎会不留下妖气?” “师尊给得惊妖铃,连普通的灵兽都能识别,而那妖婴能够变化,至少是灵妙期,所以不至于是妖气微弱的原因……” “难道是太过强横,以至于收敛自如?神……神识期的妖怪?” 陈虎越想越紧张,灵妙期还能对付,神识期的话……他基本没有胜算,这种层次的妖怪,很可能已经在冥冥中窥视自己了。 他习武多年,真气浑厚,有二十年的功夫,当然这不是重点,而是他数年前就已达‘气血冲关’。放眼天下,也属顶级游侠。 不过在修行中人眼中,这叫做‘三元淬体’。 淬体期是修仙的第一步,也是唯一不需要仙骨的层次。共分六元:劲骨丰肌,力及百骸,气血冲关,意贯天灵,势若龙虎,水火既济。 至少完成一元淬体,才能修炼后续法门,激活仙骨,凝练法力,突破寿命极限。至此方可通灵彻视、掐诀施咒,达到灵妙期,成为真正的玄士修者。 当然,如果只是对上灵妙期的小妖,他还是有信心的,只因真正的修行者,根本不在区区淬体期投入过多精力。 往往一元淬体达到劲骨丰肌后,就直接跳入灵妙期。 妖怪更是如此了,很多压根没有淬体法门,除非是天生骨骼精奇的妖怪,或有特殊机遇、背景,不然也通常是一元而已。 也就是他这种没有仙骨的武夫,才会花几十年的功夫去淬炼体魄,在淬体期拼命地钻研,在凡尘俗世中挣扎浮沉。 只要不是‘金身玉体’的得道境大能,那往往身体都不如武者……若是不用法术、法宝,陈虎自信斩杀修士不须第二刀。 当然,人家若是用法宝,千里之外取他性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总之一些修士,如果手段不够多,往往也不愿轻易招惹强大的武者。 尤其是武者属于凡人,有红尘火护体,神仙都头疼。 “老子在齐王麾下骁骑卫挂了名,红尘火少说也抵两年道行。可如果那妖婴真是神识期,我斗不赢不说,他若愣头青非要把我弄死,老子没得可是命啊。” “娘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陈虎不甘心,一脚踢翻大锅,咬牙继续追寻。 完全感应不到妖气这种事,让他心里实在没底,但无论如何,他也要见识一番不可。 管它什么妖!畏首畏尾,还谈什么修道长生? 当年的西域神僧释法义,步步生莲,踏上峨眉金顶,于众多仙家面前弘扬佛法,最终还活着回到西域,此事震怖武林,可后来还不是坐化圆寂,享年四十八? 长乐谷主赵玉阁,怀抱七弦琴,孤身入终南,一曲鬼神泣,仙人肝肠断。把太白峰五大真人,弹成如今的三大真人……风头一时无两,到头来还不是埋入黄土? 天下第一王斯文,一人斩六仙,剑破天门山,留下‘仙人长生我无敌’、‘千载修行一剑凉’的豪情……现如今老迈年高,晚年痴呆,管孙子叫爹……贻笑大方! “人生苦短,古往今来任英雄盖世,也不过一抔黄土。唯仙家长存,笑看风云,坐观人世间的潮起潮落!” “我承天虎,一定要成仙!” 陈虎斗志昂扬,大跨步地冲向茶山方向,风驰电掣,好似一匹脱缰野马。 第5章 天下何人不食菌 茶山的一处雪坡上,伙夫抱着女婴,气喘吁吁地看向身后,那姜老头无比顽强,还在一步一步地往上追。 他捡起石头,就往下砸! 一边砸还一边喊:“老头,你被迷了心窍了!你怀里的是妖孽!” 姜老头怒道:“胡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我一起捡的!” 伙夫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喊道:“你承认不是你孙子了?他跟这女娃不一样,你看他哪里像人!分明就是捡来一个妖孽!” 听了他的话,姜老头低头看着男婴,这孩子睁着眼睛,吮吸着手指头,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说正常吧,看起来就是个婴儿,比两片巴掌大不了多少,并没有什么青面獠牙等怪诞。 可说不正常吧,真是哪哪都不正常! 不怕冷,酷寒之下,竟然能在大雪地里安然入睡,乃至浑身发热,烘得他也暖洋洋的。 也不怕热,还能从开水锅里爬出来,除了刚扔进锅里时,拼命挣扎过,好像皮肤灼红了以外,之后就丝毫无损,一点印子都没留,依旧水润润的光滑。 还不爱哭!这么点大的孩子,本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如今黑咕隆咚的大眼睛,能张目对日,迎风不怵。 诸此种种怪象,唯有以妖怪来解释。 相比起来,伙夫怀里的女婴,就完完全全正常了。 双目紧闭,颤颤巍巍,哭得让人心碎。 姜老头喊道:“你快把孩子给我,那女娃要冻坏了,只有我孙子身上的热劲儿能救她!” 伙夫感觉他不可理喻:“愚夫!我不能把阿雪给你!你不知道吗!妖怪是吃人的!他们变成人的样子骗你!然后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姜老头脱口而出:“你不也吃了吗?” 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僵住了,如遭雷击,无言以对。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眼神先是茫然,随后化为痛苦,直至变得认命。 姜老头一副看开了的样子:“就算是妖怪又怎样,他要吃我,老朽就给他吃!给他吃啊!” 若是入冬前,他还真怕妖怪,毕竟听了乡野流传的很多恐怖故事。 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绝望打击,此刻他感觉妖怪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比亲人在怀里活活饿死更绝望的事吗?苛政猛于妖魔! 如今姜老头的家没了,家人也没了,可谓心如死灰。是这俩孩子,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别说这么可爱的孩子,就算真是青面獠牙,茹毛饮血的妖魔鬼怪,老头他跑都懒得跑,干脆送妖怪吃了算了,也好早入黄泉与儿孙作伴。 听了老头视死如归的话,伙夫低头端详着女婴。 只见其都冻坏了,哭声都变得虚弱了,他连忙将其捂得更紧。 奈何天寒地冻,他仅凭身上这两件衣服,实在是捂不暖这孩子。 伙夫呢喃着:“是啊,妖怪有什么可怕的?” “他真能救阿雪?” 姜老头终于爬到松树下,见伙夫没有阻挡,便接过女婴,把两个孩子捂在一起。 自己则背靠大树,蜷缩下去。 “能的,之前老朽躺在冰湖上,大家抱在一起,都睡得暖哩!” “你也一起吧!” 伙夫见到女婴仅仅贴着男婴,就好像在钻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禁放下心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后到大树的另一侧,抱着自己蜷缩着说道:“我不必了。” 姜老头没有多说,于是两人就这么各自靠着大树的一侧,窝着身子,硬熬着饥寒。 过了半晌,姜老头说道:“你生一堆火吧?老朽暖着呢,但你这样会冻死的。” 伙夫呢喃道:“冻死就冻死吧,冻死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了。” 见他毫无生气的话,姜老头笑了:“你生了火,我们才好……” “……”伙夫惊呆了,楞道:“你也要吃?” “总要活着啊,我还想把他们带大。”姜老头仿佛在说胡话。 伙夫苦涩一笑,随后用近乎哭泣般的绝望语气说道:“养不活的……他们都没断奶呢……” 姜老头语气坚定:“能活的,我们攒足力气,然后进城,投奔个好人家……能活的。” 伙夫又哭又笑:“进城?呵呵呵,城里的贵人会管我们才怪,东莱有流民起兵造反,所以琅琊郡这边也为防百姓造乱,下令各县紧闭城门……你不知道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了吗?” 姜老头这才知道,不让进城是如此简单的原因。 他茫然片刻,固执道:“总有办法的。” 伙夫叹息一声:“但我不想吃了……咽下肚子……这就是他们特别想煮了这俩孩子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保护这女娃?你认识她?你叫她阿雪?”姜老头问出心中疑惑。 伙夫摇头:“阿雪是我女儿……在大雪刚开始时出生的,所以取名叫雪……村里房子都塌了后,我带着妻女去县城,路上被冲散了,这两日我一直在寻。实在寻不到,饿的走不动了,这才吃。” 姜老头恍然,难怪这伙夫对女婴如此柔情,原来他真的有个女儿,要下锅时,想起自己的女儿还不知所踪呢,当然就心软了。 “那你更要活下去了,你还没找到她们啊。” 伙夫语气苦涩:“失散时,已是病饿了三日,如今……” 姜老头忽然想到,他之前无意间见到的路边尸体,也是母女二人,他还顺手埋了。 不会这么巧吧?姜老头随口问道:“戴着铁扳指吗?” 怎料此话一出,伙夫直接弹身而起,忙不咧从树的另一侧爬来,欣喜若狂:“你见过她们?” 见状,姜老头心里一惊,不禁咽了口唾沫。 “内人小拇指戴着铁扳指的,是不是?是不是!”伙夫一边问,一边观察姜老头的神色,渐渐他脸上的欣喜也消失不见了。 两人相顾无言,伙夫惨笑一声,手脚一软,竟然支撑不住,直接从雪坡上翻滚下去。 这个坡他们向上爬了两百尺有余,这一摔,伙夫当场滚成了雪球,停在坡下一动不动。 姜老头连忙追下去,想要把人拔出来,但没几下,手就冻得发硬。 他想到怀里的神奇怪婴,尝试让那暖流,把雪化开。 然而令他惊奇万分的是……婴儿的手抓上去,冰雪依旧干燥! “啊?”姜老头懵了。 这才猛然想起来,初见婴儿时,他躺在冰湖上,就丝毫没有把冰湖化开。 虽然浑身发热暖烘烘,却也不见有热气升腾。 仿佛这股热意,只能用来暖身子? 姜老头感觉这诡异的现象,冲击着他的认知,但他也想得开,妖怪嘛,也许就是这样,他也不懂。 当即把这个惊奇抛诸脑后,拼命地刨雪,要把伙夫拉出来。 然而他不知道,百尺之外,有人正蹲在树梢,远远地眺望这里。 “抱阴负阳术?” 此人正是陈虎,正满脸不可置信,认出这种遇雪不融的妙处。 他已观察许久了,知道那妖婴一直发热,否则那老头和女娃娃早就冻死了。 然而这股热意,丝毫不影响外界,其背后的精妙入微之手段,可谓高明。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但也听师尊提过,有修士能发出一团火,只烧特定的目标,所有阳热之气精准无误地掌控,而遇雪不融,遇冰不化,水不能熄,土不能灭。 乃至于火海之中,有千百人,偏偏只烧一人。被这样的火焰烧到,除非有破解之法,否则跳到黄河里都没用,它甚至能在海底把人烧死。 这便是典型的抱阴负阳类法术,乃是施术者决定了阳热之气,传导何处。 掌握此类法术的,大多数是丹术师,他们为了掌握丹炉的火候,创造了各种各样运用阴阳二气的法门。 同一炉中,半边沸水半边雪,这都是基础。于寒冰之中化开丹砂,于岩浆之中冻住水银,才算是高深的手段。 而在几十种材料一炉同炼下,冷热分布随心所欲,温度入微到极限,每一寸,乃至每一毫末的阴阳比例皆尽在掌握,那才是绝顶功夫。 当然,甭管是基础还是绝顶,这对他区区淬体期而言,都是完全接触不到的力量。 别说他,就连吞天门创派祖师,都没见过此术,只是与人论道时听说…… 没想到,他今天在一个婴儿,不,是一个妖怪身上看到了? “他到底什么境界?神识期?劫运期?还是得道境的大妖?” 陈虎很苦恼,他的师尊只说掌握这种法术的是‘高深的修士’,但高深这个词太微妙,高深到什么层次?陈虎一概不知。 对他来说,神识期的修士就算是高深之辈了,所以这妖婴真的是神识期吗? 想到这,陈虎拿出了一块玉符,此乃‘辟邪符’,可抵消一次灵妙期修士的法术加害。 他身上有四块,都是师门所赐,给他保命用的,毕竟吞天门表面是武宗,暗地里因为有奇物异宝另辟蹊径助人入道,继而也算半个仙家,属于修仙者行列里的杂修外道。 平时走江湖,此物根本用不上,甚至去年讨伐犬妖,也没用上,因为那犬妖不擅术法,只爱用法力加持尖牙利齿,以肉身相搏。 “如今这妖婴,大概是个擅长术法的,本想说老子这玉符能派上用场了……” “可如果他是神识期……那……” 忽然陈虎看向手中钳制的流民,心中微动:“咦?有了!” 只见他拉着流民又退远了一些,然后真气一吐,灌入流民体内,在其奇经八脉蛮狠冲击,最终汇聚,打破了对方尾闾、夹脊、玉枕三处玄关,贯通了他任督二脉。 “吼啊啊!”霎时间,那流民惨叫起来,只觉得剧痛无比。 随后一口淤血喷出,变得双目赤红,肌肉膨胀,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气血翻涌,在表皮之下好似小蛇舞动。 然而剧痛之后,就是一股股力量涌现,他感觉自己力大无穷,能一拳打死牛。 “咚!”流民一脚踢飞一块顽石,石块竟然都碎裂了。 “啊啊啊啊!我就是西!楚!霸!王!”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霸王复生!情不自禁之下,猛地一拳轰向陈虎。 “嗯?哼!”陈虎冷哼一声,任由拳头轰在胸前。 刹那间,流民受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倒飞而出,在雪地里滚出两三丈远。 “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自比霸王?谁给你的勇气!”陈虎啐了一口痰,满脸恼火。 如果只是被对方打一拳,他并不在意,毕竟忽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真气,乃至众多身体潜能激发出来,大部分人都会心智迷乱。 可对方竟然敢自比霸王,简直可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是从朝堂到武林再到仙门一致认可的! 当今凡俗中的天下第一王斯文,自称‘仙人长生我无敌’,可实际上差霸王远矣! 有仙人说过,古往今来,已知没有人在武道造诣上,超越三十岁的项羽!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实?这还是他三十一岁自刎了,那时凡俗之中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以说霸王乃是所有武者心中的道标,陈虎对其有无限的敬仰,岂容他人玷污? “哼,听着,狗东西,去宰了那妖婴,我要你从他体内,取出一块玉骨。” “莫要想些没用的,你体内的真气是我的,老子随时能取你狗命。” 陈虎语气冷漠,赫然是让这流民,充当急先锋,试试水。而自己先躲到暗处,量力而行。 内功深厚的武者,有布气之说,即发放外气为人治病疗伤。 既然能疗伤,自然也能杀人,乃至还能开发出其他妙用。 此时的流民,受他布气冲关,强行开启了任督二脉,储存了自己五年的真气,又激发潜能,有近千斤之力。 这已经极为了不得,江湖二流武者都不一定有这身力量,但陈虎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拿命换的。 什么随时取狗命,其实是他瞎扯的,这流民最多活不过一刻钟。 不过,只是拿来试探妖婴的实力,一刻钟足矣。 第6章 开膛破肚取妖骨 姜老头扒开雪,把伙夫救出来,却见其动也不动,瘫在地上,满目悲怆。 “不……不一定是你家那位呢,那样寻常的铁扳指,哪都有。”姜老头安慰道。 伙夫坐起身来:“内人穿着青色襦裙,阿雪裹着红色白花纹襁褓,是也不是?” 姜老头再次语塞,两具尸体光溜溜,衣服都被人扒走了,他哪里知道? 然而他的沉默,让伙夫再度惨笑,只道是默认了。 还不待姜老头再解释,就听到一声咆哮,有一壮汉重步奔来,赤红着眼,肌肉虬结恐怖。 两人都看傻了,一方面此人形象恐怖,且来势汹汹。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认出此人,正是之前逃走的食人流民之一,可是半个时辰不见,怎么就变得如此魁梧了? 这……这才是妖怪吧? “呼!”红眼流民二话不说,一双大手抓向老头的胸怀。 姜老头也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扑出的同时,左手持柴刀,斜向上一撩! “嗤!” “呃啊!” 红眼流民左肋下,被划出尺许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他吃痛喊叫,但脚步不停,乃至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划出破空声,抓向老头。 “好快!”姜老头疯狂翻滚的同时,面露焦急。 这流民怎么就忽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老姜虽然曾在军旅之中征战多年,学过刀法,等闲三五人都拿不下他,但那点功夫放到武林里,根本不入流! 反观这红眼流民的劲道和速度,就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能打出来的。 如今姜老头怀里抱着俩孩子,而且右手受了伤,只能左手持刀,再加上年老体衰,又三日不曾进食,精疲力竭,如何能战? 仅仅勉强挣扎了几招,就被流民抓住。 “吾命休矣……”姜老头叹息一声,不做抵抗,只在最后关头,把俩婴儿放在雪地上,以免被误伤。 怎料他这个举动,反而活了一命。 红眼流民随手将他扔开,一把捏住了嗦手指的男婴。 “莫要伤我孙儿!”姜老头目眦欲裂,这家伙莫名变强跑回来,就是为了吃掉这孩子吗? “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姜老头脑子嗡嗡的,怒发冲冠,不要命一般冲上去,柴刀刺进流民的胸膛。 他这一下又快又狠,甚至都把流民推倒了! 可惜手里是把柴刀,刀头弯曲并不锋利,只差一点就能伤到流民的心脏。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重创了对方。流民的血液流速似乎极快,仅此一下,就血如泉涌般喷洒。 “蠢货!”远处观察的陈虎,见他被一老头就这么轻易刺中,不禁暗骂。 但也没法,表面功力堪比二流,实则不入流,真实战力关乎的因素太多了。 那流民不懂任何招式,徒有一身勇力,却是笨手笨脚! 发挥不出自身优势也就罢了,还失去了冷静的头脑。自己让他去杀妖婴,还真就只杀妖婴? “为什么要甩开那老头?抓到时随手捏死不就好了?” 陈虎撇了撇嘴,好在流民还是重伤了妖婴。肚皮都被撕开了,这一下还不现原形? “老子倒要看看你本体是何物!” “诶?”陈虎瞧了半天,却是愣了:“什么?这都不现原形?” 妖婴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吸着气,呜咽地叫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呜呜哇哇哇哇……”姜老头见孙子被开膛破肚,痛哭流涕,很想去抱孩子。 但他从过军,知道除恶务尽,此刻压在对方身上,手上的柴刀拼命扭动,势要置那恶人于死地。 红眼流民痛快哀嚎,忽然胸口流转一股真气,化为庞大的劲道传递,轰然将姜老头击飞出去。 随后他顺势一个弹身,竟然又站了起来。 胸口还在喷血,可只是令他更加凶性大发:“老头……我杀了你!” 暗中观察的陈虎心中呢喃:“总算用出来了,没错,就这么打,你经脉内有老子五年功力!” 此时姜老头被真气迸飞一丈多远,肋骨断裂,猛吐一口血,脸色惨白。 这状态,再也没法阻挡红眼流民走过来取他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伙夫冲了上来:“狗东西去死吧!” 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流民的脑后。 随后趁着流民回头之际,从另一侧绕到流民身前,抓住胸口扎着的柴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划。 红眼流民的伤口再次扩大,鲜血流个不停。 陈虎气急摇头:“蠢货,这样流血过多,最多还能撑三十息。” “嗯?” 陈虎同时也在关注妖婴,却见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妖婴自己动了起来。 沾满了冰渣雪花就往肚子里缩,复归于原位。 “妖孽!”陈虎惊讶咋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但如此强大的生命力,绝非凡类。 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原本瘫软的妖婴又能动了,乃至也不哭了,依靠着软糯的肌肉爬坐起来! 那泪眼朦胧,纯真而充满新奇,似乎在想这是什么…… “吸溜!”他好像饿了! “啊这……”陈虎看得理智都有点下降,满脑子雾水。 这妖怪在干嘛? 陈虎想象过妖婴猛然现原形,凶恶地大杀四方。 也想过妖婴冷冷一笑,使出法术,除掉敌人。 更甚至,妖婴可能道行高深,神识发现暗中的自己,然后直取于他。 可偏偏,妖婴好似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般,搁那唆起来了。 说其在继续伪装成小孩吧……但他这哪一点还像个人啊? 为什么?陈虎想不通,唯一的解释是……这妖怪在玩。 这说不定是一尊强大的妖怪,故意戏耍凡人。 陈虎很想走了,但没有见到真正强大不可敌的妖术,就还是心有不甘。 “蠢货!快去取妖骨!”陈虎嘴唇微动,以真气传音,射进流民的耳中。 此乃传音入密,以他的功力,开阔地五十丈内皆可传音。 只见红眼流民已经一拳轰飞了舍命与其纠缠的伙夫,这一拳用上了真气,威力强劲! 那伙夫被打得胸口深深凹陷,口鼻迸血,双目圆瞪,面若金纸,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灰败下去。 “后生!”姜老头挣扎地起来,见到伙夫眼看着就不行了,不禁悲怆。 而红眼流民听了陈虎的命令,没有再杀老头,快步来到妖婴身侧,见到妖婴吮吸自己的一幕,也是惊了一惊。 随后抓起妖婴,再度扒开肚皮,寻找所谓的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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