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每次见你都想操你 > 第57章

第57章

胃王”之外,真正外显的手段“催眠师”,就是以眼睛为介质,慑人心神。 对照自身经历,罗南倒是略有所得。 早课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到五点半才结束。罗南又洗漱了一番,再踏入院子的时候,便看到薛雷正在院中扫落叶,他去帮忙,却被拒绝: “留点儿劲吧,一会儿去学校,可没有公交车。” “跑着去?今天是不是晚了点儿?” 从道馆到知行学院,将近五十公里。这样的路程,罗南不是没跑过,可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估量自己的能力,他不认为能在上课前赶到。 “哎哟喂,志气可嘉!” 薛雷咧嘴一笑,对罗南竖起大拇指,不过接下来就是摇头:“是我跑着去。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上量,博山楼这里公共自行车点,也可以将就……唔,南子,你今天的气色不错。” 罗南的自我感觉也很好。此时他身上酸疼未消,偏是心意凝定,气顺神清,与昨日颇不相同。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自从他“我心如狱”的自我格式成就,停止了制药服药的一贯流程之后,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切实可行的修行之法,大多数时候,只是不断飙高的灵魂力量,就让他疲于应付,十分被动,就算琢磨些技巧,也是零零落落,不成系统。 如今在修神禹这里,路数是实实在在的,每一节每一项,都是踏实行步,就算是“笨法子”,却也有了抓手。 罗南不怕辛苦,只怕辛苦无意义。 相较于验证“格式论”正误、为爷爷正名这样的大目标,由修神禹为他划定的小目标,真的触手可及。 目标分解也好,自我安慰也罢,他心头一股沉郁之气,当真缓解了许多。 “凝目所及,烛照之地,勿纵勿失,尽矣。” 修神禹不知何时走出来,站在木制回廊上,看院中两个年轻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去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机在目(下) “嗯嗯,是的,今天早上没法去医院……”罗南骑着自行车,向白心妍请假。他的呼吸急促,扑面而来的寒风呛过来,又带起几声咳嗽。 白心妍耳尖,大致判断出罗南当前的情况:“晨练呢,注意运动量。至于治疗,你现在状况稳定,偶尔缺一次没什么……对了,睡觉的本事学得如何?” 罗南嗯嗯啊啊地应付过去,没有多说。 白心妍也没有再问,很快挂断通讯。如此态度,看来是要把快乐疗法贯彻到底了。 罗南呼呼喘气,在清寒的早上,形成隐约的白烟。现在是早上7点2o分,他距离最终目的地知行学院,还差一条街道。但将近两个小时的骑行,他的体力已经给榨得差不多了,都让前方的薛雷给过一个身位。 现在罗南觉得自己的大腿僵硬,小腿肌肉痉挛,前胸后背有如水洗,想在车上站起加一把力都不可得。 薛雷往后看了眼,略微放慢度,能看出来,他是行有余力。 罗南真羡慕这头仿佛永不知疲倦的牲口。近五十公里的路程,薛雷可不是老老实实,像长跑运动员那样一路下来的,其间他换了多种跑法,很多时候出拳击腿,在楼层之间跳跃行进,论运动量、论消耗,他比一路骑行的罗南要出几十倍。 此时就算两人的度放缓了,薛雷在单位前进距离的基础上,运动的激烈程度,也在相应提升,在他身边,都能听到拳头、衣袖划过空气的“嚯嚯”声。根本就是一个挥汗如雨,苛刻对待自己的训练狂。 若是天天如此,罗南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薛雷小小年纪,就能具备让章莹莹这些觉醒者,也赞不绝口的惊人实力了。 说起来,今天罗南就是被薛雷带起了节奏,几乎是拿出了竞赛的力气――骑车的被跑步的给带着溜圈儿,想想也觉得尴尬。 终于,薛雷的晨练也到了尾声,收了式子,长长吐气,换了快步走。或许是感觉到罗南的注视,他扭过脸来:“南子你别见怪,我练功的时候,不好开口分心的。” 的确,一路上薛雷几乎没有说话,与他爽朗健谈的性子颇不相同。 “没什么,这样挺好。”罗南是真的佩服,也很感慨:“习武这事儿,不下功夫怎么能行?” 薛雷倒是没有即刻说话,上上下下打量罗南几眼,方咧嘴笑道:“馆主倒是常说,习武修行,机缘第一,抓不住机缘,一切休提!” 罗南“呃”了一声,实在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不由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馆主曾经以呼吸吐纳为例,说过一些,我给你讲讲啊。” 薛雷便摇头晃脑地道:“人体有呼吸代谢,天地也有呼吸代谢。吾辈身量渺小、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专注于自己的一呼一吸,天地的呼吸,却是要到浑茫的时光长河中去找寻。 “吾辈看不到时光的流逝,很难让自己的呼吸和天地的呼吸协同,但可以做一名水手,以身为舟,用精细的操作,确保在时光长河的浪涛里,不错过点点滴滴的风向水力,最终使天地之息,助力一人之息,无论顺流逆波,船更胜水,才是修行真义。 “这其中,风向水力就是机缘,聚沙成塔,积木成林,集小力为大力,逐一响应在形神之上,强机能,化元气……是不是挺难懂的?” 说到后来,薛雷有点儿不确定罗南的理解能力。 罗南嗯了声,知道薛雷是想提醒他一些东西,大概是专注、毅力这方面的,可具体还想不通透。 薛雷便笑:“我当时也听不明白,可接下来馆主就讲,吾辈都是操舟人,穿行时光长河,难免险象环生。旧时江上艄公,遇到急流险滩,要想不船毁人亡,耗力还在其次,耗神观测利用水性,才是大头。 “习武修行,看着是打熬气力,其实锤打的是意志,煎熬的是心神,无论是平时锻炼,还是应敌对战,神在气先,气在力先,而损耗之重,也应该等而下之,才算合理。” 罗南看向薛雷,这下子,他终于确认了。 这一路骑下来,他不就是薛雷言语中,体力消耗远心神损耗的那类人?全身上下的身体机能已经到极限,可心思还很活跃……在薛雷看来,是他的专注用心还不够? 这算批评吧? 以薛雷的性子,说话再婉转,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时间,罗南身上的疲惫感觉,有些针扎的意思,连喘出来的气息,都有点儿烧。 薛雷也有些担心说话过火,下意识挥挥手,自个儿倒有点儿紧张:“南子,其实我是……” “脑子应该用在哪儿,才算专注,才算用得合理呢?”罗南没让薛雷说那些有的没的,很认真地询问。 自家朋友,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可他真的没想明白。按理说,他从昨晚到现在,学习练习都是非常认真的,不存在什么走神偷懒的情况啊? 薛雷见罗南心态还好,也松了口气,忙解释道:“南子你确实是很用功的,不过你还不太熟悉里面的门道儿,用功用得粗了。要知道行走坐卧都是修行,举手投足都是用功,都要用心。你是修‘目窍’的,目者,心神之光也,目到则心到,手足一应动作,都要有目光照应……” 罗南看看手脚,苦笑道:“可我在骑车啊。”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手脚皆动,那就守丹田。这些只是小技巧,真正难的,是照己照人,不遗片缕,不舍涓滴,由表及里,归根复命,这时才知何谓心灯烛照,何谓力所难及,才知往何处用功,才知真正辛苦……咳,这是馆主让我到这儿才告诉你的。” 最后一句话,就是托底了。 罗南怔愣片刻,视线从薛雷身上移开,先看自己快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很快又抬头,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个点儿,行人大多是学生,却也是形形色色,错杂多端。罗南精神观照,约略算出,一条街上,大约七八百人上下。他这份本事在觉醒者中,也是难得,常人更是望尘莫及。 可要是再细下去,尽观其手足动作,身形变化,不遗片缕,别说一条街,就是身边来来回回五六个人,就让他有心力交瘁之感。 当然,还有他自己……真要求精求细,岂不是要把周身上下一切血肉神经反应变化,都纳入认知程序? 这岂是人力能及? 这才算修行? 罗南单脚支着车子,在人流中呆,恍惚中对修神禹所说的“吃苦准备”,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龙吐珠(上) 罗南坐在石制台阶上,分页笔记本搁在膝头,摆了个舒服的角度,身后,古典式大礼堂只把阳光挡住一半,微温的阳光,与凉飕飕的阴影并排铺陈。 他正好处在光影交界处,面对略显复杂的光线环境,他的眼睛半眯着,焦点与笔尖重合,一并在纸面上划动,显现出一个个的整齐字形。 “天地的呼吸代谢,就是天地的格式;人体的呼吸代谢,就是自我的格式。要让微小的‘自我格式’,在浑茫‘天地格式’中挥作用,不仅要力合其大,也要尽窥其小。以前做得太粗、太笨了……” 写到这里,他抬起头,视线切过大礼堂外的人流。社团活动时间,大礼堂、南岸河堤附近,无疑是学生聚集最多的区域之一。横跨多个年龄段,高低大小,媸妍男女,来来去去,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图画。 如果是十天前,罗南的观察会化为一幅草图,抓取几个有特质的人物,构成此时此地的典型特征。 如果是三天前,罗南会努力分辨记忆视线所及的所有人,其面目、动作、衣饰、彼此关系等,分门别类,务求精细准确。 眼下,罗南坐在大礼堂台阶上,搭眼一扫,便从台阶下方几百号人里,依次择出十位。这十人处在不同位置,有男有女,所在年级、社团都不尽相同。而在接下来半分钟的时间里,正是这十人,依次从罗南身边经过,登上大礼堂。 相较于其他人,这十位都是离罗南最近的,便是经过顺序,也几无差池。直至最后两位,才因为一人接听电话,出现了前后倒错的情况。 “还好……8o%。” 旁人看不到,可罗南自己清楚,每当有一个人经过,相隔两米开外,他身上肌肉都有一个紧绷放松的过程,毛孔开闭亦随之,就这么“一惊一乍”,确保每个人贴近的时候,他都能一跃而起,做出反应。势子隐而不,消耗却不小,等十个人过去,他身上就出了层薄汗,呼吸都是微喘。 体力消耗如此,心力损失更是大头。8o%的正确率,可不是撞大运撞出来的,而是通过观测几十上百人的眼神姿态、步伐方向、位置远近,由大及小,由表及里,一一摘选出来。 这正是修馆主所言“以我为主,照己照人”,他不是摄像机那等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每一眼过去,都要参照自身,厘清关键信息,分判优先级,有所预见,有所准备,有所反应。 所以,“目窍”的修行,从来都不是专修眼睛,而是以目窍为先导,融心力、元气、肌体等为一炉的系统性工程,是以“一点撬动全身”的奇妙修行。 罗南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得以领悟,然后又用三天时间巩固,在第十天上,也算是入门了。 回想修炼过程,当真不堪回。这要求罗南始终保持着高度敏锐性,什么走神、恍惚、统统不允许。 最初他还不能准确判断信息优先级的时候,只觉得眼睛用得不够精细,恨不能把视野中所有的东西都复刻一遍。似乎不如此,都够不上修馆主所说的“辛苦修行”的标准。等于每时每刻都全神贯注,煎熬心神,直至将眼力脑力榨得一干二净。 现在回想,罗南都觉得眼珠酸涨,反射性地要流下眼泪,或者干脆闭眼躺下,大睡一觉,才是人世间第一乐事。 白心妍看到罗南这模样,都把霜河水道锻炼彻底取消。按她的话讲,修神禹的折磨,比什么消耗都要管用。这么点灯熬油下去,怕罗南撑不到一再拖延行程的克莱博士赶到夏城,就要一命呜呼。 罗南现在知道走了弯路,可那位修馆主则轻飘飘地讲,初学者不怕一时过度,“欲致中和,先知边极,然后度量增减”,也是可以的。 好吧,罗南记“度量增减”一辈子。 罗南把笔记本往前翻,到仿纸软屏那面,打开统计表格,将本次练习的结果加入。然后又回到日记页面,持笔写下去: “1o月25日,千人练习完成,整体成功率722%,分组练习中段后,成功率556%;末段成功率19%……” 做完了基础数据分析,罗南合上笔记本,无视周围行人古怪的视线,拿出药瓶,往眼中各点了一滴眼药水,又做面部按摩。 眼眶先是凉意浸透,转瞬热气蒸腾,指力药力都渗进去,与元气相融,润化机能。 药水是修馆主为他提供的秘方,由章鱼哥配制,可以缓解眼部疲劳。可话又说回来,用眼过度正是他笨拙的表现。 人的眼睛是精密复杂的结构,可在解剖学上,寻遍各个眼睛位置,也不会找到“目窍”的存在。 所谓目窍,其实是眼睛及其相应机能,与精神层面交互干涉,形成的特殊结构,介于虚实之间,只有在这里,才能达到所谓“内外贯通,灵光焕然”的效果。 正常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目窍”,只有具备一定的修为,实现精神与物质层面的干涉,才会逐渐搭建起来,就和“真理之盾”是一个套路。 罗南所体验的真理之盾,算是临时建筑,而如今搭建目窍,就等于是修建永久设施。 罗南已经有点儿感觉了。 他眼皮垂下,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沉沉压力作用在上面。压力来自于格式塔,是他在精神层面的力量,对物质层面的形骸,造成的影响。 别人修炼都是“无有生有”,唯独罗南却是要“偷梁换柱”。将禁锢在“我心如狱”格式里的力量,移转到可操控的层面上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探索,罗南觉得,说“禁锢”也不完全正确。应该说,他的灵魂力量进入一道加工生产线,非要走完流程,变成一定的成品,才能下线。 这就大大地限制了利用范围――用锁链去捆人可以,用来绣花就难为人了。 罗南若非要调运“原材料”出来,就必须突破“我心如狱”的壁障,如此先做内耗,可谓百不存一,且是继继续续,毫无效率可言。 正因为如此,在灵波网的“模拟器”层面,在做“灵魂力量活化”的练习时,效果才那么糟糕。 可如今进行“目窍”修行,断断续续的供给,也不是不能忍受。这种水磨功夫,是有物质层面时刻承载呼应的,可谓“滴水穿石”,就算每日只转运出来一滴,砸下来也是个痕迹,日日如此,就是个洼窝,就能蓄水,如此再逐步拓开。 更何况,罗南还没惨到那份儿上。 罗南刚搭了半截的“目窍”,就像个蓄水的池子,灵魂力量涓滴流入,只要小心呵护,不使蒸渗漏,长久之后,也可以为潭、为湖、为海。 到这地步,不用修馆主再提,罗南自然而然懂了敛藏的道理,每日用七分,藏三分,七分用来锻炼目窍,搭建结构,三分则积蓄其中。 当他闭上眼的时候,真如滚珠,在眼眶里打转,似冷非冷,似热非热,温温凉凉,难述其妙。 到得后来,又似有一团光明,在颅脑中点亮,初时还朦胧胧的,像是将熄的烛火,可每天用功,日日拂拭,总有进益。 这里还有个名目,即“心灯一盏,烛照九幽”。修馆主就讲,什么时候心灯下探,通明脏腑,就算目窍小成。 至此,“目窍”已经确实搭起了台子,有了轮廓,不再是海市蜃楼,疯人呓语。 罗南因此变得不爱睁眼,尤其是独处之时,耸拉眼皮,滋润温凉、微光烛照的感觉,当真是好。 他就在这似瞑非瞑地坐着,目不见人,也没有刻意精神感应,偏偏身畔经过的行人,都在他身上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被心灯一照,前伸后延,都有显露。 如此交错纵横,有时罗南都觉得,他就像一头蜘蛛,用这奇妙的方式,织成一张无形之网。芸芸众生,但凡过境,都会给他以触动,而他则相应地做出反应。 相比之下,精神层面的观照范围更大,层次更深邃,却绝无这等直接纯粹的反应机制。 “……嗯?” 罗南突地塌下肩膀,可还是晚了一步,被身后的薛雷一手按住,“蜘蛛结网”的感觉瞬间破碎――虫子太大了。 “哎?你用了精神感应没有?” “没。”罗南反应失败,有些郁闷,仍眯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个字。 “那你能看到我从后面来?目窍心灯,照己照人,这才几天啊!初学者点通窍穴,需要意念熔炼,骨肉开化,百日筑基……我当年用了两个月!” 见罗南如此进度,连薛雷都有些眼热了。 “这还没成功呢,而且我有基础……” “呵呵,馆主早说了,就算你根基深厚,可多为外法所摄,身体又弱,明理容易,要想做到,比正常人还要难。今天25号,十日之内,见得征兆,奇才啊!” “没那么夸张,多少还是能借点儿力的。” 罗南对此,有一份旁人难解的“自知之明”。说来也巧,正是此刻,脑海之中忽有电链切过,一闪而逝,却让他念头激起,心灯摇曳,失了稳定圆融,光芒则愈炽亮。 他皱皱眉头,又漏了。 湖海之地,稍有涨溢,他的小池子也装不下…… 一念未绝,台阶下方有人大声招呼:“南子,雷子,到点儿了!” 不用多看,也知道是谢俊平来接人。罗南暂时散去心神,站起身来,和薛雷并肩走下台阶,进到车里。 观光车在人流外一绕,加驶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龙吐珠(下) 观光车在校园里疾驰。 此时的知行学院,绝大多数学生还在为社团活动而动脑出力,为一年8个学分战战兢兢,车上这几位,着实是招人恨的。 可惜,车上无人具备这份自觉,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与真实校园隔离的一群。 薛雷坐到前座,和谢俊平聊起一会儿的派对,进入完全不熟悉的圈子,多少会有些好奇和紧张。谢俊平则嘻嘻哈哈,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与他玩闹。 罗南坐在后面,初时还听谢俊平与薛雷聊天,后来心思便沉潜到目窍心灯上,观照摇曳光焰,以及周围境况变化,不遗纤毫。 目窍心灯点亮,在脑宫照亮一片区域,这份修持的成果甚是玄奇,可它并不是罗南脑壳里第一位“客人”。此时环绕在心灯之外,还有一物: 外接神经元。 这枚机芯就像一条浮游在脑宫里的龙蛇,绕灯而走,时隐时现。离得近了,电光流溢,张牙舞爪,与心灯光焰交集,乍吞乍吐,似乎随时可能一口咽下,让人胆颤心惊。 这种情况,自心灯点亮不久,便已存在。且绝不是看着吓人而已。头一回,这玩意儿离得近了,两边气机感应,从外接神经元上放射的电光,直接把心灯打灭,罗南多日辛苦,瞬间毁于一旦。 类似的情况连续生了七次之多,折腾得罗南都开始怀疑人生。 偏在近乎绝望的第八回,电光直入心灯,强力助燃,光明照彻,一次增长的量,比他艰难积蓄的总和还要多出十倍。 此后几日,每次目窍修行之后,外接神经元必然如约而至,以电光轰击心灯。罗南一天“千人目标”,以百人一组,每日十组修持,这条电光龙蛇,便也出现十次。 虽然再也没打灭过,可有时电光强横,也会大幅挫伤心灯的亮度与圆融之意,若不是中间还有几次足量加持,罗南的进度怕是不堪入目。 正是此种缘故,罗南对薛雷的赞佩,感觉颇为复杂:别看眼下进度喜人,其实都是反反复复,明早修炼后再看?说不定就要彻底崩坏! 罗南在道馆几日,早懂了“走火入魔”的意思。头几回心灯打灭,亏得他火候粗浅,反噬之力不强,只是多耗了两日功夫。可如今若心灯再灭,毁伤的眼睛结构、心神意志,再恢复的话,怕要照着一年半截考虑。 他脑子里等于是藏了一个随时引爆的不定时爆弹,偏偏这枚炸弹是他自己放进来的…… 琢磨片刻,罗南打开笔记本,半睁眼睛写道:“龙吐珠的把戏,越来越流利了,感觉是在玩火。” 他想了想,在“火”的后面加了一个“电”,随即又加了一个“冰”字,才算罢休。 写完这几个字,他不自觉叹了口气。炸弹的比喻不好,说是冰山更贴切……都是横在那里,藏身于水面之下,等人撞上去。 几日的目窍修行,罗南自我感觉,他最大的收获,一是明白了真正的修行需要怎样的“精度”标准;二是用这个“精度”重新审视他在践行格式论的过程中,是否有过错谬,是否出过岔子。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格式论自身的缺陷与否,且不去讨论,他在格式论的修行上,太多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凭着对爷爷理论的狂热信任,一门心思走下去,很多细小环节,都由其法度自决,由此才被修神禹评为“外法”,自陷牢笼。 当前目窍心灯面临的状况,正是罗南自己作的一手大死…… 外接神经元“虚空藏”功能的利用,最初起自于血焰教团的元老摩伦。当时正值罗南灵魂力量爆式增长,形神失衡加剧,不知该如何处置。恰好魔符鸠占鹊巢,潜伏在摩伦身边,罗南便以魔符为耳目,参照摩伦对“寄魂使”的手段,主动拉开形神距离,使灵肉似合非合,减少对肉身的压力。这个法子确实有效,但后患不少,导致罗南敏感多梦,神智恍惚。 后来罗南现,外接神经元有“虚空藏”的功能,灵魂寄托在上面,如入一个空无世界,没有闲杂灵波干扰。其后魔符捕猎,造了回乱子,全仗外接神经元缓冲压力,保得命在。 至此以后,罗南一直都寄魂在外接神经元上,以消减压力,渐渐习以为常。 所以准确地讲,罗南形骸与灵魂之间,已经很长时间缺乏交融。他的灵魂大部分都寄托在外接神经元上,即便这件奇物正藏于他的脑部,可仍不是他的血肉器官,二者之间,还是隔了一层。 修神禹所讲,肉身被“外法”排斥,与现实状况结合,其实就是以外接神经元为载体的灵魂侧,与自然存在的肉身侧之间的隔膜与冲突。 这就是症结所在――至少在可以理解的领域是这样。 事情也在这里打了个死结。 别看罗南可以控制外接神经元,使之移转到脑域各个部位,甚至直接赶出去。可他脆弱的肉身,仍远不能承载灵魂体的重压,根本离不开“虚空藏”的功能。 况且,他终究要从“我心如狱”格式中,转运出灵魂力量加以融炼,目窍与之生联系是必然的。特别是每次炼窍之后,目窍灵动圆融,勾连形神之时,就像雨云中的正负电荷相吸,电光轰击心灯的情况,必然出现。 这就等于罗南每次行功之后,都要面临一回“走火入魔”的危机考验。前七次他失败了,接下来几十回,他挺了过来,还得了点儿好处,看上去这笔生意可行。 然而修行之事,要的就是精细专注,最怕起伏动荡,这种“好处”再乘十倍,也抵不过危机一瞬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问题很要命,没人能帮忙更要命……” 罗南没有睁眼,只用指尖划过笔记本页边,往来翻动。作为一个核心、且容易被人剥离的秘密,外接神经元的存在,他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导致他只能自力更生,一点点琢磨打算。 自心灯度点亮,已经六天,他也应对了六十次的电光冲击。 最初,罗南想不到别的,只能拼尽全力去强化目窍结构,宁愿大幅放缓进度,也要使心灯根基稳固。他甚至参考了柴尔?浴罢胬碇?盾”构形,借着目窍半成,形神交融之机,花费大量心力,微调眼部微观结构,别无用处,就是求一个稳当。 这法子虽笨,效果却还可以,尤其是后面几十次反反复复的经历,就像古时百炼钢的制法,一再锻压锤打,使罗南的目窍结构坚韧扎实,点燃的心灯,也透出圆融纯厚之意,如此才能连挡了五十三次电光冲击,依然保持不败。 可是,罗南心中,仍有深重的担忧。 随着他对“电击心灯”现象的琢磨逐步深入,这份担忧,越沉重。 “南子,想什么呢?” 谢俊平刻意拔高的声音终于入耳,罗南微怔,半睁眼睛往前看:“怎么了?” 薛雷的埋怨同步响起:“你别打扰他,说不定正练功呢。” 谢俊平就笑:“车里摇摇晃晃的,练什么功,不怕走火入魔?” 被当面捅了一刀,罗南无言以对。 谢俊平也不看路,扭过头来笑道:“人家练武,都是越练越精神,比如雷子。可你看你,这几天低眉塌眼,跟没睡醒似的,这么练法,哪个靓女会搭理你呦!” 罗南身子往后靠,尽量放松身体,仍眯着眼睛:“昨天你还说是去结识朋友,更方便处理‘齿轮’的事儿。” “当然,我当然说过。”谢俊平拿出满脸的无辜,“不过我没告诉你吗?神秘学研究社最有可能上位的副社长唐仪,别号‘血牡丹’,那是标标准准的颜控,不是个8o分以上俊男,连靠都靠不上去的,虽然靠上去的大半也给踩土里了……你现在就靠着一脸正太脸,勉强混个秀气可爱,再不打起精神,前途叵测啊!” 罗南长长叹气,干脆彻底闭眼,懒得再多说。可这时候,在脑宫燃烧的心灯,光焰灼灼,失了圆融,显然是刚刚第六十次电击“加持”,把心灯塞得太饱了。 还原到目窍上,必将对未搭建完成的结构形成压力……这是要优先处理的情况。 罗南对此也习以为常,他没有睁眼,指尖摸索着翻动笔记本,掀到后面,找到夹着的一张平整软纸,纸面单薄,还有些粗糙,可价值不菲。这是高先生亲制的符纸,他拿来做练习之用,也是奢侈得很。 他手上摩娑纸张,心中回忆剪纸教授的技法,指尖动作,将一页符纸简单折起,握在手心。 目不视物,自有心灯凝注。 脑宫中,光焰乍明又灭,这一瞬间,罗南握住符纸的手,就像被一层无形火焰烧过,热痛感觉刺入,五指本能打开,似是有什么灰烬杂质,从指缝里流泄出去。 然后就是很实在的撞击感,罗南五指又是一合,这才睁眼去看。 此时哪有什么符纸,只见一个四肢俱全,浑敦面目的纸人,约有掌心大小,正撞在他拇指内沿,就那么瘫下。敞开式车架送来凉风,纸人抖手抖脚,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反应。 ******** 正尝试恢复更新量,先来三千字的,更新节奏会乱一点儿,大家再忍耐几天。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金主(上) “运气不错。” 罗南视线在纸人身上巡逡几回,又把笔记本往后翻,到一处空白页面间,将纸人夹进去。 翻动过程中,类似的夹层,已经有了三个,再加上这个,共有四个纸人,藏在笔记本中。有的大些,有的小些,材质倒是一样。 几个纸人,都是罗南遇到目窍满溢、压力过载的情况时,为移转压力所做。六十次电光轰击,除去最初七次心灯崩灭,还有那些折损的、基本平衡的回数,需要移转压力的共有二十五次,但最终只成了这四个,成功率只有16%,低得可怜。 就是这样,也要记录。 罗南又打开仿纸软屏,记下数据。基本上,他是把纸人当成是本周的作业,回头准备交给剪纸过目。他自觉,这几个纸人与他初学时的作品,颇有不同。 至少“裁剪”的方式很是酷炫。 收了笔,罗南吹去指隙间沾着的灰烬,眨眨眼睛,却觉得眼眶里变得有些干涩,他又闭目内视,见到心灯的光芒颇是微弱,甚至还不如早前未受加持之时。 罗南不奇怪,在“灵魂力量活化”的操作上,仍是生手,远远称不得精准,这回显然是用力过猛,消耗太大。而他并没有急着恢复,因为一旦如此,必须从“我心如狱”格式中搬运灵魂力量出来,弄不好外接神经元就敢给他一记狠的,实在不划算。 他任由形骸元气自然滋养恢复,时间虽长,却是安稳,可谓张弛有度。 观光车前座,谢俊平说起“血牡丹”,哦,是说起“齿轮”,依旧兴致勃勃:“像唐仪那么强势的女人,要么需要更强势的人把她征服,要么就要迎其所好……南子,真不吃亏的,就凭那绰号,也知道是个大美人儿,今天25号,3o号周一就是‘齿轮’竞价,时间紧迫,任务繁重,不能再拖了!” 罗南抬脚轻踢前座,给谢俊平一个警告,随后把话题往正常方向扳:“两边的底价有没有谱?” “目前没有确切消息,只有小道消息。” 谢俊平耸耸肩:“杜娘炮灰头土脸,破门出户,在社里那点儿人脉,也断了不少。他只提了一嘴,说是神秘学研究社的背后金主,有点儿想和建工社合作的意思。” “合作,这不能吧?” 罗南颇是意外,神秘学研究后面,不是公正教团么?建工社后面则是七色基金,也就等于是量子公司。这两家凑在一起,算什么? “资本,那还不是说变就变?不过听说主要是因为神秘学研究社那边,主导竞价的金主换了。以前是个宗教团体,现在换了个研究基金,倒也鼎鼎大名。哦,我是说在我们圈子里,Lnetbsp; “生命周期研究基金?” “哎,你听过?”谢俊平很是惊讶,扭头看过来,“我以为你不理会这些呢。” “刚听说,就这两天。” 十天来,罗南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目窍心灯上,可协会为他安排的培训课程,也在持续进行。几门课程,除了爆岩、红狐的实践课,因为“干涉力”的问题,向后调整。其他的包括《灵魂力量活化技巧》这门课程,罗南也坚持学习相关理论,还偶尔实验以作调剂,如若不然,笔记本里的小纸人,也不会存在。 关于“生命周期研究基金”的信息,罗南反应神,是因为在何阅音的《灵波网内外的世界秩序》,以及竹竿的《全球重要人物记》两门课程里,都提及这个基金会。 明面上,它由几个顶级富豪出资设立,主要投资方向是人类寿命延长这一经典方向。是生物学界的重要投资基金,也是很多重要生物实验室的大金主。 可在里世界这边,该基金与政界、军界的紧密联系,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该基金还与里世间各方势力有合作,很多重要项目都挂在那里,包括罗南非常熟悉的霜河水道。 奇了怪了! 罗南仰头靠在椅背上,呆呆看天:“生命基金、量子公司,还有以前的教团,都对齿轮感兴趣,为什么?” 他言自问,本没有指望能得到答案。哪想到谢俊平第一时间跟了上来:“杜娘炮说‘齿轮’建筑结构,很适应进行神秘仪式。以前秩序俱乐部,也被圈里人称为‘仪式社’,知行学院兄弟会、姐妹会,好几次都在这儿举行入会仪式,还磕药party之类,据说效果要比外面强多了……” 谢俊平本是随口说话,可扭头看见罗南皱起眉头,忙停了嘴。可隔了半晌,终还是忍不住: “就是我吧,也觉得有点儿意思。在那边特别舒坦,脑子转得快,耳聪目明的。还有,有些时候就是不睁眼,都能看到东西……通透!南子,你说,我是不是要奔着能力去了?” 罗南哑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俊平倒来了兴致:“以前没觉得,这几天和杜娘炮打交道,他真是很有趣的家伙,肚子里很有货色,接触的领域很杂也很有趣。对了,你们两个星期天有空没?杜娘炮说是有个什么星空会所,每周日定期举行神秘学沙龙,里面很多都是有能力的那种人,非常有意思,咱们一起去逛逛?” “呃,我对神秘学完全不懂……”薛雷尴尬回应。 他这段时间眼界大开,对里世界的了解愈深入,已经琢磨着要加入荒野探险家协会,怎么可能去那些完全不靠谱的所谓神秘学沙龙? “南子?” “周日我已经联系好了,要把东西送修。”罗南也推掉邀约,而且这是实话,他确实要去维修中心。 谢俊平有点儿失望:“那算了,我还想让你们帮着掌掌眼呢……咳,就是说说。” 薛雷扭头看罗南,眼里的意思大概是说:“这哥们儿什么都不知道”? 罗南微微摇头。谢俊平肯定知道他有一定的“能力”,对此也颇为敬畏,还有些好奇,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罗南则没有主动说起过,毕竟圈子有所差别,没有亲身体验,不好理解,也徒乱人心。 不过深想一层,谢俊平是在“格式塔”里有位的,作为信众,就算是学徒一级,格式塔的严密规则,也可能对其造成影响。 想想自己的苦处,罗南觉得,哪天有空,还真要仔细检查一下,防止这位朋友受到什么负面冲击。 眼下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好时机,罗南念头一转,倒是想起别的事情,对薛雷道:“那东西你拿过来没有?” 话题跳得太快,薛雷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太极球里的那个机械装置,要去修的!”罗南对薛雷也是无语了,“我两天前就给你说了的,竹竿给我介绍了一个很厉害的修理师……” “啊,拿来了拿来了。”薛雷拍拍脑袋,伸手去摸兜,一摸一个空,这个大块头只能尴尬笑,“早上塞到储物柜里了,忘了拿出来,我现在去拿?” “算了,明天早上给我也行。” 谢俊平虽是不明白两人谈论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四面瞅了瞅,便道:“正衣厅是在南2区吗?咱们正在南1区,也不远,过去无妨。早点换手,免得明天又忘了。这几天你的记性也就那样儿。” “也好。” 罗南和薛雷都是同意,可稍停,前者就奇怪谢俊平的说法:“我记性怎么了?” 谢俊平一边掉转车头,一边嘿声道:“我早就说,修馆主教徒弟的本事厉害,也带我上门拜见,学学功夫……两个人都没记得。” 遭到埋怨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其实不是他们两个记性差,实在是薛雷提了一嘴之后,被修神禹一语回绝,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干脆利索的态度,让罗南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当初修馆主怎么轻易同意,传他功夫呢? 两位能力者期期艾艾的回应里,观光车停在正衣厅外面,薛雷匆匆下车去取物件。 罗南和谢俊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总离不开“齿轮”的话题。半途,他下意识打开仿纸软屏,凭社团身份,联网调取出建筑图纸等资料,看大小齿轮交错,既具创意,又法度谨严的独特美感。 罗南终究是很在意的。 如果只是七色基金一方,罗南多少可以理解,毕竟严永博是主导者,那厮肯定想要夺回实验室,为其欺世盗名的老爹洗刷罪名。 可是,生命周期研究基金也好,公正教团也罢,都或多或少地对“齿轮”表示了关注。 仅仅因为“神秘仪式”? 再追溯回去,母亲设计建造齿轮的目的是什么呢?就像资料所说的,毕业作品,纯粹的建筑艺术?就这么简单? 看着档案资料上清爽女子图像,罗南心神恍惚,怔怔出神。 直到谢俊平打了个骚气的响指,扬声招呼:“美女,相逢不如巧遇,搭便车不?” 罗南抬头,便见正衣厅里,有人影走出。不是薛雷,而确如谢俊平所说,是一位水准之上的佳人。 唔,貌似眼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金主(下) 听到谢俊平流里流气的声音,刚从厅中走出的女子抬头,投过来的眼神倒是颇为平静,甚至还微露笑容: “谢部长,你好。” 简单的招呼,将谢俊平的搭讪化于无形。 此时罗南终于确认这位的身份:“田学姐?” 女子转眼看过来,脸上才露出讶色:“罗学弟?身体好些没有?” 这位淡定的女性正是田思,半个多月前,正是因为她与莫家三哥莫邱的“联谊”活动,使得罗南等人到了霜河实境,惹出那么大的事来…… 罗南不是怪罪人家,只是有些感慨。当时莫邱和田思看上去挺对眼儿的,可后面还是没消息了。倒是罗南住院那几天,田思曾领着她那位不怎乐意的堂弟,专程探望,礼数不缺,让人很生好感。 从莫家亲戚的角度看,挺可惜的。 今日的田思,穿着修身款的高领毛衣,搭配天鹅绒质料的半裙,既衬住了巴掌大的小脸,又将略显娇小的身形取长,愈娴静柔美,无怪乎谢俊平见面就调戏。 话又说回来,两人都有学生组织的职司,要论关系熟稔,又要远过罗南了。 “你也部长,我也部长,正好配对。” 谢俊平依旧嬉皮笑脸,跳下车,伸手虚引,做老司机状:“早想为田部长牵马执鞭了,今天给个机会呗……别拒绝,我知道你去哪儿,云都水邑是吧?派对上有田部长在,这吸引力才齐备呀!你说对不对,南子?” 罗南也跳下车,顺势瞪去一眼。 谢俊平还是有点儿怕他,脖子本能一缩。 田思则浅笑道:“我只是去凑数的,谢少不要高看我。对了,罗学弟,我听田启讲,这几天他在社里,可是听不少人提起你,你的名头越来越大了。” 她始终笑盈盈的,如闲话家常,里面的意思却有些微妙。 罗南和谢俊平都是一愣,恰好此时薛雷匆匆出来,见三人聊天,脚步一下放缓。 霜河实境那晚上,田思与薛雷并未照面,可看到这情形,就知他们是一道儿的,当下后退半步:“谢少,罗学弟,你们先去吧。我已经有约了,要和人结伴。” “不是吧?”谢俊平真入戏了,都忘了罗南的无声警告,一脸晴天霹雳状:“有约?当女伴?” 田思想了想,抿唇一笑:“是啊,女伴。” 谢俊平纵有千般不甘,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了,只能唉声叹气告别,驾驶观光车远去。待拐弯时,往后瞥了一眼,嘿然笑道: “这位可厉害着呢。” 罗南嗯了一声,田思娇小的身躯里,是一个成熟圆融的灵魂,谢俊平的眼光倒是不差。 可这厮还是撑不住架子,转眼又叹道:“在校这么多年,陈维灿都没把她搞到手,这回不知便宜谁了。” 罗南往驾驶位靠背轻踢一脚:“好好开车。” 薛雷则闷哼一声:“陈维灿……” 他和陈晓琳关系坏掉的诱因,就是在水邑青石酒店时,对陈维灿的态度问题。理所当然的,他对那位学生会副主席全无好感可言。尤其十分钟后,车子驶过水邑青石酒店,薛雷重临旧地,心情更是大坏。 还好,本次派对的地址,没有放在那里。 云都水邑有的是地方,安排类似的集体活动。 在建筑物高度普遍较低的“平江区”,云都水邑这座大型复合建筑群毫无疑问就是最拔尖、最醒目的那个。 复合建筑群主体距离知行学院还有十五公里左右的距离,但其衍生建筑区域,已经实现了与校区的接壤,以其繁华,吸引了数以万计的在校师生,在其中消遣消费,流连忘返。这也正是“知行学院大生活区”名头的由来。 事实上,“云都水邑”还以同样的方式,实现了与其他两所本区知名高校的连接,而在它庞大的体位之中,本身就包含着夏城最顶级的商业学院以及私立高中。 这次派对的参加人员,就来自“云都水邑”所覆盖的五所学校。共召集了五百人,已经是中大型规模,本身也比较正规,到达会场之前,罗南等人要做的,就是按照派对要求,换衣服! “有够麻烦,还有这是什么鬼?”在谢土豪预订的豪华套间里,罗南抖动着明显大一号的白大褂,一脸莫名其妙。 “工作服嘛,想装医生装医生,想扮科学怪人就是科学怪人,哦,我还准备了无菌手套,要不要戴上?”谢俊平拿着手套在罗南眼前晃动,笑得合不拢嘴。 罗南没好气地拍开,又问:“这是什么派对?玩这么花哨?” “咦,电子邀请函给你了呀,没看?” “……” 罗南无言以对,他这段时间,一门心思都扑在目窍修行上,仅有的空余时间,也都被协会培训挤得满满的,再没有心力顾及其他。派对这事儿完全是由谢俊平安排,如今收件箱里,那份电子邀请函还是未读取状态呢。 谢俊平笑嘻嘻的:“那就临阵磨枪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不看,一会儿出丑别怨我。” 罗南翻个白眼,随即从手环上打开邀请函,果然上面介绍得非常清楚。本次派对属于“角色扮演”类型,每个与会者都要准备一个社会职业的装扮,最好是与本身专业、特长相关。 社会上职业纵有千百种,可是相应装扮具有明显特征的,就少得多了,肯定会出现重复。 而今日派对的主题就叫“惺惺相惜”,邀请函上讲,扮演角色的“同行”之间会有互动,措辞神秘兮兮的,不是太正经。 罗南看得挠头,他多年宅男,最怕这种热闹,怎么都觉得别扭。还有,谢俊平这是什么恶趣味,为什么给他搞出医生、科学怪人的模样? 薛雷这时候轻松了,笑哈哈地道:“还好我早早看了,也不用特别准备。” 他今天扮演的角度是武道家,正是本色出演,而他每日都穿着神禹道馆的道服,几乎不变样,据说是为了给道馆打广告。年长日久成了习惯,就算道馆已经不再招生了,也没换下来,算是最省心的一个。 至于谢俊平,则是“最正常”,他穿了一身正规礼服,又画蛇添足,缀了一层亮片,颇为招眼。 罗南又惊奇又不忿:“你怎么穿正装来着?” “我这也是角色嘛,怎么样?吾辈本色,风流富少,闲情小开!” 谢俊平嘻嘻哈哈地把罗南、薛雷往外推,一块儿前往会场。罗南抖动白大褂,怎么都觉得别扭,偏偏某人还拿着手套在他眼前晃: “罗大夫,真不需要?” “叫我罗博士。” 罗南含恨回了一句,却是劈手把手套夺下,塞进衣兜里,自个儿又忍不住笑出声。这样的轻松心情,好久不见。 他们如今是在“海天云都”大楼上,这是“云都水邑”的六栋环梯式分布的副楼中的第四座。前三座都挂“水邑”名,从这一栋起,楼名则挂“云都”二字,高度相应拔升,当然,各类服务价格同样如此。 走在通向派对会场的路上,薛雷就为沿途精致奢华的陈设而呲牙咧嘴。而步入主会场的刹那,清冷而又华丽的深蓝光芒扑面而来,他直接惊叹出声: “乖乖,这就是水晶宫?” 主会场呈现给人们的第一印象,是一域荡漾的水波。巨量的海水,由透明晶壁封住,在灯光映照下,呈现出人们理想中近乎完美的海洋质感。 其实单论情景,这一幕在当代任何一个海洋公园、海底世界都能看到,不算稀奇。可只要想想,这是在一座八百公尺高的摩天大楼内部,且海水从上到下,整个贯通,存储在夹壁里,流动在支柱内…… 千万吨级的海水,就以这样规矩而任性的方式展现出来,当然还有以百万计的海洋生物,从微小的扇贝到庞大的蓝鲸,共同建构了完整又扭曲的生命链条。 此时,参加派对的人员,都分布在围绕中央海洋景区而修建的环形观景平台上。几百号人,无论如也不少了,可相对于直径达12o米,几与楼体同高的水晶巨柱,实在算不得什么。 将这个破世界记录的“水箱”立起,注满海水,并维持最高等级的安全防护,这项成就,完全可以称为应用物理领域的丰碑。 云都水邑建筑群完全成形,是在四年前,“海天云都”是建成最晚的那个,比主楼还要晚上一年左右,可

相关推荐: 学长,我们牵手吧 (BL)《不校园攻宠受系列》   珊璐短篇CP文   妄想人妻   召唤之绝世帝王   光影沉浮(1V1h 强取豪夺)   五个校花女神堵门叫我爸!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挚爱   深海gl (ABO)   玩笑(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