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上了辇轿,四名神女担起来就飞。 虽然这些女子没什么实力,但飞行能力还行,照这速度,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安丘。 至于带来的士兵,速度追不上,妙寒安排他们小心跟着,自己只和黄半云、丸子先行一步。 如今招惹了神灵,朱家肯定没法借此威慑秃发巫狼,后者一定会继续攻城。 虽说安丘城不至于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但妙寒还是担心,一颗心只想赶紧到,保护家人周全。 第167章 灭族 安丘城内,朱家三叔刚刚开始疗伤,忽然一道雷震之声传来。 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动静,他正疗伤呢,受此震荡,猛吐一口血。 再听朱府之内,也是混乱嘈杂不已。 朱家的祠堂已成一片丘墟,现场还回荡着法力波动。 “发生何事!” 朱家三叔顾不得疗伤,马上赶去现场,暗想那修士莫非亲自出手了?敢直接袭击朱府? 等他到了这里,就见人群中朱瑕之和朱伯梁皆脸色惨白,嘴里呢喃有语。 “怎么可能,通神法器竟然被雷击碎了?” 原来刚才,一道晴空霹雳,从天而降,击碎了朱府的通神法器。 随后法器爆炸,炸毁了整个祠堂。 “谁干的?还是说……”朱瑕之仰望苍穹,然而晴空万里,既没有敌人,没有雷云。 通神法器爆碎,此乃大不祥之征兆! 难道是神怒?刚结为天神亲家,他们朱家高枕无忧,纵然可能被秃发氏破城,但起码家族无忧。 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报!秃发氏又攻城了!” “贼酋城下发话,再不投降,城破之后三日不封刀。” 朱家长辈们皆惊,随后全看向三叔。 “三叔,不是说贼酋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攻城吗?” “他伤势极重,不可能这么快养好。一定是那修士给了他一颗丹药,镇住了伤势。”朱家三叔神情凝重,立即拿起武器奔向城头。 是了,对方还有一名修士,虽说不对凡人出手,只帮些小忙,但给秃发巫狼疗伤,或是暂时控制伤势,却不是什么难事。 朱家三叔到了城墙上,见到巫狼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巫狼确实还有暗伤,但大抵稳定。 乃至好像还因祸得福,气势更强势几分,貌似有所突破。 “不好,我没了玉笛,他却反而精进……老夫唯有死战到底了。”朱家三叔苦涩道。 朱伯梁就在旁边,听了后脸色一变,连忙大声质问城下:“参宿天神大喜之日,你敢攻城,不怕天神降怒吗!” 秃发巫狼嗤笑道:“哈哈哈!你朱家真是笑死我!” “与天神接亲,却又杀死接引神官,践踏神威,我看你朱家是要死到临头了,还不快快开城跪降!” 朱伯梁大惊失色,杀死接引神官?没啊! 随后悚然一惊,难道是妙寒那边出了差错? 她竟然能弑神?竟然敢弑神! 难怪晴空霹雳震碎通神法器,完了! 他连忙跑回朱府,将情况说给父亲听。 朱瑕之倒吸一口凉气:“竟是如此!竟会如此?” 天神娶亲,无非就是个仪式,祭品一定,天神派出麾下神官,把人接走就是。 从没听过最后一步还能出岔子的,竟能强行宰了神官? “祸事了,现在该如何是好?”朱瑕之呢喃道。 就在这时,乐琴拖着衣摆,来到议事厅。 见到她,朱瑕之心里有些愧疚,将女儿嫁给神灵,从此不能相见,这当然是瞒着乐琴的。 不过现在,乐琴显然也都知道了。 先是府内张灯结彩,喜乐阵阵,随后又天降雷霆,击碎祠堂,这些都是大事,瞒也不住。 不过乐琴没有说这些,而是认真道:“夫君,雪儿自幼想法多,有主见,她去高密之后,与人大破胡蛮,实力更是今非昔比。” “如今能弑神,定有主张,既然天神已怒,不如逆抗到底。” 她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她一个小妾,本无说话的份。 今日却是第一次来这议事大厅,大声说话,帮夫君拿主意。 在场有长辈本就恼妙寒不从命,恶了天神,如今见乐琴大放厥词,拍案而起:“这哪有你说话的……” “那你拿出主意来!”乐琴怒目而视,一股气势瞬间将那长辈压了回去。 众人皆惊,谁能料到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妾,板起脸来,竟有如此威势。 朱瑕之连忙上前扶住她:“琴儿,你有身孕在身,莫要乱动,回房好好休息。” 乐琴凝声道:“非我为难夫君,几十年来,妾身皆默默支持夫君的任何决定,从不多嘴。” “只愿这个家安宁无事,大家都好好的。” “但今日,我不想看到一个畏首畏尾,茫然无措的夫君。” “您是一家之主,您是顶梁柱,我和女儿,还有家里的所有人,都期盼您能站出来,撑住这个家,而不是六神无主。” 她的声音婉转而温柔,朱瑕之心都要碎了。 朱瑕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想着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地陪伴自己,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 危急时刻,还站出来温柔地鼓励自己,这是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如何不让他感动。 “琴儿,让你见笑了。”朱瑕之想到自己逢人就问如何是好,不禁羞愧。 乐琴柔声道:“怎会笑呢?夫君当年风风火火,卓荦不羁,做事从不畏首畏尾。” “宁可做错了,也绝不会胆怯。” “只希望夫君,今日放手去做,纵然无力回天,夫君也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妾身都愿意接受,无怨无悔。” 她十分的温柔,温声细语鼓励着朱瑕之。 朱瑕之感受到这毫无保留地支持,顿觉重担在身,气质为之一变。 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守护好这个家,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朱瑕之眼神坚定,感受那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家人的决心,乐琴露出笑容。 “你有身孕,好好休息,这个家就交给我吧。” 他与乐琴紧拥,随后将乐琴送回后院。 朱瑕之回到议事厅,大声说道:“家中长辈,都随我去城门!” 众人一惊,全家老小齐上阵吗? 朱伯梁急道:“父亲,三叔正在城头死战,恐坚持不到半日,到底要如何逆抗到底?” “带上官印文书,城中百姓户籍、府库黄册,开城投降。”朱瑕之坚定道。 “……”他儿子都愣了。 家中长辈面面相觑,转来转去,原来还是要投降。 这倒是可以,守不了还守它作甚? 怎料这时一直力主投降的朱伯梁,反而急道:“父亲,若是早降,当然可以,可如今已与胡蛮厮杀了两阵,又恶了天神,此刻投降,恐怕没有好处……” 他的言下之意是,本来直接投降,好处很多。但得罪了敌人,再投降,就不好说了。 但是朱瑕之毫不犹豫地说着:“无所谓了,能活命就行,家业、财富……一切皆可抛,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若是秃发残灭还好说,但那巫狼……我等恐生死不由己。”朱伯梁有些害怕道。 “你又有何主意!”朱瑕之沉声道。 他儿子低头不语,也没有主意。 朱瑕之大声道:“三叔撑不住半日,现在不投降,还等什么?” “现在开门,还有投降献城之功,敌人主动杀进城,才真有灭家之祸。” “好了,我意已决,投降!” 他这个时候,又变得果决起来了。 立刻风风火火,传递十几道命令,打开府库,带领族人来到城门下。 “还不投降,那我只能屠城了!”巫狼在城外叫嚣。 朱瑕之立刻让儿子射箭传书,表明投降之意。 “嘿,还真投降了,道人你算的准啊。”巫狼惊喜。 旁边的修士淡淡道:“天命在你,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要投降,天道很少给出这样精准地卦象。” “好好好,那城上的老头着实麻烦,我都不敢再拖下去了。”秃发巫狼说道。 突袭安丘,冒险极大,只能速战速决。 尤其是得知被杀害的接引神官,位于安丘城不远,他就知道,高密那边已经有强者赶来了。 如果再拖下去,他也只能撤兵……开玩笑,弑神的强者,手头上定有逆天奇物。 他现在也搞明白了,天命者虽然有天道保护,但是奇物逆天,这种天机混乱之人,是可能强行把天命者杀了的。 若非如此,他秃发氏怎会轮落到如今的地步?氏族死伤无数,他父亲都被人阵斩了。 还有弟弟秃发鱼卢,也死在高密,这都说明,奇物的力量超出天道计算。 此时安丘城内,朱家三叔脸色灰败,强忍着伤势走下来。 “家主,我还没倒啊!” 朱瑕之扶住三叔:“等你倒了,朱家也就完了。” “三叔,您年逾古稀,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怎忍心你战死城头?” 三叔激动道:“死则死矣!拼死一战或有转机。” 朱瑕之苦笑一声:“三叔,我也老了,我五十岁了……” “圣人言,五十而知天命。今天命就在城外,真后悔之前犹豫、顽抗,其实只要能保住家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您不必在此受辱,便由我在此跪迎秃发氏。” 三叔确实也守不住这城,叹息一声,当即走开。 他留在这,秃发巫狼进城,定然辱他杀他,他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反抗的话,巫狼很可能一怒之下大开杀戒,他不如避开。 “轰隆隆。” 城门大开,朱瑕之带着儿子乃至朱家十余名士人,跪在道旁。 秃发巫狼纵马入城,大笑:“谁是朱瑕之?” “小人就是……”朱瑕之叩首。 “算你识趣!”巫狼狞笑。 朱瑕之立刻让儿子递上官印名册,表示城中粮仓,朱家府库尽皆奉上。 “速去取!”巫狼很急,马上号令兵马,冲杀进府库。 他根本没打算守这座城,只想赶紧捞一票跑路。 巫狼本性如此,虽然因为秃发残灭的成就,而明白要依靠豪族,不可肆意杀戮劫掠,但现在他想学也学不了。 他敢留在安丘,高密的逆天者就敢杀他,为今之计就是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带走粮食、铠甲、兵器、马匹……还有修炼物资……” “道人,麻烦你了,修炼资源都是你的。” 巫狼对身旁的修士说道,那修士淡淡地点头,随手给了他一块玉,就飞遁到府库上空,挥手收走了大批的物资。 这正是袖里乾坤! 不过修士不能随意抢劫,更不能直接命令凡人给东西,因为修士不能有世俗权力。 但他用一块玉,从秃发氏那里换来物资,却是可以的。 这种做做样子的交易,经常有,比如修士在门阀那里做客,收人好处,必须要有所教化。 又比如给人留个阵法,换取一些资源。 “啊啊!” “胡蛮杀进城了……” 百姓惊慌喊叫,只因除了清空府库的兵马外,还有一群秃发战士无所事事,直接杀进百姓家中,或是豪门大宅里抢劫播种。 “安丘城已归秃发氏,请殿下封刀!”一名朱家士人惊道。 毫无疑问,城中最大的就是朱府,已经有人往哪里去了。 “噗嗤!” 巫狼懒得解释,反手一刀,斩下其头颅。 “啊!”朱家跪伏的士人,顿时大骇。 “你怎么……”朱伯梁正要说话。 朱瑕之按着他的头磕下去,低声道:“请殿下恕罪,朱家的家业已尽数奉上,皆在名册中,您查收便是,请莫要伤我家人。” “哦?还真是……”巫狼一看名册,原来一上来,朱家就把所有财富都给他了,他没看而已。 朱瑕之叩首道:“朱家愿鞍前马后,顺应天命。” “晚了……”巫狼撕碎了名册,嘴角一咧。 听到这话,朱瑕之大骇抬头,眼中不可思议。 这时那修士已经飞了回来,表示城中珍贵物资全都到手。 巫狼嘿嘿一笑,当场下令:“此地不宜久留,灭了朱家我们就走!” 顿时周围的战士扬起屠刀,跪地的士人一个个被杀死,惨叫声连绵。 这时候再想反抗,已经组织不起兵力,武器都放下了。 朱瑕之懵了,失声道:“我顺应天命,为何杀我!” 巫狼哈哈大笑:“笑话,你若早降,我才没空搭理你。你偏偏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而且就算我宽恕你,神也饶不了你。” “与神定亲,又杀神使,此乃欺天之罪,我代神罚之!” 朱瑕之焦急道:“我……我无罪!” “我蛮夷也!”巫狼挥刀。 天神不屑于亲自动手,甚至都没有发布这样的命令,但是只要把情况一说,秃发巫狼就会主动为神分忧,先灭朱家,去去火。 朱瑕之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团浆糊。 霎时间极度的懊恼,要么投降要么死战,他偏偏不该犹豫的时候犹豫,不该果断的时候又果断。 现在竟是连舍弃家业都不能活了。 “不!” 朱瑕之连忙站起身,巫狼却是冷笑,一刀已经斩下。 他儿子飞扑上来,推开他:“父亲快跑!” 噗嗤一声,刀气凛冽,朱伯梁头颅飞起,血迸得老高。 朱瑕之仓皇逃窜,巫狼纵马在后,一刀就要斩下。 关键时刻,一道倩影飞掠而来。 “谁敢伤我夫君!” 一阵激烈的琴音传来,铮铮作响,猎猎有声。 倩影乃是一名贵妇人,她雍容端庄,气质清雅。 原本有些显老的容貌,瞬息间变得青春靓丽,好似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护住朱瑕之,抬手冷冽一击迎上刀气。 巫狼连人带马吐血倒飞,轰碎一面院墙,顿时面如金纸,差点被打死! “琴儿!”朱瑕之惊骇到难以置信。 他看到年轻时的乐琴,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雪白的衣裙,轻轻飘动,这是他心中的挚爱,永远的柔情。 而今日,她展露出了另一面。 明珠吐霞,玉骨浑然,周身一缕缕琴弦般的妖力,好似波浪。 其玉脸含煞,法力卷动衣裙,气质决绝如寒霜。 “琴儿你真的是妖怪……”朱瑕之曾想过这种可能,但每次问起,都被乐琴三言两语轻飘飘地揭开,他也不在意,从不多想。 “夫君,对不起,我骗了你二十多年。”乐琴低声道。 她的身体明暗不定,逐渐苍白起来,正是红尘火灼烧! 幽避别院这么多年清修的道行,正在飞速瓦解。 秃发氏那边的修士,祭出三把宝剑,怒喝道:“竟然还有妖孽,找死!” 他御剑出手,乐琴立刻迎上。 霎时间剑罡席卷,琴音阵阵,交击不息。 “对不起,琴儿,是夫君没用,莫要管我,你快走!”朱瑕之悔恨难言,他想保全家人而毅然投降,但到头来一切成空。 他此刻只想乐琴逃生,乐琴既然是妖怪,想来是有本事逃命的。 乐琴激战中艰难道:“不必自责,夫君,是祸躲不过。” “孩子我已取出,她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夫君,把她养大。” 说着,全力应战。 香云也闪身出现,怀抱着一个肉球,肉球氤氲闪耀着乐符,很薄,透过它能看见里面,有一把小琴。 这奇葩怪胎,孕期未足,乐琴只得剥离大部分本源保护着,将其取出。 那些本源,已足够胎儿孕育完全,但她自己却已经近乎干枯。 当初炎奴为她做了许多本源,这几个月下来她修为提升了很多,但是不久前为了救妙寒,乐琴把大部分都给了猴子,自己只留了一份。 如今为了孕育这胎儿,她又割舍了近三分之二出去,此刻全凭一股决意,跟敌人死拼。 朱瑕之被香云拽着走出数十步,焦急地挣扎:“琴儿怎么办!” 他也看得出来,乐琴不是那修士对手,已经身受百创,正在死撑。 香云哭道:“听夫人的话,快跟我走,不然我砍死你!” 这话说得矛盾,但见她流泪,朱瑕之懂了,乐琴没打算活命。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带孩子逃生去吧,去找妙寒……我绝不会丢下琴儿。” 朱瑕之甩开香云,拔出剑来,疯狂冲向敌人。 香云也很想去,但她身有重托,只得带着胎儿斩杀数十名胡蛮,冲出重围。 “咻咻咻!”那剑修神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剑罡纵横,很快把乐琴打出原形。 一把古琴哀鸣一声,裂体坠落。 琴弦根根断绝,只剩一根玉骨弦,还在支撑。 “琴儿!不不不……”朱瑕之认出古琴,是他从小相伴的那一把,后来无故丢失,他还伤心了好久,甚至因此轻生。 正是那一次,乐琴出现在他生命中,如温柔婉转,知心知音,把他带出了悲伤,让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死……”朱瑕之急疯了,怀抱着古琴,疯狂逃窜,一手持剑乱舞。 “妾身说过,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 最后一根琴弦断裂,乐琴魂飞魄散,只剩余音回绕。 看着再无一丝奇异,如碎木般的残骸,朱瑕之崩溃大哭。 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肠子都悔青了,恍若天塌地陷。 “母亲!”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远方响起,正是妙寒的声音。 她乘坐神辇,飞速赶来,已然是比原先更快了许多。 没想到,竟然还是来晚。 她在城外看到满城煞气,朱府更是血光冲天,直接懵了。 安丘城怎么可能这么快陷落!城高池深,又有数千武者,哪怕敌人杀进城,巷战也能坚持一个时辰啊,怎么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陷落了? 她算定一切,都不知道怎么输。因为无论是父亲一上来就投降,还是守城,都能等她赶到。 本想着家里都请神退兵了,没有一开始就投降,说明父亲打算守城,那就不会投降了,就算想投降,也肯定犹豫万分,等得到她回来阻止。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朱瑕之一切都选反了,到最后忽然果断了一波。 “不!”妙寒冲进城中,正见到母亲被打出原形,魂飞魄散的一幕。 霎时间,如遭雷击,眼泪夺眶而出。 她跌落下神辇,法力疯狂挥洒加速,又大喊父亲。 此时父亲,已经疯狂,怀抱碎琴,不听她的喊声,反冲向敌人。 那剑修根本不屑杀凡人,漠然升天,见到妙寒赶到,脸色微变。 他御剑飞向妙寒:“我挡她片刻,快撤军!” 妙寒三件法宝愤怒轰击,自己则不管不顾地冲向父亲。 同时见到,朱家已经被屠尽。 朱府大火冲霄,浮尸一片,三叔血战顽抗,但也已经油尽灯枯而死。 兄长、母亲也全部死去,只剩下朱瑕之孑然一人,身受百创,硬顶着刀兵,不要命地刺出一剑,捅进巫狼胸口。 巫狼被乐琴重创,没想到朱瑕之功力不低……不谈战力,朱瑕之其实也是三元境界。 这一剑是撕心裂肺的疯狂。 奈何他的用法还是太粗糙,巫狼所有功力护住心口,肌肉卡住了剑锋。 随后眼神一厉,刀意迸发,瞬间轰碎了朱瑕之的脑袋。 “呜呜呜啊……”妙寒见到父亲抱琴倒下,顿时手脚一软,倒在地上。 她在满城冤血中连滚带爬的奔跑,可力气却仿佛随着全家灭亡,而尽数抽走,最后摔倒在地,竟都爬不起来。 勉强跪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血光,与家人的音容。 朱家全族,就在她面前,被灭了。 第168章 血染衣裙 “哦?崩溃了?”剑修本来只是想挡一挡妙寒,不敢与她真打,没想到妙寒目睹至亲皆亡,直接崩溃了。 “或许可以杀她?” 剑修顿时不走了,剑罡熠熠生辉,飞速斩下。 妙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三件厉害的法宝,自动护持在身边。 她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中,正如当初乐琴所说的那样:家族灭亡在南迁路上,你是痛苦。灭亡在安丘城,你会在痛苦之上,多出无限的自责。 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妙寒感觉如同自己杀死了母亲。 她肝肠寸断,心里的悲痛如炸开一般,意识一片扭曲。 手中的共生剑,竟随着她的痛苦而不住地颤抖。 “哼,不过是三件自动护主的法宝!” 剑修也祭出一块石碑法宝,迎风涨大,盖压而下。 巨大的力量让自动护主的三件法宝发出悲鸣,大地龟裂,青石板爆碎成灰,妙寒整个人都被压进地下。 若非三件法宝氤氲大量罡气护持她,这一下就要被压成齑粉。 “吱吱吱!”黄半云与丸子,紧随其后赶到,祭出法宝与剑修战作一团。 黄半云虽然修为被禁,但丸子没事,他用上黄半云的法宝,一样战力堪比劫运。 “可惜,打不死了。”剑修本想趁机弄死妙寒,自动护主的法宝,威力不高,他不断轰杀是可以成功的。 奈何猴子及时出现,也拿着一堆法宝,打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妙寒被那一击轰得浑身浴血,剧痛让她从恍惚中清醒。 她踉跄地爬出深坑,来到父亲的尸体旁,抚摸着那破碎的古琴。 琴身已然如朽木,琴弦寸寸断裂,她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生机与波动。 妙寒连忙将自己体内的乐符本源取出,注入古琴。 只见古琴缓缓修复,朽败的木头再度焕发光泽,将破碎的部分重新替代。琴弦也开始生长,顶掉断裂的弦沫。 看到这一幕,妙寒又兴起一丝希望,呼唤道:“母亲?”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别说回应了,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灵性,这就好像一个人死了,又将其尸体修补好了一般。 精、气、神三者,神为自我根本,本源只是精,而心神毁灭,魂飞魄散,那就算用这本源造出十具八具身体,也只是身体而已。 秃发巫狼见她喊古琴为母,冷笑道:“以妖为母,抗逆大势,亵杀神灵……你这女人,祸害不小!” “你杀我父亲时,可想过今日?天亡你朱家也!” 妙寒杀秃发树机能时,是隐瞒了身份的,再加上秃发巫狼当初不在战场,事后只知道是一俊俏玉公子。 可这种事,瞒不过修仙者,鲁山一脉乃至各大仙宗,都派人下山调查炎奴与妙寒的身份。 炎奴的来头还有点含糊,但妙寒的身份却是一查一个清楚。 秃发巫狼屠戮朱家,自然也是有私仇,正是冤冤相报,杀劫填个不休。 “别废话了!那傻子在飞速逼近,快走!快走!” 剑修喊着,别看就他一个修士在此,实际上暗中不知道多少修士盯着炎奴呢。 他们不敢与炎奴作对,但位置是时刻关注的。 炎奴速度极快,正在闪电般赶来的路上。 巫狼听闻,脸色大变,他屠杀朱家浪费了时间,此刻听到炎奴这怪物即将赶到,他连忙整顿兵马,想要撤出安丘。 那可是炎奴,嘴上说是傻子,可心里都怕。 他太知道炎奴的可怕,不光是修士告诉他炎奴的战绩,他当初可是亲眼见其力战亚克,亚克不仅杀不死他,失踪几月后还失去了超然。 可以说秃发氏有今日,全拜炎奴所赐,巫狼心中深恨之,却不敢与其交锋。 “你们走不了……” 妙寒跪抱着古琴,流着血泪回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剑修。 她亲眼见到对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剑修心里一慌,被看得发毛:“妖孽人人得而……” “咻!” 妙寒霍然而起,身体若一道血光,共生宝剑斜刺而上。 见她直挺挺飞上来,剑修眼睛一亮。 立刻将三剑合一,形成一把巨剑,又以法宝加持威力,霎时间剑罡冲霄浩瀚,强势斩下。 “那把玄铁剑是奇物,但并非法宝,我若击此剑,可震杀她!” 对于妙寒的能耐,修行界有所掌握,武器很强,但本身很弱。 于是他立刻将巨大的力量,轰在那把剑上,想反推此剑,格杀妙寒。 然而共生宝剑,吸收了神力,一碰罡气,立刻主动吸收消融起来。 神力与法力不同,法力需要施法,展现各种效果。 如果没有施法者,法力储存在法器中,只是默默存在,如果法器破碎,它还会爆炸。 但是神力,本身就具备各种各样的效果,加持在事物上,被动的就有效,它时时刻刻都在焕发着法则赐予它的能力,甚至还会把物体异化。 太岁神的神力,就有异化功能,一把破铜烂铁,注入神力后,都会焕然一新,化腐朽为神奇,锈迹褪去,变成一把华丽神剑,坚韧无比。 妙寒手中的共生宝剑,此刻就相当于一把神器,它的功能是能量吸收。 亦如当初灵威士吸收黄半云的罡气一样,神力与法术相遇,剑身顿时闪烁星光,一片星雾迷蒙撒开,犹如一个旋涡,鲸吸敌人的法术能量。 妙寒被庇护在剑辉之后,穿透剑罡,杀到敌方眼前。 “可恶,是星宿神力!” 那剑修只知道接引神官被杀,没想到连神力都送了这么多出去。 星宿为天象,其神力为万法之宗,克制所有五行之内的能量。 想要对抗这神力,如果没有好神通的话,就必须要领悟一定的法则奥妙,在法术里加入天道纹韵……可是他不会。 为今之计,只有神通。 “剑术!”剑修身上玄色一闪,施展出地煞神通之绝对斩击,加持在自己的巨大剑罡上。 他知道这招没用,都拜吞天门所赐,那帮人在妙寒的这把剑里注入了太多神通剑炁。 就连炎奴的剑术神通,都是由此得来的。 不过,伤不了这把剑,还斩不了妙寒吗? 霎时间,白光起。 然而,却没有穿透星辉光雾。 “什么!就算是天神之力也不可能抵挡神通……” 这唯一的解释,就是神力继承了共生剑的抗性! 也不可能啊,被炎奴适应走的能量是不会继承其抗性的,这在许多情报中都得到验证了。 这是机制,难道机制搞错了? 剑修目眦欲裂,见眼前寒光一闪,惊恐到了极点:“等一下!” “噗嗤!” 妙寒冷酷一剑,将他头颅劈成两段! 鲜血高高扬起,如雨般洒下。 轰隆隆袖里乾坤爆出无数物资…… 剑修元神拼死逃遁而出,进入石碑,当场兵解。 但是妙寒不依不饶,号令三件法宝镇住石碑,提着剑狠狠插入石碑。 霎时间,石碑里的能量与元神,都在神力的吸纳下,被疯狂抽走。 “不!师尊!你骗我!” 这剑修没想到自己有此杀劫,他师尊让他下山帮助秃发巫狼,说只要远离那傻子,就可高枕无忧,不会有杀劫。 他信了这鬼话!哪曾想妙寒就能杀他。 “别杀我!呃啊啊……”剑修飞速虚弱,意识模糊。 妙寒抱着琴,聆听着哀嚎,毫不理会,一身血衣落在地上,长剑还钉在石碑上。 她就这么拖着走,好像在拖着一块墓碑。 秃发巫狼已经整顿好兵马,要撤出安丘,见妙寒斩杀了剑修,心惊肉跳。 他没想到妙寒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妙寒这么强。 想过剑修可能打不赢,但应该能跑啊,这死得也太快了! “撤!快撤!” 他呼喝着撤退,但为时已晚,妙寒没用法宝,而是以法力为引,从宝剑里抽出一片储存的罡气,笼罩住敌人。 “该死!” 秃发巫狼爆发强横刀意,狠狠劈在拦路的罡气墙上。 罡气体量很少,又笼罩这么大片范围,单点防御很差,而且还只是灵妙期的品质,他的实力又不断有所精进突破,绝对可以撕开。 然而强横的刀意外加刀气,全都挥洒上去,别说撕开,竟然连个刀痕都没有。 “怎么可能!” 秃发巫狼震撼地看着这个灵妙期的罡气,硬抗了他的刀意,人直接懵了。 他们秃发氏拥有过平等图腾,他们的邪修也经常无视境界抵抗高人法术的。 可眼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秃发巫狼不仅仅是‘质’高于这罡气,就算是‘量’,也一样高于。 至少以点破面,他的能量是绝对碾压的。 这罡气墙‘质’、‘量’皆不如,却硬扛住,这……这特么是直接免疫了他的真气和刀意。 “这是那傻子的抗性……” 秃发巫狼惊悚,回头再看妙寒,已经抱琴持剑,杀入敌群! 这女人穿着广袖襦裙,看起来十分不便,乃是踉跄前行,磕磕绊绊。 挥舞长剑,也是毫无章法,乃是随手挥舞,见人就砍。 可她的宝剑寒利,逢人就剁成两半,人挡杀人,马挡杀马。 又有诡异抗性的真气护体,免疫刀枪剑戟,直接一路砍瓜切菜! 她就这么沿着城中大道,杀得秃发军队七零八落,哭爹喊娘,血流漂杵。 红尘火早已将她那几日道行消磨,满城血也将她通体洗红如血染。 别说秃发巫狼害怕,妙寒身后的两只猴子都点慌。 黄半云不敢上去帮忙,生怕出现在妙寒眼前,也被随手剁了。 第169章 煞星归来 妙寒沿着大道,从这头砍到那头,直杀到城门口。 足足杀了半个多时辰! 身后一片血红,眼前只剩下寥寥数十人,缩在罡气墙下。 秃发巫狼无路可逃,硬着头皮迎战妙寒。 然而真气、刀意这种东西,早就被适应过了。 不知怎的,那宝剑中的能量,也拥有了这些抗性,妙寒仅凭真气,就挡住了他的攻击。 “草了!”秃发巫狼知道,他必须拿出全新的力量来,可他一个武者,哪有啊? “突破!突破!我要踏入五元!” 秃发巫狼声嘶力竭,与妙寒血战。 妙寒就只是一剑跟着一剑,什么精妙招式都没用,就是砍。 一刀砍不死就两刀,两刀砍不死就三刀。 秃发巫狼极度顽强,身受百创,也战得浑身是血。 皮包骨头,精血尽失,就连躯体都残缺了。 他近乎油尽灯枯,终于,一股气势龙虎交汇而出,引得天降异象。 “天命在我!” 风卷残云,有我无敌的气势如实质般澎湃,轰然一声,震在罡气墙上。 “给我开!” 秃发巫狼持刀傲立,声若洪钟,气势如虹,可依旧没有轰开罡气墙。 “啊?” 他懵了一刹那,才意识到炎奴已经适应过‘有我无敌之势’。 “谁特么给他适应的!” 不管是四元的意,还是五元的势,本质上就那么几种。 相同的性格、际遇,就会氤氲同类的意与势。 他不知道,他的五弟,已经在东莱内心秉持天命在我之心,决死爆发过有我无敌之势,然后被炎奴一枪砸死了。 不过,五元蜕变,全方位都会提升,以势压人只是附带。 秃发巫狼一刀斩下,刀势如海浪,竟然裹挟风云,席卷一切。 可是三件法宝忽然降下,强势护体,围在妙寒周身。 她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血衣猎猎舞动。 “可恶!”巫狼想起来,妙寒不是不能早砍死他,还有三大法宝一直没用呢。 “我还能突破!还有传说中的六元!水火既济!” 巫狼有了一次大突破的经验,意识到只要这样慢慢打下去,在生死之间,他很容易就突破。 这是气运反弹,天命保佑。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惊悚,因为在远处的天际,一只巨大火鸟正在呼啸而来。 “糟了!是那傻……煞……煞星!” 巫狼心急如焚,惊慌失措,顿时气势都泄掉了。 他亲眼目睹过炎奴与亚克的大战,惊天动地何等恐怖。 更有吞天门化为深渊幽谷一事,他听修士说,正是因这天边飞来,烈若火鸟的一击。 “哐啷!” 关键时刻,一名道人赶到,他脑后灵光闪耀,站在一辆战车般的法宝上,轰然间撞碎了罡气墙。 “走。”那道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天边火光,战车停在巫狼面前。 巫狼大喜,又有人来救他了! 他连忙上车,道人一刻也不停留,驾驭战车飞起。 “我的族人怎办!”巫狼见还有几十名族人没上车呢。 那道人理都不理他,神情高冷,对巫狼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战车飞速遁逃。 然而一道雷霆,如闪电长矛一般撕拉一下,从极远处飞来。 “紫霄神雷!”那道人原本面如平湖的脸,顿时绿了! 这是天罚之雷!不劈逆天者,反被逆天者拿来劈自己? 这道人其实是一散修,没有什么背景,修行不易。 路过附近,忽然心生劫运,天道有感于他,说此地有大机缘! 在他的感应中,若能救走天命者,会有巨大功德。 于是他顺应大势,硬着头皮来救天命者。 没曾想,竟要遭一手天罚之雷? 可去你的吧! 他满心懊恼,悔不该趟这趟浑水。 来不及多想,随手就抓起秃发巫狼,扔向神雷! 秃发巫狼哪晓得咋回事,还沉浸在有高人救他的欣喜中。 啥叫气运?这就叫气…… “啊?干嘛?” “轰!” 那紫色闪电,瞬间轰在巫狼身上,他目眦欲裂,没想到被拿来挡雷。 他气得爆吼:“我呲……” 话都没说话,音都没发全,他在惊恐被电光炼成灰! 见劈死人后,电光果然消失,那道人微微松口气,急速逃窜。心想当今天机混乱至此,还是莫要在神洲蹚浑水了。 此时妙寒见巫狼被劈死,心中一口气泄掉。 她回顾满城血,眼泪不住地流。 整个人就好像没有了精神一样,身后残留的几十名秃发战士仓皇逃出城,她也没看见,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尸体与血。 妙寒有点站不住,长剑往地上一插,想用剑支撑,奈何宝剑锋利,一下子直没入柄,她又跌在地上。 这时炎奴已经从天落下,这里是安丘城,他当然不会来个流星一击。 落到地上,法宝放出罡气凝聚成马。 看着残留几十名秃发战士逃出城,而神识一扫,城中百姓慌乱,一片狼藉,数千兵丁也躲在深巷里,没有去追敌人,他就愤怒。 “葛二蛋!你们就这么看着敌人跑了!”炎奴不知道什么情况,神识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人,直接质问。 葛二蛋也委屈啊,本来他们这些小兵是拼死守城,结果上头传令投降,缴了他们的械。 若是秃发氏屠城,他们肯定还是拼死反抗,可秃发氏并没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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