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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眼流民连忙把妖婴脱手,摔在地上。 却见妖婴被这么一摔,反而又露出痛苦表情,甚至翻了白眼,可以看到后脑勺磕到石头,头破血流。 如此强横的掌力没用,倒是石头磕了一下就重伤? “妖……妖怪……我斩了你!” 红眼流民拔出身上扎的柴刀,跨出一步狠狠劈下,势要把妖婴剁成肉泥。 “不!”姜老头目眦欲裂,哭喊着却无力阻止。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眼流民捂住心口,面无血色。 “呃……”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痛,而心脏更是直接……骤停! “呃咯咯咯……”他的面孔扭曲到了极点,眼珠暴突,却瞳孔涣散,魁梧之躯轰然倒塌! 壮硕的肌肉一下子就干瘪下去,乃至比之前更加瘦弱。 七窍缓缓流出血来,再无一丝声息。 第7章 非仙非妖亦非人 陈虎见流民死掉,撇了撇嘴:“废物,这就不行了……” 被强行灌输和激发力量,本就活不了多久,而维持力量最关键的就是血液,结果那蠢货还流血过多,如今当场暴毙了。 “那妖怪死了吗?不会就这么简单死了吧?” 他犹豫片刻,决定亲自现身。 “我的孙儿,我的孙儿!”姜老头见妖婴一动不动,哭喊着爬去。 妖婴仅有微弱的呼吸,老头可谓心痛至极,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碰都不敢碰。 这伤势看起来太可怕了,浑身血污,肚子上一条裂口,全身上下还有好几处内伤,从表皮上都能看出内在的血淤。 若是寻常婴儿,早就死透了。 与此同时,场上还回荡着女婴的哭声…… 姜老头面色悲苦,又爬到女婴那里查看,好在女婴并无大碍,只是放在雪地上许久,又要冻坏了。 他急忙把女婴抱在怀里,回过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名壮硕的裘衣男子,腰悬钢刀,不知何时已经靠近,正站在二十步开外,面色凝重。 “你又是谁!” “啊!这都是你干的!” 姜老头也不傻,联系到之前流民朝着一个方向喊话,便想到一切都是眼前之人所为。 “老子济宁承天虎!吞天门三代弟子……妖怪!我知道你没死!还不现原形?”陈虎不理会老头,凝视着翻白眼一动不动的妖婴,手按在刀柄上,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 妖婴却还是瘫着,不过呼吸倒是恢复了强劲。 “贼人!官府不会放过你的!”姜老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扯出大旗。 陈虎本不想理他,但听了这话,还是乐了:“老头,青州大雪,饿殍逾万,你可见一个官差出来救灾?” 姜老头哑口无言,眼中含泪:“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嘁!不关你事!”陈虎嗤笑,闪电般抽出钢刀,就打算一道刀气,劈死老头。 可就在这时,昏厥的妖婴,猛然间又坐了起来。 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看向他。 “啊!”陈虎立马横刀在前,真气附着,引而不发,做全了防范准备。 妖婴好奇地看着他,同时从流民的尸体上缩了回来。 “妖孽,老子知道你有神识,别藏着掖着了,亮出来吧!”陈虎一脸桀骜道,实则心里慌得要死。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倘若妖婴真的有神识,陈虎扭头就跑! 然而等了许久,妖婴也没有展露什么神识,反而是躺在雪地上,两手抓着双脚,摇摇晃晃着。 乃至还硬把脚翘到脸前,手抓着脚趾往嘴里塞。 “……”陈虎看懵了,心说:老子堂堂三元淬体的顶尖高手,前来斩妖除魔,刀都亮出来了,你搁这吃脚脚? “畜生,他只是个孩子啊!你要杀杀我吧!”姜老头哭喊着爬动,已经来到了流民的尸体旁,借助尸体掩护,手已经偷偷摸到了柴刀。 陈虎充耳不闻,双目如炬,气息绵长,状态拔升到了顶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妖婴身上。 尽管妖婴看上去懵懂,可恰恰如此,陈虎才不敢大意。 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妖孽邪门得很,若真是摆明阵仗,像去年的犬妖那样,真刀真枪跟他干,倒还好了,可偏偏妖婴到现在都没有展露出能威胁到他的法术。 可恶,甚至连妖气都没有! “妖孽,说话啊!你不会不懂人言吧?”陈虎色厉内荏,相隔二十余步,面朝妖婴环绕。 他有些吃不准对方的实力,于是绕到了妖婴身后。 妖婴一脸纯真,目光好奇地追随,也转过身来趴着。 然后……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会爬了,小手小脚,笨拙地朝陈虎爬去。 陈虎太阳穴直跳,他的功力已经激发到了顶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咻!”他闪电一般横斩一刀,磅礴的真气宣泄而出,化作惊鸿一闪的刀气,瞬间掠过妖婴! “噗嗤!” 妖婴滚落一旁。其目光瞬间呆滞,脸色苍白,血流一地。 姜老头目眦欲裂:“你这畜生!” 陈虎却没有反驳,只因他被自己这一刀惊呆了……破坏力怎么这么低? 他这一刀,用尽了全力,真气损耗了八成!用的还是他的拿手绝技‘惊虹碎月’! 此招顾名思义,惊虹般的刀气带有撕裂效果,若是拦腰击中敌人,刀气足可以把胸腹乃至大腿上侧都给撕碎。 若是斩击巨石,则不是劈成两半,而是石头会直接炸裂开! 刚才既然能斩断妖婴,说明妖婴的防御不过如此,那既然如此,就该直接斩成肉沫碎骨啊! 妖婴太小了,趴在地上就是个小不点!磅礴的刀气下去,怎么可能只切断一线,没有连带地撕扯成碎肉呢? 陈虎踌躇片刻,才缓缓靠近查看。 奇哉怪哉,妖婴腰部的截面,完全就是平滑斩过,好似刽子手行刑,没有留下丝毫真气撕裂的痕迹。 这……这不是他这一招的应有的效果啊! 要么干脆就斩不动,陈虎心里还好受些,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斩了,又没完全斩? “没有撕碎……咦?”陈虎忽然想到,流民之前也尝试真气撕碎妖婴,但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撕开。 莫非,这其实是一招妖术? 可以加持肌肤骨肉,不被外力所撕裂? 但是光抵抗撕裂,不抵抗刀气斩击?这是什么鸡肋的妖术? 陈虎仔细查看,发现妖婴没了气息,心跳也已停止,只剩瞳孔还微微颤动,终于喜形于色,不再多虑。 “或许还是道行太浅,妖力不足吧?惊鸿碎月威力最大的一点,还是在于刀气集中的那一线,他挡不住也是正常的。” 陈虎压抑不住兴奋,连忙捡起妖婴的躯干,到处寻找妖骨。 又一刀圆转不休地剖开双臂,但还是没有发现。 “难道是罕见的……天灵骨!”陈虎看向妖婴的头部,欣喜若狂。 天灵玉骨极度罕见,拥有者皆为奇才!受天道眷顾,修行速度快寻常修士十倍不止! 他连忙就要剖出妖婴头骨,可却发现妖婴被切断自行蠕动起来,在雪地上蜿蜒相聚,断面相合,以至于连接了上下两截身躯。 “什么!”陈虎吓了一跳,妖婴还活着? 他整个人瞬息间暴退数丈,一个后空翻,拉远距离。 “大意了!还好他没有袭击我……”陈虎一阵心悸,暗自后怕。 “好你个妖孽!果然不凡!你到底是什么妖!” 陈虎一边说一边提振功力,钢刀发出寒光。 眼见妖婴的两截身体,正在雪地上拉扯着缓缓靠近,他干脆先下手为强,一招‘命悬一线’就斩了出来! 此招精髓就在于‘一线’!刀气如线,甚至可以把头发丝竖截开!乃是他吞天门刀法中拼命的一招,消耗少,杀人快。 妖婴不怕真气撕裂,但这种力量集中于一线的斩击,却是挡不住,所以这招在陈虎看来,用的是恰到好处! “给我开!” 刀气劈在妖婴的头颅上,然而陈虎的表情却僵硬了,只见上半身劈飞出一丈远,竟是丝毫无损! 陈虎看得仔细,妖婴吹弹可破的柔润肌肤,被刀气压迫出一条凹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皮都没破! 开什么玩笑?刚才大威力刀气顺带的切割,都斩断了妖婴,如今专精于一线切割的绝技,反而没用了? “用了妖术吗?这回是挡斩击的妖术?” 陈虎脸色难看,这妖怪都这样了还能施法?是何等邪门! 除非……是神通! 神通与法术的区别,在于前者基本就是本能,不需要作法就能使用。 当初对上的犬妖,就有钢牙铁齿神通,能生嚼钢铁,他曾经的一把宝刀,就被其咬碎了。这种神通不需要施法,如同天赋,随时都能用。 可问题来了,如果这妖婴的能力是神通,之前咋不用? “哼!真是邪门得很,好在师尊教了我一招克制妖类的刀法!”陈虎猛地咬破舌尖,朝着钢刀喷出一大口精血! 这不是普通的舌尖血,乃是他用秘法逼出的先天精血,是一个人从生下来就有,且几乎不会增加的那种血之本源。 用一点少一点!若是少了太多,他的身体将再也无法滋生新鲜血液,便会疾病缠身而死! 没办法,他并非修士,没有法力,想要克制妖类,只能以自身精血加持。 “喝呃啊!” 陈虎高高跃起,竭尽真气,以特殊手法灌注刀锋,融合精血,只见钢刀血光一闪,斩出一道刀气! 这一招,和普通的‘命悬一线’威力没有区别,但对于修士妖物,却有额外的伤害! “嘭!” 他自上而下的刀气,狠狠斩在妖婴头上,余威溅起无数冰雪。 然而待尘埃落定,那妖婴头颅,依旧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陈虎目光呆滞,他带上精血加持,竟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师尊说这一招,就连神识期的妖怪受实了,也吃不消,打中要害,必死无疑。 这妖婴是怎么挡下的?最邪门的是,连妖气波动都没有! “娘的,怕不是个乌龟精?”陈虎冲过去,恶狠狠地将其一把抓起,只见其还连接着下半身。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妖怪虽然邪门得很,但却不会还手! 很可能,根本不懂攻击型法术! 既然任打任杀,他总能想法破开这脑袋!取走妖骨! “给我碎!” 陈虎真气一吐,单掌施展开碑手法。 然而劲道如泥流入海,不见了踪影! “哈?老子这般浑厚的掌力,足以开碑裂石,捏金为泥!” “之前那蠢货只有我五年的功力,一掌下去都打的妖婴浑身暴血,我反而还不如他?” 陈虎彻底傻眼了,这是何等难为情的事?怀疑自己练了假的开碑手! 殊不知之前红眼流民也是如此,但这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是以陈虎并不知晓,以至于此刻也着了道,真气尽数被妖婴收纳。 “他硬扛住了我的掌力,怎么这都不散发妖气?”陈虎无比困惑。 突然,陈虎瞥见妖婴手臂上被他用刀剖开的伤口,恍然大悟! “刀气不行,但蛮力切割就可以?” 同样是切割,他之前为了找妖骨,用刀锋在妖婴手臂划开皮肉就很轻松,而破体刀气,却不奏效。 这分明就是妖婴,以某种方式,免疫了他的真气! 虽说情况应该是这样,但陈虎还是不理解,这是什么法术?他的真气威力看起来没有丝毫被抵消和减弱,妖婴也没有变得钢筋铁骨,可就是伤不了! “娘的,那我就直接用刀切!” 陈虎把收纳他真气的妖婴扔在地上,手中钢刀一旋,斩了下去,压根不用真气,只以蛮力硬切! 然而那细皮嫩肉被刀锋压出一条深深凹陷,丝毫无损。 乃至于妖婴都醒了,呆萌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摸那淬血的刀锋。 娇嫩的手指,在刀锋上搓玩,发出如摩擦管弦般的声音……吱吱作响。 “什么!”陈虎懵了,明明刚刚还用刀剖开过手臂的皮肉,这会儿又不行了? 甚至妖怪还玩起来了!这简直是他的嘲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我……我射死你!”陈虎心里一团乱麻,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飞射而出。 这一下用出了暗器手法,铜钱噗得一声,射进了妖婴深深地嵌入。 妖婴当即不动了,脑袋的伤口处溢出血浆。 “啊?暗器可以?”陈虎一惊,随后大喜! 连忙再次使出金钱镖绝技,双手交叉挥洒,一枚枚裹挟强大劲道的铜钱,如连珠炮般劲射在妖婴面门。 “嘟嘟嘟!”妖婴被打得弾动,但却再也没有一枚铜钱如第一枚般见效。 “这他娘的是什么神通?”陈虎惊骇地连连退后。 他亲眼看着的! 眼看着铜钱射进妖婴,也眼看着妖婴无视了之后所有的铜钱! 回想之前种种异状,刀气也是明明第一次砍成两段,结果第二次出刀就没用了。 掌力灌注真气也是如此!因为流民的真气与他一样,以至于他亲自出手,也不奏效了。 这妖怪能无视同一招的侵害? 真仙都未必有这种神通吧?闻所未闻! “古怪……古怪……明明能施法,却没有妖气,还不反击……” “咦?他会不会……不是妖?” 直到此刻,陈虎才猛然间惊醒,他可能陷入了误区。 如果这妖婴并不是妖怪,那没有妖气和不现原形,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这婴儿,就是他的本体!可不是妖……又是什么? 忽然,陈虎想到了一种可能:奇物! “天道啊!他不会是奇物吧?” 陈虎双目圆瞪,不可置信,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师门中的镇派之宝,就是一件奇物,珍贵到一但多问,就会被师尊骂。 以至于他只知道,奇物无奇不有,能力神妙,特性诡谲,不知何来,天地所生!乃仙人都忌惮和觊觎的怪诞! 奇物奇物,人不也是物吗?原来奇物还可以是生命啊,他一直只想象成法宝、秘境一样的东西! “我的乖乖,活的奇物!” “说得通了!全都说得通了!” 陈虎震撼至极,激动地浑身发抖! 如妖邪般怪异的神通,如婴儿般懵懂的思维,其实他既不是妖,也不是人…… “此乃人形……先天异宝!” 第8章 食草为乳姜炎奴 先天异宝非大机缘而不可得,吞天门创派祖师琢玉子,当年不过区区一凡人,也是因缘际会之下得到奇物饕餮纹。 后又经过重重努力,这才踏上仙路,开宗立派。 陈虎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想斩妖取骨,却无意间发现了先天异宝。 这还要什么妖骨?直接把这已不会反抗的妖婴带回去,师尊定然大喜过望引他入道!乃至还有更多嘉赏。 “老子的福气来了!哈哈哈!” “天道垂怜!天道垂怜!” “我承天虎,终于要踏入仙路了!” 陈虎激动大笑,他俯身去抓妖婴,脑海中已然闪过无数开心的画面。 恍惚间,好似见到了自己羽化登仙,快乐齐天,朝游北海,暮宿苍梧…… “噗嗤!” 所有的一切遐想,忽然之间,都被后颈处的一抹冰凉与剧痛惊醒。 一把生锈的柴刀,深深地没入了他的颈部,切割过半!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与鲜血汩汩翻涌的动静。 陈虎僵硬住了,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俯身捡妖婴的姿势,正适合被人从身后来一记狠狠的斩首! 弯曲的刀锋,就好像劈柴一般,完美从后颈嵌入,伐断了他的骨头与经络。 只是因为敌人气力不济,才没有彻底斩断头颅,血喷如泉。 “是谁……是他……呵呵呵……是他……” 陈虎一手抓着妖婴头颅,一手抓着小腿,就这么脖子里横着一把柴刀,缓缓地挺直了腰杆! 但因为脖子断了,无法回头,只能脚步踉跄,整个身子回转…… 其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身后颤巍巍佝偻站立的老头! “噗!”陈虎目眦欲裂,气到吐血! 他太大意了,太瞧不起这老头了!本就在妖婴身上真气耗尽的他,又兼得意忘形,白日做梦,直接失了所有防备。 堂堂顶尖高手,就这么被一个糟老头子暗算了! 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浑身无力,意识模糊,陈虎极度的不甘心! “区区贱民!竟敢杀我!”陈虎顽强地走出一步,硬挺着一口气嘶吼。 先天异宝啊!先天异宝啊!他还没成仙,梦都没做完,就要死了? 陈虎面孔扭曲,脸色酱紫,虽然脑袋没有被完全斩下,但颈部骨骼筋脉尽断,鲜血好像酒杯里满溢出来的酒水一般,从伤口处汩汩流下。 此时此刻,他纯粹是靠着强横的体魄,以及柴刀横截在脖子里,才没有立刻咽气! “你还不死!”姜老头没力气了,他的左手腕也骨折了! 亦如之前斩杀食人流民一样,他刚才趁着陈虎弯腰俯身,嘴里呢喃,好像做着春秋大梦般的大好时机……果断使出他在军中千锤百炼的斩首一刀! 武林高手又如何?脖子也不是铁打的! 只不过没想到生命力如此顽强,头都要砍下来了,竟然还能耸立起来走动! 为防止被临死反扑,姜老头连连退后,拉开距离。 “狗东西……报上名来!”陈虎追出几步,就走不动了。 他感觉脑袋要掉下来了,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痛苦、不甘、绝望等种种情绪涌上,手摸上腰间挂着的惊妖铃,摩挲几下,询问老头的名字,他要知道自己栽在谁的手中。 老头沙哑道:“故,大魏,青州兵……姜守义!” 陈虎喉咙里咯咯直响,从牙缝里恨声道:“狗……东……西……你死定了!” 他的手在惊妖铃上摩挲,又敲击了几下,终于尽了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地倒下。 临时之际,他在惊妖铃上留下了讯息。 此物乃是法器,真气虽然无法驱动,但能留下真气波动形成的讯息,经久不衰。 他是吞天门真传弟子,不明不白死了,师门一定究查到底。终有一日师门会找到此物,得知凶手,为他报仇。 “呜呜呜……” 老头姜守义见陈虎死了,连忙查看男婴。 然而男婴身体都断为两截了,脑袋还有个小窟窿,没有丝毫动静,这岂不是死透了? 他悲戚无比,呜咽着抱紧怀里哭泣的女婴,然后走向倒在地上的伙夫。 伙夫之前为他阻拦了片刻敌人,被一拳打得胸口凹陷,此刻只剩下一口气。 “后生……挺住!”姜守义跪在伙夫身前,见这伤势,就知道他活不了了。 伙夫倒是神色平静,得知妻女死讯,本也心如死灰了。 他看着女婴,嘴皮微动。姜守义明白他的意思,将女婴靠近伙夫的脸颊:“老朽一定把她养大!后生,你就当她是你女儿吧,你姓啥?” 伙夫轻轻摇头,微不可闻地说道:“送个……能养活她的……人家……” 姜守义哀叹,也知道他着实养不活,说什么一定养大,都是扯淡……这孩子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送个人家。 哪怕是为奴为婢呢?也能苟活。 所以伙夫不提自己的名姓,就是让这女孩随主人家姓吧。 “好……好!”姜守义抹了抹眼泪,再看伙夫,已经瞳孔放大,没了生机。 他呆滞地跪在雪地上,看着白茫茫的天地,又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老头。 不,还有个怀中嚎啕大哭,嗷嗷待哺的女婴。 姜守义只得休息片刻后,就强打精神爬向陈虎的尸体。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将其扒了个干净! 他换上陈虎的一身厚实裘衣,哪怕没有孙子取暖,也不冷了。 还别说,陈虎身上的好东西很多,比如三斤蒸饼和一个水囊,灌了一口才知道是药酒,喝下去浑身暖烘烘的,五脏六腑都舒服极了。 姜守义嘴角一扯,舒了口气,大冷天的有这些,他又能熬好一阵了,或许就能等到开城门! 陈虎身上还有两贯铜钱,这对他这种贫民来说是巨款,到时候进了城,他就能活了! 除此之外,姜守义还找到四块玉佩、好几瓶药和一个铜铃。 他闻了闻药味,分辨了一下,认出了其中一瓶是军中的伤药圣品,连忙给自己涂抹在伤处,只觉得清凉至极,疗效极好,当即处理了一下自己折断的骨头,用布条缠紧。 至于玉佩,上面有图案,也好像有字,但他不认字。 “这样的人物岂会只有两贯钱?这些玉佩藏在怀里,而不佩戴,应是充当钱来用。”姜守义瞎猜着。 大晋国不铸币,只用前朝的五铢钱,但铜钱沉重,大宗交易并不方便,所以富人常常挥使金银。 可金银数量稀少,基本都掌握在大族手中,同时它们也很重,有些民间豪侠商贾,行走江湖,经常天南海北地闯荡,就想到用一种更轻便的东西:玉。 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佩怎么也值几贯钱,若是精品,甚至价值几十贯。 如此带上几块美玉,就等于腰缠万钱。只要不是去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总有人识货。 曾经就有游侠想要在茶山村留宿,拿玉出来买粮食,他还记得当时全村都没人识货,也不敢接。 想想也是,他们这群贫农,哪用得上玉啊?导致那游侠只能郁闷地连夜赶路进城。 “罢了,这两贯钱已然够用。”姜守义也不贪心,当即放下玉佩。 也许他将其卖出去,能发家致富,可这年头并不太平。 他一个穷困老头,敢拿着几块美玉去卖,恐有大祸。上面的文字也不认识,谁知道写了些啥? 至于那铜铃,没有花纹,摇了摇不响,一看里面铸死了,是个哑铃,大约不值什么钱,倒是可以留下。 “怎么说也是块红铜呢。”姜守义把铜铃放进怀里,挖坑把美玉都埋了。 随后又把陈虎的里裳撕成布条,找了些木头做成拖板,将伙夫的尸体拖上。 他打算把伙夫和那一对母女埋在一块,伙夫临死前没提这个要求,想来也是不愿麻烦他。 可既然他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倒也不差这点小事了。 “唉……”姜守义哀叹着,又给他捡来的孙子收尸。 开肠破肚,上下分离啊,怎能没个全尸呢? 姜守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把男婴的身体安回去。 然而姜守义刚抱起上半身,就见男婴睁开了眼,睡眼朦胧地瞥了眼自己,然后又闭了回去。 “啊……”姜守义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感受着孩子身上传来的那熟悉的暖意,才意识到这孩子根本没死。 身体分离,脑袋被射穿都活过来了?这就是妖怪吗! 他先是发懵,随后惊喜!活过来就好啊,管是什么妖孽,他也要当成亲孙子养大! 姜守义立刻把内脏啥的放回去,肚皮弥合,又用布条小心翼翼地缠好。 男婴太小了,几块布条缠成一个襁褓就够。 他扎紧裤腰带,把两个婴儿一左一右的放进胸怀,拉着拖板在雪地中踽踽独行。 然而没走多远,他就感觉到胸前的耸动。 再一看,正对上襁褓中的男婴,那纯真的大眼睛。 “呜呜!”男婴含着一块破布,嘬得津津有味。 “饿了么……” 姜守义又看女婴,不停地折腾,哭声都衰弱了。 这让姜守义沮丧消沉,怎么养?首先奶水问题就没法解决! 雪灾之下,茶山村都没了,到处是流民,没法吃百家奶,更请不起奶娘,那都是大户人家用的,据说一个月最少两贯钱。 他身上这点钱,根本不够养活两个婴儿。想到这,姜守义有点后悔没要那几块玉佩了。 可那几块玉佩就是催命符,他哪里脱得出手? 而且那武林游侠,必然有亲朋或师门,若是认出玉佩,找上门来,不知得死多少人。 “罢了,还是送人吧,送到哪家,我就也卖到哪家去,看着他们长大……”姜守义呢喃着。 这年头想当良人太难了,他已经看透这世道,乱世虽然结束,可生活并没有变好。 为了养活这俩孩子,干脆一起卖身大户人家,他守着孩子长大也挺好的。 姜守义有了目标,露出笑颜,一路上哄逗着两个孩子。 走走停停,他来到冰湖,先把冰雕般的亲孙子也带上拖板,随后又去到埋路人母女的地方,把伙夫与其合葬了。 他对比了伙夫手上的铁扳指,发现做工真是一样的,不禁叹了口气。 “还真是一家人啊,就让奴儿也和你们葬在一起吧。” 姜守义把自己的亲孙子也埋了下去,随便找块石头,就当是墓碑了。 不是他不想把亲孙子埋回家,而是怀里的女婴一直呜咽着要奶喝,他不敢耽搁。 天色已晚,这么点大的婴儿一天没进食,肯定饿坏了。 现在得立刻想办法进城,如果华县实在进不去,就去其他县! 他现在有吃有喝又不冷,再加上那药酒喝得人浑身提劲儿,连夜赶路也没关系。 如此,又走了十几里,他再次回到了华县,果然城门紧闭。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往费县的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深夜,实在不行了,这才躺下来歇息,吃蒸饼。 “呀!” 姜守义掏蒸饼时,发现怀里的男婴,不知何时已经一只手挣脱了襁褓,竟然扒拉着一瓶药正在那吮吸。 这药是那恶徒身上的,他也就认识一瓶,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一股脑地塞进怀里带着。 此刻男婴吃得津津有味,可把他吓坏了,连忙把瓶子夺下来。 好家伙,都吃干净了! “你……”姜守义连忙把襁褓拆开,仔细查看。 可也不用多看,就知道没有大碍,因为这孩子腰间的血缝还在呢!开膛破肚的伤口也没有愈合。 这些伤势,只是被他强行弥合,但感觉只要稍微用力……不,失去了布条绷紧,男婴现在自己就能把自己下身给甩掉! “天哪……这是咋活着的?”姜守义端详婴儿自己挣裂开的血缝,发现里面有无数血管藕断丝连! 切断的骨肉虽然没有真正愈合,可原本是一体的无数血管、脉络、骨骼,都完美的对应在一起,并不往外飙血。 以至于身体尽管还是断的,可只要安插回去,摆正……婴儿就照样神态自若。 “真是妖怪啊……”姜守义暗自吞了口唾沫,连忙用布条把婴儿的脖子重新缠好,等待有朝一日它自己愈合。 这种伤势都能活,那吃错药估摸着也没关系…… “咦?”姜守义一愣,药都可以吃,那干粮呢?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撇下一点蒸饼投喂。 果不其然,婴儿直接就把饼咽了下去,除了刚咽时好像痛苦了一下外,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乃至越吃越顺畅。 “这娃一生下来……就能吃粮?” 惊讶之余,姜守义一个愣神,发现这小子竟然把包着蒸饼的醋油布也给顺下去一半了! 他急急忙忙把布条抽出,却见已经少了一截,这……这么快就消化了? “啊这……是我多虑了……” 姜守义意识到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想了想从路边拔了几根雪地枯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递到婴儿嘴边。 只见这神奇的小子,直接一口嘬住,靠在姜守义怀里用力吮吸,两只小肉手还扒拉,那姿态像极了吃奶! 竟然还津津有味,啧啧出声,两眼一眯,仿佛味道好极了,很快一把草就给顺下去了…… 姜守义直接看傻了,愣了愣神,随后欣喜若狂! 吃草如喝奶!真是天降奇胎!如此一来,可太好养活了啊!不用送人了,自己亲自养! 他又试了试女婴,可女婴却很正常,完全吃不了别的,俨然就是要喝奶。 姜守义也只得化了点雪水,然后泡了点蒸饼渣,使其成为面浆水,喂下去顶一顶。 “唉,她是个真娃娃啊,得送出去了。” 姜守义也不知道,这俩娃是不是兄弟姊妹,也许根本没关系? 一人一妖,是如何躺在那冰湖上的,之前又是什么情况,通通不知。 “不管了,雪儿,我会给你找户好人家的。” “至于你,以后就是我孙子了!” 姜守义想到自己可以亲自拉扯孩子长大,就开心极了,虽然只能养一个,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唔,女娃娃叫雪儿,那你叫啥呢?” 姜守义寻思着给娃取名,本想直接就让男孩也叫奴儿,继承亲孙子的名,可思来想去不妥。 奴儿死了,以后日子好起来,肯定还要重立个墓碑,请人刻名字。 到时候活人和死人墓碑上一个名字,太不吉利。 “加个字吧,啥呢?” “虽然是在冰天雪地中捡到,却像火一样热……干脆加个火字?” “不,你俩是一起被阿翁捡到的,是支撑阿翁活下去的两把火……” “阿翁听闻双火为炎,好孙子,你就叫炎奴儿!” 第9章 惹祸上身如蝼蚁 两日后,姜守义带着俩孩子走进了安丘城,可谓喜极而泣! 他这两日,只睡了几个时辰,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赶路。 眼看着女娃只喝面浆水,哭声变得虚弱,都要饿死了,才终于得以进城。 琅琊郡有九县,除了治所开阳城,其余有大量驻军的,便只有安丘。 也正是因为有正式驻军,不怕流民造乱,这才没有紧闭城门。 但也依旧灾民遍地,冻毙者无数。 城中路旁,无数人麻木的在小巷中蜷缩。街道上有军士巡逻,同时还组织了一些较为强壮的灾民,清理城外的尸体,清雪开路。 参与到清理工作中的灾民,毫无疑问就能有口饱饭吃。 姜守义叹了口气,找了个巷子,跟人缩在一块打听了一下,又了解到安丘本地的豪族,每日午后会施粥救灾,这些灾民,都靠着那些清粥熬到今天的。 施粥时,还会有管事在灾民里挑人,有合适的,便能卖身入户,换来几斗米面。 姜守义舔了舔嘴唇,思虑着。 女娃娃想要卖给人家做良人,显然是极难的,而且现在这情况也拖不得了。 既如此,不如卖给大族,哪怕是为奴为婢,起码温饱定是不缺。 可他毕竟打算亲自养炎奴长大,如此也就不会一起卖身,看护着雪儿成长。 那雪儿卖给人家,以后什么日子他也看不到,帮衬不着,所以唯有当良人他才放心。 可这大灾之年,人命不值钱,雪儿又是女娃,谁会要来当女儿? “唉,尽力吧。”他面带苦涩,孩子都要饿死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老翁,你这俩娃卖相这么好,要不找张牙子问问吧。”被打听的灾民看到姜守义怀里的孩子水灵灵的,皮相极好,便给他介绍了一个人。 “张牙子?” 在灾民的指引下,姜守义找到了一处牙行。 原来除了本地豪族家的管事在收人,还有些商贾、牙行的人在灾民中挑选。 无数灾民活都活不下去了,因此卖身极为便宜,许多专门倒卖奴仆的牙行,就像是闻了腥味的猫,在几大流民聚集地游荡。 张牙子就是其中一员,他见到姜守义,第一眼就直皱眉头。 糟老头子,而且带来的还是婴儿,婴儿是最不值钱的,没断奶,要来干嘛,还要养大! 十岁以上的,才能卖出好价钱。 不过当他的目光,注视在其怀里的婴儿身上,仔细一瞧后,就露出了笑容。 “好货色!”张牙子老本行了,见人无数,眼光毒得很! 哪怕只是没断奶的孩子,他也能看出来皮相如何。 而这俩孩子,简直如玉人一般。 女娃看起来饿了很久,皮肤稍微失去了些光泽,可好生调养,日后定是绝色美人。 “卖娃还是投户?”张牙子问道。 有些灾民可能家里还有田,乃是良家,是以纵然落魄也只是卖娃换得钱粮活下去。 而有些灾民,则已经一无所有,往往就干脆举家投户他人为奴,以免骨肉分离。 “卖娃……”姜守义轻声回应。 他入冬前就已经卖了田,投户了华县张氏,成了贱民,不过雪灾时,张氏也不管他,反正佃农有的是。 因此他只要能活得下去,不回去也没关系。 “好,把俩娃放下,你可以领八斗米。”张牙子一挥手,好似十分慷慨。 八斗米换俩孩子,好年景当然不换,但现在,周围许多灾民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因为他们卖自己十岁大的孩子,也才换两三斗米。八斗,都够他们撑一个月了。 姜守义愣住,随后道:“就算是个泥娃娃,也不能只卖八斗米啊!” “泥娃娃也要吃饭吗?这么小的娃,老子还要找奶妈,拉扯长大不要钱啊?”张牙子十分跋扈,浑然没把姜守义放在眼里,根本不知道这老头前两天刚宰了个江湖顶尖高手。 姜守义抱紧孩子,说道:“我不卖你!” 张牙子有些诧异,随后恍然道:“行吧,再给你三百文钱。” 他倒是无所谓加一点,这年景,三百文未必能买三斗米。 这俩小娃娃,卖相实在是太好了,他不想错过。 然而姜守义还是摇头,这下子张牙子恼了:“老头!你以为可以讨价还价?这已经是老子大发慈悲!不卖就饿死!” “啪!”姜守义拍出一贯钱,说道:“给我介绍个好人家,能收她当女儿的。” 他卖娃又不图钱,只是自己实在养不活了,刚才一番对话,他就知道雪儿不能卖给这人。 “嘿,你这老头!”张牙子见他给自己钱,顿时有点整不会了。 有钱还卖娃?他当即仔细打量姜守义,忽然愣住。 原来姜守义一路走来,都是卧雪而眠,刚到时跟个雪人一样,和外面的灾民没有区别。 但刚才拍出一贯钱,抖落身上的积雪,张牙子就一下子看清了老头身上的裘衣。 虽然只是羊裘皮,但做工不错,这一身下来,也值个两三贯,不是一般平民穿得起的。 合着不是流民卖娃,而是来生意了? 张牙子作为安丘有名牙人,主要的生意还是当中间人。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老翁随我来,里面谈……来人上茶!”一贯钱的介绍费,已经值得他笑脸相迎了。 姜守义进了里屋,将他的意图说清楚,张牙子立刻眉头一皱。 好家伙,这年景当奴仆都供大于求,还指望有人买娃回去当闺女? 缺儿子的,或许还能给介绍一下,女儿谁要啊? “老翁,你都卖娃了,还管她是不是良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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