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 “至尊当廷唱词讨钱,讥臣僚如市井之徒,全赖宰执相公不能整顿军务以正视听,方令君辱臣羞,纲常扫地!” “新君登基二载,仍需亲查细务以慑群臣,尚书门下不能树朝廷威严,反使天子行酷吏手段,此乃宰相之过!” “若官家真须以命设局方能肃贪,则大薪百年养士之功、台谏监察之制尽成虚妄,臣等合该悬印请死以谢天下!” “失职至此,臣愧不能自死。” 语毕,殿堂之上静得只剩下君臣呼吸之声,尚书左仆射俯首于地,宛若一尊磐石。 柴稷双手笼于袖中,静静看着黄远柔,面上未起任何波澜。 但心中已然叹气。 他本以为黄远柔下跪是为了以声名威逼君父,不曾想,此人竟是在为他收尾。 君王以自己性命为筹码,惩治军事,这确实是一个好招,却也是一个剑走偏锋的恶招。 皇帝的神圣性来自权力,来自军队的拥护,来自“谋大逆”罪刑的震慑。 可若帝王主动涉险呢?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一旦旁人意识到天子可以从法律威慑转化为实力博弈,那后果就可以参考唐末及五代乱象了。 皇帝自陷险境,等同于给野心家发放“合法政变许可证”。 何况,皇帝自己都自轻性命,罔顾宗庙社稷,不在乎轻佻失国了,臣属又何必再坚持己身。 黄远柔正是看穿了这些危害,直接将罪责加于己身,维护他身为天子的尊严。 同时也是在罪谏,谏请天子不要再做这种自身设局的事。 柴稷环视众臣,他们神情之中都带着对黄相公的敬佩,还有对他这个官家行事大胆的担忧和心有余悸。 这些大臣,有自己的私心,也会成为社稷的绊脚石,但他们也确实忠君。 这下,柴稷的叹气声从心里移到了脸上,他行到黄远柔面前,将人扶起来,缓缓露出温和的笑容:“相公心意,我已明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朕身负万民,的确不该意气行事。朕一言九鼎,朕答应你,答应文武百官,答应天下百姓,往后都不这么做了。” “臣叩谢官家体恤。”黄远柔顺势站了起来,语气也放松了很多。 新帝登基了两年,君臣之间便也拉扯了两年。 新帝发现自己做事会受到文臣掣肘后,便放出第五旉这条恶犬,自己则以游山玩水为名不见踪影,不想做的事情就假装在四处游玩,没能及时收到奏章。 而文臣看到新帝这样子,心里也有气,谏言满天飞,各种围追堵截,施行政策方面与新帝斗智斗勇。 君累,臣也累。 但看官家的样子……似乎已经不打算再折腾下去了? 正在一众官员犹疑不定时,便听官家郑重地说:“朕这两年间确实耽于享乐,实在不该,从今日起,朕当效仿汉唐太宗文皇帝,养正育德,崇俭任贤,还望诸卿与朕共勉。” “!!!” 莫非是先帝显灵了?! 立刻便有官员擦着眼泪,回忆起当初那小太子聪敏好学,伶俐可爱的样子,几乎恨不得当场拜祭天地,感激上苍:官家终于不再行事诞谩了! 官家都这么说了,此前因着官家行事作风心有怨言的大臣们哪还能记得曾经的不满,满心满意只想着一展所学,不负圣恩。 这种情况下,官家仿佛随口一句:“朕可怜房州遭难,诸学子恐怕无心科举,便做主,将房州的解试时间移到本月。礼部记一下,他们考得晚,来日省试投纳家状等文卷,最后期限可在锁院之前。” 没有大臣想要刨根问底。 这事明面上看,也没什么需要刨根问底的。他们便也不知,此次房州解试中,诗赋科有一人,姓陆名安,字唤九思。 陆九思终于要科举了。 感谢大薪厚待文人。从七十年前起,这七十年里,既有皇帝主动觉得让读书人脱下衣服检查其有没有夹带小抄,非常侮辱人,打算制止这件事,又有文官上书,要求罢废科举搜身,保留读书人的尊严。 几十年的努力,终于在这几年间得以呈现—— 大薪各级科举考试罢废搜身之举,学子不必再解衣摘帽,只需接受监门官在身上拍打,翻检携带物有无夹带即可。 陆安已做好了准备,不管那监门官拍到哪里,她都绝不会表现出羞涩忸怩之态。 她还穿了好几件厚衣服,在不需要脱衣搜身的情况下,厚衣服足够遮掩住任何不对之处了。 陆安排着队,排到她的时候,取出考状,递给监门官,等待对方核验考状上的籍贯、姓氏、亲族、保人。 ——等通过解试后,这考状上还会有州府解试的履历。 过了礼部省试后,又会加上省试履历。 那监门官低头一看考状,又抬头看陆安:“陆安……可是那位孝义九郎?” 陆安面不改色:“正是在下。” 心中却起了忧虑。 明明拍两下确定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夹带痕迹后就能放她进考场的事,这声“孝义九郎”一叫,不管对方是想攀谈还是想认认名人,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迟则生变。 那监门官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道:“久仰大名。九郎那一首《望海潮》将杭州里里外外结结实实地夸了一顿,我身为杭州人,实在欢喜。” 监门官一边说,一边打开陆安的篮子,篮子盖是翻盖样式,翻起后正好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只能看到监门官在低头检查有无小抄。 片刻后,他抬起头,笑着把篮子送回陆安手中,还顺手盖上了盖子:“好了。九郎你靠过来一些,我检查一下你身上。” “好。”陆安走近了两步,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却见那监门官借着她身体遮挡,抬起手,隔空随便拍了两下,假装是检查夹带,而后冲她笑了笑:“没有夹带,可以进去了” 读书人以被搜身为侮慢之举,哪怕是拍打的举动,其实也是一种轻慢——陆安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向她卖好。 便投桃报李,对着监门官微微一拱手,作揖:“多谢。” 而后进了考场,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再打开考篮一看,里面的食物竟然没有被撕扯开的痕迹。而她收拾妥当的笔墨纸砚,也没有翻乱。 说得更明白点,对方连翻找都没有翻找,那片刻功夫,只是在做做样子而已。 第77章 整个大薪此刻都未曾设立地方贡院, 解试考场通常在学宫、佛寺以及旧官廨,房州没有佛寺,也没有旧官廨, 考场就设在房州州学中。 而大薪的考场也和明清时不同,明清考生有单独的号舍,大薪是连片设席,没有墙壁和木板间隔, 只要小心点别被抓住, 士子在考试时还可以往来交语,移易卷案。 据说欧阳修在省试时看自己旁边的举人生病了,伏案不能写,出于同情, 把自己的卷子直接放到了对方案上。后来欧阳修成了魁首,那举人也榜上有名。 陆安想到这个例子, 就深深佩服欧阳修的胆子。 这但凡被抓住, 最少取消两次科举资格, 六年后才允许再来考试。 反正她是不敢这么做的。 陆安把自己的笔墨纸砚都拿出来摆好, 至于食物先继续放在篮子里,需要时再拿出来吃用。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她听到旁边有人坐下了, 一边坐一边哀嚎:“这检查的也太过分了, 我的豆糕都碎成渣渣了, 这还怎么吃啊。这是解试又不是省试,省试科场内好歹还卖点心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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