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ST、ESP骷髅款、momose Tele日落款,还有Feder的Silent Siren。五把,一起打包售出。 或许是因为链接刚挂上不久, 又或许是打包价实在属于“贱卖”,不懂的不会一起入, 懂行的人怕上当,所以暂时没有被拍下。 尽管是一大笔开销,但南乙还是用一直以来存的压岁钱买下来了。每一把琴上的痕迹、改造细节,仿佛都活了过来,冲他大喊,我是秦一隅,快把我留下来! 那就留下来吧。 他买下后提出面交,对方同意,可地点却是一个吉他琴行。 那时候南乙就知道自己不会见到秦一隅了,不算太遗憾,前几天为见面的事而紧绷,没戏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店主说,这是有人委托他们卖的。 “是什么样的人?” 对方回忆了一下:“就……瘦瘦高高的,长得蛮秀气的,就是弄了一头脏辫儿,十根手指头全是纹身,锁骨也是,纹了个彩色的……蝴蝶还是蜻蜓,记不清了。” 是周淮。 “下次他要是还卖琴,可以告诉我吗?”南乙写下了自己的电话。 “行。” 断断续续地,他又收了几次,直到后来杳无音信。 看着那些琴,他很困惑,不明白秦一隅为什么就放弃了。究竟是什么,让一个视琴如命的家伙,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扔的扔、卖的卖? 他不知道,只觉得这些吉他很可怜。 再次发现他卖琴,已经是秦一隅回北京之后了。不过不再是那个琴行,他换了个渠道,还是被南乙发现。 究竟是秦一隅买琴的偏好太明显,还是这些琴太独特,南乙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些电吉他没有任何一把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真正独一无二的,从来都是他始终钉在秦一隅身上疯狂的眼神啊。 站在一整面琴柜前,秦一隅抱住了他,埋在他肩窝,很小声地重复说了好多“谢谢你”。 南乙不需要他的感谢,毕竟这些琴也支撑着他走过许多漫长又糟糕的岁月。 “你一个小孩儿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些啊。” 就算他当初急卖、乱卖,这些加起来也是相当夸张的一笔支出了。 “嗯……有一些是我从小到大攒的压岁钱,也有找我爸妈要的。”南乙说,“我说等我赚钱了,就会还给他们。” 最好玩的是,爸妈也分不清贝斯和吉他,还以为他是买给自己的,乐乐呵呵就掏腰包了,还总在他面前夸“这把贝斯真漂亮”、“这把一看就是好贝斯”,南乙也没否认,总是无奈地笑一笑。 “我还给你。”秦一隅立刻说,“现在恒刻的音源一直都有收入……” “不行。”南乙否决得更快了。 秦一隅红着眼抬起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南乙想敷衍过去。 这些琴已经是我的了,每一把都是,你也是。他在心里说。 秦一隅顿了一会儿,最后无奈道:“那你以后的每一把贝斯都得是我买的。” 南乙勾了勾嘴角:“行啊,每个月换新的。” 别把我换了就行。秦一隅磕了磕他的额头,笑着说:“没问题。” 抱着他,望着这些见证过他过去的吉他,他有些感慨,心绪复杂,喜悦过后,又生出一丝怅惘,不自觉从心口发出一句喟叹。 “可惜现在都用不了了。” 南乙偏了偏头,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很温和:“你怎么知道用不了了?” 秦一隅愣了愣。什么意思? 很快,他在这双锋利的瞳孔捕捉到一丝柔情。凝结的冰湖上晃动的阳光。 “试试。” 就两个字,却在秦一隅心口留下漫长的震荡。 他低着头,拿起方才拿出来的那把电吉他,反过来,才恍然大悟。 这……竟然被改造成了反手琴。 秦一隅抬起头,一把接着一把看过去。 每一把都被改过了。 “你是什么时候改的?” 南乙嘴角的梨涡隐隐冒了出来。他第一次在秦一隅的脸上看到惊讶、感动和喜悦掺杂出来的表情。怪不得恋爱中的人都很喜欢给对方惊喜。 “猜到你开始练反手琴的时候。”南乙低声说,“偶尔我溜出去,做完我要做的事,就会跑回来改琴,本来打算巡演开始之前交给你,没想到决赛重启了。” 秦一隅怔忡了许久,差一点又要落泪。 一个从小逃避爱与被爱、认为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仇恨的男孩儿,怎么这么会爱人啊。 “很麻烦吧?”他红着眼圈看向南乙,拉起他的手,揉了揉。 “还好。”南乙说得很随意,“就是磨弦枕和调弦距的时候需要点耐心。” 他刚好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秦一隅抱着琴坐在他床边,试着弹了弹,仰起头时笑得很开心。 “非常完美的左手琴!” “那就好。”南乙心里的计划列表又有一项被打上勾,他为此感到愉快,又或者是幸福,他也不确定了。 人一开心是不是就想做点儿什么?南乙冒出这种念头,身体先一步行动过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然后他说:“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这话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南乙心里想的其实是聚餐完喝醉酒的那天,他说想亲,但现在不可以。 可秦一隅好像从来不会觉得任何事儿莫名其妙似的,他只会第一时间搂住南乙吻他。唯一令南乙意外的是,他竟然只亲了自己的嘴角,诚挚又单纯,小孩儿似的。 很快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总觉得……在你家,特别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卧室亲你,挺罪恶的。”说完秦一隅自己傻笑起来。 明明进来的时候一直开玩笑,动真格的却不敢。 南乙却用手拨了他的唇钉,轻笑了笑。 “你也有觉得罪恶的时候啊。” 他拿开了秦一隅怀里的琴,取而代之地跨坐进他怀里,接了个更加罪恶的吻。在愈发收紧的怀抱里,南乙发觉,原来弄哭他和勾引他都能取悦自己。 吻着吻着,他被压倒在床上,看着秦一隅在他身上喘息。 还以为会继续,谁知这人忽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要求来。 “以后我挣的钱,能不能都给你管?” 南乙懵了。他都以为他们要擦枪走火了,怎么突然聊起钱了?这好像搞得更罪恶了。 “啊?”他眨眨眼,“为什么?” “我妈就是这样的,管全家的钱,那个时候我家虽然也吵吵闹闹的,但他们俩感情还是不错的。”秦一隅的表情和平时一样,看上去无所谓。 南乙琢磨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设身处地地替换到他的角度。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醒悟。 对他这样成长在一个父母并不相爱的家庭的孩子,对爱的感知几乎是零。 在他的经验里,管钱就是很接近相爱的行为了。 静了许久,南乙才轻声开口。 “你好像真的很想和我结婚。” “是啊。”秦一隅耳朵泛了红,啄了两下南乙的嘴唇,笑着,“但这也不怪我吧?你今天带我来看这些,和求婚有什么分别?” 南乙心跳快了些:“谁跟你求婚了,抢着做戒指还发誓的可不是我。” “那你的逻辑是你认可这个戒指是求婚戒指了?”秦一隅抓起他的手,亲了亲无名指和吉他弦戒指,“所以你一直戴着,就是答应了求婚?那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未婚……” 什么逻辑? 南乙捂住了他的嘴。 “少诡辩。” 秦一隅笑得眉眼弯弯,在他的手心亲了又亲,直到他松开手。 他的笑意也渐渐地敛去,躺在南乙身边,和他一起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当他走进这间屋子,亲眼见证了这么多温馨的细节,才知道原来幸福的家庭是这样的,这么具体,这么清晰。 而他竟然像个从未见识过奇珍异宝的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原以为就是这样,他只是来参观与他无关的亲情和温暖的。 直到看见最后的展品,一整面墙,都是属于他的。 真神奇,长大以后,他所拥有的都在一件件失去,能奇迹般回到身边的,细数下来,竟然都是因为南乙。 那这个人呢? 秦一隅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患得患失了,简直难以理解。 有人示好、为他付出、表现出极度的爱,这些从来不是一件稀奇事儿,秦一隅早就习惯了,那些被掏出来塞给他的爱越狂热,他越习以为常。 可现在,面对南乙沉甸甸的爱,自己却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嬉皮笑脸地说“失去算什么?”,高喊“去他妈的爱情”,随便地吸引一些人,再随便地拒绝他们、伤害他们,玩游戏一样无所谓地嬉笑度日吗? 南乙打磨弦枕时用的是什么砂纸?怎么磨的? 是不是也用它悄悄地把我也打磨了?所以才改变得这么彻底。 “我最近总在想,要是当时我没接受招募,会不会没有今天,我们也不会……” 没等他把“在一起”三个字说完,南乙就给了否定的回答。 “不会的。” 秦一隅扭头看向他,问:“为什么?” 南乙对哪怕一件小事都会计划好planA和planB,甚至更多,何况事关秦一隅。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会继续参加比赛,等我报复完这些人,还是会回来找你,把你拉起来,让你重新开始,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这人还真是执着得可怕。秦一隅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把这些琴还给我,然后就各过各的生活了。” “怎么可能?”南乙抚摸着他的脸,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执着。 “久久,你是我的靶心啊。” 靶心。 他太喜欢这个词了。 真希望南乙冰冷锋利的箭头永远对准自己。 离开这座充满爱的旧房子,秦一隅脑中生来混沌的某个区域,仿佛突然间变得清明。他拿走了妈妈送给他的那把吉他,也从这间屋子里习得了真切的爱。 摩托车钻进刺骨的风里,坐在后座的他抱着南乙,心里自顾自地流淌出旋律。 他太想补上南乙内心的空洞,代替他离去的亲人好好爱他了,尽管这方面他几乎是初学者。 用南乙为他改的琴,秦一隅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写完了全曲,但歌词是做梦时梦到的,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把这些字句一一写了下来。这一切顺畅得仿佛他不是创作者,而是媒介。 而通过网络这个媒介,总决赛音乐节重启的消息也立刻传开。 “我的妈,预售的一万张票秒空……” 临时借来的民打练习教室里,迟之阳坐在鼓凳上刷着手机,感叹道:“CB你是真的红了。” “现在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乐迷了,又可以看现场,而且还是海边音乐节。”严霁笑着说。 “是吗?”南乙背好琴,不客气道,“难道不是林逸青吗?” “有道理。”迟之阳放下手机,又想起什么,对他们说,“哎,无序角落退赛了。” “真退了?”严霁挑了挑眉,“前几天看到还以为是炒作,官宣了?” “嗯,说是因为许司的身体问题,不能参加了。”迟之阳叹了口气,“还以为总决赛会再对上他们呢。” “是啊,估计这几个里面最不爽的就是殷律了,没准儿还会闹。”严霁甚至开始模仿起殷律说话那种呆滞的语气,“不,我要参加,不退赛,我要去找南乙。” 迟之阳笑得前俯后仰,直拍大腿,南乙却一脸无语。 正在这时,秦一隅背着琴包、拿着刚买的牛奶推门进来。 “我去,我刚刚又迷路了,你们学校这个教学楼教室太多了,刚刚还有个小姑娘认出我了,非要跟我合照。” 迟之阳捋着自己的小辫子:“你合了吗?” “合了啊,我还摆了经典的椰树pose。”秦一隅用自己手里的牛奶瓶情景再现了一下,然后抛给南乙。 一想到他摆的动作,南乙都不想喝了。 严霁闭了闭眼:“请不要用这张帅脸做奇怪的事。” “那你完了,明天还会有更多人守着你的。”迟之阳盯着自己的强音镲,总感觉它在动,于是伸手捏住边边。 “你怎么知道?” 南乙还是拧开牛奶瓶,喝了一口:“因为他昨天就是这样。” “但是我没摆这么傻逼的姿势!”迟之阳不想和秦一隅被拿到一起比,飞快为自己澄清。 严霁微笑点头附和迟之阳,内心却闪过一张张被他保存的迟之阳和乐迷的合影,每一张的pose都拽拽的很可爱。 “排练吧。”南乙将话题拽回到正事儿上,“昨天大家把所有库存的demo都拿出来讨论了一下,所以选哪首?定下来就要抓紧写歌了。” “我觉得还是朋克的那个好,气氛比较燃,适合台下的观众打拳开火车。”迟之阳说,“这个咱们也擅长啊。” 严霁点了点头:“或者这首?”他弹了一下,“昨天小乙弹过的,这个写成新浪潮也好听,加合成器,我们还没试过,比较有新意。” 迟之阳抽出鼓棒,准备开始:“反正要想赢,气氛很重要,鼓点重的,唱起来嗨的,能让人蹦起来的……” 南乙脑子里过着那一首首demo,都不错,但似乎又都缺点什么,可他一时间也说不清。 音乐节当然应该是热烈的、忘乎所以的,台上的乐队用强劲的节奏和迫人的气势震撼住听众,宣泄才华和汗水,自然而然地摄夺所有人的荷尔蒙。 这其实是秦一隅最擅长的事。 但南乙在此刻,却回想起自己上一次站在阿那亚的海边,看到的那场演出。十六分半的表演里,最令他动容的,反而不是尽情宣泄的那些场面。 是秦一隅站在空旷舞台上,唱着一首布鲁斯摇滚,没插电,简简单单唱着青春期的割裂和迷惘。 “其实我写了一首歌。”一直没说话的秦一隅背好了吉他,忽然开口,“不算是小样了,因为差不多写完了,只差bridge。” “词都填好了?”严霁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什么类型的?” “嗯……”秦一隅随意拨着吉他弦,垂着头,“其实更像是一封第一人称的信吧,但写信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发件人。” 迟之阳没明白,怎么这人做人说话都这么抽象。 “什么意思啊,听不懂,你直接唱我听听。” “好吧。”秦一隅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放在琴弦上,罕见地表现出对自己天赋的不确信。 “这首歌的名字是……” 演奏前一秒,他终于望向南乙,冲他笑了笑。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两个宝宝都不是很懂得爱与被爱呢,虽然秦一隅有时候表现出来好像特别会,特别懂引导,其实都是出自本能,他也毫无经验 就像他们刚开始忍不住贴贴也是出于那种朦朦胧胧的情感和欲望,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还好遇到彼此了 第112章 音乐狂欢 听完了秦一隅不插电的独唱, 排练室静了许久。 要填补一个亡者留下的空白,将这封只有只言片语的无效信扩充成应该有的模样,几乎是做不到的事, 也没人敢去尝试。离去的人是永远无法回来的, 也无法替代的,一个不小心,或许就变成亵渎。 敢这样做的只有秦一隅。 听到一半时,迟之阳就哭了。 起初他并不知道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谁出生的时候下了雪?但听到副歌, 他就莫名其妙伤感起来,眼泪似乎比头脑更敏锐, 不由分说地落下来。他忽然明白,原来这里面的“你”, 是南乙。 他想到了南乙的舅舅徐翊,那个总是笑着、如兄如友的叔叔。 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滴落,他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南乙被他带着去游乐园, 排成排坐在马路牙子吃冰棍儿,一起在滑冰场玩老鹰捉小鸡…… 他是自己和南乙排练的第一个听众,第一位指导老师。 他笑着说[我就不加入了, 等你俩红了,我给你们写篇长长的专访吧。] 严霁发觉他在哭,走过来,抚摸迟之阳的后背,蹲下来, 用袖口给他擦脸。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秦一隅收了手, 望向南乙。 他正陷入呆滞之中——和平时的面无表情不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向锋利的眼神变得迷茫和柔软,他像个如梦初醒的孩子,坐在床边,久久没能回神。 过了几秒,南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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