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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就是头发太挡脸,之前又总戴帽子,见了好几面,秦一隅还是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困意少了些,他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那边望,意外发现南乙居然很会射箭,只是身边的学生都不大认真,眼睛只往他身上瞟。 这样哪能射中靶子。 所有人,包括秦一隅自己在内,只有南乙是专注的,他甚至一眼都没往这边看,根本没发现他也在,就好像昨晚设计在校门口堵他的根本不是这人。 不让去,就想方设法钓他上门,真够执着的。 “哎。”周淮第三次尝试跟秦一隅对话。 这一次对方终于回头:“什么?” “看什么这么入迷?”周淮也望过去,隔老远瞧见了南乙的背影,“哦,又是那个长腿小帅哥啊!发型还挺好看,我也想弄个这样的,是狼尾吗?” “你弄个狗尾吧,都不用花那个钱,自个儿留留就是了。” “你丫真损!” 秦一隅躲开周淮的球杆攻击:“都说了不想来,非拽上我,一来又碰上,你是克我吧。” “那是我能料到的吗?我这不是怕你待家里又灌酒吗?喝那么多,再进医院可没人管你死活。” 周淮骂完,摇摇头,自顾自放下球杆往别处走。 “哪儿去?” “渴了,买水。” 送走一个到时间的客人,南乙逐支收好箭,回头正巧看到秦一隅坐在沙发上,接过周淮手里的雪碧。 他的记忆忽然间回溯到几年前,画面产生部分重叠。 对南乙而言,每一个有关秦一隅的小细节都格外清晰。他单手开易拉罐的步骤,像慢动作回放在眼前,还有他笑着说“我左手特灵活”的骄傲模样。 只不过记忆在这一刻出现偏差。 秦一隅接过来,习惯性地用左手去开,却在某个瞬间停住。 就像出错后及时纠正的程序,他卡顿了一秒,而后换成两手并用——左手半握住罐身,右手拇指拉开罐口的铁片。 他喝了一口,撞了撞周淮的肩膀:“你说我家是不是闹鬼啊,明明我前几天才买了十听啤酒,我自己就喝了仨,今天早上一打开冰箱门,一听不剩了,我一看厨房垃圾桶,你猜怎么着?里面全是空罐子!” 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又道:“不是鬼就是贼。” 周淮嘁了一声。“你那家徒四壁的谁偷啊?真以为还是以前的公子哥儿啊。” “那万一是冲着我的美色来的呢?” “滚滚滚。” 两人就在不远处插科打诨,南乙却始终盯着秦一隅的手。 “你好。” 一个瘦小的男生拍了拍南乙的肩,拽回了他的思绪。 他略带紧张地询问:“我不太会,你能教我吗?” 南乙回头,为他递上护具:“当然。” 下班其实不算晚,但天色已然全黑,秦一隅也早就消失不见。 乌压压的云塌下来,盖住天际线,换衣服时,南乙听见同事谈论天气,说是马上会下暴雨。 话音刚落,窗外便闪了电。 在白到刺目的瞬间,南乙又回到中学时代,关于秦一隅的记忆在闪现,紧接着是他不久前的模样,仿佛那个被打开的易拉罐不只是易拉罐,而是南乙单方面保存着的记忆盒。 他总是偏执地认为一切都应该一如往常,如果对不上,就一定出了错。 但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打开的方式而已,可能就是单纯变了,没什么特别。 南乙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换下衣服戴上棒球帽。 迟之阳发来消息。 [咩:小乙,我刚从学校出来,准备去排练室了。] [咩:路上小心!外面下雨了] 背上琴盒,南乙最终还是改变了计划。尽管他最讨厌这么做。 落了雷。 雨越下越大。 轰趴馆没什么可玩的,秦一隅还是想喝酒,周淮没拦他,跟着一起去了酒吧。回家路上他裹着毯子、缩在后排睡了一觉,自我感觉没醉,但被车晃得头晕。 在短短二十三分钟的车程里,几乎不做梦的他一连做了四个,但都是断续的、支离破碎的。值得庆幸的是,每一个梦都和乐队无关,全是高中的片段。 这也挺可怕。才二十二岁,他就开始缅怀青春了。 辗转反侧,秦一隅坐了起来,后知后觉打了个寒战。 “哟,醒了?” 周淮看向后视镜,也瞟到他脖子上的纹身,“不会又梦到那位白月光了吧?” “白你大爷。”秦一隅冷笑了一声。 “瞧你这德行,当时是谁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这会儿又不喜欢了?” 过去这么多年,秦一隅早就看明白了。 与其说那时候的他爱上的是一双眼睛,倒不如说,他爱的是那双眼睛注视着的他自己。 那是最完美一刻的自我投影。 但现在不一样了。秦一隅很清楚,至少他自己都不再爱自己了。 也没有人,再会用那种眼神注视一个已经陨灭的灵魂。 说不定那个人也像其他人那样唾弃他呢?喜欢都是廉价的,狂热褪去可能是恨,秦一隅总爱对这个神秘的粉丝做最阴暗的假设。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怕失望。 周淮盯着他的脸,想说他这些年变了太多,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 “别跟个丧家犬一样成吗?你的狮子心呢?” 《狮心》是秦一隅十六岁时就写下的一首歌,后来也收录在无序角落的同名首专里。 秦一隅烦透了他提以前,比着中指恶狠狠“汪”了一声。 下车时,他没从周淮手里接伞,就这么昏昏沉沉淋了一小段雨,徘徊到单元楼门口。 爬上第五层楼时,他好像才从沉闷的梦中脱离出来,迷迷糊糊掏出钥匙,却怎么都对不上锁眼。楼道里又黑又暗,气得他踢了一脚门,砰的一声。 声控灯亮了。 啊,原来搞错门了。 秦一隅郁闷转身,走到对面,谁知差点被地上堆的东西绊一跤,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东西,是一团黑影,旁边还立着高高的琴包。 他怀疑自己又掉进一个新的噩梦里。 直到那团湿漉漉的影子舒展、直立起来。 刚好,声控灯的效力过去。这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秦一隅没看到他的脸。 但他知道是谁。 “好好好,又来了。”秦一隅无奈地笑了。 “你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柔软,好像根本懒得生气,只是自顾自避开,想把钥匙捅进锁眼里,喝醉酒的尾音轻飘飘的,语气甚至像是撒娇,“放过我吧。” “全世界多的是会弹吉他的人,会唱歌的就更多了,就这么非我不可吗?” “我只要你。” 怎么会有这种人? 秦一隅笑出了声,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仿佛很无所谓,只是捅了好几下才成功打开门。 他摇摇晃晃进去,只想反手重重地关上这扇门,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尤其是这个执着的疯子。 突然地,他感觉关门的动作被一股阻力挡住。 铁门太重,徒手去拦一定会受伤。 脑中闪过这一点,秦一隅太阳穴猛地跳了两下,转头猛地拉开了大门,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他盯着南乙抓住门框的手,眼里满是惊魂未定。 甚至于,还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黑暗中,南乙看得很清楚。 “你他妈是真疯啊……”秦一隅拽住他的手,举起来,力道很重,“这不是你弹琴的手吗!” 果然没猜错。 这句话,这样的态度,更加佐证了南乙的猜想。 他没有反抗,任由秦一隅握住他手腕,但另一只手也提起立在门外的琴包,平静而强硬地挤进这间漆黑的屋子,合上门。 暴雨拍打着窗户,水声淋漓,房间里却静得可怕,只剩两人的喘息。 南乙低头,盯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端详上面新添的纹身,从手腕,一直延伸到食指和小拇指,是一株玉兰花树的图案。 方才秦一隅的声音盘旋在他脑海。 是啊,这是他弹琴的手。 是他按弦的手。 面对秦一隅,南乙喊出了数年不曾使用过的称呼:“学长。” “你的手什么时候受的伤?” 秦一隅怔在原地。 突然地,他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只需要一句话。 因为没有比现实更糟糕的梦境。 沉默许久,他大笑了几声,甩开南乙,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声音有些哑:“所以,组乐队根本就是幌子,你只是自以为自己知道了点什么,特意来羞辱我,是吗?” “不是幌子,是真心的。” 面对秦一隅,他说不出自己推断的理由,没办法告诉他:因为我见过你过去的许多模样,如影随形,所以我了解你。即便是一个开易拉罐的细小改变,一句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都可以让我凑齐完整的逻辑链条。 没人知道秦一隅隐退的真正原因。 人们只知道他和[无序角落]的其他人爆发冲突,陷入各种负面新闻,被单方面踢出乐队,与厂牌解约,疑似被冷藏,甚至人间蒸发。 但这些也并非全部真相。 黑暗中,南乙的声音很沉:“是因为你,我才决定成为一名贝斯手。就算你手受伤了,也不会改变我的初衷。我就是想组一支有你的、全新的乐队,不弹吉他也没问题。” “我做你的乐手,你做我的主唱。” 秦一隅沉默了许久,好像是认真听进去了。 然后他咧着嘴,笑了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觉着自己特伟大?” 南乙没回答。 “掏空心思找我,拼了命想拽我一把,用一张诚恳的脸大声告诉我;快振作起来呀!加油啊!” 秦一隅表情夸张,仿佛真的在演热血漫里喊话的主角,但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就冷下来,一双眼黑沉沉的。 “你觉得这是救赎是吗?好啊,那你来处理我好了,就像对垃圾进行分类然后把它们一个个装进不同的桶里,等你真的,浪费了你大把的时间来做这事儿,只会更清楚我是什么品种的垃圾。” 他深吸一口气。 “所以说,别再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儿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当个废物,自由自在的,成吗?” 听他说完这一切,始终沉默的南乙终于开口,直白到近乎残忍。 “那你现在自由吗?” 秦一隅不再说话了。 不自由,你被你自己困住了。南乙替他在心中回答。 或许是被他的反问惹怒了,秦一隅突然将南乙推上门板,咚的一声——后背撞上铁门的力道太狠,连棒球帽都震掉了。 帽子滑过秦一隅扽住他领口的手,落到地上。 他眼眶泛红,语气也变得凶狠:“别他妈装出一副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黑暗中,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气息也混乱地相撞。 “我不懂,所以我来找你了。” 南乙低声说:“我找了你很久。” 这话如同一句咒语。 突然间,窗外划过闪电。这间屋子被劈出瞬时的白昼。光刺破一切,将南乙淋湿的全身都照得雪白,也把这双眼照得明亮。 直勾勾的、如同在注视猎物的一双眼。 秦一隅的眼神突然变了。 南乙不明白。 这双暴怒的手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泄了力。就在这一刹那,秦一隅方才的愤懑、痛苦和挣扎似乎都消失了,眼里锋利的情绪如同被洪水吞没,化作一种令他读不懂的震惊。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少有地直视他的眼。 秦一隅眼里的光点急促晃动,瞳孔里映照着他追寻过的幻影。 落雷后,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双眼烧得通红。 我才是……找了你很久吧。 再次劈下的白色闪电撕开最后的迟疑。 这一刻,秦一隅自认为凝固的血液几近沸腾。不听使唤的大脑又擅自出现幻觉。音乐节鼎沸的欢呼、尖叫,排山倒海的热浪,电吉他的嗡鸣,像阿那亚的海一样,肆无忌惮地倒灌入脑中。 他回到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至高点。无数人爱他,而舞台上的自己却被一双眼所捕获。 就是这双眼。 透过它,秦一隅清楚地看见了被他抛弃和遗忘的、那个骄傲的自己。 再也无法逃避。 第5章 正中靶心 雨肆虐般拍打窗玻璃,房间内却维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南乙不清楚缘由,只知道秦一隅仍在盯着他,全神贯注地,深入地,好像要连骨头都盯穿、看透。这开始令他不适。 他非常厌恶被人盯着眼睛。 因为与众不同的浅色虹膜,南乙从小就异常瞩目,但这特征其实是不健康的表现。 五岁时,第一次被发现视物不清,他被父母带去看病,一看就是好多年,但始终都只能缓解症状,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或许是因为生在一个极幸福的家庭,儿时的他对此并不太在意,也逐渐接受了大家的猎奇心,只是喜欢把额发留长,上课时戴上眼镜,习惯在交流时不看对方眼睛。 直到七岁那年,他上二年级,那其实是相当平凡的一天,外婆来接他放学,带他去复诊。等拿到检查单时,已经很晚,结束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家。 外婆疼他,知道他看病后想吃甜食,所以牵着他的手带他买了许多,蛋糕、填着奶油的面包,还有浇上亮晶晶果酱的布丁。 但这些南乙都没有尝到,它们最终都泡在了血泊里。 车祸发生后的好几分钟里,他也浸在腥甜的错愕中,直到第一个路人出现。 身为孩子,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错,明明和外婆走在斑马线上,像从小被教导的那样。一秒一秒,他数着红灯的倒计时,在转绿的那一刻快乐地扬起被牵着的手。 “外婆,可以过马路了!” 一瞬间,全部都变了形。刺耳的撞击,噩梦般恐怖的画面,逃逸的车。 他伫立着,血溅了满脸,似乎也进了眼睛里,很酸很痛,一切都非常模糊,好像被一张白色塑料薄膜罩住,无法喘息。 当路边有人发出惊叫,薄膜才破开,压抑的诧异、痛苦、无助通通流出来,小小的他跪倒在地,慌乱地捂着外婆的嘴,试图捂住外涌的鲜血。 外婆没能开口,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摸了南乙流泪的眼睛。 那粗糙的指尖留下的血痕,似乎至今都未曾消除。 如果没有这双眼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亲眼目睹至亲离去,是根本无法承受的刺激。从那以后,南乙不再开口说话,无法正常上学,只能在家休息。 父母竭尽全力给他关心和爱护,但于事无补。 也因为失声和创后应激,年幼的他也无法辩驳,对方的辩护律师更是顺利地混淆视听,声称创后障碍的儿童的指证是无效的、失真的,顺利让事态扭转。 而坐在被告人席位上的,甚至只是一个出来顶包的司机,并非真正的凶手。幼小的他指着替罪羊撕心裂肺地大哭,却说不出一个字。 整整两年,南乙的父母带着沉默的他四处求医,但全都无果,学龄期的语言康复训练非常关键,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也做好了南乙一辈子无法开口的准备,陪着他学习手语。 但南乙伸出双手,却什么都打不出来,他只能无声地流泪。 因为幻觉里,他的双手沾满鲜血。 两年后的冬至,南乙独自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父亲去取结果,离开很久,怎么都等不到。 于是他自己去找,路过楼道里跪在主治医生面前的病人家属,路过独自打点滴吃着外卖水饺的病患,路过数不清的人间悲剧,最终,他在茶水间找到了父亲。 妻子的悲痛、无结果的上诉、儿子的病,一切都压在他的肩头,令他心力交瘁,头发白了大半,因此背影很好认。 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爸爸,此时此刻,正躲在饮水机背后抱头痛哭。 在失声的寂静中,南乙度过了两个灰暗的生日,迈入新的年岁,但还是个小孩。他一步步走到父亲身边,蹲下来,靠在他肩上,像外婆那样用手指抚摸他哭红的眼睛。 “爸爸……别哭。” 时至今日,南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发出了声音,只记得爸爸哭得更厉害了,甚至没力气抱他。 但这也不值得庆祝,因为很快,痛苦的事又一桩桩砸下来,容不得他们喘息,也把这个过分美满的家庭砸得千疮百孔。 南乙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们家。 一定要把美好的东西砸碎,才显得命运的权威无可反抗吗? 失声并非唯一的后遗症——后来几乎每一次过马路,站在斑马线前,南乙都会出现幻听。 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毛病,所以没有再诉说给本就疲累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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