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等他,可那天倪迅学校临时借用晚上的时间组织学生集体观影,他给弟弟发消息说明,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一晚上他都无心看电影。还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他终于被焦虑磨到了极致,从未违反过任何校规的他撒谎说想去上厕所,偷偷溜出礼堂。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去,四处张望,却没在校门口看到弟弟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弯下腰,扶住膝盖,半分钟后,蹲了下来。 是不是等太久,走了? 还是看到他的消息了,没有来,忘了回。 他狼狈地大口喘气,出着神,忽然间,右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倪迅扭头, 右后方却空无一人,再回头,脸颊抵上一个发烫的指尖,上头还有练琴新磨出来的茧和血泡。 懵懂抬眼,他看到了倪迟的笑脸,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 “你……你等了很久吗?”他站起来,抓住倪迟手腕,“没看到短信吗?” 第一个问题被弟弟略过。他只是摇头,也直起身子:“手机没拿。” 不仅如此,倪迅敏锐地发现,弟弟穿得单薄,已经是深秋,他却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半袖。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又和父亲吵架了,他被甩了一巴掌,直接下车摔门而去,什么都没拿。 口袋里仅剩的钱,他用来坐车找他。穿着这件单薄的半袖,顶着这一巴掌的红印,吹了两小时冷风。 可见到他第一面,还是笑着的,开心得好像没受一丁点委屈。 他感到愧疚,亏欠,当初应该再努力一些,或者干脆换过来,他留下来,让弟弟跟着妈妈走。这样他会不会少吃一些苦? 可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倪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好,拉好拉链,带着他回了家。那天妈妈出差,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他给倪迟煮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单独煮了一颗蛋,剥开来给弟弟滚脸颊。 “哥,你也太厉害了。”倪迟笑得像个孩子,“一点儿也不疼了。” 骗人吧。倪迅想,明明我还能感觉到疼啊。 是我的心灵感应出错了? 怕他感冒,倪迅放了热水催促他洗澡,倪迟很配合,他开心得很明显,出来时哼着歌。 “什么歌?”阿迅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没听过……” 倪迟笑了,“我写的啊。写完了给你听。”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上了床,闻了半天。 “好好闻,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他翻了个身,在枕头边发现一个小小的方巾,很软。 “这是什么?手绢?” 倪迅没有回答,每当他遇到亏心的事,就会假装没反应过来,很多时候就这么被放过了。 这一次也一样。倪迟没那么好奇,更想看他,所以又翻了个身,催促他上床。 他们像小时候那样搂着、抱着。倪迟将脸贴着他肩膀,手臂横过来抱住他,拉着他的手,相依而眠。这样的睡眠姿势是最安全的,十岁前他们都这样做,即便是上下床,他们也会悄悄睡在一起,选择浪费其中一张。 现在他们十七岁。 由公众号:小小柒的精神食粮 整理 半夜倪迅感到热,迷糊间又听到什么声音,睁开了眼。弟弟还是抱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可他听不清。 某种感应令他忽然间清醒,本能地贴上倪迟的额头。 滚烫的体温吓了他一跳,倪迅下床去找退烧药,喂给他,又拿来体温计。一量更是心惊,竟然快40度。 “去医院吧……小迟,醒醒。” 可倪迟根本不配合,他已经烧糊涂了,死死抱住倪迅,拽着他像拽住了救命稻草。倪迅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把他扛起来,这才分开几年,怎么他好像比自己高了,也比他重了。 没办法,倪迟实在太过抵触,药效又迟迟不发作,他只能找来酒精棉片,替他物理降温。 “有点凉,小迟,忍一下。”他声音很柔,手上动作也一样,轻轻地擦拭弟弟的额头、侧颈,两臂内侧,还有大腿根——这都是他搜到的物理降温需要处理的部位。 擦过一遍后,倪迅贴上倪迟额头,似乎好了一些,可他不确定。于是又重新抽出新的:“再擦一遍试试……” 这次倪迟仿佛恢复了一点气力,抓住了他的手,但很快,阿迅就发现他并没有清醒,因为他钻进了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腰。而他拿着酒精湿巾的手,意外碰到了弟弟勃.起的隐私部位。 原本就迟钝的他,大脑在这时候更是停转了片刻,等再反应过来时,倪迟滚烫的面颊已经贴上他的脸,小狗一样蹭着。 小时候他们亲吻过无数次,脸颊,嘴唇,额头,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现在,倪迟仿佛变回小孩子,在闷热潮湿的棉被里,裹着汗,做着他们儿时司空见惯的亲密举动,那双被吉他弦磨出血泡的手在他的腰和后背胡乱地抚摸,掌心黏着汗。 倪迅懵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倪迟含混的声音里,辨认再辨认。 [阿迅。] 原来他在叫自己,不是哥哥。 他们被汗水黏在一起,变成暂时的连体婴,面对面,半昏迷半清醒,半推半就,蹭着,磨着,体温在扭动的肢体里被传导,阿迅没意识到,自己被染得通红,他的手被弟弟抓过去,被借用,掌心的摩擦从干涩变得湿润。他快要窒息了。 从饱涨到青筋暴起,到释放到神思抽离,这过程短暂又漫长,到最后阿迅抖着身子,模糊地听到呜咽声,他以为是弟弟,结果是他自己。镜像般的两幅皮囊汗津津地贴在一处,黏在一起。 酒精湿巾用完了,他没力气拿新的,伸手一摸,摸到了那块安抚巾。那是弟弟婴儿时的小衣服布料做的。 用安抚巾擦拭处理的时候,倪迅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好像被甩了一巴掌的人是他。 可怕的是,倪迟发烧的胡话还没说完。 [喜欢……喜欢哥哥。] 他不知如何面对,失眠一整晚,可第二天一早才发现,退烧醒来的倪迟什么都不记得。 那个滚烫、黏腻的夜晚浓缩成倪迅一个人的梦,然后萦绕占据了他后来的无数个夜晚。 他开始重新审视弟弟的眼神,他望向自己的笑容,意识到他放弃身边的朋友,花大量的时间和他见面,意识到他想牵手,想从背后抱住自己。 [你要做一个好哥哥。] 这句话像符咒一样出现,贴在他后背,令他胆寒,愧疚,不安。 当杨兮然找到他哭诉,甚至从垃圾桶找到了那封被销毁的情书。看着那些碎片,倪迅心惊肉跳,不断地小声念着“都是我的错”。 这甚至吓到了他的爱慕对象。 都是我的错。 站在倪迟面前,狠心“教育”了他,看他推着车离开时,他这样想。 站在黑暗的公园里,他也这样想。 低下头,盯着腕间的粉晶手串,他终于意识到这些玄学其实是无用的。他不应该听信同桌的话,买了射手座的所谓守护石。 [粉水晶可以修复人际关系,如果和你有关,可以你戴几天,然后再给你喜欢的人……] 那时候他都来不及打断对方的话。 不是喜欢的人。是弟弟。 [相信我,这个真的特别管用。] 骗人。 人是不能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只有他自己主动求和才有用。 于是第二天,他独自坐车前往深圳,可因为心不在焉,又反应迟钝,下错了站,又没有合适的公交,等了好久才等来一辆出租车,对方却因为赶着交班,只能把他放在城郊。 在陌生的城市兜兜转转,太阳落山,天快黑了,倪迅才找到父亲和弟弟的新家。 可当他鼓起勇气敲门之后,开门的却是父亲的现任。 “小迟?他好像和朋友聚餐了。” 只得到一个不确切的地址,但倪迅还是去了。他不断地给倪迟打电话,可那头始终关机。等他下了车,到达那个阿姨口中的餐厅楼下时,正好遇到一群高中生年纪的人离开。 乌泱泱一大群人,闹着,笑着,充满活力。倪迅伸长脖子望去,在人群的最中心,看到了被簇拥着的弟弟。 他的确交了很多很多朋友,好多只手搭着他的肩,冲他说话、大笑,好像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这不就是他期望的吗? 倪迅慢半拍反应过来,试图追上去,嘴里喊着“小迟”,但这里太繁华,人群也太热闹,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就被淹没了。 可倪迟的声音却那么清晰。他笑得好开心,快乐得一目了然,仿佛昨晚那个伤心的男孩儿另有其人。 “下一趴去哪儿啊!” “去KTV吧!小迟之前就说想去。” 他看见倪迟扭头揽住那个提议的男生肩膀,笑着,撒娇似的说:“这都记得?你对我真好,你是我哥!” 倪迅的脚步冻结在人行道上。 撕拉一声。他好像一张不太顽固的旧贴纸,被轻易地撕下来了。 弟弟的痛,他总是能万分清晰地感知到,毫无延迟,可现在,他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模糊的痛楚,隔着毛玻璃,很沉闷。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忽然,眼前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女孩儿,看上去比他稍大点。 她自来熟地碰了碰他的肩。 “诶?小帅哥你没走啊!” 倪迅慢吞吞地抬眼,不说话。 对方笑了:“不是吧,这就不记得了?刚刚我不是还加了你微信吗?不记得啦。我还给你发了爱心呢,没收到吗?还是你平时太受欢迎,加的女孩儿太多了?” 那种模糊的痛感被划开一道口子,然后一层一层,慢慢地被剥开了。 “对不起。”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你……认错人了。” 原来当时的你,是这种感觉啊。 失魂落魄地游走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倪迅像个失去本体的影子,脚步虚浮,没有支点。脑海中,妈妈的告诫在不断回响。后知后觉地,他感到痛苦,感到不舒服,于是蹲了下来。 备用号📌微: 𝗷𝗶𝟬𝟳𝟬𝟭𝗶 啪嗒啪嗒,眼泪落在灰色的道路,洇开深色的圆。他的力气被抽干,追不上弟弟,只能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他的电话,可依旧是熟悉的提示音。 面对冷冰冰的语音,倪迅掏出口袋里的小瓶子,将那两颗早已分不清主人的乳牙攥在手心,对着电话哭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拿过来……给你看……” “它没有丢…… ——————TBC————————— 第128章 双子番外3 倪迟和倪迅之间的关系总是在冷战和极度亲密之间跳转,似乎不存在中间值。 冷战期间,倪迟会完全屏蔽来自哥哥的一切消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长成了一个骨子里极其冷血的人。他知道,一旦他接收来自兄长的讯号,自己就会受伤。 屏蔽是他自我保护的机制。 也是因此,他们再一次错过、分离。通知书像两封分手信,送去分裂的两个家庭,荒诞的是,倪迟回到广州上大学,倪迅反而去了深圳。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倪迟有些后悔。 他开始回想在公园的那个夜晚,当时的哥哥问他填报哪所大学,其实,或许,是不是想和他一起念书。 是不是也有点舍不得他?离不开他? 但后悔也没用,他是个从不回头看的人。只是这一点猜想在他心里逐渐膨胀,令他开始软化,又一次忍不住向阿迅靠近。 于是他们恢复联系,阿迅又一次包容了他,仿佛之前从未有过隔阂。 他像中学时那样去找他,一次又一次。 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在他的感知里,好像和同个城市的两个区也没差多少。 阿迅起初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但他慢吞吞的性格总是被催、被骂,后来改去书店打工,赚来的钱给倪迟买了他一直想要的电吉他。 倪迟喜欢得不得了,极其呵护,一度舍不得拿来练琴。由公众号:小小柒的精神食粮 整理 某一天,一个要好的朋友来到他宿舍,没经过同意拿起那把吉他,差点儿磕着,他不由分说、相当任性地和对方断绝了来往,甚至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因为他本质上是毫无耐心的人,永远风风火火,永远下意识打断别人。 后来,倪迟定制了两块拨片,背面印着两颗乳牙,送给了阿迅一块。 不过他从来没见阿迅用过。 是因为太爱惜了舍不得,还是纯粹不想用,他不知道,也猜不透。 就像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个享乐至上的人,做什么事都只图个开心,却总喜欢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找虐。 有时候他想,如果阿迅有一天恋爱、结婚,他说不定还要在他婚礼上给他唱首歌,喝个烂醉,借着酒劲亲他,把婚礼搞得一团糟,把所有来宾都吓跑,然后第二天再去找他道歉。 他知道即使是那样,倪迅也会慢吞吞对他说:没关系的。 倪迅永远会原谅他,永远包容他,永远溺爱他。 这样也挺爽的。 恋爱算什么?结婚又能怎么样?婚姻就是一张破纸维系的社会关系,随时可以撕得粉碎。但他们不一样啊,两张脸摆在一块儿,一目了然,傻子都知道这俩人这辈子不可能分开。 就算他死了,烧成一把灰,都会变成阴魂不散的恶鬼,永永远远地,活在他哥未来照的每一面镜子里。 无所谓,他不在乎他们有没有以后。 及时行乐最重要。 反正现在的他可以随意出入哥哥的宿舍,在无人时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安心入睡,可以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去玩密室,看他吓得跺脚、钻进自己怀里,陪他一起将那些数不清的啤酒瓶改造成奇怪的茶几,假装喝醉,在深夜的学校树林抱着他不撒手,把脸埋在他肩窝…… 就算每次都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往返,就算每次见面,哥哥都说太远了,下周别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以换到一点点甜蜜,就够了。 这一轮的“蜜月期”终止于大二的上学期。 某天晚上,坐车坐到吐的倪迟,照惯例直接混进他宿舍,没提前打招呼就上去,但哥哥不在。 “阿迅?他可能去排练了,最近他总不在宿舍,排练到很晚才回来。” 排练? 和谁排练?排什么? 别告诉我你要和别人组乐队。 按照他室友说的地址,倪迟找到了那间被用来排练的空琴房,看到了倪迅和他的两个队友,穗穗和李归。 巧的是,他第一次见面,就撞到阿迅给趴在桌上睡觉的穗穗披外套。那一瞬间,倪迟感觉血液逆流,冲昏头脑,直接一脚狠狠踹上了靠近后门的桌椅上。 巨响过后,所有人都回头,包括惊醒的女贝斯手。 又是一模一样、重复过无数遍的剧情。他气到离开,阿迅追上来,向他解释。 只是这次他不想再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是因为太多次了,还是因为那个充满关切的举动?不知道。 “小迟,你听我说……” “你说。”倪迟在无人的树林里停下脚步,转过身,在寂静的黑暗中凝视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说看你们是怎么组的乐队,谁提议的,肯定不是你。” 阿迅看上去很慌,停了半天才开口:“我、我们在文学鉴赏课认识的,他们提议说想要一起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你别生气,我其实上周就想邀请你去看我们排练,但是你来之后,带我去了游乐场……” 哦。是这样啊。 倪迟不想说话了,转身就要走,可手腕被拉住。 “不要生气……” “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生气。”倪迟甩开他。 一分钟过去,阿迅困惑地问:“为什么呢?” 倪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花在了一个人身上,即便是气到无法保持冷静,还是愿意花这一分钟等他开口。 并且还愿意为他再解释一遍。 “我气的,不是你没有告知我,是你……你没有第一个想到我。” 倪迟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哽咽。他看着眼前这张委屈的面孔,却不觉得他是哥哥,而是高中时盼着能和哥哥一起组乐队的自己。 他偏过脸笑了一下,再扭过头看向哥哥:“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你有个会弹吉他的弟弟,他会写歌,写的每一首demo都会第一时间发给你,你明知道,你都清楚,但你从来没有问过。他们找你,你没法拒绝,就答应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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