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或不再_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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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人开口。 “西羌三王子。”叶以宁说，“哦不，西羌现在已经被灭了，你还算是王子吗？” rn 被识破，三王子也不意外，阴阴沉沉地说：“人生有起有落，曾经的女将军现在不也成了个舞姬吗？不过，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谢文渊最在意的女人。那天在庙里我就看出来了，那个什么郡主，他根本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去救你了。” “只是我没想到谢文渊命那么大，中了剧毒的弩箭都还能活过来。他要是那时候死了，这最后的获胜方到底是谁，还未可言定。” “现在，我败了，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儿女们死了，我的族人都死了……”三王子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 “成王败寇。既是战争，你在挑起的时候，就该想过后果！”叶以宁反驳。叶以宁心里估摸着时间，距离她最后脱离这个世界，只有两个时辰了，只要她能挨过这两个时辰去，三王子就不能奈她如何了。 “大夏军营里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潜入进去接近我的帐篷的？”叶以宁拖延着时间。 “我当然进不去。”三王子冷冷一笑，“可你们的人能出来啊。贵国的皇后，与我达成了小小的交易，她安排人将你带出来，而我，要负责帮她杀掉谢文渊！” 叶以宁蹙眉，忽然明白过来，谢文渊对外宣称是他斩杀了太子，皇帝虽然责罚了谢文渊，可于皇帝而言，征西王谢文渊的份量远远大于一个随时会被废掉的太子的份量。他不会对谢文渊有真正伤筋动骨的惩罚。皇后对此深恨，她要给她的儿子报仇，于是利用了西羌人作刀，在回程的路上动手。在军营，他们动不了谢文渊，于是劫了叶以宁来作饵，引谢文渊出来。 “在战场上你赢不了他，怎的，现在想要私下里单打独斗？”叶以宁讥讽。 “我已是折了翅的雄鹰，不会妄图挑战矫健的猎豹。”三王子勾了勾唇角，猛然一拉手中的绳索，叶以宁双手被缚，被吊了起来，“我只需要守着你就行了。” 见叶以宁四处打量，三王子笑起来：“在找我埋伏的弓弩，好提前告知他吗？不会有这种东西了，上次用过的招数，既失败了我便不会用第二次。” “这次，我准备了更好玩的，我要亲眼看他死在我面前！” 他拍了拍手，更远处的洞穴里传来人走动的脚步声，同时有野兽猛烈撞击的声音，随着低沉的一声吼叫，一只铁笼被人抬了出来，黑豹幽绿的眼睛看向叶以宁。两世的记忆冲击着叶以宁，被撕咬的恐惧，让她一下白了脸。 “我希望这只铁笼不是为你准备的，毕竟，你杀了我那愚蠢的父王，我还挺感激的。”三王子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谢文渊的大军不是被称为豹军么，就让我看看他跟真正的豹谁更厉害。”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距离叶以宁离开的时间还剩半个时辰，她盼着时间能更快些，她便能远离这一切。暮色中，谢文渊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三王子的匕首悄然抵上了叶以宁的咽喉。 rn 谢文渊的身上染满了血迹，手中拖的剑上还在滴血，一身的戾气。 “他们果然拦不住你，征西王，你比我想的还要快。”三王子低沉说。 “放她下来。”谢文渊看了一眼被高高吊起的叶以宁，“你要找的人是我，我人已经来了。你动她一个手指头，我会率大军扫平整个西羌的土地。” “我们早已无家可归了！”三王子厉声，“大夏占据了最优渥的土地，西羌还剩下些什么？” “这不是你烧杀抢掠我大夏城池的理由！那些辛苦劳作的百姓又做错了什么！” “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三王子阴阴看着谢文渊：“但我即便是死，也要带走你。有你这样的天降将星，我西羌的各部落就得永远向大夏俯首称臣，永无翻身之日。” “让她走。”谢文渊再次看向叶以宁，“我可任你处置。” 叶以宁眼神微动，想要说话，被三王子用匕首紧紧逼住喉咙。 “这个笼子，你可选择是你进去还是她进去。若你进去，我便放她走。”三王子示意，关着豹子的铁笼显现出来。黑豹闻到谢文渊身上的血腥味，早已狂躁不已，激烈地撞着笼门想要冲出来，喉咙里发出声声嗥叫。 “这黑豹已饿了五日，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三王子笑着。谢文渊毫不犹豫地走向铁笼，“记得你说的话，放她走。如若食言，山下的大军会即刻上山踏平这里。” “谢文渊，你走吧，我不愿欠你的！”叶以宁不顾三王子的威胁开口叫住他。 “阿宁，你从来不欠我，是我欠你的。”谢文渊看过去，眼中溢出一抹温情，“从前两世，都是我对不住你。别原谅我。”说罢他矮身进了铁笼。发狂的黑豹立刻吼叫着扑了过来，谢文渊闪过，黑豹扑了个空，再次冲来时，被谢文渊用剑刺到了前腿。 “啊——”三王子的匕首狠狠往叶以宁胳膊上一刺，叶以宁叫出声，血顺着胳膊往下滴落。 “住手！”谢文渊闻声，怒吼道。 “忘了说——”三王子阴阴笑着，“你伤那黑豹一分，我便刺她一刀。看一看，谁的命比较长。” 说话间，谢文渊翻滚腾挪几次，避过了黑豹的攻击。黑豹再次扑来时，他出于本能抬剑相抵，却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剑，黑豹的利爪立刻抓住，从他肩头上撕下鲜血淋漓的一块肉来。怕身体本能会再次伤到黑豹，谢文渊索性丢了剑，任黑豹撕咬。他的左眼在扑杀中亦被抓瞎。谢文渊惨笑用一只眼睛着看向叶以宁：“阿宁，被黑豹撕咬是这么疼，我现在知道了。” “谢文渊，你走吧——”叶以宁别开脸。 “阿宁，别害怕。”谢文渊咬着牙道，“我死后，山下的大军没了顾忌，他们会救你出去……” 又是一阵黑豹的狂吼，它咬住了谢文渊的腿狠狠撕扯。谢文渊倒在了血泊中。叶以宁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跟系统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她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中，仿佛看见谢文渊挣扎着向她伸出了手…… rn “叶医生，今天你值夜班呢？” 穿着白大褂的叶以宁笑着跟护士点点头，走进医生办公室。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年。系统将她送来了一个繁华盛世，她的身份是一名医学生，她很努力地适应了这世界的规则，毕业后成了外科医生。医生的工作非常繁忙，不是在手术室，就是在查房，但叶以宁喜欢这紧张充实的生活。结束一天工作后，回到自己的公寓，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俯瞰满城灯火，她偶尔会晃神，曾经两世的画面闪过，仿若幻梦。叶以宁不喜欢回望过去，因此她常常申请夜班，同事们都知道，夜班找叶医生换班，向来没问题。 “叶医生！急诊送来一个病人，身上多处刀伤，生命垂危，正在抢救，急需支援！” 听到手术室的呼叫，叶以宁披上衣服冲了出去。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戴着氧气面罩。主刀医生吩咐叶以宁：“你做一助。这次手术时间会很长，做好准备。” “是。”叶以宁迅速进入状态。手术持续十个小时，到结束时，所有人都累瘫了。叶以宁做完最后的手术缝合，喘了一口气，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是个见义勇为的勇士呢，听说是为了救人跟两名歹徒搏斗，身上被扎了几十刀都没放弃，太让人惊叹了。”收拾残局的护士说。 “太凶险了，再迟来一步，谁都救不回了。”主刀摘下手套，“他的眼睛也伤了，通知眼科的人来看吧。” 护士用脱脂棉擦掉那人脸上的血迹，叶以宁瞥了一眼，猛然怔住。那张极为俊美的面孔，平常看着如温润贵公子，一上战场则会充满煞气。现在那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叶医生……叶医生？” 叶以宁醒神，忙应了一声。 “我说这边我来处理就行了，您去休息吧。”护士说。 “好。”叶以宁脱下手术服，转身离开。一周后，伤者从ICU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叶以宁成了他的管床医生。 “叶医生，您跟306床真有缘分呐，他麻醉昏迷时嘴里一直喊一个叫‘阿宁’的名字，巧了，您名字叶宁也有个‘宁’字，现在他又成了您的病人……”护士开玩笑笑着说。叶以宁走进病房，男人眼上蒙着纱布，静静躺在床上。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叶以宁问。 “还好。”男人回答简短。 “伤口疼的话，可以按铃叫护士。”叶以宁交代完，去了隔壁病房。一连多日，叶以宁来查房，两人都是如此对话。直到有一天，叶以宁进来时，男人眼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他一双如墨的眼睛紧紧盯着叶以宁。 “叶医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叶以宁摇头：“没有。” 男人的目光落到叶以宁胸前的名牌上，“叶宁”他轻轻念出声。眼中忽然蒙上了一层水汽，他有些意外地摸了摸眼角。 “哎，可不能揉眼睛啊，眼科主任特意叮嘱过！”护士制止他。脑外的医生也来查房，询问：“最近头还疼吗？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 男人摇头，怔了片刻，问医生：“能不能别用止疼药？” 他的头不疼了，可是随之而来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记忆，他拼命想要抓握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远去了。最近306床的病人成了医护间热议的人物，不仅因为他见义勇为的事迹，还因为长的特别帅，再加上失忆让他又添了几分神秘感。大家都知道306床特别喜欢叶医生，平时他的性格是有些冷傲矜贵的，说话都极为简短，只有叶医生去查房时，问一句他能回十句，事无巨细地汇报。叶医生跟别人的病人询问病情，他的眼光会一直温柔追随着她。有小护士调侃他：“想追我们叶医生吗？可惜叶医生是不婚主义。之前我们院好多医生都追过都被拒绝了。不过你这么帅，要不你试试？” 与之相对的，叶医生对306床的病人很冷淡，除了照例的查房询问病情，多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 306床也不介意，不管叶医生多冷脸，他一直好脾气的照做。隔天，叶以宁来上班时，护士告诉她306床已经办了出院。 “306床的病人竟然是京市谢家的人，就是那个很厉害的谢家啊，昨天他们来人给他办了转院，直接坐专机接回京市治疗去了。” 谢家公子在这里住院一个月的事，沸沸扬扬在医护间热议了一阵，最后也平息下来了。叶以宁依旧忙碌，生活一切照旧，一点新事是，她得到了医院出国进修的机会，她是医院这批年轻医生中的佼佼者，被选拔出来去美国进修两年，年后就出发。这天是除夕，叶以宁值完今年最后一个夜班，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白茫茫一片。原来下了整夜的雪。初一的清晨，医院里难得的清净。叶以宁换了衣服，下楼。走出医院大门时，看到了一身黑大衣，抱着玫瑰花笔直站在雪地里的男人。看见叶以宁，他慢慢走了过来。时隔半年，他的伤势看起来已大好，只是走路时腿还跛着，叶以宁知道他那条腿里有五颗钢钉，还能站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跟叶医生应该认识。如果之前不认识的话，可以现在认识吗？”他向叶以宁伸出了手：“你好，叶医生，我叫谢文。” 叶以宁顿了片刻，没有接那手，“谢先生，我的病人很多。既是从前不认识，现在，将来，都没必要认识。” 谢文掩下眼中的黯然，沉默良久，才问：“叶医生，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热爱过我的生活。” 叶以宁说完，绕过谢文，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谢文渊久久凝视着叶以宁的背影。风雪更大了，很快那身影便在大雪中变得模糊不清。谢文渊只觉心里有一个很大的洞，呼呼钻着风。他在大雪中久久驻足，直到肩头发梢都落满了雪，仿佛一个雪人。 “阿宁，如你所愿。愿你幸福。” （完）第 1章重生退婚 “爸，以后妈有顾叔叔照顾，你就放心走吧。” 都说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这话还真不假。庄言死了，死于55岁这年，养子亲手拔掉了他的氧气管。 55岁过世，说年轻不算年轻，说老也不算老，提到的人只会说一句可惜，毕竟再熬几年就可以退休享福，现在好了养老金都白交了。恍惚间，庄言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壳，漂浮在半空中看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身体。得了癌症的人本就很丑，加上车祸毁容，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在拔掉他的氧气管后，养子非但没有伤心，反而露出了笑。庄言苦笑着想，生前他就是个讨人嫌，父母对他棍棒式教育没有疼爱，用心养大的儿子冷漠拔他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