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陛下还有一道旨意,因如锦已有和亲之名,回京后婚事上恐怕艰难,陛下将她赐婚于我做平妻,跟你不分前后,若你……” “好。”叶以宁淡淡应答,将谢文渊未说完的话尽数堵回了喉里。 谢文渊愣住,这跟他所想完全不同。 从小,叶以宁不是就嚷嚷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说若是做不到,她宁可终身不嫁。 不知为何,谢文渊心里有些恼怒,叶以宁,她真的爱慕他吗? “如你所愿!”谢文渊愤然丢下这句,掀帘而去。 “系统,可以了吗?凡他所想,我皆愿做。”叶以宁勾了勾唇角,看向虚空,“如此,我便可永远离开,获得自由了吗?” “再完成最后一件事,你便可彻底离开。”系统冰冷的声音应答。 大军启程,回到京城时已是隆冬。 大将军谢文渊的婚事成为这个冬天京城最为轰动的喜事。 一切琐碎事宜在谢文渊回京之前,已由宫中事务官准备妥当。 唯一不妥之处,便是这次要嫁与谢大将军的郡主魏如锦心疾加重,缠绵病榻,时常昏迷。 这一日,宫中来人,奉皇后旨意,偷偷带来一名巫医。 巫医告诉谢文渊,魏如锦的病,有一秘法可医,以成年黑豹的心头血为药引,连服三日,即可痊愈。 “只是,这取血有些讲究,需得是处子之身的女子,亲手将活豹剖心取血,方能入药。”巫医道。 “此等凶险之事,哪有女子能做到?”魏如锦惨白着一张脸,看向谢文渊,“渊表哥,我命如此,能多活几日算几日,我认了……” “宁姑娘是女将,又还未婚,是刚刚好的人选!”春梅大声说。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叶以宁身上。 “春梅住口!怎可让宁姐姐冒此风险?”魏如锦佯装斥道。 谢文渊沉吟片刻,下了决心,“叶以宁,你可愿意?当日你骗了如锦出去,才导致病情加重,如今也算将功补过。你放心,我会让人用麻沸散将黑豹麻倒,你只需去取出豹心即可。” 上一世被黑豹活活咬死的记忆,让叶以宁在听到黑豹的那一刻就开始脸色煞白,一双手在袖笼下不住颤抖。 可是……最后一件了,这是最后一件事了,只要完成这一件事,她便可永远离开。 叶以宁仰头,咬着牙,最后看了谢文渊一眼:“好,我为你做。” 巫医选定的日子在大婚前日。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豹被关在铁笼里抬进院中。 按照巫医要求,院里驱散了其他人,只余谢文渊、魏如锦和叶以宁。 谢文渊亲自上前查看黑豹,黑豹闭着眼,一动不动恹恹躺在地上。 他走回,将匕首交到叶以宁手上。 手指触到了她的手指,很凉。 不知为何,他心头有些不安。 “阿宁——”他叫住她。 叶以宁驻足。 两人都怔了一下。 自叶以宁十四岁后,他便再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你,小心些……” “啊,渊表哥,我心口好疼……”魏如锦痛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谢文渊急忙转身,抱起魏如锦就向室内奔去。 叶以宁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是了,叫的如此亲切,也不过是怕她反悔不肯为魏如锦取药了吧。 她拿着匕首走进铁笼。 “咔哒”一声,铁笼落了锁,巫医目光森然:“以防万一。取心过程不可半途而废。” 叶以宁慢慢靠近黑豹,不料之前还奄奄一息的黑豹在她靠近后,忽然睁开眼睛,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着奇怪的药粉味道,而黑豹就在这气味的刺激下陷入癫狂。 叶以宁的大腿立时被它撕扯下一块,露出森森白骨,涌出的鲜血更加刺激了黑豹,嚎叫一声向着叶以宁扑了过来。 “系统,如果我消失,让我‘死’在谢文渊面前。”叶以宁说。 “……好。”系统答应了她的请求。 魏如锦房间内,谢文渊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心里剥离。 他忽然抬腿往外走去。 “渊表哥,我疼……”魏如锦伸手想要抓住他。 谢文渊却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跪在地上。 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女子全身是血的死在铁笼中,一只黑豹在啖食其肉。 他冲进铁笼,抱起女子,抚净面上血迹,竟赫然是叶以宁的面孔! 谢文渊一时间不能呼吸,这是幻觉还是什么,为何为如此真实,真实到像是曾经发生过。 谢文渊踉踉跄跄奔进后院:“阿宁——” 他的目光落在那铁笼上,鲜血流了满地,还好……还好那黑豹已死,旁边也并没有叶以宁的身影。 阿宁她顺利取得豹心了? 谢文渊唇边刚露出一丝微笑,很快又凝固住。 一个血人摇摇晃晃站在他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阿宁?”他颤声。 叶以宁抬起头,她的一只眼睛瞎了,只能模糊看见谢文渊的轮廓。 她伸出手去,将那血淋淋的豹心举至他面前。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 “谢文渊”她面上露出一个微笑,“永别了。” 叶以宁闭上眼,身子软了下来。 谢文渊惊惶伸手去抱,却发现她已没了鼻息。 rn “巫医!巫医人呢!”谢文渊抱住全无声息的叶以宁失控大吼。 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谢文渊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是能让自己畏惧的,此时却抖得如风中的叶子。 大批的军士闻声涌入院中。 谢文渊声音发抖:“让医师过来看看她,快!快让医师过来!” 剧烈的头痛席卷了他,谢文渊全身痉挛跪在了地上。 深夜。 谢府的地牢里。 谢文渊面色惨白,双目猩红,看向对打得奄奄一息的巫医。 “为什么服过麻沸散的黑豹会暴起伤人?你做了什么?” “麻沸散的用量减半,只能迷倒短短半炷香的时间。空气里洒了药粉,黑豹……黑豹嗅到后会凶性大发,比之寻常……更为凶残……”巫医声音微弱。 “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说!”谢文渊一脚狠狠踹在巫医身上。 巫医惨叫一声,肋骨断了两根,“是……” 一旁的魏如锦额上渗出汗来,紧张地盯着地上的巫医。 巫医大口喘着气,想起家中老小的性命,心一横,闭上眼:“无人指使。是我与叶以宁有仇,我故意害她的!”说罢一咬牙,服毒自尽了。 谢文渊浑浑噩噩走出地牢,魏如锦追在身后连叫他好几声都置若罔闻。 走回叶以宁房外,一排医师在门口候着。 “她怎么样了?”谢文渊开口。 医师们满头冷汗,你看我,我看你,终是有人站了出来:“将军,方才已与您说过,那位姑娘她已经……” “治好她。明日她和我就要成亲了。”谢文渊冷冷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大将军谢文渊大婚之日,全城同贺。 谢府内红绸披挂,张灯结彩。 谢文渊一身红衣,敛目注视着身前披着盖头的娇小新娘。 “阿宁”他轻声唤。 面前的人身形一顿。 谢文渊伸手握住她的手:“今日我们便成婚了,你开心吗?” 没等人回答,谢文渊却脸色一变:“你不是阿宁!她常年习武练剑手上有茧……”他扯下盖头,魏如锦上着红妆的面孔露了出来。 她努力在众人前维持着笑容:“渊表哥,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 谢文渊却一把推开她,四下寻索:“阿宁……阿宁呢?” 魏如锦再受不了,尖声道:“叶以宁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谢文渊猛然一震,缓缓回头,不可置信般:“胡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胸腔间血气翻涌,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谢文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到了最初被带来谢家的叶以宁。 那时她父亲刚去世,整日都在哭,却在长辈让叫人的时候,还是抹了眼泪脆生生地叫“文渊哥哥”。 谢文渊已有一个妹妹小薰,不介意再多带一个妹妹。 可实际上,叶以宁并未让他费心照顾,反而是她照顾他们颇多。 小薰顽皮,每每闯祸都是叶以宁去跟母亲求情; 他被罚跪,她便陪他一起跪。 后来父亲战死,整个谢府沉浸在悲痛中,谢文渊更是沉郁地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肯见人。 是叶以宁一直在他房外守着,哪怕被他骂也一直坚持不停跟他说话。 等他终于肯走出房时,才知道那几日下了好大的雪,而叶以宁就站在雪地里陪了他那么多天。 谢文渊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看见叶以宁在树下练剑的身影会晃神,什么时候起听不见她叫“文渊哥哥”心里会空落落的。 他去了军中,少年听着那些军士们讲起荤段子时面红耳热,心头蓦然跳出那抹练剑的身影,从此便夜夜入梦,让少年狼狈不堪。 他想着等他回去,要赶紧跟母亲提起,万不可将他的阿宁许了别人。 然而,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rn 那年,谢文渊接到家书时,妹妹小薰已去世三月有余,母亲重病。 他赶回家中才知,小薰与叶以宁于池塘玩耍时溺水,叶以宁被人救起,而小薰溺水身亡。 母亲因此忧郁成疾,一病不起。 母亲临终前,流着泪郑重对他道:“小薰是被叶以宁害死的。叶以宁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谢家如此待她,可她觉得小薰分了她的宠爱,她要做真正的谢家小姐,她将小薰带去池塘害死了她!阿峤,你要记得小薰是被她害死的……” 从此,谢文渊再无法直视叶以宁的眼睛,他不知道他看向她的眼神里该是爱还是恨。 那树下练剑的窈窕身影仍然常常入梦,时而是被他按于身下百般蹂躏,时而是被他一箭穿心,血流满地。 谢文渊做不到找叶以宁复仇,他逃去了军中,可没想到叶以宁也追随他从了军。 他们偶尔会遇到,叶以宁依然脆生生叫他文渊哥哥,可他再不曾给过她一个笑脸,每每目光不受控落在她身上时,他都会告诉自己,别忘了小薰和母亲是怎么死的。 那目光里的温柔便一点点散了,化作无边的恨意。 “将军……将军醒醒……” 谢文渊猛然惊醒,翻身坐起。 “宫中来人,宣您入宫。”下人道。 谢文渊的婚事是皇帝赐婚,大婚后理当入宫觐见,他却全然忘了此事。 在拜见过帝后后,皇后单独将他与魏如锦留了下来。 “叶以宁之事我已听说,那孩子命不好,没福气呀。”皇后叹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但好在你还有如锦,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本宫盼着你们和和美美,早日诞下麟儿。” 皇后说着脸上已挂满笑容。 魏如锦亦羞涩一笑。 “皇后娘娘”谢文渊却始终垂着眸,“我想请问一事,那巫医是您派去的,您可知他与叶以宁究竟有何仇怨?” “这我如何知道?”皇后面色一顿,随即蹙眉:“难道谢将军竟怀疑是我指使的吗?” 谢文渊嘴上说着“不敢”,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事也怪我,只知他医术了得,没有事先调查清楚他的背景。”皇后沉吟,“不过,现下他人也死了,本宫也叫他一家老小陪葬了,也是替叶以宁报了仇了。再说,那叶以宁之前害你妹妹惨死,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事,便放下吧。” 谢文渊倏然抬眼,看向皇后:“娘娘如何知道我妹妹被叶以宁害死?” 整个谢府都只知小薰是溺水而死,当初谢母跟谢文渊说那些话时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皇后顿住,目光偷偷瞥向魏如锦。 “是我之前听谢夫人说过,跟娘娘提了一嘴。”魏如锦站了出来,她按了按心口,皱眉:“渊表哥,我心口又疼了……” 谢文渊心中犹疑,但仍是扶了魏如锦回府。 到了府中,老管家红着眼来见。 “将军,宁姑娘得下葬呀。您这样霸着她的尸身不让下葬不行呀!这对宁姑娘也不好,还是早日……让她往生往极乐去吧。” 那日谢文渊明明看着叶以宁在他怀里断气,却始终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不仅日日让医师去给她治疗,还让人每日三餐按时送去。 但到了如今,谢文渊也知道,他不能再假装她还活着了。 看着铁钉一根根打进棺木,谢文渊觉得就像一根根刺进自己的心脏里。 明明他该恨她的,不是吗? 她死了也算是为小薰偿了命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那么难受。 随着棺木沉入墓底“砰”的一声,谢文渊感觉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 待要转身离去时,眼前白光一闪,脑中忽的浮出一个记忆片段。 那是和亲后他带兵偷袭西羌军营那一天,叶以宁赤身裸体地躺在老单于的营帐里,身下都是血,她眼神涣散,抓住他腰间佩刀,求他给她一个痛快。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明明已平安救她出来了吗? 可为什么脑中这些片段如此真实? 谢文渊的头又剧烈疼痛起来。更多的记忆碎片纷纷涌入。 rn 他斩杀了老单于,将叶以宁带回了营地。 京城容不下一个失贞的贵女,军营亦不能接受一个被西羌人凌辱过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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