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香帷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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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抚着秦绾绾的手镯，居高临下看着她，数落她。他说到气头上，拿起桌案上的马鞭抽她。在她的低泣声中，他却突然直直摔了下去。原来他已染上天花几日，那日突然起高热发病了！前世，他吞咽如吞刀片，她便顿顿做易吞食的菜肉粥。她日夜守在他身旁，为他换下汗湿的衣衫，又在他发冷时，及时添上被褥。可惜这一世，他已经休了她，娶了秦绾绾！那秦绾绾为什么没来？第8章他强迫自己，吞下床边已发凉的饭菜。或许秦绾绾怕染上天花，不敢来。或许她就希望他一死了之，她可以吞了陆府家财。可他明明冒死将她从教坊司赎出，又抛弃正妻，带她逃生。他还冒着灭族风险，伪造身份，决意娶她。但他染了天花，命悬一线时，她竟连前世赵芷音的百分之一，都做不到？他待秦绾绾好，何止超过待赵芷音千倍！她曾一日日说：“陆郎，没了你，我绝不独活。” 他还以为，她对他，真的爱愈性命。或许，秦绾绾只是想离开教坊司，将他当作救命稻草。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就像从未真正认识过秦绾绾！前世他竟为她，毒死了赵芷音？赵芷音救了他的命，这一世，又救了秦绾绾的命啊！他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呼吸剧烈起伏。他悔了。非常悔！还好—— 他安慰自己，只有他想起前世经历。而赵芷音，似乎并无前世记忆。他是否，还能再挽回她？奴仆再次送来饭菜。陆玄川叫住他：“你贴身照顾我！我许你黄金百两！ “若你染了天花，我病愈后，也会治好你！” 他知道，如果有人贴身照料，他就会好。奴仆动心了，接过他递来的欠条。接下来的一月，他昏过去，又醒过来。照着前世赵芷音照顾他的记忆，告诉奴仆该怎么做。最终，他病好了。他走出满是浊气的屋子，阳光再次照射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又迎来当头一棒—— 秦绾绾在他病中，卷了陆府的钱财，想溜走。被陆府护卫抓住了，关在柴房。穿过庭院，走向柴房时，他想了很多。他懂秦绾绾。她估计担心他死后，会无依无靠，又担心他没死，责备她不贴身照顾他，所以这样做。秦绾绾见到他，怯怯哭着扑倒在他身旁：“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前世，他也这样掐过赵芷音的脖子，看她呼吸不畅、痛苦不堪。他想着赵芷音，在秦绾绾快要无法呼吸时，松开了她。要是前世，他也曾对赵芷音这样心软，就好了！秦绾绾瘫软在地。他冰冷的声音响起： “将她所有首饰剥了，逐出府去。” 第9章我在狱中，竟未受多少磋磨。几日后，有个黑衣蒙面人探监，递给我一包银子： “一切已为你打点好，你可以出狱，拿着这银子，买个铺子，开医馆。” 他是谁？为什么帮我？我还没问出口，他便走了。很快，狱卒让我出狱，说我已洗清嫌疑。我拿着银子，开了医馆。我研制了多种药饮贩卖，客人络绎不绝，我也小赚了一笔。挣的钱，足够还上那蒙面人的银子。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他，我会将银子还他。我已知晓陆玄川成亲和染天花之事。但心中并无波澜。药铺开张那日，陆玄川却来了。他应当是天花刚好，面部手部，全是硬痂。这一世，没人抓着他的手让他别挠，他全身留了疤。他身子虚弱，还带着病色。在络绎不绝的客人中，抽空钻到我身边，对我说： “这世道，女子经商太难。你还是做我娘子吧。我会待你好。” 难道他得了场天花，便疯了？他休我、夺我嫁妆时，想过女子立足于世，很是艰难吗？还有，他不是要娶秦绾绾吗？我绕过他，将药饮递给客人，与他们寒暄。休息的片刻，他又凑过来： “还与我置气吗？ “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今后一定改了。我已将秦绾绾逐出府去。 “我向你许诺，日后我再不见她，只守着你一人。” 前世他爱她到疯狂，这辈子这么容易，就将人逐出府去？为什么？难道他得了天花，她没有照顾他？毕竟天花要命。秦绾绾不是好人。陆玄川也绝非值得付出性命的良人。前世我贴身照顾他，是因我自恃懂医，小时候又得过天花。我冲陆玄川说：“不如你先将我的嫁妆全数还我？” 他愣了片刻：“只要你重新嫁我，我就还你。” “那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妨碍我做生意。” 他呆立在我身侧。良久，他说：“那我今天先走了。改日又来看你。” 第10章医馆生意日渐兴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挂个牌子招伙计。有两人同时来应聘。 “陆玄川，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想通了，如果你非要开医馆，我就陪你，直到你回心转意。” 另一人很眼熟，我却想不起是谁。他目光灼灼：“我什么都能干，会是个好伙计。” 阳光照着他的侧脸，他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眼窝下有道伤痕。他是我之前叛军屠城时，藏到破庙里的男人！ “你还活着！” 我喜不自胜。当初救他时，他满脸血污，没注意到，他长得这样俊俏。他笑了一下：“还没多谢赵姑娘救命之恩。 “你救我时，我睁眼瞥了一眼，我记得你。 “我家人都已蒙难。今日见医馆招人，来寻个谋生的活，也想报答你。” 也许是帮过一个人，就想帮到底。我定下他做医馆的伙计。陆玄川原本还算面容平静，现在表情崩坏。 “你为什么选他？你要与他朝夕相处？” 我不理他，想了想又说： “对了，叛军屠城时，我躲入江中，后来赶往山里时，救下了他。 “他可为我作证，我没被叛军掳去，也不是叛军内应。” 陆玄川闻言，顿时面色铁青。他应当是想起往事，想起了和秦绾绾一起对我的诬陷和加害！他支支吾吾，似乎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嗫嚅出声： “我自然是……信你的。” “还是要解释清楚，怕你和秦绾绾再拿这事陷害我，抓我入牢。 “毕竟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陆玄川眼神立刻慌了。我带着新招的伙计，教他做医馆的活。余光中，陆玄川跌跌撞撞走了，颇有点狼狈的意味。第11章新伙计叫萧野峰。 “在破庙里，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犹疑片刻，说：“朝廷军队杀到，我就走了。回到家后，将家人们埋葬了。” 他做事勤勤恳恳，揽下医馆大部分的活。取药、送药、采药，他很快都学会了。我只需要帮人把脉，写方子，研制新药饮。他不挑食。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嫌弃，还总夸赞我做得好吃。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前世，我也常为陆玄川下厨，他最初会面色平淡地尝两口。南渡逃生后，他见到我做的饭菜，就面露厌恶： “你做的东西一股臭味，就像你的人一样，早就从里面烂掉了。” 其实我察觉到了，萧野峰举止间，有股掩饰不住的贵气。当初他被叛军刺伤，还能逃走。这一点，普通人做不到。他至少是常年习武的。他应当隐瞒了身份。但是他想图我什么呢？挣来的银子被我牢牢抓在手中。要是图色，我和他谁占便宜，还说不准。他要瞒，就任他瞒吧。 …… 夏日炎炎，幽州城如被炙烤。不少人中暑。我推出解暑药引，一时间风靡幽州，邻近州县也有人慕名起来购买。萧野峰的算盘拨得“啪啦啦”响。通过医馆，我救了不少人，也赚了不少银子。一日，一群人堵在医馆门口，为首的是许久不见的秦绾绾！ “喝了这医馆的药引，上吐下泻，命不久矣！” “赔钱！黑心庸医！谋财害命！关了医馆！” 叫骂声不绝于耳。医馆的客人们纷纷被吓跑。我匆匆到医馆前门：“大家先别闹！有什么事好好说！” 秦绾绾指着我，对众人道：“就是她做的药饮，是她害我们！收拾她！” 几人朝我冲上来，拳头就要落在我身上。我捂住头。萧野峰一脚一人，将他们踢开。秦绾绾大喊：“好啊，还雇了打手殴打良民。” “够了！” 是陆玄川赶到，他一声怒喝…… 医馆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喝了医馆的药饮，解了暑，并未生病！” 不等秦绾绾反驳，陆玄川又指着她说： “倒是这个闹事的人，她道德败坏，曾经还想偷过我陆府的钱财。 “她绝不是好人！此番必是她诬陷赵老板的医馆。” 秦绾绾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思索片刻，她指责陆玄川：“你又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