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位同她父亲年岁相似,背头黑短发,身量中等,面颊瘦削,一双促狭的眼睛透着常年厮混在名利场的精明。 她心想,应该是她大伯,靳淮南。 至于他旁边的,是她爷爷靳镇北。 年过七旬,仍精神矍铄。银白的头发藏在古朴的鸭舌帽下,穿黑色改良夹绒的中式袄,爬满皱纹的双手交叠搭在紫檀拐杖上。 靳家一族延续百余年,每一代总免不了多脉暗地相争,靳镇北当年能早早坐稳家主的位置,可见城府深沉,经年沉淀,他光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就足够不怒自威。 他看向郁书悯,瞧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靳淮铮身旁,他露出和蔼亲切的笑:“悯悯都长这么高了啊,爷爷上回见你,还是个要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呢。” “是啊。”大伯靳淮南接过话茬,阴阳怪调地冷哼一声,“还越来越像她那个妈了。” 话的尾音还未坠地,靳镇北眼中带警告意味地乜了眼靳淮南。 郁书悯默默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却不懂如何应答。于她而言,他们和身边的靳淮铮都一样,和陌生人没有差别。 况且,她能感觉到大伯似乎不待见她。 被警告的靳淮南不情不愿地噤声,愤懑地剜过她一眼。 好吧,不是似乎。 他面露凶相,将郁书悯吓了跳,下意识地往靳淮铮挪近一步。 察觉到小姑娘的怯意,靳淮铮眸中的寒意冲淡了不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别怕。” 在外人眼中,是安抚意味的动作。 但郁书悯知道,他的掌心与她间隔微毫,再近,都没有触碰到。 凛风刺骨,靳镇北拄着拐杖踱向他们。 这回,他的视野里只有靳淮铮,披一张笑脸,随口一问似的,“刚听人说,你回来了一趟,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靳淮铮答得淡然:“见书房的灯亮着,就没打扰靳伯伯和大哥谈事。” “那你现在是准备——” “我要带她走。” 靳淮铮的口吻干脆利落,夹带不容置喙,是以一种我的“通知”就撂在这儿了。 郁书悯都听懂了语气裹挟的另一层含义,靳镇北却装起糊涂来,沉声笑了笑:“早知你来接悯悯回家,我和你大哥就不跑这一趟了。” “靳伯伯您误会了。”靳淮铮眸光凛冽,“我的意思是,在二哥的事尘埃落定前,我要带她走。” 一刹阒寂,司机开着靳淮铮的车辗雪而来。 风雪夜 两辆车并排泊在大楼前坪,碾过积雪,留下深刻的车辙印。 前照灯射出银白的光柱,尖锐冷冽,仿若利刃出鞘。 靳镇北掌心摩挲木杖龙头,光打在他略微佝偻的背脊,身体边缘似镀一层银粉,更衬得那双阅尽世事的黑眸深邃不可测,像佛像的阴暗面。 他皮笑肉不笑地吐露两字:“去哪?” 短短两个字,气势熏灼。 郁书悯看在眼中,不禁一憷。 视线转而在二人之间逡巡,无声时,空气中似混杂粘力极强的胶水,令旁观者的心都不自觉变得焦灼。 靳淮铮仍一副了无遽容的表情,说:“陆家的山庄是个静心的地方,我这段时间也有会在那开。” “何必折腾这一趟,悯悯也累了。”像在对待一位叛逆期的孩子,靳镇北好言好语地劝,“你也很久没待家里了,一道回去吧。” 靳淮铮却嗤笑一声,淬毒的目光斜睨了眼靳淮南,意有所指道:“靳伯伯,我可不敢久待,怕又被人扣上意图害人的罪名。” 忌惮靳镇北的威慑才久不出声的靳淮南像被戳中了脊梁骨,当即攘袂切齿:“你少阴阳怪气。再说了,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带她走?” 靳淮铮冷声回怼:“凭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 眼下的气氛微妙,僵凝,甚至是剑拔弩张。 郁书悯听得堕云雾中,仿若置身在冰川,靳永铖告知她的那些事只是飘浮于海面的一层薄冰。 而直觉告诉她,暗潮涌动,有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将来,足以掀起毁天灭地的海啸。 远处来往车辆间乍起喇叭声,郁书悯倏然回神,发觉自己掌心渗出细密粘湿的冷汗。 她想,要是父亲还在就好,断然不会让她深陷漩涡中心。 鼻腔酸涩,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红。 噩耗致使她精疲力竭,心底也没了所谓,视线在那两辆车间巡弋两秒,像走到未知分岔道口,选择权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有心偏向亲爷爷,但大伯倨傲,对她母亲也好像颇有微词。 至于靳淮铮—— 她掂掇片刻,压下所有筹码。 她缄默不语,在他们三人僵持不下之际,提步走向靳淮铮的车。 赌,自己能信他。 郁书悯没回头瞻顾,拉开后排车门,垂首弓身坐进去。 车内暖意充沛,隔绝冻人的冷空气,飘落在她肩头与发梢的雪花无声息消融。 她扯下靳淮铮的外套,沉思了会,叠好拿在手中,最后才眼睫一掀,透过车前窗,看他们三人的模糊身影。 于他们而言,她的抉择是突然的。 靳淮铮也倍感意外,她会主动上他的车。 “悯悯既然要跟你走,那这些天你代老二多照顾她点。”靳镇北没强求,多叮嘱了靳淮铮一句。但靳淮铮用不着他这多此一举的嘱咐,抬脚就走。
相关推荐:
清冷仙尊时刻准备跑路
南安太妃传
薄情怀(1v1)
学姊,你真的很闹事(gl)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
深海gl (ABO)
小寡妇的第二春
流萤
萌物(高干)
[网王同人] 立海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