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外就是许多护肤品和零食。 翌日打扫卫生时,或许正如沈家妈所讲那样,这将是最后一趟在这房间里过春节的缘故,几人环顾四周,当年有多嫌鄙此地破旧、狭窄,不隔音,僧多粥少,以在就有多亲切、失落,留恋,心绪低沉。 还是一如往常的拆掉纱窗纱门,张爱玉从日本带回的清洁剂似乎比洗衣粉要好用些,用细毛刷蘸温水刷一遍,再用布抹一遍就干净如新了。 梁鹂则负责擦玻璃,从阳台开始,她站在椅子上,不经意朝对面望去,冯老太太去世后,好像搬进来人住过,后来就不知道了,但此时老虎天窗紧闭,珊瑚红的木框颜色黯淡了,玻璃历过风吹雨打,覆满水波状的尘土,看不清里面,黑洞洞的。周围细工细排的黛青色屋瓦上摆着一个花盆,空荡荡的,里面种的不是宝石花就是月季凤仙鸡冠花之类,这是弄堂里常见的花种。或许当初的出发点是好的,让其多沐浴阳光,但后来不晓是被遗忘,还是怎地,只能自生自灭。 玻璃明亮后,她继续擦拭房里的旧家俱,舅舅有钱后打算换新的,被沈家妈阻止了,她觉得没必要换,过去的家俱舍得用料,件件沉实厚重,虽然用了几十年,爬满岁月的磕磕碰碰,但依然是好用的。事实确也如此,上面有暖水瓶、饼干洋铁盒、茶筒这些陈年放置留下的底印,边边角角有被搬动椅凳撞的旧迹又添新伤,刷的油漆被岁月抹去明亮,细细碎碎的划痕愈发深刻,许多快要忘却的就在这些沟沟缝缝里藏匿着,不经意的擦拭或偶尔一瞥,哦,原来你还在这里! 这便是沈家妈的怀旧情怀,她其实不是在意这些家俱,在意的是承载她大半生夫妻或儿女再或孙辈的记忆。 张爱玉跪着擦木地板,平时梁鹂也会擦,所以一桶水就差不厘了,她找来拖把捅进床底,这一捅捅出不少东西,橡皮鸭子、铁皮青蛙,嗞水枪还有玻璃弹珠.....不禁摇头笑道:“梦龙的性格不晓像谁,自己欢喜的就到处藏......”还捅出一本杂志来,封面是个金发碧眼的洋女郎,裸露着大半片胸脯倚躺在细雕细作的竹椅上,修长丰腴的大腿拗成性感的姿态,英文写着 PlayBOY。梁鹂恰巧过来擦床腿,好奇地探过头瞟了瞟。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 沈晓军买了春联及福字还有沈家妈交待的年货,才进弄堂,就见阿宝站在墙根抽香烟,阿宝也看到他,扔只香烟和打火机过来,沈晓军接牢,把手上的东西搁在自行车后座上,点燃香烟吸一口,问道:“每到过年,陆家阿爷就坐在门口整治一只猪头,今朝哪能不见人?”阿宝道:“上个礼拜就搬走啦!还有孙阿娘、李伯伯,弄堂前面几家皆搬走了。” 沈晓军怔了半晌,语带遗憾:“阿爷其实扒烧整猪头做的软糯喷香,我一直想和伊好好学学,因为忙,总想着还有辰光,不急一时,嗳,终究错过了。”又问阿宝:“你和阿芳哪能?不要学我,要珍惜当下,勿要等人走茶凉又后悔当初的错过。” 阿宝嘻嘻笑了,用胳膊肘捣他手臂一下:“等动迁后就把事体办了,我晓得大富贵以在生意兴隆,但我的酒席,侬一定要留出空档来。” 沈晓军听得又惊又喜:“伊爷娘不是嫌鄙侬是开差头的么?”阿宝把香烟屁股丢到青石板面上,用脚踩了踩,道:“我在强生也开了靠十年的差头,如今内部要分两个半车队出去,和公交公司合资建一个新的交运出租公司。大家精神上都有顾虑,毕竟在强生工作稳定、福利待遇也不差,到新的地方一切陌生、未必就能适应,再想回来就难了。” 沈晓军问:“侬哪能想额?” 阿宝道:“我继续留在强生,若想升职不要想,比我老资格的交关非常多,就是开一辈子差头,这趟离开或许会有新的机遇,所以我选择去新公司,车队里属我年纪最长,驾驶经验丰富,便任命我做车队队长,表现的优秀还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沈晓军对他不由刮目相看:“可以啊!有想法,那这新公司叫啥名字?” “大众,大众交运出租公司。”阿宝笑道:“我最要感谢的是沈阿哥侬,是侬毅然离开光明邨,干起个体户,在黄河路开饭店,并非一帆风顺,艰难时候是真难,我都以为侬要撑不下去,结果还是熬过来了,对我深有触动。这趟分流改制,也思想斗争许久,或许这将是我人生最后的一趟改变命运的机会,无论成功失败,我也要像沈阿哥一样,拼一次,不管那么多了。” 沈晓军笑起来:“侬早就该这样想。”梁鹂打酱油回来,从他们面前经过,喊了一声:“舅舅,阿宝叔叔。”就往灶披间里走。 阿宝压低嗓音:“侬这阿舅晓得吧,阿鹂在谈恋爱!” “谈恋爱?”沈晓军笑道:“伊上大学了,谈恋爱也正常,侬看到了?那小子帅不帅?” 阿宝嗬了一声:“我当然看到,我还看到两个人香嘴巴。”又道:“帅也蛮帅的。” 沈晓军笑容微敛:“哪个小赤佬香阿鹂嘴巴?” 阿宝很乐意解答这个问题:“是那两楼陈大户的少爷,陈宏森!” 🔒第壹零伍章 而他们终将洇没在时光的滚滚洪流中,成为历史的一处烙印、一隅过去的缩影,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梁鹂坐在弄堂口剥蒜瓣,能感受到这个年比往日冷清多了。很多房门是铁将军把守,还贴着旧年的春联,褪成淡红色,染着一角阳光。三个小女孩在跳皮筋,玩得一头汗,两个男孩在甩花炮,甩两下说几句话,表现的意兴阑珊,她仿若看见从前的场景,来来往往皆是人,李阿姨在和陆阿爷打招呼:“老远闻到侬烧猪头肉的香味。” 张阿叔在水龙头底收拾一条青鱼,细小的鳞片飞溅于菜刀下,自来水哗哗的流淌。 丁婆婆坐在小竹椅上、守在小风炉跟前,慢悠悠煎的蛋饺两面金黄。 鸡鸭鹅在做最后的哀鸣,烫水里一盆羽毛,随着蒸腾的烟气散出腥臭味。但这股子味道很快被各种香气驱褪了,上海人做菜欢喜红烧烧,红烧鸡、红烧鱼、红烧肉、红烧狮子头、红烧大排、红烧蹄膀,糖醋小排......这种喜好也带入生活里,非要把日节过的浓油赤酱才算精彩。 一眨眼皆是浮光掠影,天上落起雪来,孩子们很快回家去了,现在电视里的动画片很多,蓝精灵,葫芦娃,米老鼠和唐老鸭,还有智斗士星矢,变形金刚和爱吃菠菜的大力水手,这些其实比玩耍更具有吸引力。 时代的交叠更新,城市的节奏也被打乱,梁鹂觉得包括陈宏森、乔宇、建丰在内的他们这些老弄堂长大的孩子们的童年,不可磨灭也难再复制。未来岁月很长,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在出生、长大、成人,不断地轮回往复,而他们终将洇没在时光的滚滚洪流中,成为历史的一处烙印、一隅过去的缩影,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弄堂里空荡荡地,青石板道浮起淡淡的薄霜,她拍掉肩头的雪色,搬起小凳子回到灶披间,楼里也只有两三家为年夜饭忙碌着,本来也没啥人了,建丰他们搬走后,房子没再出租一直空关着。孙师傅被儿子媳妇接去他们的家过年,薛阿姨一家几代人不高兴做、在大富贵订了年夜饭,因此灶披间里难得这般宽敞,除沈家妈在炖红烧肉,还有陈家的陶妈在煨鸡汤,郭家叔叔在煎虎皮蛋。 陈母站在楼梯口嗑瓜子,悄悄问沈家妈:“秀美不是要从新疆回来过年么?哪能不见影子?”沈家妈叹口气道:“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从西伯利亚来了股寒流,暴风雪引发交通瘫痪,汽车火车还有飞机都停运,实在没办法。”陈母朝和郭家叔叔讲话的梁鹂呶呶嘴巴:“伤心了吧?”沈家妈讲:“还好,毕竟大了,也能理解!”又添加一句:“这世间哪有事事顺意的,人算还不如天算呢!” 陈母也叹口气,张爱玉从楼上下来,笑着问:“今天大年夜了,森森啥辰光回来啊?”陈母笑道:“讲好夜里大概十点钟到。莫办法,寒流来了,飞机停运,火车站也停了几天,好容易昨天才上的火车。”陶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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