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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甚至每次临近透析日，我都只舍得啃馒头。 “你们家自己签字放弃的肾源，说要再等等。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初想什么了？” 医生甩开我的手，满脸的鄙夷： “你们家住院费都没交够，走之前补齐！” 甩过来的放弃手术同意书赫然写着妻子陈瑶的名字。这不可能！出差之前，我把手术费都转到了瑶瑶的卡上，拼了几个通宵我才来得及在手术这天赶回来。回来的路上，我明明看到陈瑶在朋友圈发的庆祝蛋糕。那句“终会得偿所愿”竟不是在说妈妈手术成功吗？医生白了我一眼，哐地关上了门。我贴着病床，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声地啜泣变成歇斯底里的哀嚎。我不应该为了多赚点项目的奖金，把手术的事儿交给陈瑶陪护。我明知道她不爱我，我明知道她心里、眼里只有前男友宋杰，根本装不下其他事。我把脸埋进母亲逐渐失去温度的双手里，哭到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跟陈瑶纠缠的第二十五年。我终于为了这段单向奔赴的爱情，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我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如果二十五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向我伸出的手不是陈瑶。如果二十五年前妈妈没有捡我回家，她也许就不会死。该死的明明是我，我早该死在二十五年前那个夜里…… 2 我颤抖着往手机里装了一张新卡，按那个我打过无数次的号码。我想让陈瑶来送妈妈最后一程。虽然她对我们的疼爱都一样，可我不过是她看我走失可怜，捡来的孩子，陈瑶才是亲生女儿。我以为我的泪已经流干了，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委屈和悲恸又涌上来：“瑶瑶，妈她……” “陈成，你有病吧？一大早还换号骚扰我！嚎什么啊？我不就把妈的手术费借走几天吗，等下次有肾源了我就还回来了。催催催！跟你妈一样讨厌！” 下次？ “没有下次了……”我还没说完的话，被电话里的男声截断：“瑶瑶，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呗” 是宋杰！他拉长的撒娇声我握紧了拳头。当初，妈妈卖了家里的房子才从宋杰手里赎回了瑶瑶的私密照，宋杰答应自此消失。陈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痛之下跟我结婚。我以为，她终于看到了漫长守护中的我，我以为从此我们会过上童话里幸福的生活。没想到，不过三年，宋杰就再次出现。他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勾勾手，陈瑶就前嫌尽弃，瞒着我们跟他来往。我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围追堵截，恨不得给她装个监控在身上，到后来放任自流。我吵够了，也攒够了失望。我要给妈妈存手术费，没有心思放在她破绽百出的欺瞒上。如今想想，连妈都看出来我们这段感情早已经面目全非，只有我，践踏着我最后一点点自尊，不肯放手。一切都是我的错，乘人之危的是我，先动心的是我…… 电话猝然挂断，我一个人看着妈妈瘦弱的身体被推进去，再出来就变成一捧灰。没有人来送她。我捧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张开嘴，大口地喘着气，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站在清晨的迷雾里，为她填上最后一捧土，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们二十五年的母子情分，还有我偷来的爱情。我答应了她，余下的人生，我要为自己活着。家里门敞开着，恍惚间我以为妈妈还站在门口等我。没想到宋杰穿着我的睡衣靠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