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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许才是九公主绝望自杀的原因。 从她进了青楼开始,她就只能死了。 这—切要说没人推动,纪长泽可不信。 普通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公主。 哪怕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也不是—般人敢肖想的。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行。 重新将这些事在心底转了—圈,纪长泽有了谱,再次睁开了眼。 见他坐起身,守在旁边的丫头立刻过来:“驸马爷不再睡了?” “不睡了。” 纪长泽揉揉眉心,感觉头有点痛,再闻着—身酒气,看来原主又喝大了才回来的。 丫头—边伺候着他穿衣,—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小声说着: “驸马爷,您昨夜喝多了酒,对着公主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公主哭了许久,今日清晨却还亲自为您下厨,您若是酒醒了,便与公主赔个不是吧?” 纪长泽脸上也没露出诧异神情,只点点头:“我知晓了。” 丫头春竹见此,心里—下就凉了半拍。 昨夜驸马爷醉醺醺回来,公主不过是问了—句怎么又出去喝了这许多酒,便被驸马爷指着鼻子骂。 甚至还说了若不是她不受宠,自己又何必出去喝酒,直接在公主府里喝就行,再——细数了其他驸马日子如何如何逍遥。 什么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就算是游湖,都是坐的华丽大船。 而他这个九驸马,却只能住这样简陋的小院子,吃着普通的家常菜。 那些话,春竹听着就替公主委屈。 驸马们有钱,却也不是花的公主们的钱。 他们能被赐婚公主,本就是家世斐然,哪—个家里没点背景,公主们虽然嫁妆丰厚,但也不会拿去给驸马花。 驸马爷比不上其他驸马,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没钱,却要去责怪九公主,实在是没道理。 可她也知道,没人会为九公主撑腰。 陛下向来瞧不上公主,杨妃娘娘更是将公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公主被驸马爷欺负才好,不火上浇油煽风点火就不错了。 她与公主没那个底气去与驸马爷顶,只能是委曲求全,哄着点驸马爷。 公主哭了许久,春竹也劝了她许久,若想以后的日子好过,她们只能将这些委屈咽下。 想驸马从前对公主也是极为体贴关怀的,对公主说的那些话也—定是喝了酒脑子不甚清明,等清醒了,驸马自然会后悔。 她—大早就守在—边,就是为了探—下驸马是不是酒后失言。 可如今瞧着,驸马爷居然完全没意外。 他记得昨夜的事。 可居然没—点焦急担忧。 难道昨夜那些话不是酒后失言,而是酒后吐真言吗? 春竹心底打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纪长泽,试图看出驸马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却发现,驸马爷—直在往外面看。 被驸马爷带的,春竹也忍不住往外看。 结果这—看,她吓了—跳,小院子的墙上,居然正有个人贼头贼脑的往里面偷偷窥视。 那个视角,若是站在院子里或者其他地方,肯定是看不到那有个人的。 “啊!” 春竹吓得手里的外袍差点没拿住:“有,有贼!!” “—惊—乍什么!” 纪长泽倒是泰然自若,—点惊讶神情都没有,甚至还叮嘱道:“你看到这人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春竹本来因为有贼人窥视还很惊慌的,瞧见纪长泽这副十分淡定的模样,又莫名也跟着冷静下来。 她不明白的问:“驸马爷,这分明是个贼人,我们不去报官吗?” “报官?” 春竹见着驸马爷嘲讽般的冷笑了—下:“报官若是有用,这晴天白日的,那人怎么还会这么猖狂。” 春竹从未见过这样的驸马爷,他虽未多说什么,但言谈举止,却是—派安然,甚至……他是瞧不上官府的。 驸马爷出身平民,从前说起官府,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就算是有着驸马身份,和那些官家子弟打交道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 这和如今这副凌然自若的模样简直截然相反。 也许是见春竹不说话,纪长泽瞥了她—眼: “你若是想保住命,就闭紧了嘴,可知道?” “是……” 春竹被驸马爷的浑身气态吓了—跳。 她见过的气态最吓人的便是陛下了,可驸马爷放在,竟比陛下还要看着厉害。 在宫中长大的春竹第—反应就是顺从,她甚至不敢再多看驸马爷—眼。 可等着驸马爷穿好了衣服,出了门,春竹诧异的发现,驸马爷又变成原来的模样了,不光没了那浑身气态,看着还有些村气。 只—眨眼的功夫,便像是换了个人—般。 若不是春竹清楚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她都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了。 那么问题来了。 面前这个气质庸碌,让人—看就知道是小地方出身的驸马爷,和屋内那个浑身气度,只瞥—眼她就能让她吓得浑身冷汗的驸马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春竹不敢再往下想了。 “驸马,你醒了?” 刚好从厨房出来的九公主江心厌瞧见纪长泽出来,先是—愣,接着勉强露出笑容: “你昨日喝了酒,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纪长泽看见江心厌后,着实愣了几秒。 九公主江心厌,还没过十六岁生辰。 也就是说,她今年十五岁。 而她虽然长的好看,可也没成熟到十五岁就能有二十岁容貌的程度。 甚至,九公主是有些娃娃脸的。 于是,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她,看着就更小了。 在纪长泽看来,这分明就是个脸上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满脸幼态的孩子。 尤其是如今她正眼底含着怯意,却还要强颜欢笑试图摆出—副温婉主母架势的时候,纪长泽心底已经被“造孽”这两个字刷屏了。 原主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眼光,才会在看到这么小,看上去最多十三岁女孩子的时候惊为天人,—见钟情。 纪长泽自己的原生世界就是古代,他最清楚了,哪怕是在古代,这样长相的在大部分男人眼中也只能称得上是—句还是个孩子。 尤其凤国女子出嫁的年龄是十八,富贵人家留的就更久了,公主二十出嫁都屡见不鲜。 皇帝若是要让江心厌联姻,那的确是应该这个时候开始看人,毕竟如今的交通不发达,—来—回就要不少时间。 但嫁人,这么小的年纪,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要是怀了孕,那—尸二命的概率可实在太高了。 看来,皇帝是真的厌恶这个女儿。 甚至厌恶到了不顾她死活的程度。 “驸马?” 江心厌见自己都把醒酒汤端到跟前了,纪长泽却还是没有反应,只用着古怪的视线盯着自己看,心中顿时更加不安了。 她小心翼翼道:“你喝点醒酒汤吧?不然要头疼。” 纪长泽收回思绪,神情冷淡:“你放着吧。” 江心厌略有些婴儿肥的白皙脸蛋上露出些许失落。 驸马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居然都没跟她道歉吗? 而春竹却是发现,在驸马爷冷淡回复完了公主,只径直坐下用饭后,墙头上爬着的人悄无声息离开了。 紧接着,驸马仿佛是无意般的往那边瞥了—眼,脸上就有了笑模样,拉着公主的手要她坐下: “昨夜是我不好,喝多了酒,听了些闲话,脑子犯了浑,如今给公主赔个不是,还望公主心中莫要因那些话难过。” 公主没什么心机,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高兴起来。 春竹却是—下反应了过来。 驸马爷故意对公主冷淡。 是做给那鬼鬼祟祟窥视的人看的吗? 为什么? 第504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2) 这一顿饭, 纪长泽吃的很满足。 不过放下筷子,看到面前最多算是高一学生容颜的江心厌,拿手帕的动作就是一噎。 尤其是注意到江心厌手臂内侧被烫伤之后。 他放下手帕, 拿起对方的手,深深拧眉: “如何烫伤了?可上过药?” 江心厌有些瑟缩的想收回手又不敢, 昨日第一次被丈夫那样凶狠的指着骂,她怕的不行。 春竹与她同岁, 驸马身强力壮, 比她们高出那么多,若是动起手来,她们两人肯定是拦不住他的。 江心厌哭,一方面是不明白原本还算温柔体贴的丈夫怎么突然对她这样凶暴, 一方面也是哭若是驸马变心, 她根本无力反抗。 找父皇? 从前十几年的经验告诉她, 父皇只会训斥她一顿,再罚她抄经书,去跪个几天。 反抗驸马, 杨妃对她在纪家的事了如指掌, 她敢反抗驸马, 第二天杨妃就能把她叫进宫中, 拿着她不敬丈夫的罪名大做文章,她的母亲也会因此更加受辱。 只要她母亲一天还在宫中,她就只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 努力找寻出路, 却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江心厌心底又是恐惧未来,又是深恨自己无能,对着驸马的示好, 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眼见纪长泽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烫伤看,江心厌低声解释: “无妨的,不过是早晨天暗,视力不清,这才被烫了一下,我已经用凉水冲洗过了。” “烫伤可不是小事,怎么能只用凉水冲洗。” 纪长泽眉蹙的越发厉害,对着春竹道:“你去外面医馆买一些烫伤膏回来。” 春竹先是一愣,接着眼底露出喜意,脆生生应了一声: “诶!奴婢这就去!” 他们这边买药还挺方便的,医馆就在巷子外面,一来一回不超过几分钟。 看着春竹小跑出去了,江心厌一怔,看着驸马握住自己手的模样,脸微红:“哪有这么严重,放一放就好了。” 她在宫中没被烫伤过,虽然不受父皇待见,日常也没少被罚跪抄佛经,但杨妃做事向来稳妥,像是这种会留下外伤的伤,是绝对不会留在她身上的。 倒是她母亲,因为身份卑微,父皇也再没召见,杨妃没有顾忌,没少磋磨,烫伤也是有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奉茶茶水太烫。 往往这个时候,王采女都是直接用凉水冲洗。 不是不想抹药,宫中想要医药可比常人难,正规途径只有从太医所要,可她们要过,那边却卡着不肯给。 要让太监从宫外带,价格又高昂的根本负担不起。 时间长了,江心厌也觉得被烫伤用凉水冲洗一下就好。 被烫伤后,她也是下意识的用凉水冲了一下。 家中本来就没什么银两了,之前她买了一些夏日穿的布料驸马就不高兴,江心厌估摸着昨夜他那样发作也有这些布料需要用钱买的原因。 虽然那些布料并不多,大部分还都是用在纪长泽身上的。 驸马发作着实有些没道理。 其他公主陪嫁都有一个库房的料子,她这个九公主却一匹没陪,江心厌自己心底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没想到,驸马居然如此在乎她的烫伤。 纪长泽放下江心厌的手: “这饭菜味道很是不错,不过公主日后不必做这些繁琐事务了,做饭的活,我再买个婆子就好。” 江心厌听到这话,心底又是为驸马珍视自己松口气,又是担忧: “可家中,已不够买人的钱了。” 说起买人,就又要提一下江心厌艰难的困难模式了。 其他公主出嫁,都是陪着一堆的宫女太监。 江心厌身边却只有春竹。 她本来就是在各种打压环境下长大的,除了生母和春竹,没有人说过她好,在这样的暗示下,明明身为公主的江心厌心底比普通人家还要自卑。 生怕驸马嫌弃自己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她还主动学了厨艺。 从前原主对这点是受宠若惊的,觉得堂堂一个公主还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等和那些驸马相处久了,心态就慢慢转为嫌弃了。 堂堂一个公主,半点公主仪态都没有,居然还做亲自下厨这种低贱的事,也难怪他比不上其他驸马潇洒,有这样一个妻子,人家怎么看得起他之类。 醉酒回来之后,也说过江心厌几次没公主仪态。 他也不想想,公主有公主仪态,那是身边一群奴婢伺候着,公主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干什么都有人照顾的妥妥帖帖,一丝发丝都不乱,能没仪态吗? 而九公主只陪嫁了一个宫婢,原主在家里又是什么都不干的,又要人在跟前伺候,春竹再能干,也不能把她劈成两半用吧。 何况自从出嫁后,江心厌并没能完全逃离宫中,时不时的,她还会被杨妃召见入宫,说是想念她了要见见她,其实就是想看她落魄的样子,再拿着大义,要她好好照顾驸马云云。 每次听杨妃训话就要动辄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她在家中做了什么,有哪些杨妃认为“不妥”的事,都要被拎出来训斥。 每天又要操劳家务,又要遭人训斥,在这样的摧残下,九公主能明艳照人那才叫奇怪。 江心厌与春竹悄悄嘀咕了无数次,怎么都想不通,她们分明是在纪家,纪家清贫,并没有雇佣其他人。 怎么她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身在深宫的杨妃第二日就能知晓。 两人怀疑过杨妃派人来偷偷监视,宫妃监视出嫁公主,这可是大罪。 但有什么用。 如果杨妃监视的是其他公主,父皇肯定大怒,无论定不定罪,绝对是要彻查的。 但换成江心厌。 她去禀报,不光不会得到公道处理,还会被训斥责骂。 而她母亲还捏在杨妃手里,本来母亲就在她手下不好过,若是江心厌敢告状的消息传到杨妃耳朵里,她母亲必然会生不如死。 她也只能忍,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一天天这么熬着。 哪怕十几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在这样的煎熬下,也盛开不起来了。 她也明白,杨妃她们就是这么个打算。 就是要她一天天操持家务,每日过的苦闷无出路,再一点点枯萎。 知道却无法更改,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如今纪长泽说要她别太辛劳,买人照顾家中,江心厌心底不免升腾起一丝希望。 但现实还是让她不得不接着说:“算了,我有春竹帮衬,做的活并不多。” “无妨。” 纪长泽脸上露出一抹笑,这笑容里,有着江心厌从未见过的放松与自信: “今日,我就领人回来。” 正说着,春竹买药回来了,进门见到驸马爷的手落在公主手上安抚拍着,她脸上笑容更大。 驸马爷对公主好,她们两人的日子才能好过。 “驸马爷,公主,药买回来了。” 春竹一边拿出药给江心厌上药,一边想着在宫外就是好。 若是在宫中,一点点烫伤膏就要十两银子打不住。 但在宫外,二十文就能买这么多。 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伤处,将原本的微疼遮盖了过去,江心厌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了伤有药抹,顿时新奇不已,心底又莫名的微涩。 眼见丈夫见她抹好了药才起身,她连忙问:“今日驸马可要做什么?” 纪长泽也不隐瞒: “三驸马与五驸马约我出去,今日与他们一道。” 江心厌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勉强了。 三公主的母亲是秀昭仪,也同住在杨妃所在的飞霞宫,而五公主则是杨妃的女儿,从小到大,这两个姐姐凑在一起没少欺负折辱江心厌。 她本以为两个姐姐出嫁后不常常回宫,之后等到她也出嫁更是不用太多见面。 结果她想太美了。 三驸马与五驸马许是得了公主妻子的授意,每每主动约了纪长泽出去,人回来的时候醉醺醺不说,对她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得不耐烦。 江心厌试探着问过,可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都被丈夫打岔略过。 她虽性子胆怯,但被欺负着长大也是有些经验的,明白那几个驸马没安什么好心,与丈夫说了却得不到回应,有时还会生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与他们凑在一起。 她勉强笑了一下: “那你早些回来。” “好。” 纪长泽回身对她一笑:“公主既让为夫早些回,我就一定会早些回。”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江心厌心底那块大石头却终于落了地。 过了一会儿,三驸马的小厮来接人了。 纪长泽熟门熟路的开门跟着离开。 眼见驸马出去了,她才对着春竹道: “你有没有觉得,驸马今日有些喜怒无常?” 刚出门的时候还态度冷淡呢,结果突然一下就热情起来了。 热情的险些让她以为回到了刚成婚那几天。 那几天是江心厌出生以来最幸福的几天了。 虽然得知父皇把自己嫁给一个没功名没家世,只能称得上是一句普通人的驸马时,她心底是有难过的。 但当大婚当日,驸马揭开盖头,看到驸马容貌俊秀,望向她的视线充满爱慕,拉着她的手说她如同天上神女,自己对她一见倾心,如今得娶她为妻,必定终生不弃,一生护她时,那些难过便也烟消云散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婚事是杨妃她们故意选了这样的人家,但只要驸马好就好了。 可后来,驸马也变了。 但如今,他好像又没怎么变。 春竹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她先小心看了一眼墙边,没见到什么人也没能放心,拉着江心厌到屋子里。 左右上下全都看了一遍,才小声道:“公主,奴婢有个想法……” 在给力的神队友春竹与江心厌说悄悄话的时候,纪长泽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昨日,三驸马和五驸马约他去天河楼听戏喝茶。 天河楼是京城里最贵的酒楼,原主去过一次就惊为天人。 不是因为唱戏的有多好,也不是因为饭菜茶水多好吃,主要是有金钱滤镜。 毕竟一壶茶就要五十两银子,喝起来自然是充满了膨胀。 天河楼驸马们去的次数不多,所以每次原主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去的路上也是欢欣鼓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 但纪长泽嘛…… 天河楼离着纪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他走了两步就懒得走了。 “这天实在是热得很。” 他对着五驸马的小厮马英说:“还未走几步,我身上的汗便一层一层的了,要不我今日就不赴约了。” 马英愣住,怎么都想不到九驸马居然会没走两步就爽约。 去天河楼吃饭的机会这么稀少,九驸马居然会不去? 纪长泽却没去看他脸上神色什么样,只自顾自的吩咐着: “你替我与五驸马道个不是,就说天热,我身子虚,实在是走不了几步路,让他今日与三驸马好好玩。” 眼见纪长泽说完了果真转身就要回去,马英急了。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三驸马的心腹却是清楚的,他主子和五驸马哪里是聚会,分明是要引九驸马来看笑话。 九驸马不来,那今日这个场子还有什么意思。 “驸马爷,您先别忙着走啊。” 马英赶忙的就上前去拦着了:“三驸马与五驸马可是特地做东请您,您不去多可惜啊。” 纪长泽用手做扇子,像模像样的扇着风,一脸虚弱: “我也想去,可这天实在是太热,下次吧,下次。” 马英眼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一向很给其他驸马面子的九驸马居然还是不愿意去,傻眼了。 那天河楼的酒席都订好了,也包下了二楼好让九驸马见识见识,光是这包下二楼的银钱就上了千两。 结果钱花出去了,正主却不到,若是就他一个人回去,他非要被自家主子扒了皮不可。 马英现在也顾不上摆出那副“我是三驸马身边亲信我很倨傲”的模样出来了,连连对着纪长泽赔笑: “不然,奴才找辆马车,您坐着马车去如何?” 纪长泽听了,仿佛要立刻点头答应,点到一半,突然迟疑下来: “算了吧,这天本就闷热,若是坐在马车里,那马车本就窄小,坐在里面还不更加闷热了,你们驸马不怕热,每每相聚都是坐轿子,我可怕热的很。” 马英心中鄙夷,觉得这九驸马果然是平民出身,都当上驸马了,居然还这样没见识。 夏日世家公子们都是乘轿,要是真的闷热,他们怎么可能坐轿子。 他自觉自己比九驸马更有见识一些,声音又恢复了一丝骄傲: “好叫九驸马知晓,我家主子虽是乘轿,但轿中都放着冰盆,不光不热,轿内还十分凉爽呢。” 出身乡土的九驸马果然被他的话震住,惊讶的睁大眼问着: “咦!是吗?!竟还可这样?” 马英下巴微微抬起:“自然,京中公子小姐夏日出门,具是这般。” 见世面了吧!土包子! 土包子纪长泽捧场的一脸赞叹:“诶呀,真厉害啊,我从前住在乡下地方,可从来没听说过夏天还能有冰盆的。” 马英愈发得意:“九驸马非京城人士,不知晓也正常,京城中但凡是有官爵的人家都在府中有冰库,冬日凿冰存放在冰库中夏日取用,这些冰盆便是这么来的。” “这样啊。” 纪长泽连连点头,仿佛完全被马英的话震慑住了。 不等马英绽开笑容再来两句,他就道:“那你找完了马车后,再在上面放个冰盆,把马车弄凉爽后再来接我吧。” “我就在这里等你,顺带喝碗凉茶。” 马英脸上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僵硬了。 “这,这……若是要用冰的话,奴才可做不了主。” 他们府中虽然储存着冰盆,但冰块在夏天可是很稀少的东西,他就算是自家主子的亲信,也不好随意取用啊。 “你居然做不了主吗?” 土包子纪长泽一脸诧异:“我看三驸马走到哪里都带着你,还以为你是他亲信呢。” 马英:“……” 他这下连僵笑都维持不住了,只能努力解释: “冰十分珍贵,府中都是有份例的,就算是我们驸马,一天用的冰也是有数的。” “啊?这样啊。” 纪长泽很是通情达理:“那算了,既然珍贵,你不要去取了。” 马英松了口气:“九驸马通情达理,奴才多谢九驸马。” “不用谢不用谢。” 纪长泽一点架子都没有,摆摆手就往回走。 马英愣住,赶紧追上来:“九驸马,您走反了。” “没反,我这不是回家吗?” 纪长泽一边走,一边笑着与他说:“我身子弱,体质虚,走路实在是撑不住,轿子又闷热,冰块又取不来,所以我还是回家去吧。” “咦,你跟着我干嘛?不用跟不用跟,我不需你伺候的,你回去帮我与三驸马五驸马告罪,就说下次天气凉快了再聚吧,让他们好好玩。” 马英:“……” 要是九驸马真今天不去了,那他家主子今日要损失多少啊。 “九驸马留步!” 马英拦住纪长泽,干巴巴笑: “奴才做不了这个主,这就去请示一下主子,还请驸马稍等。” 纪长泽一听,脸上先露出了迟疑神情,接着才点点头: “那也行,我就在这一边喝凉茶一边等你,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外面这么热,若是等了许久你还没回来,我就回家去了。”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马英听出来了。 到了家,就算是轿子来了,纪长泽也不会出来了。 马英连连点头:“是,是,奴才一定尽早回来,还请九驸马在此处等等。” 纪长泽这才坐下来,要了一壶凉茶,一副打算慢慢喝茶等待的模样。 马英生怕自己回来的慢他再自己回家去,也顾不上天气热,一路上跑的飞快。 进了天河楼,因为一身臭汗帽子也歪了看着十分狼狈,天河楼新来的小二还险些上前赶人。 好在有老小二在,认出了这是三驸马身边小厮,赶忙拽住新小二,马英这才得以顺利上了二楼。 楼上,三驸马和五驸马正笑着说话,时不时再看一眼楼下唱着的戏。 气氛正好着,马英就上来了。 三驸马一眼看过去,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弄的,竟搞成这种模样。” 马英是他的小厮,在外面也代表了他的脸面。 他一身狼狈,旁人只会嘲笑三驸马。 马英连忙戴好帽子,小心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重点突出自己为了不耽误三驸马交给他办的事,一路冒着天热飞奔,这才搞得这样狼狈。 “什么?!!” 三驸马手里端着的一杯茶直接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溅出不少茶水。 旁边伺候的另一个小厮赶忙掏出手帕去小心擦拭他的手。 “我约他来,他竟还敢嫌热,这乡下来的贱民,不过是运气好才成了驸马,现下还敢跟我拿大了。” 见他气的脸色涨红,五驸马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我瞧着倒不是拿大,只是吃不得这种苦头罢了,那九驸马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清楚,对着你我二人向来是亲热的,约的又是天河楼,要不是实在身弱,他是万万不敢推拒的。” 三驸马冷笑一声:“可他还是推拒了。” “照我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要我们几个天天陪着他演戏,直接打断他一条腿,或者打死也行,九公主没了驸马,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他说了一番打死当朝驸马的话,马英与五驸马的小厮却都垂着眼当做没听到,脸上一丝诧异也没有。 显然,这些话三驸马以前没少说。 五驸马放下茶盏:“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公主的吩咐你忘了吗?若是真打残了他打死了他,九公主没了驸马,陛下必然会想送她出去和亲,到时公主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 三驸马顿时不说话了。 他们凤国权贵不兴寡妇再嫁,但其他国家可不是。 许多国家里,嫁了好几次的女人都能当皇后。 陛下虽然厌恶九公主,但也正是因为厌恶,他不会舍不得将九公主送出去和亲。 而若是九公主真的翻了身做了其他国皇室的妻子,他们的公主妻子必定要大怒,将罪责怪罪在他们身上的。 “既是要磋磨九公主,为何不从她自身下手,还要我们绕这个圈子,陪着那一个乡下人吃饭看戏,真是无趣。” 五驸马显然比三驸马更沉得住气: “九公主到底是陛下血脉,就连杨妃娘娘都不敢做的多过分,我们若是真动了手,被查出来,哪怕是陛下再不在乎九公主,那我们也是抄家灭祖的罪名。” 为了一个九公主,这点风险他们才不会去冒。 所以宁愿麻烦一点,接近纪长泽,诱导他去做就好。 只要做的天衣无缝,无论怎么看都是纪长泽做的,到时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陛下的怒火有了人承担,这件事自然能悄无声息的过去。 三驸马知道这点,但也还是十分埋怨: “这些时日我花钱如流水,公主却还怪罪我没什么进展,真真是夹板气。” 说起这个,五驸马也是心里有怨气。 公主们之间的仇怨,自己在宫中解决不就好了。 偏要他们亲自动手。 可他们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就算是对付一个不受宠的九公主,身后那么多的亲族,也要小心谨慎才能开始。 不然一不小心出个纰漏,公主们是陛下的亲生女儿,他们却会直接全族获罪。 而公主又性子刁蛮,一点点不如意就要闹脾气,真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几位驸马为了对付纪长泽,都没少调查。 自然也知晓九公主性情温顺,甚至亲自下厨为九驸马做羹汤,于是,心底便又多了一些嫉妒。 每年皇家家宴,驸马们都要到场,他们也是见过九公主的,长的真是貌美如花,比她那些姐姐妹妹们强多了。 性格还这么好,若不是她母家不行,又不受宠,有这样一个公主美人在家岂不是享受。 可惜,便宜了纪长泽这个乡下来的平民。 五驸马心底流转种种想法,看了一眼左右,确定周围只有自己人后,才肆无忌惮的对凑到三驸马耳边,悄声说: “你也不必抱怨,等事成了,你我去躺春香院,也算是值了。” 三驸马会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来:“五驸马竟也有此念想。” 他们早就商议好了流程,既然公主们要的是让九公主受尽屈辱,那对女子来说,最屈辱的自然是被侮辱了。 剧本都写好了:九驸马染上赌瘾,竟胆大包天遮掩了公主的身份,将之卖入青楼,几位公主察觉到不对将人救出来时,九公主已经被灌下哑药,接了不少客。 到时候,罪名是九驸马的。 而为了皇家声誉,九公主也会被陛下亲自处死。 搞出这么一个方案,驸马们自然也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反正到时候九公主被送进青楼,嗓子哑了,眼睛再蒙上,又不知道客人都是谁。 他们几个眼馋九公主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这个机会,当然是先便宜了自己。 “真是可惜了九公主,竟跟了这样一个粗鄙之人。” 五驸马摇摆着扇子,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九公主虽然如今看着还稚嫩,但若是再养几年,定然是个绝艳美人,可惜了,是个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家的人。 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因为想到了等事成了之后自己可以收的“报酬”,三驸马精神了起来,也没再抱怨个不停了,对着马英说: “你去府中,叫一辆马车,再拿我的牌子要一盆冰盆,让九驸马坐车来。” “是,奴才这就去。” 马英早就等得焦心不已了,生怕自己这边请示好了,那边纪长泽却又回了家不肯出来。 但驸马爷们说话,他也不敢插嘴,只能满头大汗的在一旁等着。 如今得了话,连忙拿着牌子下楼,一路朝着府中跑去。 他去的自然不是公主府。 三公主生母虽然位份不高,但背靠杨妃娘娘,又挺得陛下宠爱,在公主府里那是有着绝对的实权,驸马的话根本不管事。 驸马现在想花钱,在外面用冰这些,都是回的自己家,刑部侍郎府去拿。 马英从府中取了冰,又要了一辆车,火速套车去茶水铺子接人。 在他走后,三驸马的大嫂听着丫头禀报,微微皱眉。 哪有小叔子分了家还时不时来家里要东西的,可她公婆还在,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忍了下去。 算了,不过一盆冰罢了。 纪长泽这边,在喝了一盏茶,吃了一盘凉菜,还跟出来买菜的春竹打了声招呼,悠哉悠哉身上一点汗也没了之后,也终于等来了马英。 看到马车后,他连连点头:“这马车可真是华贵,上面居然还有雕花。” 马英跑的累死,也没心情再得意什么了,只喘着粗气道: “九驸马,马车也来了,冰块也放进去了,您还是快一些上车吧,我家主子和五驸马可是都等着您呢。” 纪长泽笑笑:“好啊,我这就上去。” “不过你很热吗?怎么一身的汗?身上衣服好像都要汗湿了,瞧着有点不体面啊。” 累得半死的马英:“……” 此刻,他很想直接掐过去,然后大吼: 我为什么热成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不是你害得我这么大热天一路飞奔吗?? 你居然还问的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但现实里,马英只能挤出一抹干笑: “奴才……比较怕热,刚刚跑的又快了点。” 纪长泽一边慢吞吞上车一边说着: “你怕热就走慢点嘛,跑那么快干什么,我看着都觉得热。” 马英:“……” 之前让我快点过来的人不是你?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纪长泽回头一笑: “我之前也就是随口一说,三驸马五驸马的约,我自然不会错过了,等得久其实也没关系。” 听到之后更气的马英:“……” 可他再生气,也只能维持着脸上笑容,对着纪长泽承认:“是奴才愚笨,没想到这点这,九驸马不要见怪就好。” “不见怪,不见怪,你再愚笨那也是三驸马身边的人,我怎么会见怪呢。” 马英:“……” 他深吸一口气:“九驸马您坐好了吗?” 纪长泽舒舒服服坐在车内,感受着里面的凉爽,满意了: “坐好了。” “啊对了,我忘了给茶钱,你帮我给一下。” 马英:“……” 他带着心底的咬牙切齿,跳下马车,掏出铜钱给了茶钱。 在他当差的一生里,还从来没经历过自掏腰包给一个驸马爷付账的类似事件,而他还不得不付了。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马英只想快点把差事办完。 他驾着车,一路直奔天河楼。 在纪长泽舒服的坐着软垫,感受着冰盆的时候,马英大汗淋漓的将马车赶到了天河楼外。 “九驸马,到了,您下来吧。” 正坐的舒服甚至考虑要不要睡一觉的纪长泽掀开门帘,慢吞吞下来。 被引着进了大堂,正等的无聊的两个驸马看到他,立刻招手亲亲热热打起了招呼。 纪长泽笑着上楼: “诶呀,是我来迟了,今日天热,我这身子弱,险些没能来得了。” 他坐下来,抱歉道:“让二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端起茶杯要喝,喝了一口,又尴尬放下:“原来是茶水啊,我还以为是酒呢。” 三驸马笑着说:“九驸马想喝酒?那还不好说,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纪长泽顿时一脸的不安:“最好的?不用这么贵吧,天河楼里的酒据说贵的很。” 见他这副穷酸样,三驸马心中鄙夷,面上带笑: “这有什么的,我等可是驸马,莫说是一点酒,就算是整个天河楼的饭菜都点一遍,对我们来说也不值得什么。” 纪长泽顿时露出被震撼的土包子神情:“当真?可天河楼一道菜就要几十两银子啊!” 三驸马见他上钩,越发在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们娶的是陛下之女,几十两一道菜算什么,公主们金枝玉叶,我等娶了公主,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正想再吹嘘一下自己,顺带再“突然想起”九公主并不受宠,所以九驸马的待遇和他们这些驸马也不一样,无法像是他们这样潇洒自如。 不等开口呢,纪长泽就已经兴致勃勃满脸“天啊我好震撼”的模样,开了口: “那今日,我们便点遍天河楼的菜品吧?” 三驸马:“……”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全……点一遍吗?” “对。” 纪长泽一脸的“哈哈哈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事”的轻松模样。 “全点一遍!” 三驸马转而看向五驸马。 这天河楼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贵,就算是驸马们,一个月也最多来几次,而且大部分用的还不是驸马俸禄,而是自家父母给的银两。 身为驸马,他当然是有一些私房银两的。 但在如此昂贵的天河楼把菜品全部点一遍,那也太多钱了。 眼见五驸马冲着自己点点头,三驸马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哈哈,哈哈,那就全点一遍吧。” 纪长泽连连点头,满眼赞叹:“三驸马真不愧是刑部侍郎的公子,这么多银子,你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真是羡慕。” 三驸马干巴巴的笑: “不,这和我父亲没关系,我能有如今的荣耀和银两,都是靠的驸马身份……” “可惜了,九驸马本也应该与我们一般,哪怕是在天河楼将菜全点一遍,对于我们这些驸马来说也都只是……一点点……” 眼看着店小二递过来的菜单上面每一道菜标注的价格,而一整个菜单大概有五十几道菜。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开始发虚: “……一点点钱。” “而已……” 第505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3) 天河楼能够位居京城第一酒楼的宝座, 那服务自然不是盖的。 在纪长泽他们确定了要点一个菜本之后,店小二们还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 “几位桌子放不下的菜,可以放在其他桌子上吗?” 三驸马心底一喜。 对哦, 桌子上放不下啊。 他完全可以让酒楼先一道道上菜,他们几个再能吃, 吃个十道菜总能吃饱。 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顺其自然的让酒楼别再上其他菜了。 结果他刚张嘴,还没出声呢, 纪长泽就先已经兴奋的表示: “好啊, 那就放在其他桌子上吧。” 说完,又转身对三驸马说:“还是三驸马想得周到,把一整层都包了下来,这样其他桌子上没有客人, 我们点的菜就可以放在上面了。” 三驸马:“……” 好, 他又被提醒了。 自己还包了二楼。 包下二楼的钱, 跟一整个菜本的钱,加起来能有个两千两了。 他身上哪有这么多钱啊。 三驸马沉浸在失去了两千两的痛苦中,五驸马给他递了好几次眼神, 都没能得到回应。 于是他只能自己上了。 “咳, 九驸马, 瞧着你神情有些疲惫, 是没睡好吗?” 纪长泽点点头,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可不是,昨夜喝多了酒, 到现在我的头都还是疼的。” 五驸马顿时一脸“你这可不行”的表情。 “那你这身子也太弱了,昨夜我们几个一起喝的酒,你看我与三驸马就精神奕奕,半点不适都没有。” “啊!” 三驸马终于意识到需要自己配合了, 赶忙接话: “我是昨夜睡了三公主的玉枕,不愧是陛下赏赐,果真是好用极了,睡了一夜,神清气爽,身上都好像爽利了很多。” 五驸马立刻也说:“我也是用的五公主的玉枕,难怪,我就说怎么早晨起来,浑身清爽。” 他们说完了,就等着纪长泽问“是什么玉枕”。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他问,一去看,两人都无语了。 纪长泽居然正认认真真看底下戏台子上唱戏。 完全是根本没听到他们说话的样子。 他不按照剧本来,那他们怎么往下接? 五驸马给了三驸马一个眼神,三驸马立刻伸手戳戳纪长泽: “九驸马,你昨夜是否没用公主的玉枕?” 纪长泽一脸茫然回头:“什么枕?” 三驸马:“就是陛下御赐给各位公主的寒玉枕,冬暖夏凉,若是每日都用,还能延年益寿。” “是啊。” 五驸马帮腔:“昨夜我与三驸马就是用了这玉枕,这才喝了那么多酒都不头痛,九驸马你头痛,你没用玉枕吗?” 纪长泽听明白了,立刻挥挥手: “九公主哪有什么玉枕啊。” 这事两个驸马当然知道。 他们只是故意这样说,好引起纪长泽的不平而已。 如今听了,纷纷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怎么会?哪怕九公主生母位份不高,好歹也是陛下血脉,怎么会其他公主都有,只有九公主没有?” “那也太可惜了,以后我们喝多了酒,睡一下玉枕也就好了,可你就惨了,只能第二日头痛,诶,你命苦啊。” 纪长泽也顺着这话一个劲点头:“可不是吗?还是两位姐夫懂我。” “本以为你们身份高,我出身卑微,两位姐夫不会与我交心,没想到,与姐夫们熟识后才发现,你们竟这样和善,也从没看不起我过。” 五驸马拍拍他的肩,满脸都是真诚: “你我同是驸马,我们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何况九驸马你一身才华,若不是匹配的是九公主,换成其他公主,你又如何会像是现在这样拮据。” 三驸马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说句实话,就算你不是驸马,我也拿你当做好友看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为你抱不平啊。” 纪长泽顿时一脸感动。 “多谢,多谢两位驸马。” 五驸马:“你也不要气馁,没玉枕就没玉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每次喝完酒,就头te……” 他话还没说完,放在纪长泽肩膀上的手就先被握住了。 乡下来的,好糊弄的九驸马握住他的手,满眼都是比他还真诚的真诚: “好!那我就每次喝完了,去五驸马府上,与五驸马抵足而眠,共睡玉枕。” 五驸马:“……” 他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足足愣了好几秒,他才想到要找借口拒绝: “这、这合适吗?九驸马忍心丢下九公主一人在家吗?九公主不会生气吗?” 纪长泽摆出一副渣男模样,用着典型的渣男语气道: “我们男子的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放心,九公主性子好,只要是我说的话,她会听的。” 五驸马僵硬着身子,试图抽手。 但纪长泽不愧是乡下人,力气比养尊处优的他大多了,哪怕五驸马暗暗用力,也没能挣脱掉对方。 “这个,但是五公主她会生气啊,五公主性子不好,玉枕本是她之物,若是知道我给了其他男人睡,怕是要发怒。” 纪长泽诧异的松开手,用着很惊奇的语气问: “五公主性子不好?” “可九公主就很温婉体贴,善解人意啊,难道其他公主不是这般吗?” 三驸马九驸马:……扎心一剑。 五驸马艰难挽尊: “五公主的性子当然很好了,但是毕竟是女子,那玉枕是陛下赐给她的,与丈夫分享也就罢了,怎好还要给其他男人用,若是这样做了,她难免是要生气的,关乎名声嘛。” 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 纪长泽顿时一脸失望:“也是,我怎么就忘了这点呢。” 不等五驸马高兴自己挽尊成功,就听着纪长泽又接着道: “怕是就连九公主那样好的脾性都不愿意,说起来,公主毕竟是公主,终究是有些脾性的,昨夜我喝的醉醺醺回去,她一路扶着我擦身洗漱,不肯假手于人,就连早上的醒酒汤都是她自己做的。” 他一脸的心有戚戚:“两位姐夫昨夜回去后也是如此吧。”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善妒是没错。 但与九公主不同,他们的公主妻子善妒的方式是不允许婢女靠近他们,见着两人醉醺醺回去还生气,不允许他们跟自己同屋。 于是两人昨晚都是在自家睡的。 虽说是自己家,但都成了婚,还时不时被赶回去住,哪怕那是亲生父母的府邸也会觉得没面子。 从前虽说被赶出去的时候觉得憋屈,但也没憋屈多大会。 毕竟本朝驸马都是如此。 陛下找驸马都不找有实权的,大多找的都是臣子的次子,三子。 驸马们不是嫡长子,府中家产最多只能继承两成,也无法承继爵位,要钱钱不多,要权权不大,自然只能唯公主的命是从, 而公主们,至少如今已经出嫁的公主中,除了九公主,其他都是要么母家大,要么生母受宠的。 她们有那个底气在与驸马的关系中拥有主动权。 公主骄横,驸马们以前也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两方相碰,当然是谁背后势力更大谁低头。 显而易见,三驸马和五驸马都是低头的那个。 眼见身份还不如他们的纪长泽不光娶的公主最漂亮,性情也最温柔,他们心情就复杂了。 偏偏,乡下来的九驸马压根看不出他们脸色不好了,还在那叭叭的说: “真是羡慕你们啊,听闻三公主与五公主都是被杨妃娘娘教养长大的,杨妃娘娘最受陛下喜爱,听说性子也是极好,被她教出来的两位公主,必定是温婉大方,柔情似水吧?” 两个驸马:“……” 五驸马干巴巴笑:“哈哈,哈哈,差不多吧。” 纪长泽脸上的艳羡神情更重了。 “九公主虽也性子好,但还是不比其他公主,之前几日,我想与她红袖添香,她却只在旁帮我研墨,诶,若是三公主与五公主,必定不会如此吧?” 三驸马五驸马:“……” 要是换成他们的公主,别说研墨了,怕是砚台都能给扬了。 这两位公主继承了杨妃的脾性,但他们这些丈夫又没有陛下的权势,于是,她们在府中几乎是肆无忌惮。 莫说柔情似水了,不洪浪滔天就不错了。 对着他们,公主们是从来都吝啬一个好脸的。 平日里这几个公主最喜欢凑在一起,说衣裳,说首饰,说宫中的母妃们,说两位皇子。 但就是没空来与他们一起。 三驸马都成婚三年多了,同房的次数还没二十次,更别提有孩子了。 五驸马也差不多,他更惨的是,五公主醋劲大,遣散了他身边所有丫鬟,搞得他在家在外身边跟着的都是小厮。 可五公主身边就喜欢放一些长的好看的小厮。 若是各玩各的也就罢了。 而偏偏又规定了,驸马不能纳妾。 两位驸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是不乐意被这样桎梏的,可不桎梏有什么法子? 公主是尊,他们是下。 公主说的话,他们不敢不遵从。 就好像是现在九公主出嫁,公主们要求他们来对付九公主,还要用最让她屈辱的方式。 两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来做。 不是良心不安所以才不愿意做,而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如今眼看着纪长泽羡慕两位公主温柔,他们都快内伤了。 三驸马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话题,赶紧岔开: “好了好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快些吃菜吧。” 方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厮已经在轮流端着菜端端正正摆放在了二层的桌子上。 整个二层的桌子上几乎都放满了菜。 这场面看着就很豪气。 如果花的不是自己钱的话。 三驸马环视一圈,眼底都要被心痛装满了。 一道菜几十两银子啊。 他在府中都没吃的这么奢侈过。 这次为了完成公主的吩咐,他算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如此豪气一掷千金。 出来的效果应该比前几天更好。 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必定被这一层楼的菜震到,从而意识到,公主受宠与不受宠,驸马过的日子差别有多大。 这样想着,三驸马心底稍微好受了点。 他信心满满看了过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九驸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结果一眼看过去,他脸上的神情差点没裂开。 纪长泽正慢慢喝着茶,对面前的一桌子菜乃至于周围的一层菜看都不看一样。 三驸马:“……” 不应该啊。 纪长泽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应该要被镇住才对啊。 “九驸马不吃?” 听到这话,纪长泽抬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自然也是想吃的。” 所以想吃你为什么没反应呢?? 仿佛是听到了三驸马心中所想,纪长泽持续不好意思: “还不都是九公主,一大早就亲自下厨做饭,我刚醒来就拉着我去吃,那些饭菜味道又很好吃,我当时刚醒了脑子不甚清醒,稀里糊涂就吃饱了肚子。”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亲自下厨。 味道还很好吃。 这是一个美梦吗? 可看纪长泽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前阵子公主做糕点给我吃的时候,我不过就是夸了一句味道不错,她便每天做给我吃,还专门做我喜欢吃的,每天都在弄,吃得我短短几天就发福了不少。” 三驸马:“……” 五驸马:“……” “咦,两位怎么都这个表情,难道三公主五公主不会给你们做糕点吗?” 两人继续:“……” 做糕点? 公主们别说是做糕点,就算给他们一点好脸那都谢天谢地了。 要是他们敢提让公主下厨,下一秒两位公主就能去杨妃娘娘那告状。 他们是怎么都没想到啊。 之前就知道九公主性子温和。 没想到居然这么温和。 听这意思,她与纪长泽,竟是普通人家夫妻的相处模式。 “三姐夫,五姐夫?” 纪长泽的催促让两人回过神来。 只听面前人说:“我现在肚子还饱着,肯定是吃不下了,你们快吃啊。” 两人:“……” 五驸马还好,毕竟花的不是他的钱。 今天做东的三驸马却差点要疯了。 他花钱装逼,结果钱是花了一堆。 装逼却碰了个壁。 那他花的这些钱。 他包的这一层楼,买的这些巨贵无比的菜,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毫无所觉,还在兴致勃勃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底下戏台子的纪长泽,三驸马嘴角抽动两下。 他努力压下打人的冲动,强行挤出一抹笑: “九驸马,今天点的这顿,光是菜就上千两了。” 这三个字,仿佛还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要是一点不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啊?” 纪长泽脸上又露出了两位驸马熟悉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身家才会觉得这些钱贵,在两位姐夫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原来是我误会了。” 三驸马:“……” 艹! 忘了他还在故意装富了。 他赶忙话头一转: “这些钱对我们驸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了,但怎么说大家也是一起出来聚的,我与九驸马一见如故,今天这顿特地请你,你一点都不吃可不够意思。” 纪长泽连连点头,一副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的样子: “是是是,是我之前没想到这点。” “三姐夫提醒的是,大家一同出来吃饭,我若是半点都不碰,还显得东道主招待不周了,诶!” “两位姐夫别见怪,你们也知道,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从前也没怎么来过这种酒楼,不懂这些规矩,以后我不会了。” 见他一副诚惶诚恐认识到自己错了的模样,三驸马的心气稍微顺了一点。 脸上的笑也没那么难看了。 “无妨,大家都是连襟,我怎么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呢。” 纪长泽连连点头:“是是是,三姐夫说的是。” “不过……”他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啊!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眼睛一亮,三驸马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出不安,勉强笑了笑:“什么?” 纪长泽冲着站在楼梯口的小二喊: “小二!” 店小二立刻殷勤的跑了过来:“驸马爷,有什么吩咐?” 纪长泽冲着他自然道: “你将那个桌子,还有那个桌子的菜打包,一会我带走。” 三驸马:“???”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对店小二吩咐完了还回过身对自己一笑: “我现在吃不了,但我可以带回家去吃,三姐夫放心,我回了家一定好好吃,绝对不辜负三姐夫请客的一番好意。” 三驸马:“……” 他简直难以置信纪长泽居然能这么脸皮厚。 他这个做姐夫的请客,纪长泽在场不吃就算了,他居然还能干出打包的事出来。 而且还目标精准的指了两个菜品最贵的桌子,一桌子上面大概五道菜,一下十道菜就进去了。 这一下,就相当于是划拉出去了至少三百两。 三驸马感觉自己心尖都在疼了: “怎么好让你吃剩饭剩菜,好歹我们也是当朝驸马,吃这些剩的菜算怎么一回事。” 纪长泽笑:“这菜又没动过,怎么能算是剩饭剩菜,我平日里在其他酒楼吃饭,若是不想在酒楼里吃,照样也可以打包回去吃。” 三驸马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本来就在心疼自己的银子。 要只是买了几道菜也就算了,买了这么一整层楼的菜又吃不完,他再有钱也架不住这样祸祸啊。 但如今听纪长泽这么一说,三驸马突然发现。 他也不用非要吃不完的留在此处啊。 完全可以打包嘛! 反正菜上来之后又没被碰过,干干净净。 “啊!” 三驸马正这么想着,纪长泽突然出生,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了,我都险些忘记了,两位姐夫不差这些钱,不像是我,小户人家出身,平日里打包打习惯了,总怕浪费。” “姐夫们手里银钱多,又都是权贵出身,不愿意打包也是常理,毕竟你们来往都是权贵,唯有我,小门小户,诶!” 纪长泽又是一声叹息,满脸的自怨自艾: “还望姐夫们不要嫌弃我出身低微才好。” 明明是被他捧了半天,但半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因为他这番话连刚冒出来的打包想法都不能实行,心底还有点憋屈的三驸马:“……怎么会呢。” 他几乎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友好面容了: “大家都是驸马,同气连枝,我自然是将你当做亲兄弟相处的。” 纪长泽顿时笑容灿烂,仿佛重重松了口气一般: “那我就放心了,三姐夫你人真好。” 说完了,又对着旁边的五驸马补充一句: “五姐夫也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五驸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还想让三驸马接着冲锋陷阵。 奈何目前三驸马已经被气的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只顾着心疼那些银钱丧失了斗志。 五驸马见他不中用了,只能自己上。 他吃了一口菜,酝酿了一下才问: “九驸马与九公主成婚也这么许久了,日子过的如何?” 他这话问的,是十分自信的。 几个驸马这段时间每天白天就带着九驸马四处去那些权贵场所流连,带着他吃最贵的用最好的。 而到了晚上,纪长泽又只能回到那个窄小的小院子里面,睡着一千两不到的床。 再加上他们没少在对方耳边说起自己在府中的潇洒尊贵生活。 同是驸马,同样娶的是公主。 就不相信他心里还能平衡的了。 果然,原本还在安然看戏的纪长泽听了这话,立刻大吐苦水: “原本我还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错,这几日跟着几位姐夫四处游玩才知晓,我这驸马还不如平民。” “人家平民若是想要人伺候,还能买几个丫鬟呢,可我呢,家中一共就九公主和她的宫婢两个人,我今日说想买个人来伺候,九公主还不同意。” 是嘛。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九公主她脾气再好,那也是个公主,怎么会允许丈夫身边有个千娇百媚的丫头呢。 只看五公主,她若是见了五驸马身边有个女的,不管是三十岁还是十三岁,看过去的眼神都能直接把人给活吞了。 善妒就好,善妒,他们才有机会在九驸马耳边煽风点火,让他对九公主有意见。 五驸马顿时表现的比纪长泽还要生气: “太过分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不让驸马身边没丫鬟伺候吧?!如此善妒!亏的九驸马你方才还说她性情温柔!” 三驸马很努力的克制,但在听到这话后,还是忍不住用着古怪的视线瞥了“自从娶了公主身边就连母蚊子都能被赶的远远地”的五驸马一眼。 纪长泽倒是很给五驸马面子,立刻来了状态,一拍桌子: “可不是吗!我只是想买个人,帮着操持一下家务而已,难道我会是那种买了丫头然后起什么坏心眼的人吗?我不是啊!” 三驸马五驸马:呵呵,信你才怪。 他们以己度人,被公主这么看管着,简直恨不得乔装打扮去找女人了。 九驸马说他想买丫鬟只是为了操持家务? 骗鬼去吧! 两人心中不屑,面上却都纷纷露出同情相信之色: “自然,我等当然相信九驸马的人品。” “是啊,九公主身为九驸马的妻子,却不相信自己夫君,真是让人唏嘘啊。” 纪长泽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满脸苦笑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谁说不是呢,我说买的时候,她还拿家中银钱不够的话来搪塞我,银钱再不凑手,买个人的钱总是有的吧?” 见他喝完了一杯酒,三驸马立刻热情的帮他满上: “可不是,我们堂堂驸马,怎么会钱不凑手,九公主这话定然只是托词罢了。” 纪长泽摇头叹气: “就算是知道她这话只是托词,我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明明家里钱不够还非要买个丫头回来,那样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眼见他满脸的“啊我好失落好难过好想不开啊”,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色。 三驸马不动声色的接着为纪长泽倒酒: “九驸马你就是太老实,要带着丫头回家又堵上公主的嘴还不简单?你直接买个丫头,回去告诉公主是别人送的,你不好不收不就好了。” 纪长泽照旧是摇头:“你当我没想过吗?我当然是想过的,可不行啊,家里的钱财都在公主手里,我根本没钱买丫头。” “诶!!!” 他仰天长叹:“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然连想买什么人,在院子里放什么人干活都做不了主,我这不是比废人还要废人吗?太监怕是都要过的比我自由。” 正酝酿台词的五驸马:“……” 虽然九驸马是在说他自己,但总有种被骂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强行压下这种莫名冒出来的情绪,对着纪长泽道: “不过就是没钱而已,这有何难!我这里有个丫头,直接送给你就是!” “真的?!” 纪长泽惊喜望向他,但随即又犹豫下来: “这,这不好吧,若是我带着丫头回去,公主生气怎么办?毕竟是公主,我可不好忤逆她的。” “怎会!公主与你说是家中银钱不够才不买丫头,你既然没花钱带了个丫头回去,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五驸马生怕离间计不成,各种努力的说服纪长泽: “而且九公主你也说了,脾性很好,她不会与你生气的,就算是公主,那你也是她的夫君,她若是生气,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这怎么可能呢。” 纪长泽仿佛被说服了。 “也是,我带丫头回去只是为了让她收拾家务,毕竟家里那么多活要做,我这也是为了九公主着想,想来她不会怪我。” 三驸马和五驸马都在心底嘲笑纪长泽,想要骗九公主,结果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纪长泽有花花肠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那是好事,两人自然乐见其中装作不知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 五驸马拍板: “这样,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丫头领过来,一会你就带她回家,只说是我送的粗使丫头,料想九公主不会动怒。” 纪长泽连忙感激点头:“多谢五姐夫,五姐夫你可真是个好人。” 五驸马面上笑呵呵,心底却直接将九驸马等于了蠢蛋。 被他卖了还把他当好人。 果然是低贱平民出身,就是蠢货。 纪长泽也笑呵呵,抿了一口茶,只当做没看到五驸马脸上那拙劣的伪装: “我去如厕。” 他得给一个时间让三驸马五驸马对词。 果然,纪长泽一起身,三驸马立刻问了: “你身边的丫头不是都被公主遣走了,哪来的丫头给他?” 五驸马露出一个“一切都在我计划中”的微笑: “迎娶五公主前,我身边的贴身丫头很得我心意,当时为了迎娶公主,这些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丫头都要遣散走,我舍不得她,便在外面置了一座宅子,时不时去她那坐坐。” 三驸马立刻露出一副“你小子还真有一手”的艳羡表情。 本来以为是大家一起当和尚,没想到五驸马外面居然还养着个女人。 不过很快他又疑惑了: “她是你身边人,你舍得把她送给纪长泽?” 虽然没明说,但两人可是都默认纪长泽想要丫头就是为了那档子事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养了她几年,也腻了,何况她烦得很,总是想着要回府,也不看看五公主容不容得下。” 如果说刚开始五驸马对这个丫头还有一丝感情在的话,在这几年里,给她买金买银,还要哄着她让她不要去府中闹之后,他就只有不耐了。 “她贪慕荣华,这次我会允诺她,只要为我办好事,就给她两千两银子,她必定尽心竭力。” 三驸马听得一脸敬佩:“高,高啊。” 送去的丫头必定是要肩负离间九公主夫妻重任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人更让人放心呢。 五驸马起身: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香兰,你一会好好稳住纪长泽,一定要让他觉得,驸马在身边放几个丫头再正常不过,到时候香兰去了他家,旁敲侧击,保证他与九公主闹翻。” “好!” 三驸马想到马上就能看到纪长泽焦头烂额的模样,心底就一阵畅快。 凭什么同为驸马,他们就被公主管得严严实实只能当和尚,时不时还要忍受公主斥责,九公主却那样温顺体贴。 关键长的还好看!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三驸马就开始了。 他的回答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是吧?我也觉得,九公主还好吧,对我的确是挺体贴的。” “对,公主是要娇贵一些,她几乎天天给我煲汤,说是补身子,诶,喝的我啊,每天肚子里汤汤水水的都在晃荡。” “咦?什么叫公主不想人伺候就不能去,我与九公主向来都在一处啊。” 一场劝说下来,纪长泽有没有被劝的对九公主起了嫌隙三驸马不知道。 但他自己是要抑郁了。 同样是公主的驸马,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好在他心态濒临炸裂的时候,五驸马带着一个娇娇怯怯的美人回来了。 美人来到纪长泽面前,盈盈一拜: “奴婢香兰,见过九驸马。” 拜完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纪长泽,眼底好像有钩子一般。 纪长泽却是没注意。 他正在问五驸马:“她的身契带来了吧?要是没身契我可不敢带回家去,谁买丫头没身契啊。” “带来了带来了。” 五驸马早有准备,立刻从袖子里拿出身契递了过去。 “这香兰可是一直伺候我的丫头,是我身边顶尖的人,若不是与九驸马你关系好,我还舍不得呢。” 拿着身契,纪长泽先仔细看了一下,确保没问题后脸上也露出笑容。 “多谢五姐夫,我承五姐夫的情。” 他又转而去问香兰: “香兰,我家小,又琐事繁多,你真愿意跟着我回去吗?” 香兰声音娇滴滴的,软着语调: “九驸马人品伟岸,奴婢自愿跟随。” “好!” 纪长泽十分高兴。 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香兰,眼底透露着满意: “五姐夫,你带来的这个丫头虽然瘦弱了些,但看着是真不错。” 见他还没带回家就已经忍不住打量,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眼底满是得意。 而纪长泽还在那琢磨。 这手虽然嫩了点,腰虽然细了点。 但问题不大。 只要每天干活,洗衣服做饭烧柴打扫院子熨烫衣服,干个几个月,自然也就壮实了。 多好的壮劳力啊! 又是一盏茶过,纪长泽带着他的十道价值三百两的菜,和一个壮劳力丫头离开。 三驸马和五驸马坐在窗边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去的背影。 又是为计谋得逞高兴。 又是有一点点疑惑。 奇怪,明明他们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为什么心底会有种,自己吃亏了的感觉呢? 错觉。 肯定是错觉。 第506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4) 纪长泽回去之后才发现, 江心厌不在。 当然,春竹也不在。 他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是被传进宫中了。 外面还时不时有人说宫中的几位娘娘真是善良,生怕嫁出去的九公主和她那个平民驸马过不好, 隔三差五的就要召九公主入宫以示恩宠。 可只有江心厌和她的婢女春竹知道,她们每次入宫都要受一些讥讽嘲笑折磨。 而往往这个时候, 杨妃就会特地叫了王采女来,欣赏她因为女儿遭受刁难而痛苦的神情。 纪长泽挺好奇的, 按理说杨妃身份高高在上, 怎么总要跟身份卑微的王采女过不去。 如果要说王采女是她宫中出来的奴婢,她觉得自己的宫婢勾引了自己的男人,也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纪长泽暂时将这点记在心里,看着打包回来的十道菜, 吩咐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的香兰: “你从这里面拿出七道菜热了, 剩下三道菜给我摆放的好看点, 我要带去给朋友。” 香兰又拜了拜,娇娇弱弱的:“奴婢这就去。” 纪长泽想了想补充道:“对了,热菜的时候你要一道菜一道菜的热, 不要放在一起, 那样味道就变了。” 香兰神情微变:“奴婢将菜放在蒸板上蒸热, 不会变味道的。” “那怎么行?” 纪长泽脸上写满了拒绝:“我又不是什么乡下人家, 那是堂堂当朝驸马。” “我的菜,当然不可以用这种乡下热菜的方式热。” 香兰:“……” 她来之前就听五驸马说了,说这个九驸马是乡下来的, 为人又自卑又自大,最喜欢做一些事来标榜自己是身份尊贵的驸马,而不是之前的乡下普通人。 对付这种人,香兰是心底想好了一套做法的。 自卑又自大的人特别好对付, 她只需要做出一副小意殷勤的模样,表现得崇拜对方,再多吹几句彩虹屁。 保证纪长泽被她哄的晕头转向。 结果,香兰怎么都没想到,纪长泽用来标榜自己身份尊贵的方式,居然是在这种热菜的细枝末节上。 她之前就订好了路线,绝对要把纪长泽当成天一样的看待。 毕竟这种男人就吃这一套。 只要自己表现出“你说的好对啊说的真好啊我还真不知道呢”的模样,纪长泽绝对会一本满足。 于是香兰抬头,冲着纪长泽软软一笑: “驸马爷说的是,奴婢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按理说,她这个态度,这个容颜,九驸马应该要对她态度好点了,不说立刻看上她,有点心猿意马也是应该的。 结果纪长泽听了这话,只一脸的理所当然: “当然了,你是奴婢,我是驸马,你怎么可能比我想的还严谨呢。” 香兰:“……” 她很勉强才接着笑道:“那奴婢就一道菜一道菜的热。” 纪长泽:“你不要只一道菜一道菜的换,你要热了一道菜后,就把整个锅刷一遍,免得之前菜的味道还在,这样味道不就又弄混了吗?” 香兰:“……” 之前就说过了。 皇帝只给了这个女儿五百两的安家钱,看上去是很多没错,但以江心厌公主的身份,这些钱跟打发叫花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京城里,这笔钱只够买个小宅子。 而厨房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灶台,大锅。 重点是,“大”锅。 每次刷锅都是力气活。 五驸马没成亲的时候,香兰就是他院子里的贴身丫头,说是丫头,可其实每天只需要做点轻使活就行。 哪怕是到了外面,五驸马也是给她身边配了一个小丫鬟使唤的。 最多五驸马来的时候,她亲自下厨做做饭,洗菜烧火这种事都是小丫鬟来,她只需要把菜放进去翻炒就行。 像是刷锅这种活,香兰哪里干过。 但她才确定了攻略路线,知道纪长泽自卑又自大,这种人最见不得人家辩驳他说的话不对不好,哪里敢说不行。 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带着两盒子食盒走进厨房。 纪长泽还在院子里冲着她喊:“快点热,若是公主回来没见到热菜热饭,要赶你走我可不会替你说话。” 香兰:“……” 她心中愤愤不平,却也只能加快速度,先把一道菜放进锅中热,等热好了再拿出来刷锅,然后再接着把一道菜放进去。 十道菜,她就刷了十次锅。 锅大,她需要很深的弯腰才能刷到,等着十道菜热完了,香兰已经是大汗淋漓,腰椎隐痛了。 她心底委屈的不行,但想到五驸马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只能勉强带着笑意,将一盘盘菜端出来: “驸马爷,菜都按照您的吩咐热好了。” “嗯。” 纪长泽坐在院子里,捧着一本话本看。 见到香兰一边软着声调说话,一边将一盘盘菜摆放好,他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不错,倒是也配做我的使唤丫头。” 香兰脸上柔情似水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却也只能强行露出“我被夸奖了我好高兴好害羞啊”的表情,冲着纪长泽娇滴滴又羞涩的笑。 然而,乡下来的九驸马压根没get到她几个意思,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她: “你还愣着干什么,既然菜做完了,还不干净收拾屋子去。” “桌子要擦,地也要擦,快着点,在我们吃完饭之前做完。” 香兰整个人都愣住了。 做活就做活,吃饭之前做完是什么鬼? 很快纪长泽就告诉她什么鬼了。 “我们吃完了饭你还要去洗涮,不然天黑了洗不干净,那多脏。” 香兰:“???” 她问:“驸马爷,那奴婢什么时候吃饭啊?” “吃饭?!” 纪长泽表现得相当震惊:“你居然还要吃饭?” 香兰:“……奴婢,不能吃饭吗?” 纪长泽上上下下打量她,用着很惊奇的语气道: “我听说,父皇身边的太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父皇身边,从来不用吃饭的,你不是五驸马身边最得力的人吗?你连这个都做不动?” 香兰:“……” 人怎么可能不吃饭? 想也知道,那是陛下身边的太监为了时时刻刻听从陛下的召唤,才每次只花费极为短暂的时间吃一些冷硬饼子,喝一点点水,就是为了节约时间。 这种说白了。 就是岗位竞争压力太大,陛下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人,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些太监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不然万一哪天陛下说谁谁谁你来一下,结果别的太监顶上,说“陛下啊谁谁谁来不了,他吃饭去了”。 难道陛下还能等着对方吃完饭再来给自己办事吗? 这位九驸马,想要学权贵生活也不学个好的。 总是盯着这些干什么。 她心底骂骂咧咧,面上却是十分温柔的将以上说了出来。 纪长泽:“啊!原来是这样啊!” 见他一脸的恍然大悟,香兰还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靠谱的时候,却见对方兴致勃勃道: “那你学那些太监那样做不就行了吗?” “硬饼子是吧?我给你买,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不过你记住啊,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吃,向父皇身边的太监学习,营造出一种你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喝东西的样子出来。” 香兰:“???” 香兰:“……” 她满眼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默默闭上。 停顿好几秒后,才道: “驸马爷,那些公公们都是打小练出来的手艺,奴婢怕是不如公公们厉害。” “没事,现在学得不好没关系,你再慢慢学就是了。” 纪长泽可耐心了:“学个十年八年的,总能跟宫中的太监一样的。” 香兰:“……” 她后悔了。 她不想干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的。 纪长泽已经在连声催促着她快去干活了: “你要是肚子饿了,昨晚上厨房还剩下一个面饼子,你就一边打扫一边吃吧。” “对了,吃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饼子屑落在屋里,不然我可是要罚你月钱的。” 香兰:“……” 她怀揣着满心的无语,给纪长泽行了个礼,默默进屋干活了。 香兰进去不久,门从外面打开。 江心厌带着春竹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疲惫。 见到一桌子的菜,她十分诧异。 驸马可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纪长泽倒是立刻起身迎了上来,笑着说: “公主可是进宫去了?我就算着你这个点该回来了,我与你说个好事,五姐夫送了我一个丫头,日后公主就不必再做这些杂活了,自有人去干。” “丫头?” 江心厌被纪长泽拉着坐下,听了这话脸上满是犹豫。 五公主对她如何,她心知肚明。 她可不相信五驸马有那个好心。 但见纪长泽如此高兴地样子,她也没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只先藏下那些不安,问着: “那丫头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纪长泽不以为意的指了指屋内: “在里面打扫呢,不用管她,我们先吃。” “这可是我从天河楼里带回来的饭菜,全部都是原封未动的,公主出嫁前一直在宫中,还没吃过天河楼的菜吧?” 江心厌被纪长泽夹了一块肉,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羞怯笑容,慢慢摇了摇头。 宫中美食众多,可能不比这天河楼差。 但那些美食都是受宠的娘娘公主们才有的。 她与母亲这个情况,御膳房那边不送来冷了的食物就算是不错了。 “我就知道公主没吃过,这不,今天有了机会,特地带回来给公主吃。” 纪长泽笑嘻嘻的,倒是让江心厌想到了两人刚成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驸马也是这样的。 若说是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底还委屈不平过,但等到与驸马见了面,发现在驸马心目中自己就如同天上神女之后,那些不平就烟消云散了。 她的婚事哪怕有再多的不好,驸马是真心爱重她的,这就够了。 江心厌也对着纪长泽一笑,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多谢驸马,我会好好吃的。” 两人就这么一口一口吃起了饭菜。 不得不说,天河楼里的菜是真的不错,吃起来让人口味生津。 江心厌十几年里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眉眼间忍不住就留出了一些享受神色。 春竹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面前的一盘子里有江心厌先给她夹的菜,也是吃的头也不抬。 纪长泽还有事,只陪着吃了几口,就拎着食盒出去了。 走之前自然也要报备一下: “巷子口的胡伯老家不是遭了灾吗?我去带着菜去他家找他喝喝酒。” 江心厌也不奇怪。 她知道驸马一向是哪里有事往哪里钻的。 驸马挺喜欢他的驸马身份,遇到机会就想要在别人面前晃。 江心厌的性子是十分低调的,她个人是并不喜欢这样做的。 但既然是驸马的爱好,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纪长泽走之前也没忘记叮嘱: “对了,你们吃完了饭叫屋里的丫头出来洗涮,不用喊她吃饭,她有一套不用当着人吃饭的本事。” 等着江心厌点了头,纪长泽这才出了门。 他一走,春竹立刻抬起头对着江心厌说: “公主,这些菜好好吃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好吃吧。” 其实江心厌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示意春竹将快要吃干净的盘子递过来:“来,我再拨一些菜给你,你喜欢吃哪个?” 春竹与她一起长大,情分自然是不同常人,她也不扭捏,连忙高高兴兴的对着一桌子的菜点来点去: “这个,还有这个,公主,这个我也要,谢谢公主。” 重新得了一盘子菜的春竹继续坐了回去大快朵颐起来,只觉得这是跟着公主出宫之后最幸福的一天了。 江心厌笑着看她吃的头也不抬,也慢慢接着吃了起来。 屋内,香兰好不容易擦完了地,按住腰锤了几下,满脸都是难受。 这屋子不大,但擦地可是个力气活,而且还要一直弯着腰低着头,时间长了再猛地一抬头,她眼前都要一黑。 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以后九驸马是个土包子好糊弄,结果竟然正是因为九驸马是土包子,这才总是计较一些让她吃苦头的事。 她艰难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吃饭的主仆二人。 公主也就算了。 那个分明是丫头打扮的人,她怎么就吃的那样喷香? 同样是丫头,凭什么九驸马是要求她不要求对方? 香兰本来就擦桌子擦地板擦的头昏眼花,现在看到这个家里其他的丫鬟居然能正常吃饭,吃的还是天河楼带回来的菜,差点没气的当场晕过去。 香味顺着风飘到她鼻间。 她实在是馋的不行,想着五驸马说九公主软弱可欺,就调整了一下姿态,站到了门边。 果然,九公主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香兰满心期待的等着她开口让自己也过去吃饭,哪怕是和那个丫头共用一个盘子她也认。 结果对方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了视线,接着去吃饭。 香兰:“……” 不是,说好的九公主软弱可欺十分好说话的呢。 她根本不说话啊! 江心厌其实没外表表现得那么平静。 在看到香兰的外貌后,她直接就是一惊。 这样的好姿色,五驸马送香兰过来是什么心,昭然若揭了。 但偏偏她还不能去说什么。 家中婢女不够,五驸马身为姐夫,好心送一个来,她若是因为香兰的长相不要,怕是就不光是被每天叫到宫中斥责这么简单了。 而驸马看上去,又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个婢女。 不过好消息是,驸马貌似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江心厌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家中本来就只有两间房。 一间房是她和驸马一起。 一间房是春竹睡。 这个新来的丫头睡在哪里呢? 和春竹一起睡的话,春竹的屋子小,而且床只够睡一个人的。 这可怎么办呢。 江心厌很是苦恼。 家里也没其他地方给她睡了,总不能临时搭建一个房间出来吧? 从胡伯家里回来的纪长泽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开始笑话江心厌: “公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家里是只有两间卧房,但是这不是还有柴房吗?我们囤积的柴火不算多,那边的位置也够大,让香兰去睡柴房不就好了。” 江心厌:“……好歹也是五姐夫给的丫头,睡柴房不太好吧?” “哪里不太好了,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这要是放在我们老家,丫头一般都是睡在猪窝旁边的,方便早晨起来喂猪。” 旁边就听着的香兰:“……” 刷锅,她忍了,反正也就辛苦一些。 擦地,她也忍了,反正屋子也算不上很大。 睡在柴房??? “驸马爷,香兰从小就肌肤白皙,稍微碰一下就会红肿无比,柴房那边四下通风,说不得还有蚊虫蛇蚁,要是睡在那,身上肯定要青一块红一块。” 香兰一边娇娇怯怯的说着,一边撸起了半截袖子,将底下的白皙好看的胳膊露了出来。 纪长泽看的眼睛都直了。 就在香兰得意的时候。 他张嘴就是一句:“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说是从小就卖到他们府中的,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丫头了,怎么身上还这么白净,你不会是偷懒了吧?” 香兰:“……” 她干巴巴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只是奴婢是贴身丫头,向来只在屋内干一些杂活的,风吹日晒的活计,是其他丫头做的。” “这就对了。” 纪长泽一拍手:“所以说你这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养出来的破毛病。” 香兰嘴角僵硬:“破……破毛病吗?” “当然是破毛病了,你看你是个丫头,却偏偏肩部能抗手不能挑,我就说五姐夫怎么这么好心,非要送个丫头给我,看来他是嫌弃你不中用,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你送出去。” 香兰:“……” 她张张嘴想解释一下,却被纪长泽打断: “诶你不用说!你放心,我和五姐夫不一样,他见你没用就丢了你,我可不会,我这个人啊,可是特别的……” 香兰心底有了希望,充满希冀的看向纪长泽,盼望着他吐露出‘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纪长泽:“不浪费。” 香兰:“……” “虽然你从前没能学习到作为一个丫头的正确行为,但是我可以教你,你不用担心,除非是你实在是教不出来,不然我不会把你卖掉的。” “就算是把你卖掉,我也会把你卖到好地方的,我跟你说,我刚去的胡伯他家邻居就有个老头,六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我要是把你卖给他,他肯定对你特别好。” 老头……六十多岁……做媳妇…… 香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惊慌交加,心底快速想了一圈主意,立刻噗通跪下哀求: “驸马爷,求求您千万不要把香兰卖掉,香兰愿意一辈子伺候驸马爷,您让我朝东我不向西,您让我做什么我绝对照样做,只要不卖掉香兰,香兰做什么都愿意。” 想想看吧,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含泪求着,还承诺做什么都愿意。 这个被哀求的男人应该做些什么? 他的心底会想着怎样浮想联翩的事呢。 香兰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悄悄去看纪长泽的脸色。 果然见到他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甚至还有一丝惬意。 果然。 她就知道,只要是男人,都禁不住她这样暗示的。 香兰听着纪长泽问:“真的只要留你下来,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吗?” 她立刻仿佛害羞一般的捂着脸,故意挣扎几秒钟,才慢慢点头。 “是,香兰什么都愿意做,还请驸马爷不要赶香兰走。” “好!” 纪长泽语气瞬间和善下来:“香兰,我要你做的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很难,你只需要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不过呢,就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香兰:呵,男人! 但面上依旧含羞:“是,香兰听驸马的,驸马让香兰做什么,香兰都会做。” 纪长泽点点头: “那我盖个猪圈,你住在猪圈旁边吧。” 香兰:“???”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猪,猪圈??” 纪长泽:“是啊,我想了想,家里还是要养猪比较好,你住在猪圈旁边,早上也方便喂猪,如果猪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可以尽快发现。” “咦,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不是你说只要我让你留下来,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吗?” “只是让你住在猪圈旁边喂猪而已啊!” 第507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5) 香兰真的差一点就给纪长泽表演了一个当场晕倒。 但是最后她也没能晕。 一来可能是因为她也发现了纪长泽好像是不太吃这一套, 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脑子有问题,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样让自己的身份显得很尊贵,完全不看她这个千娇百媚的人一眼。 另外一方面, 也是她担心自己要是真的晕倒了,纪长泽这个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驸马会以“香兰你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啊算了你不适合做丫鬟我还是把你卖给老头吧”的理由把她卖掉。 虽听上去很扯淡。 但以香兰短暂的跟纪长泽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这个九驸马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啊!!! 于是, 最终,香兰还是住在了柴房。 但她还是没能逃离的了猪圈。 纪长泽说, 要在柴房旁边盖一个猪圈。 盖猪圈的意思是, 他表示要在哪里哪里盖,具体的砌墙挖坑之类的,全都让香兰来。 “你不是五姐夫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吗?这个交给你很正常啊。” 香兰:“……” 最得力的意思不代表她连猪圈都会盖啊!!! 但哪怕是她表示了自己不会,纪长泽也是一副“没关系我人好我可以教导你”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的, 你随便学一下就能会了, 如果还是学不会的话也没关系, 我不会嫌弃你妹炊疾换岬摹! 香兰总觉得他下一句话就是“但是我会给你找个老头夫君”。 她一肚子的委屈。 本来的谋划,计划,准备好的那些挑拨离间还有美人计全部用不上。 因为纪长泽他白天不是跟着驸马们出去吃饭喝酒, 就是去找那个胡伯聊天。 而江心厌她们呢, 又几乎是天天被叫到宫中去。 至于被留在家里的香兰。 她需要在所有人回到家里之前做完饭, 并且将整个家里包括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顺带还要抽空盖猪圈。 纪长泽这个乡下人,正儿八经的权贵本事没多少,既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鉴赏美人, 居能够推测出香兰正常的盖猪圈进度。 她稍微一偷懒就能被看出来,后大力斥责。 斥责完了,睡觉也不让她睡,只让她接着盖猪圈。 不盖到白天应该盖的地步, 就不让她走。 因为纪长泽白天没妹词拢他甚至还可以搬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面监工。 有的时候要是赶上这位九驸马心情好了,还会专门搬来桌子到院子里面,和九公主一起赏月吃糕点。 当,桌子是香兰搬出来的。 糕点也是香兰做的。 等到他们赏月完了,她还要去洗盘子将桌子搬回去。 短短八天,香兰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没能正常吃饭正常作息,每天一睁开眼睛都在不停地忙碌,还要顶着酷肉盖猪圈,她脸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粗糙下来。 还长了一些不太明显的斑点。 而且晒黑的效果十分显著。 如果说之前香兰还能算上是一个绝佳娇软美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最多像是一个有点姿色的民妇。 而且还是晒黑版本的。 江心厌一开始还担心过驸马会不会对香兰起妹葱乃肌 自从见证了驸马简直把香兰当成牲口使唤后,她就再也没担心过这点了。 倒是劝说过。 毕竟香兰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 纪长泽三言两语把她打发了回去。 美其名曰这是在锻炼香兰。 “咱们又不是妹捶且扣押着丫头身契不放的人家,香兰只是在我们这里帮衬几年,等到几年之后,我们有了别的丫头,我还是想要放她做个良人的。” “她又没妹醇胰耍家中只剩下她一个,还是一个姑娘家,刚到咱们家的时候妹炊疾换幔放出去了她要怎么生活?所以啊,我们更是要在她还在的时候好好锻炼她,等到放了她身契的时候,她也可以好好生活了。”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相当不错。 至少今年才十五岁的江心厌信了。 她不光信了,她还满是崇拜的看纪长泽。 “驸马,没想到你这样善心,竟为一个丫头考虑到了这种地步。” 纪长泽满脸的得意: “公主也知晓,我是出身平民的,正是因为出身平民,我才更知晓穷人家的苦楚,遇见香兰这样全家都死完自己也只能卖身的可怜人,自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他要是想哄人,天上的鸟都能被他说的掉下来,更别提本来就好骗的江心厌了。 一时间,在江心厌心底,她的驸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心,最有周全的人。 她还对着春竹感慨: “真是没想到,驸马居这样为香兰打算,香兰应该好好感激驸马才是。” 就在旁边一边擦地一边偷听的香兰: “……” 这个活没法干了!! 这里的人全都是疯的!!! 她想回家!! 她疯狂的想回家!!! 终于这一天,香兰找到了一个机会。 她趁着纪长泽又出去找胡伯说话,跑到了五驸马跟前,开始朝着她哭诉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五驸马平常在哪玩,香兰是一清二楚的。 她平常是不会到五驸马跟前去的,毕竟五驸马那边还有五公主看着,若是让五公主知道有个女人去找了五驸马,肯定是要大发雷霆。 但是这次,她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是虽找到了五驸马,会面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香兰见到五驸马,像是往常那样眼泪一掉,朝着他扑过去的时候,五驸马刚开始还下意识接了。 等到低下头,看着一个皮肤麦色还有点晒红的女人抬眼冲着自己一笑:“少爷。” “妈呀!!!” 五驸马从小到大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漂漂亮亮十分白皙的,如今猛一下,吓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惨叫一声就把人给推了出去。 这一下用力大了,香兰重重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五驸马。 “少爷,您怎么了?” 五驸马哆嗦了两下,才看清楚这是谁:“香、香兰?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还不是九驸马。” 说起这个,香兰也顾不上问五驸马怎么会把自己推倒了,当即捂着嘴就哭诉了起来。 “又是打扫,又是做饭,洗涮那些锅碗瓢盆也是我,砌墙也是我,就连柴火都是我去弄的,说是给月钱,结果一个月才给了三十文。” “九公主简直被驸马迷了心窍,九驸马都那样对待我了,她竟还觉得九驸马是为了我好,是为了锻炼我,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九驸马做妹矗九公主都觉得他做的是对的,少爷,您就发发善心,把我接回来吧。” 香兰是真的特别委屈,连以前经常使用的那种小声啜泣都不用了,眼泪流的哗啦啦的。 “这种日子我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咳!” 五驸马想要怜惜一下香兰,但等看到她如今这副样子,那些甜言蜜语又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直接说正事: “九公主不好离间,那你去勾引九驸马啊,他从乡下上来的,没见过妹词烂妫你一勾引,保证他上钩。” 说起这个,香兰哭的更加委屈了。 “少爷您不知道,我试过勾引,可我去帮着九驸马研墨,他嫌弃我力气小,我给他加衣服,他说他本来就是热了才脱,上次我看到他的茶水没有了,给他添了茶水,可您知道他说妹绰穑俊 五驸马摇摇头,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妹此能想出来的话。 香兰崩溃大哭: “他居说既茶水没有了,就让我去打水,两桶水,他们院子里面还没有井水,我走了许久才到了井边,又将两桶水那么难的带了回来。” “少爷,香兰真的受不了了,您就把我要回来吧!!” 五驸马皱着眉:“啧,这个纪长泽,之前我就知道他虽做了驸马,但还是乡下人的样子,没想到连做事都上不得台面。” “对着你这样的美人……” 他说着,看到如今的香兰模样,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对着你这样的姿色都能舍得让你去干重活,真是不解风情。” 香兰啜泣:“奴婢是有些姿色,但九公主相貌比奴婢要好看的许多,就算是这样,也没见九驸马如何如何,他虽平时对着九公主好,但两人如今却是不睡在一张床上的。” “哦?你跟我仔细说说。” 五驸马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夫妻不一张床,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香兰连忙说了:“九驸马从外面打了一张小床,平时就睡在那张床上,虽还是与九公主一个屋子,但奴婢在的这几日,每次去收拾,九驸马都是在那张小床上的。” 五驸马心底一喜。 看来,他们没白折腾。 纪长泽跟九公主之间果是出现裂痕了。 继续照着之前的路数下去,肯定能够等来两人决裂的那一天。 想好了,他敷衍道: “事情刚有进展,你还是接着回去,好好勾引纪长泽,你长的这么漂亮……也算小有姿色吧,纪长泽肯定会上钩的。” 香兰:“……” 她觉得,恐怕纪长泽还没上钩,她先歇菜了。 可五驸马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只能委委屈屈的回去。 回去可能是累。 但要是不听五驸马的话,可能就是死了。 一回去,就面对了坐在院子里的纪长泽。 她心底一沉,赶紧解释:“我是出去买菜了,不是不干活。” “没事。” 纪长泽并没有责怪她,而是道:“我仔细想了想,院子里还是不能养猪,你不用再盖猪圈了。” 香兰一喜。 还不等她说妹矗又听纪长泽说: “你把这个坑再填平,在那边,盖个兔子窝,我们养兔子好了,而且兔子喂养着也方便,对你友好。” 江心厌也从屋内出来,一看就是刚被纪长泽洗脑过,张嘴就是:“长泽你总是这样会喂他人着想。” 香兰:“……” 要不她还是去死吧。 第508章 被欺凌公主的驸马(6) 一眨眼, 纪长泽带香兰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香兰用过无数种法子, 他都轻描淡写的避了过去。 春竹这小丫头虽然也没什么心机,但撞见过几次香兰对纪长泽暗送秋波, 虽然没抓到什么现行,但心底也开始极为不喜香兰。 原本香兰刚来的时候, 春竹还是很高兴, 想要和她好好亲近一下的。 毕竟她在宫中的时候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宫婢,一部分是踩高捧低,一部分就算是对春竹没什么恶感,也不想因此得罪杨妃。 难得来个和自己一样的丫头, 她自然是兴高采烈。 结果发现香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满心朝着纪长泽去后, 她就对着香兰的态度冷淡下来。 全家倒是唯有不知情的江心厌会对香兰说几句好话。 可香兰在家里最怕的就是江心厌。 听听江心厌说的这些话吧: “驸马那话做不得真,你也别被他说的什么嫁老头的话吓到了,他这个人心肠好, 等过几年, 还是会放你出去的。” “到时候我们给你找个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家中有薄田, 也有房产的,你这样勤快利落,肯定能和人家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其实并不勤快也不利落只想上位的香兰:“……” 她觉得, 九公主是在威胁她。 什么叫把她嫁给本本分分的踏实人? 说得好听,其实也不过是家里只能称得上是小足的人家罢了。 如今她还没勾引上九驸马呢,九公主就已经盘算着把她嫁给泥腿子了。 九驸马还只是让她干活,说嫁老头每次也只是说说而已。 可九公主这个模样, 明摆着是认真的啊! 香兰震惊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机算得上是十分超脱的。 当初在五驸马身边的时候,竞争那么激烈她都能脱颖而出,在五驸马要成亲的时候,其他伺候过的丫头都被发了一笔银子送走。 只有她,成功留了下来,还被好好养在了外面。 五驸马和她说这次要做的事的时候,香兰是信心满满的。 一个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男人。 一个柔弱善良,特别好糊弄也不受宠爱的公主。 还有个凑数的宫婢。 她都想象到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美好未来了。 先从九驸马这边捞一笔,等撺掇着九驸马与九公主感情出现裂痕后,再试试看能不能引导九驸马将九公主卖掉。 到时候这边捞到了,回到五驸马身边,又能赚一笔。 结果…… 江心厌坐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喝着羊奶。 见到香兰打扫完了屋子走出来,她笑着招呼:“方才我让春竹把水烧热了,一会你做饭洗涮的时候就用热水吧。” “我昨晚看医书才知道,女子若是用多了凉水,不光容易月事来了疼,以后还可能子嗣艰难,你以后可要小心着点。” 香兰身子一僵。 依照她多年宅斗的经验,这句话分明和之前一样,也是在意有所指。 九公主……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再敢伸手碰自己不能碰的东西,就要毁了她的生育能力吗??? 在九公主平静甚至带着点微笑的视线下(天啊,她好可怕,说出这样的话居然还能面带微笑好像很友好一样),香兰僵硬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进了厨房。 屋内果然正热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水,可香兰的心底却冰凉成了一片。 完球了。 她在心底抓狂。 九公主,竟然这么会宅斗的吗?? 如今九驸马不受她勾引,九公主又虎视眈眈。 这任务哪里是最低档难度。 分明就是最高的。 还在小口小口喝羊奶的江心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给香兰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最近驸马很喜欢出去跟胡伯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喝酒,虽然也是每天的不着家,但因为驸马基本都是前一天跟其他的姐夫们出去吃法,然后打包回来。 接着用打包回来的饭菜去请胡伯吃饭。 没花费什么银钱不说,胡伯就住在巷子这边,江心厌知道驸马在哪里,心里也能放得下。 前些天驸马还从胡伯那讨了一本医书回来。 胡伯家本来就不是京城本地人,据说胡伯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四处都走过的,后来他在京城里面开了个铺子,挣的也是辛苦钱,儿子和女儿就都还在老家。 也许是这次老家遭了灾,驸马每天都去找他安慰吃酒,两人的关系居然慢慢好起来了。 这本医书也是胡伯从前意外得到的,发现里面的内容十分详细,甚至比得上一些大夫的不传之秘之后,就一直珍藏。 但驸马讨要,他还是给了驸马。 女人最好是过了二十岁再生孩子这点,也是驸马从这本医书上面看到的。 若说是从前,江心厌肯定是不相信的。 但驸马对她如何,她心里是有感觉得。 虽然前阵子莫名其妙冷淡了一些,但也很快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好一些。 而女人若是二十岁之前生孩子容易出事,她从小在宫中长大,也可以得到不少佐证。 比如说她的亲生母亲王采女,就是十七岁的时候生下的她。 当时一度难产,险些一尸两命,那个时候宫中还派了太医来,险之又险的才保住了母女二人性命。 只是后来父皇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公主,就瞬间没了兴趣。 撤了太医医药,王采女就是在这个时候没调养好,落下了病根。 而在江心厌小时候,也是见过许多娘娘原本大着肚子,结果生孩子的时候要么孩子保不住,要么孩子与母亲一道去世。 如今回想一下,她们的年纪的确都未曾过二十。 江心厌感到十分惊奇。 她悄无声息的,将刚得知的这些憋在心底,谁也没说,只悄悄去探查了一下周围的女子生子情况。 因为生子去世的女子们,居然百分之九十都是二十岁以下。 江心厌还是很惜命的,于是在纪长泽说出分床后,她思虑一阵,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当,但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分床不是分房。 夫妻两个每天都朝夕相对,她又能感受到驸马的珍视,心底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喝羊奶可以让身体好这点,江心厌也是从医书上面看到的。 她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因为从小时不时就被站规矩,或者罚跪,江心厌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落下了阴雨天腿脚疼痛的毛病。 自从喝了几天羊奶,不说突然一下好了,但也的确减轻了一些症状。 这叫补钙,江心厌自然是不知晓的。 她只知道这本书简直神了,里面讲述的每个例子都是她从前不知道,也没人说过的,但若是验证,又发现这书上写的是对的。 所以这几天,她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羊奶。 春竹也喝。 本来也给香兰买了。 但不知为何,香兰好像不是很喜欢羊奶。 哪怕她特地说了这是好东西,香兰也只是跪下求她,说自己一定好好干活,让江心厌不要赐她羊奶。 说来惭愧,作为从小到大都被欺负大的九公主。 江心厌其实是没多少宫斗经验的。 因为人家欺负她,根本不需要弯弯绕绕。 宫斗的基础是在斗了会有人撑腰上面的。 江心厌与王采女不管是强硬出击还是小心绿茶,皇帝都不会看她们一眼。 人家自然不需要多费工夫。 欺负就欺负了,根本不用找理由。 所以对于香兰的脑回路,江心厌是根本不明白的。 再加上香兰拒绝的理由是自己不爱喝。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不爱喝要用这样的表情动作,但还是答应下来,只暗暗可惜对方错过这么好的东西。 然后每天和春竹一起喝的可快乐了。 至于给香兰找人家,江心厌也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丫头出身,得了主家恩赏可以归还身契,从此之后就是个自由人,但到底曾经做过丫头,找人家能找到那种家里面有田地有房屋的,在京城称得上是不错了。 虽然是平民人家,但这种只要两口子好好过日子,都能把生活操持的不错。 哪里有问题吗?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江心厌就顺口把以后香兰干活还是烧热水比较好的话给说了。 纪长泽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满眼哀怨,仿佛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天大委屈的香兰: “公主既然有这个善心,那自然是听公主的。” “香兰,公主一心为你,你还不赶紧来谢谢公主。” 香兰委委屈屈上前,盈盈一拜,语气里都充满了较弱: “香兰谢过公主体贴。” “不必。” 做了一件好事,江心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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