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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纪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心神却都紧绷起来,暗暗护好了这群孩子。 听到要发出声音,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弟子便都喊了起来。 “爸!!!妈!!” “阿娘!!!娘!!!” “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阿若!!!”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一路从村尾喊到村头,都没能得到应答,甚至连个丧尸都没有。 纪长泽皱起眉。 不应该啊,村子里四处都是鲜血,可以想见之前经历过一场混乱,不管是人赢了还是丧尸赢了,总要留下尸体吧。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小心查探,不光路上没动静,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眼见弟子们全都一脸失望茫然,纪长泽挥手让他们停下,自己闭上眼,开始用灵力查探周围。 血腥气最浓厚的地方…… 他睁开眼,带着身后弟子大步走到了村边的田地处。 本是村人劳作的地方,此刻土地却显然被翻起来过,上面是个很大很大的土丘,立着一块木头做的墓碑。 上面刻着一行字:安家村村人之墓 纪长泽摸了摸这个简易的墓碑,感受了一下整块坟地上透露出来的尸气,转身望了望地面上过去的轮胎痕迹,走过去,捡起了一枚弹壳。 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小心挖掘坟墓了,直到真的从坟墓里挖出一张脸,脸色青白,瞳孔竖成直线,额头上是子弹打出来的致命伤。 一个弟子认出了这是自己母亲,跪地嚎哭起来。 越来越多的村人被挖了出来,俱都是丧尸模样,一时间,哭声一片。 纪长泽给出了推测:“村里的人应该是都被传染成了怪物,之后军队路过这里,将他们杀了后埋葬好才走,他们不知道村人的姓名,也可能正在赶路只能葬在一起,你们既然都认识,就重新挖墓安葬吧,这样如果以后生活在外面的人找回来了,也能知道自家人埋在哪。” 弟子们都抹着眼泪点头:“是,师叔。” 他们倒是对军队杀死变成丧尸的亲人没什么愤怒情绪,甚至还有几分感激军队愿意帮忙埋葬,毕竟之前在观内时,他们是亲眼见着断了气的同门才会变成这种怪物的。 他们已经死去了,替代他们的是怪物。 弟子们平时在山上都是做惯了活的,四处翻找找了铁锹来,很快就挖好了一个个坟墓,将尸体搬进去再立上墓碑,这么一折腾,哪怕人多力量大,也还是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弄完。 亲人在此处的弟子跪下磕了头,才抽噎着跟着纪长泽离开。 周围一共生活着四个村子,纪长泽带着他们挨个去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村子里住着的人因为根本不设防,再加上不是年纪大就是年纪小,都被感染成了丧尸。 剩下的两个村子也都被军队清理过,其中一户人家还留下了一张纸被砖头压着,上面写明了这一家里有两个孩子被家人藏在房顶逃过一劫,孩子年纪太小说不清楚话,他们不知道孩子们的姓名,只知道是在这家房顶上找到的。 此处不安全,军队只能把孩子带走照顾,如果之后有这孩子的亲人回来,可以去第三基地拿着这张纸证明身份带走孩子。 渡宁本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村子哭的厉害,一在家中发现这张纸,顿时又哭又笑起来:“肯定是我弟弟妹妹,肯定是。” “第三基地?” 纪长泽站在旁边看着上面写着的第三基地,微微皱眉。 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第三基地的,但既然是军队提出来的,那肯定是军队驻扎地。 原主模糊记得,在末世刚开始时,国家反应很快,立刻派出军队镇压丧尸解救平民,只是丧尸传染性太高,再加上伴随着丧尸到来的,还有各种通讯设备失灵。 周围设施根本无法运作,就算是国家反应再怎么快,没办法通知全国,也只能用比较老的办法,军队全面清理一个城市,挨家挨户的查看,杀死丧尸,救出普通人。 只是丧尸的传染性导致他们可能救出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会反咬他们一口的感染丧尸,军人身手再怎么强,只要被抓被咬也是死路一条,粮仓联系不上,缺乏物资只能冒险去危险的地方寻找。 可以说最后华国能保留下许多平民,绝对是国家反应快的原因,可就算是国家反应的再快,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进化,有计划有目的的攻击高位,根本不用来丧尸潮,只要让一个军营里的士兵不知不觉的感染,就足够毁掉大半个军营。 后来军队的人越来越少,国家也从一开始的掌控半局快速变成了无法掌控局面,就算是这样也在努力救人,到了最后,原主只顾着生存,也没去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纪长泽也无法得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国家军队最后如何了。 “先去最后一个村子看看,看完之后我们想办法找到第三基地在哪里。” 纪长泽发现,原主的记忆还真的是有点不可靠。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因为也受原主的影响,以为国家机关一开始就全面崩盘,结果现在看到了这几个小村子才从记忆的疙瘩角落里翻找出了有关记忆。 原主甚至没记下来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就连上面的推论,都是纪长泽自己根据一件件事推出来的。 可见原主有多不可靠。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那杂乱无章的记忆中翻了又翻,翻到了当初原主见到女儿时女儿对他说的话。 女儿说的是,她妈妈等了他二十多年,郁郁而终。 二十一年也是二十多年,二十五年也是二十多年。 原主甚至都没问那个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而他和女儿的相遇,是在末世后的一年后。 纪长泽从弟子们砍下的树上折断一块树枝,又从兜里掏出小刀,默默雕刻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 有没有可能,那个被原主骗财骗色骗了一生的可怜学生,现在这个时间线还活着? 到了第四个村口时,纪长泽看着正朝他们快速跑来的丧尸,将雕刻好的哨子放到口袋里。 还真有这个可能。 军队估计不知道山林深处还有个村子,没有往这边来,自然的,这个村子里的丧尸们也没有人清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是这个村子人的弟子也还是一边清理丧尸,一边大喊起来,希望能有活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出来。 可没有。 直到所有丧尸都清理完毕,也还是没有活人应声。 这个村里出来的弟子跪在尸体前大哭了一场,又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开始分辨这些丧尸都是村中的谁谁谁。 分辨完了,其中一个弟子突然发觉了不对。 “孩子人数不对。” “我看看。”另一个弟子上前数,数完了也点头:“三叔爷家的茹茹不在。” 他说完转身望向纪长泽:“师叔祖,少了一个婴儿。” “有可能是叫她家人藏起来了,那个孩子多大?”纪长泽听到这赶忙上前。 “半岁大。” 半岁,也就是不会走路,抱起来也还没有一条手臂长了,那倒是很有可能被藏在某个地方。 纪长泽闭眼感受,但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死气,其他的还真有点难找。 于是最后只能所有弟子挨家挨户所有柜子和抽屉都拉开来找一遍。 最后果然在一个铁抽屉里找到了这个孩子,那个抽屉在高处,丧尸不跳起来是够不到的,那几个弟子看过后猜测应该是刚好这个孩子的母亲带着孩子出来聊天,发现问题不对后就找到了这个屋,将孩子藏了进去。 小孩不知道饿了多久了,气息微弱,也不发出声响,要不是这群小弟子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说不定还真找不到她。 找到她的那个弟子兴奋极了,脸上还带着眼泪,嘴巴就笑的翘起来了,不太熟练的小心翼翼抱着这个小小婴孩,高兴的朝着纪长泽跑来。 “师叔祖!师叔祖!!我们找到了她了,还活着!师叔祖你看!!” 然而他这样兴奋的到了跟前,下意识要将手里婴孩抱给纪长泽看时,却发现自从下了山后就变得十分可靠的师叔祖面色怔怔,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望着他手里的孩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他这样态度,这个弟子脸色一白,赶忙去看自己手里的孩子:“师叔祖,怎么了?她哪里不对吗?我刚刚看她身上没有血迹啊,应该没有被传染吧,而且她还有呼吸呢。” 纪长泽握着拳,神情克制,仿佛是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低声道:“并无不妥。” 呼! 没事就好。 弟子松了口气,又没心没肺的笑着把孩子往前递了递:“师叔祖,你检查检查她,我觉得她好像有点虚弱。” 纪长泽不光没接过孩子,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弟子:“?” 在他茫然的视线下,中年道人垂下眼,淡淡道:“我不抱别人家的孩子。” 弟子:“???” 他低头看看自己抱着的女婴,又看看面前站着的满身写着排斥的师叔祖,贼小声哔哔:“可是师叔祖你之前才刚抱了源清……” “这是女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小孩吗? 弟子不明所以,只能自己抱着孩子凑到纪长泽面前:“那师叔祖你就这样看吧,我总觉得她看上去好像很虚弱,刚刚折腾那么半天都没睁开眼。” 纪长泽低头看去,这个孩子状态果然不对。 这么冷的天被关在铁盒子里,哪怕有呼吸的孔,她到底也是个婴孩,一直没喊出声估计不是因为睡着了,而是没力气喊。 他用了一些灵力输入了女婴身体,对方的脸色果然慢慢好了起来。 “好了,好好照顾就好。” “诶!谢谢师叔祖,师叔祖你真厉害!!” 抱着女婴的小弟子一时间众星捧月,一群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弟子们或多或少有些移情这个孩子,纷纷凑过去出谋划策起来。 “她是不是饿了?你看她张开嘴了。” “我这里有肉干,给她吃。” “她有牙吗?咬得动肉吗?我这里有饼干,给她吃饼干吧。” “她要不要喝水啊,诶呀,她哭了,动了动了,她屁股好沉啊,隔着衣服都这么冰,肯定冻坏了。” 在一旁听着的纪长泽:“……” 他默默走过去,一把抢过两个弟子手里的肉和饼干。 “这么大点孩子吃不了这些,你们去她家里找找有没有奶粉。” 伸手过去摸了一把,训斥那个一直在山上长大从来没见过婴儿的十五岁小弟子:“她是尿了,去找纸尿裤来给她换上,小孩带着尿湿了的纸尿裤不舒服才哭。” 眼见着几个弟子赶忙跑去找,那个弟子手忙脚乱的哄着精神过来感觉到不舒服哇哇大哭的孩子,纪长泽叹口气。 “你别这样快的晃,她会觉得不舒服,你慢一些,你小时候家里长辈怎么晃你的你忘了?” 弟子无辜脸:“弟子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那你现在可以回忆起来了,慢点,再慢点,稍微快一点,这么慢她都感觉不到。” “逆风站,没看见风都吹到她脸上了吗?”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一群从小在山上长大没和婴儿接触过的弟子才算的上是手忙脚乱的又是喂奶又是加衣服又是换纸尿裤的把这个婴儿给哄好了。 女婴吃饱喝足,身上也舒服了,这才放过他们,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群弟子这才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怨不得太师父说不抱婴儿上山,原来小孩子这么难照顾啊,源清上山的时候都会自己擦屁股了。” “太师父不抱婴儿上山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人乱丢婴儿了吗?太师父也不好以德服人了。” 弟子们凑在一起交流了一下以后要如何照顾好这个小小婴儿的经验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师叔祖怎么一副经验很足的样子?” “是啊,难道是因为他是大人吗?” “师叔也是大人,都二十多岁了不也还是不会吗?” “但是师叔祖都四十多岁了啊。” “这个好像跟岁数没关系吧,我们村子里那个五十多岁的还不是不会照顾小孩,我娘说照顾小孩是有小孩的人才慢慢会的,要是不照顾一次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照顾,所以师叔祖他……” 说着这句话的弟子突然顿住,呆呆的看向了前面站着的纪长泽。 师叔祖…… 他不会有小孩子吧?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师叔祖可是修道之人,之前才说了不牵因果的。 这么想着弟子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傻子师弟直接傻乎乎的问出了口:“师叔祖,你有孩子吗?” 弟子:“……” 回忆着师叔祖的坏脾气,师叔祖的高武力。 他现在只想对傻子师弟说上一句:师弟走好。 傻不傻,傻不傻! 师叔祖怎么可能有小孩。 纪长泽:“有。” 看吧,果然没……有???? 师叔祖???有小孩?? 第290章 末世道门(5) 师叔祖有孩子这件事带给了这些小辈极大地震惊, 这些震惊加上那个小小的婴儿,很好的让这群孩子心底的悲伤减少了一些。 等到挖坑,埋尸体, 立墓碑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纪长泽带着这么一群小崽子回天海观, 他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一群晚辈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师叔祖有孩子, 怎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师叔祖都这么大年纪了, 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如果他有孩子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啊。” “是啊,现在又不是古代了,出个家, 又不是不和以前的亲人联络了, 我长这么大, 从来没见师叔祖提起过他的孩子,而且既然有孩子,师叔祖是不是也结婚了?” 纪长泽耳朵好使, 虽然这群小道士们刻意放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像是做贼一样, 但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装作听不见罢了。 等着开始爬山的时候, 这群小孩哪怕是以前每天都要干活体力跟得上, 到底也还是没有在山下时那样轻松,一个个都老老实实闭上嘴喘着粗气开始爬山。 纪长泽体内有灵气,自然气定神闲。 见这些弟子们呼哧呼哧喘气, 他仿佛是随口一样的训斥了一句:“只是爬山就累成这样,以后还怎么修仙。” 说起修仙,弟子们可就不累了,一个个眼睛瞪大像铜铃, 眼巴巴看向最前面的师叔祖。 “师叔祖,修仙跟体力也有关系吗?” “自然。” “修仙可不光是盘腿坐着就行,刚开始入门的时候必须要摸清楚自己的门槛,突破艰难,几百年前的弟子们有的为了成功入门,还特地去往雪山上将自己埋在雪中进行感悟,若不是如此,我们天海观为何特地选址在此处。” “看,以后你们埋雪的时候,甚至都不用特地去雪山,在自家门口就能埋。” 纪长泽一本正经的胡诌,啊,不对,这怎么能是胡诌呢,他现在身上修行的功法是他自己创建的,要怎么修炼才能修好,自然也是由着他说了算。 这个功法适合速成,好处就是在纪长泽需要的时候快速让人身上拥有灵力,大多时候他都用在救场的时候。 坏处自然也是有的,因为太快集结灵力,修行者就必须吃到比修炼普通功法更多的苦楚,前期修行的时候越是吃苦,修行的就越是顺利。 纪长泽自己对于这套功法那是轻车驾熟,自然能顺顺利利,天海观的道士们第一次修仙没什么经验,吃苦那是必然的。 所以这哪里是瞎编,这分明是他好心好意给这群弟子们划重点。 将自己感动了的纪长泽心中感叹自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在弟子们逐渐僵硬的视线下就开始了预习修行内容: “你们也都知晓,我们天海观是练武的,这也是因为几百年前我们是剑修,知道剑修是干什么的吗?” 一弟子弱弱回答:“就是御剑飞行?” 纪长泽:“御剑飞行那是所有修者都会的,剑修比起他们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剑修以练剑到极致出名,几百年前天海观的早课就是所有弟子挥剑一千下,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手速,在半个时辰内挥完。” 弟子们:“……” 一、一千下???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挥剑一千下?这特么的要多快的手速多大的力气才能搞定? “师叔祖……就算是木剑,一个小时挥剑一千下是不是也太累了……?” 纪长泽诧异看向提问的弟子:“谁告诉你我要让你们用木剑挥剑一千下了?” 呼! 所有弟子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就说嘛。 几百年前的修仙弟子和他们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师叔祖怎么忍心让他们这么辛苦的。 然后他们听见纪长泽说:“木剑轻飘飘的锻炼起来有什么意思,你们要挥的自然是真剑。” 弟子一:“……” 弟子二:“……” 剩下的人:“……” 他们简直要石化当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叔祖说完这句话后还一脸的“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的表情,抱怨起了之前的早课内容: “如今许是没有灵力了,竟然只变成单纯上早课,诶,真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在屋里睡觉。” 弟子们:“……” 所以这就是师叔祖上早课的时候在屋里睡觉的原因吗? 不是因为太懒惰了不想上早课,而只是单纯的因为,早课太简单了所以就干脆不去了吗…… 他们觉得,自己心目中那个懒惰的不靠谱的师叔祖正在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不过……不过……虽然挥剑一千下什么的想想都累的不得了,但想一想以后他们就可以修仙,也能像是师叔祖一样一跳起来蹦的老高,还能御剑飞行,好像这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吧。 纪长泽自然是没落下弟子们脸上那很快变得高兴起来的脸色。 他一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这么充满乐观心态,一边难得用着温和的语气,把修仙具体要做一些什么一路讲述了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炼体,忍饥挨饿受冻什么的是常态,这也没什么,受冻的话一个晚上过去身上的灵力就能突破。” “口诀心法都要背,虽然这些口诀心法又臭又长,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弄混。” “除此之外,许多招式你们也要学起来了,之前观内教导的招式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若是要修仙,自然还是要学习更多,好在那些招式我都记得,回去我便画下来教给你们,大约每天勤奋练习五个时辰以上,三个月后,你们便能学个大概了。” 弟子们:“……” 每天五个时辰,那不就是十个小时吗??? 挥剑要一个小时,练招式要十个小时…… “师叔祖……那岂不是一天要学习十一个小时……???” “怎么会呢。” 纪长泽痛快否认,在一众弟子松了口气后接着说:“怎么可能只学习十一个小时,心法口诀每天至少要背两个小时,琴棋书画这些你们都要学,大概每天要学习五个小时,还有,日后你们是要出去历练的,在外你们代表的就是天海观的形象,形体也要练习,一天一个小时足够了。” 弟子们已然听的呆住了。 “十一个小时加上两个小时加上五个小时加上一个小时,我算算,十九个小时……师叔祖,这一天也才二十四个小时,洗漱吃饭什么的总要一个小时,那我们满打满算每天也只能睡两个小时???不会猝死的吗?” “当然不会了,修仙可不光是只能御剑飞行这么一个好处,你只要灵力入体,学会时时刻刻运转周天,就算是睡两个小时也能精神奕奕,甚至你一个小时都不用睡都能活个几百岁,怎么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所有弟子:“……” 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师叔祖要说修行要吃苦了。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有两个小时是属于自由活动,这两个小时还要睡觉,这特么的是什么人间疾苦。 一想到要吃这样的苦,一下子之前担忧的那些什么雪地埋自己,什么忍饥挨饿,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学习更加苦的。 纪长泽看他们一个个从原本的满脸期待变成了满脸丧气,呵呵笑了一声:“看你们高兴的,行了行了,今天是第一天,就先不学习了,等到明天睡醒了再正式开始。” 一听这话,所有弟子的眼睛都亮了。 虽然知道第二天还是要学习,但是今天不用学啊!! 这群好糊弄的孩子立刻又精神起来,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乱七八糟的事。 带着这么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孩,纪长泽都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一点,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精神会变得这么好还是因为以后这些小孩就要进入到学习的苦海中,而他会笑呵呵在旁边看。 诶呀,心情真是好啊。 下山的时候是白天,上山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难免速度就要慢上一些,等到所有人都站到桥上之后,正叽叽咕咕嘀咕着的小道士们一个抬眼瞧见远处云峰上隐隐约约盘腿坐着一人才想起来。 主持还在云峰上修行呢。 在山下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们竟然把主持给忘了。 渡愕倒是注意到他们回来了。 修仙真不是人干的活,刚开始他还可以勉强稳住心神,学着师叔教导的那样让灵力顺着筋脉窜到心口去,也许是师叔帮他开了个头的原因,渡愕学会的很快。 来回这么运转了几周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件非常难受的事。 天慢慢黑下来了,冷风吹上来了。 以前这个点就算是在屋子里也冷的不行,更别提他现在是在外面了,没一会渡愕就冻得一个劲打哆嗦了。 正冷的受不了以为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渡愕突然惊讶的发现,他身体内那些吸收进去后就不动弹的灵力居然开始自己动弹了起来。 一个个像是活鱼一样的在他身体里游来游去,带来一股股的暖意。 渡愕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终于不冷了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悲剧的事。 是,他的身体的确是不冷了。 但身体不冷,外界风还是照样吹在身上,没一会儿,他就浑身僵硬了,俗称:冻僵。 听到小道士们叽叽喳喳声音的时候他还在心中兴奋,晚辈们回来了不就说明师叔也回来了吗?他总算是可以下去了。 结果就听见那些小道士们朝着他喊。 “师伯!!” “师父!!” “师父我们回来了,你下来吧!” 渡愕:“……” 拜托你们看看,这么高这么远,他又不是师叔,怎么可能说下来就下来。 小道士们没得到回应,诧异的抬起脚尖努力往这边看,非常兴奋的交流经验。 “师父一动都不动诶,难道是已经渐入佳境了?” “师父的头发都变成白色了,修仙还能让头发变白吗?好好看,好仙,师父不愧是师父,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修成满头白发。” 渡愕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一向十分高大,再加上之前山下纪长泽说的那些修仙经验,在这些小弟子眼中,被吹的哆哆嗦嗦满脸发白的头发眉毛都要成霜的渡愕显然已经开始成功修行了。 渡愕:“……” 什么白发,那特么的是他被冷风吹的满头寒霜。 他不动不是不想动弹,是特么的身体被冻僵了动不了。 眼睁睁听着这群小道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不动弹定了性,还有人跑去问师叔:“师叔祖,师父是不是修炼的好舒服不想下来啊?” 纪长泽倒是眼力不错,看了几眼就知道渡愕面临着什么样的窘境,他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渐渐生长着的灵力。 哟呵,不错嘛。 看来再给渡愕一点时间,他就能勉强入门了。 于是,一身道袍干干净净的天海观最大长辈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渡愕,满怀回忆的感叹:“他修行的不错,既如此,我便不接他回来了。” 渡愕:……不用玩的这么大吧。 纪长泽很友好的对着底下晚辈科普(瞎编)着:“几百年前天海观弟子修行都是送到云峰之上,修行出结果的弟子自然会自云峰上下来,我看渡愕倒是也有几分天赋,不若便也让他依从这规矩。” 源恒好奇问:“师叔祖,修行出结果的弟子从上面下来,那要是没有出结果的呢?他就不下来了吗?” 纪长泽“回忆”了几秒。 “这我倒是不太记得,既然能被送上云峰,那应当都会出结果吧,毕竟若是出不了结果,被送上去的弟子也下不来。” 渡愕:“……” 下不来是什么意思。 师叔你话说清楚点啊。 他想要睁开眼睛赶紧说点啥,可偏偏内里暖和的不得了,外表身子却僵硬无比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就这么听着一群弟子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原来如此,那我们只要等着师伯下来就好。” “师兄练武天分一向很高,相信很快就能从云峰上下来。” 渡愕:“……” 不是,等等,你们就这么放弃我了吗? 特么的练武和修仙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几百年前的道人和现在的道人那怎么能一样。 最小的源清倒是提出了天真的提问:“师叔祖,可要是师父在上面肚子饿了怎么办?” 还不等渡愕惊喜,便听见纪长泽答:“无事,饿个几天死不了人,这样,若是你们见不得你们师父吃苦,一会我便往上面架桥过去,你们谁想给他送吃的,只管送过去。” 渡愕听得心里放松下来,师叔还是没那么狠心的,若是真的架起一座桥梁过来,他的师弟,弟子,还有师侄们一定会给他送来食物的。 只是,如今没有工具,师叔要怎么架桥? 毕竟是修仙者,难道是手挥一挥,然后凭空架桥吗? 纪长泽的确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手挥一挥。 就把他们刚刚踩着走过来的桥梁拆了下来,强行安装到了云峰和大殿那。 弟子们:“?” 渡愕:“……” 他们万万没想到,纪长泽说的架桥居然是拆东桥补西桥。 “这个桥拆了,我们以后怎么下山啊?” 难道是每次下山的时候师叔祖都再把桥给按上去? 纪长泽满脸正经:“日后下山自然是直接御剑飞行,这桥便也用不到了。” “好了,桥已经装好,若是有谁想要给渡愕送食物的,只管去,他要是愿意吃,我也不会阻拦。” 渡愕听到这话简直要喜极而泣。 他愿意啊,他一百个愿意! 哪怕师叔没发话让他下来他不敢下来,但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也好啊。 呜呜呜呜师叔还是心疼他的,知晓底下的晚辈们也都敬重他,必定会给他送来吃喝。 然而晚辈们听了纪长泽的话脑海里想的却是别的。 对哦。 修行本来就是要吃苦的,师父一心修行,肯定不愿意吃喝,只想着吃苦让修为更进一步。 师父都这么上进了,他们作为晚辈的怎么可以去拖后腿呢? 底下的二师弟第一个站出来:“师兄,你放心,我绝对不拖你后腿,肯定一个瓜子都不给你送。” 正满心期待着师弟徒弟们给自己送吃的的渡愕:“???” 他的徒弟也大声说着:“师父,我也是,我肯定不给你送。” 另一个徒弟表达了赞同:“我也不送,师父你放心,弟子没有那么不懂事。” “反正只是饿几天而已,相信师父可以熬过去的。” 反正……只是……饿几天……而已? 渡愕:“……” 逆徒啊!!! 人干事?? 这回答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剩下的弟子们现在怕是要质疑了吧。 然而,并没有。 弟子们不光没有质疑,居然还非常赞同的七嘴八舌的争先恐后表示了一番他们绝对不会来给渡愕送哪怕一丢丢食物的想法。 渡愕:“……” 下了一次山而已,怎么的就要饿死他了。 他心中悲愤,无奈外表被冻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带着这些悲愤咬牙继续周转身体灵力。 还别说,这么一悲愤,灵力周转的都快了一些。 看着渡愕身上的灵力气息旺盛了不是一点半点,纪长泽心满意足的下令让弟子们都去睡觉。 那个女婴他斟酌半天,还是决定放到渡愕二师弟房间里照顾,买一赠一送他这么一个师叔,不然真的让这群一辈子都没照顾过小孩的小道士来照顾,怕是这女婴能哭一晚上。 人都走光了,云峰上又只剩下渡愕一个人。 他苦兮兮的只能继续运转体内灵力。 看来这要是不修行出个什么结果是下不去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他还是努力修行自己下去的。 天蒙蒙亮时,弟子们就都靠着生物钟醒过来了。 可怜的二师弟轻手轻脚的打了热水给女婴泡奶粉,等到泡好了奶粉又轻手轻脚的喂她喝,然后是换尿布,拍奶嗝,这一系列的活动都争取一点声音不发出来。 原因自然是正在他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师叔了。 师叔昨晚说要陪着他一起照顾孩子,结果一晚上睡得香喷喷,可怜他一会就被孩子吵醒只能赶忙起来哄,等到哄好了孩子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床上的位置都被师叔给占了,只给他留了那么一点点位置。 这一晚上睡得他是腰酸背痛,俩黑眼圈大大挂在眼下,抱着孩子一个劲的打哈欠。 正在心里嘀嘀咕咕怎么日子可以过得这么苦的时候,里里外外出去打水烧水倒水一系列活动的二师弟正把孩子哄睡了,站在院子里伸懒腰的时候,一个师弟正好走进院子,看到他立刻满脸惊讶。 “二师兄,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他懵了一秒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会冷呢,这么暖和……” 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的是单衣,外面连个厚实的道袍都没穿,他也愣了。 再一看满院子里的雪,还有天上飘落着的雪花,这要是以前,他早就冻的浑身发僵了,怎么现在身上暖烘烘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而且身体里最暖的地方好像是…… 他试探着动了动身子,震惊的发现体内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运转着。 这、这不就是师叔说的灵力吗?? 他居然修行出了灵力?? 师叔昨晚上虽然把所有引导的灵力打入了所有弟子体内,但说的也是等到第二天再教导他们啊。 这还没学,他就会了? 被这个巨大惊喜砸中的二师弟高兴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好像有灵力了,我问问师叔去。” 别看纪长泽睡的香喷喷,外面的动静他是一点没错过,等着这个二师侄进屋,不等着对方发问,他就直接说了:“对,没错,你自己修行出灵力了,好了,出去看看渡愕下来没有,要是下来了就让他带着你们挥剑一千下,先用木剑。” 二师弟兴奋地要上天,黑眼圈都不觉得大了,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纪长泽把被子蒙在脸上,接着睡。 那边,渡愕已经下来了。 昨晚上一晚上他饱受严寒,虽然说身体内有灵力倒没觉得有多冷,只是一边觉得暖和一边身子被冻僵的感觉实在是奇妙,再加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咕噜叫。 刚开始渡愕还期待着有弟子不想要让他吃苦专门来送东西给他吃,可他从漆黑的夜晚一直等到天亮硬是什么都没等到。 雪停下来了,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浑身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垮了过去。 身上冻僵的状态也慢慢的软化下来,这次不再是只有身体内热乎,外面也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 渡愕惊喜的发现,他好像是不怕冷了。 而且灵气也不需要他再专门去运转,而是自己就这么在他体内转悠了起来。 他慢慢站起来,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力气。 身体都变得轻飘飘起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领悟境界? 渡愕带着满腔激动和欣喜,慢慢下了云峰,一直走到大殿前时,已经有不少的弟子等在那了。 “师父!” “师兄!” “师兄是否已经踏入修行了?” “我就知道师父一定可以的。” 被这么多人热情的包围起来,渡愕一下子就忘记了昨晚上等着人来却偏偏没人来的悲愤,笑呵呵告知了他们自己身上的感受。 一弟子感叹:“果然师叔说得对,只有让师兄吃了苦,才能踏入修行。” 渡愕一愣,赶忙追问起来,等到知晓原来修仙是需要先苦后甜,吃苦越大越能轻松修行时,他才恍然明白为何昨天没有人来给自己送吃的。 原来如此!! 他竟还误会师叔,误会剩下的弟子。 他们分明是盼着他好才如此做的。 想着自己昨晚上那深深的感悟,冰火两重天的感受,饿了一晚上的悲凉,此刻放在修行有了进展后时,这些便都化为了感叹。 怨不得几百年来都没有人修仙。 还是要吃过大苦头才可以踏上修仙路啊。 等到他洗漱归来,瞧着周围的弟子们都穿着厚重的道袍,只有他因为不怕冷所以只穿了夏天的道袍,在一众身材难免显得臃肿的弟子们十分潇洒。 心中便带了一丢丢的苦尽甘来的自得。 昨晚上吃的苦,竟全都是划算的。 他正心中宽慰,一个抬眼,就见着二师弟也穿着一身单衣打着哈欠过来了,虽然脸上挂着俩大黑眼圈,但脸色实在是红润,半点都不像是在冷着的样子。 渡愕:“……” 他问:“师弟,你这也是踏入修行了?难道你昨夜也……?” 二师弟困得不行,又兴奋又疲倦的对着他师兄道:“是啊师兄,你也踏入修行了吧?原来踏入修行这样爽,这么冷的天,我穿这么少,身上却十分暖和呢。” 渡愕赞同的点点头,问二师弟: “你昨晚上做什么了?” 可怜见的,说不定也是冻了一晚上吧,看这两个大黑眼圈。 二师弟下意识回答:“我昨晚上看孩子呢。” 渡愕正张口:“你也是吃了苦头,辛苦了,不过苦尽甘……看孩子???” 在他的懵逼脸下,二师弟打着哈欠点头:“可不是,就是昨天从山下抱回来的那个孩子,师叔交给我照料,昨晚上孩子哭了好几回,我爬起来折腾了一晚上,一晚上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还没睡好。” 一晚上没睡的渡愕:“……” “而且奶娃娃饿的快,昨晚上光奶就喝了两次,我又是烧水又是给她泡奶粉的折腾死人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我肚子也饿了,偏偏厨房离的太远了我怕去厨房找吃的的时候那孩子再醒过来哭,就只吃了点饼干面包垫肚子,诶,可折腾死我了。” 一晚上肚子饿的不得了一口西北风都没吃到的渡愕:“……” 二师弟巴拉巴拉抱怨完了,看向脸色古怪的师兄,奇怪问:“师兄,你脸色不太好看啊。” 渡愕:“……没什么,肚子有点饿了而已。” 他突然又悟了。 人生多苦,师叔这一定是在让他感受心中苦楚。 二师弟听着他自言自语,凑过来好奇道:“没有啊师兄,师叔只说让你带着我们挥剑一千次,可没说感受什么苦,不过我觉得挥剑一千次也挺苦的。” 渡愕:“……” 找个理由安慰一下自己不可以吗! 他能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被选为主持,自然靠的不光是过硬的武艺,还有憨厚包容人的性格,心中为昨晚上的自己鞠了一把同情的泪之后,就火速的收拾好了心情,带着弟子们开始挥剑。 还别说,这群弟子虽然年纪小,但从小也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让挥剑就挥剑,手酸了也都死撑着继续。 他们体内本来就有昨晚上纪长泽给的灵力,有这灵力撑着,自然也不会真的挥出个身体毛病出来。 只是速度肯定是快不了了。 挥剑一千下之后,纪长泽总算是醒了,接着就是背口诀心法,背完了口诀心法连招式。 练会的就去砍树做木头人用来训练。 让他们学习琴棋书画什么的可不是纪长泽在开玩笑,修仙本来就很需要陶冶情操,更何况剑修杀伤力太大,还是要有第二技能的。 想想看,一群道人背着琴棋书画之类的当武器,多飒。 当然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得学会才行。 天海观弟子的地狱噩梦很快就来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去进行什么雪中埋自己,也根本不需要饿肚子,学习个几天,自然而然的就仿佛整个人泡在了黄连里一样苦不堪言。 除了渡愕。 作为主持,他对于学习不光不觉得苦,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每天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他都不要,成天沉迷在学习中无法自拔。 也好在纪长泽之前就把他送到了云峰上开了修行路,不然真指望他靠着学习来感受人生苦楚,怕是等到七老八十了他都不开窍。 纪长泽一开始就知道渡愕的属性,这个年轻虽然轻但浑身都充满干劲的弟子简直就是新时代的牧羊犬。 每天都不用他来说什么,牧羊犬渡愕自己就先预习好功课然后再兢兢业业的监督着剩下的弟子们去学习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从当天的功课中再找出需要底下弟子们补习的点出来,兴奋地开始开会补习。 不出五天,所有弟子都成功踏入修行路。 唉声叹气的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学学学。 学会了还好,一天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要是学不会就造孽了,牧羊犬渡愕自然会拎着学不会的加班加点的学习,反正大家现在都修仙了,不睡觉也死不了人。 被牧的小羊羔子们:“……” 这难道就是他们只能是普通弟子而师父师伯能是主持的原因吗? 有渡愕在,纪长泽不用操心很多,他自己砍树做了一辆婴儿车,每天推着那个被救回来的女婴到处走,剩下的边角料就做了哨子出来,给这些弟子一人一个。 “若是遇到危险,就吹响哨子,这里面我放了灵力,能够形成保护罩来保护你们,虽然只能撑一时半刻,但也保住你们的小命了。” 保护罩,又是个新鲜词汇。 刚刚从学海中挣脱出来的弟子们兴奋地摸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木哨子看个不停:“师叔祖,这哨子做的真精细。” “我仿佛在师叔祖房中看到过一样的,之前还以为是师叔祖你买的,原来是自己做的啊,不愧是师叔祖,诶?这是不是可以叫做法器?” 这群小孩就是这样,之前还哭天喊地,一学完了就又傻乐起来了,纪长泽看着他们这兴奋的样,嗯了一声。 “也算得上是法器吧,记住了,任何时候都别摘下来,等到你们下山历练的时候,就要靠它来保命了。” 小道士们都赶紧答应下来,好奇的对着哨子看个不停。 渡愕作为牧羊犬,有着包容一切关心一切的天性,他不光想要牧这些小羊羔子们,还始终在关注着并不需要他们照顾的师叔“野狼”。 见纪长泽盯着这些小辈一脸平静,渡愕就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小声逼逼:“师叔,我之前听源恒他们说,您有孩子?那孩子是不是在山下啊?现在是乱世,他会不会修仙啊,若是不会,一个人在底下岂不是很危险?要不还是接到山上来吧?” 纪长泽看了他一眼,渡愕满眼期待的回看过去。 “我不方便见她们。” 渡愕立刻脑补了一通豪门大戏。 纪长泽:“把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停下。” “你若是有心,这次下山历练遇到戴着同样哨子的人,就好好护住她,要是她遇到危险,让她吹响哨子。” 渡愕秒懂。 看来师叔给了他的家人同样的哨子啊。 这就对了嘛,要不是有准备,师叔肯定早就下山找人去了。 他看着脸上神色带了点黯然的师叔,叹了口气,恐怕又是身不由己。 此事,他必定要为师叔守口如瓶。 纪长泽看着渡愕一脸“我懂了”的神情离去,回忆了一下天海观这群小羊羔子的尿性…… 看来这事马上就要变成一件公开的秘密了。 当晚,渡愕被二师弟强拉着进了房间:“师兄,你白天和师叔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秘兮兮的,你告诉我呗,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渡愕被缠的没办法,只能附耳过去:“就是……我都告诉你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二师弟重重点头。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拉着三师弟:“师弟,我刚知道了一件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下午,源恒一边往源清饭里夹菜,一边警惕左右看看,小声道:“源清,师兄有个秘密告诉你。” 源清满眼懵懂:“什么?” “就是师叔祖他巴拉巴拉巴拉……” “嘘!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291章 末世道门(6) 俗话说, 当秘密说出口的时候,它就不是秘密了。 还没下山,整个天海观弟子包括最小的源清都知晓了, 师叔师叔祖在山下有妻子有孩子。 只是他们不清楚,山下这么危险, 虽然纪长泽嘴上不说,但明摆着还是很担心家人的, 既然担心, 为什么不让她们上天海观来呢。 之前的吊桥被纪长泽移到了云峰那,现在下山没了桥,就只能靠御剑飞行了。 现在是末世了,天海观弟子也没办法弄来真的铁剑, 于是用的还都是他们之前练武时用的木剑, 之前学习御剑飞行的时候都战战兢兢, 每天凑在一起打卡减肥,争取把体重减到最轻。 要不然正飞着飞着,突然木剑因为承受不住他们的体重断裂的话那可就真的是太惨了。 好在天海观弟子们每天都辛勤劳作, 虽说不是每一个都身形修长但也绝对不胖, 再加上修行了灵力身子轻飘飘, 倒是没遇到过木剑断裂这样的惨烈。 但他们以前都是站在大殿门口练习, 现在一下子让大家伙从断崖边飞到山底下…… 说实在话真的有点怕。 源恒之前虽然去云峰上做了高度练习,但等真的站到山崖边往地下看时,心底还是带了点怕。 吭吭哧哧的就凑到了纪长泽身边。 “师叔祖, 必须要下山历练吗?现在都是现代了,和古代不一样的吧?” 纪长泽正坐在火炉边烤红薯,见他这样抬眼看了过来:“一辈子不下山,就一辈子不知晓山下情况, 怎么,你们还真想要一辈子都在山上过了?” 那必然是不行的,哪怕现在没了网络,但大家也没打算真的一辈子都不下山了。 源恒可怜兮兮的垂着头:“但是师叔祖,外面是不是也有那些怪物,不对,丧尸,万一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就飞上天,那些丧尸难道还能飞不成?” 纪长泽可不吃这一套,慢悠悠把红薯从火炉里面拿出来,也不怕烫直接剥开:“行了,别在这缠着我,去通知他们开会,我把这次出门历练的注意事项说一下。” 源恒虽然干别的不行,但传消息起来那可是一等一的快,很快这次要下山历练的弟子们就都到齐了。 这次下山,主要还是以年轻弟子为多。 二十多个十几岁的小道人穿着道袍站的板直,最前面的五个是十七八岁的师兄们。 他们因为年纪小,反而悟性比较好,各种口诀心法都练的很不错,各种剑招也已经熟悉,伴随着灵力出招,哪怕用的是木剑,杀伤力也绝对是杠杠的。 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用担心他们在山下打不过丧尸的。 渡愕那一代的弟子倒是想要跟过去照顾,奈何这次是下山历练,要是长辈跟在身边那还算是什么历练。 好在灵力可以逼出丧尸毒性,实在是不行这些小孩还能御剑飞行,渡愕他们倒是不怎么害怕底下晚辈们在外面出什么事。 就算真的有灵力都顾及不了的事,这不是还有师叔给的哨子吗? 只要一吹哨子,师叔给的保护罩绝对比他们自己的武力值强。 这么想想,他们这次下山还是非常安全的。 只是能对付丧尸可不代表能对付人。 纪长泽显然和渡愕他们有同样的忧虑。 这次的开会主题内容就是“如何能更好的在同类面前保护自己”。 “现在本来就是乱世,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出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人物,替换到现在这个世界大乱,我估摸着也差不多,虽然不知道山下的情况,但既然丧尸有传染性,我们天海观这么少的人都险些全面覆灭,更别提山下那样多的人了。” “丧尸多,人类的生存空间就要被挤压,小说电视剧都看过吧,食物少,人为了争强资源可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这次我要给你们下一个死命令,下了山后,你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和山下的人关系亲近。” 一个弟子举手:“师叔祖,那要是遇到好人呢?” 纪长泽反问:“你觉得和好人关系亲近就没有坏处了吗?” 那肯定啊。 都是好人了,还能有什么坏处。 面对这些弟子满脸的天真,纪长泽直接说:“好,那假设你们下山,遇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好人,如果我不要求你们远离普通人,你们会和这个人变成朋友吗?” 弟子想了想:“应该会吧。” 既然是好人,又有接触的话,成为朋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好,你和他成为了朋友,你们无话不谈,关系越来越好,在你的人生里他成为了很重要的一笔,可当他老去,当他埋在坟墓里,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身边的普通人朋友会一个接一个离去,你要参加一个接一个葬礼,这样,你还觉得和普通人交朋友很好吗?” 弟子愣住,呆呆的看着纪长泽:“师叔祖……” 纪长泽没去关注他被吓到的表情,接着说:“如果你和山下的人接触后喜欢上对方了呢?一个漂亮女孩子,你和她结婚,生子,你们甜蜜了好一阵,一年,十年,二十年,你的妻子和孩子一天天老去,只有你依旧容颜永驻,几十年后你的妻子当着你的面老死,再过几十年你的女儿也会离你而去。” “你永远都是送走别人的那个人,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你是修仙者,你只能一个接一个的送走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去和他们相处吗?” 这个弟子也不过十几岁,如今是真的被吓到了,白着脸张开嘴又合拢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弟子……弟子……” 面前自从灵气复苏后就一天比一天年轻,如今看着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面貌的师叔祖对着他一笑:“你当真觉得你接受的了这些吗?” “是,弟子接受不了。” 纪长泽吃了一口红薯,脸上神情俨然是一副早就料到的了然:“让你们与普通人保持距离便是为此了,既然没有牵挂,为何又要给自己加上一个,真是自添苦恼。” 这弟子已经要被说哭了,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师叔祖说的是,弟子再不想了。” 倒是旁边有个弟子好奇插上一句:“师叔祖,既然不能与普通人有牵挂,为什么不让他们也修行啊,不是只要打入灵力就够了吗?到时候大家一起修行一起永驻青春不好吗?” “修行也不是说修行便能修行的,你们能修行是因为你们本就是天海观弟子,自小就在天海观中浸染,再加上有我灌输灵力给你们,若是换成其他人,哪怕你们勉强灌输灵力也不过是个失败罢了。” 纪长泽吃完了红薯,盘腿闭眼结印:“别忘了我之前告知你们的,几百年前修士为何引来天雷,那便是因为和普通人牵扯上了因果,人这辈子如何自有天命,你若是改自己的也就罢了,强行要去改他人的命,轻则反噬,重则身死道消。” “你们要是不怕,尽管去。” 怕,怎么能不怕,听着就怕好不。 弟子们被纪长泽吓唬了一通,一个赛一个的老实下来:“那师叔祖,我们下山后是看见普通人就远远躲开吗?” “不必,只是让你们少接触少交流,避免牵扯上因果罢了。” 纪长泽看今天是修行不了了,干脆站起来:“我再教你们几招。” “遇到普通人之后就都不准笑了,脸色冷下来,他们看你们不好惹,自然不会凑上来,就算是来了,也不敢提出过分要求。” 这群小孩脸皮这么薄,要是真的有人看他们武力值高想要利用他们,说不准他们被人卖了还要给钱。 “如果有人让你们心里觉得不舒服不痛快了,直接走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一个让你感觉相处十分舒服的人可能不用非要结交,但是一个让你们感觉心里不痛快的人一定不要再聊下去。” “要是有人问起你们是什么人,只说是天海观弟子,别的就什么都不要说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小弟子们赶忙一边听一边记。 纪长泽越说越来劲:“还有,我教导你们几个行礼方式,这是几百年前的道教行礼,现在已经失传,既然我天海观重新踏上修行路,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形象仪表,可别堕了我天海观的名声。” 他很快就把几个几百年前(瞎编)的行礼姿势教给了弟子们,看着他们有模有样的学着,仿佛随口般来了一句:“出门在外,若是见到戴哨子的人,就帮我多照顾一二。” 刚刚还在那沉迷学习的弟子们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一个个眼睛亮亮的恨不得马上凑过去八卦,只是面对着观内最高长辈,到底还是不敢这么放肆,只有个胆子大的弟子小心询问:“师叔祖,真的不把您在外面的家人接上山吗?这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好吧。” “而且您就不怕他们在外面遇到危险吗?这要是出个事,您在天海观就算是再怎么担心怕是也鞭长莫及吧。” 纪长泽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的默默盯着这个说话的弟子几秒。 弟子一开始是:“?” 接着是:“??” 纪长泽:“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山下有家人的?” 弟子:“……” 其他弟子:“……” 他们眼睁睁看着师叔祖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渡愕!渡愕呢!你给我滚过来!” 小道士们:“……” 他们左右看看,缩缩脖子,赶忙回屋拎起行礼就往外跑。 渡愕刚刚修行完剑诀,正要回去,就见这几天都该下山历练但却一直磨磨唧唧拖延着不肯下山的小弟子们快步背着行礼跑了过来。 看见他,这些弟子刹住脚步掏出木剑踩在上面捏起剑诀一条龙,不等渡愕反应过来,就已经快速飞到断崖边上了。 “师父师伯,我们下山历练去了。” “你保重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啊师兄师兄你拉着我拉着我。” “卧槽你不要抓我啊,我的木剑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师兄师兄你快把师弟弄走。” “卧槽我手心出汗了,我不敢看。” “师父!!师父我柜子里还有一根火腿肠你帮我吃了吧!要不你帮我养只猫不然我怕老鼠偷吃我的火腿肠!!” 渡愕简直是茫然的看着这群小孩鸡飞狗跳的御剑飞行离去,站在断崖边往下看,看着他们你扯着我我扯着你的。 “你们路上小心啊!” “师叔给你们的哨子要戴好啊,叠千纸鹤的纸带好,每天都要让千纸鹤回来报数知不知道,要按照师叔给的路线走,渴的再怎么厉害都不要喝生水,每天晚上睡前和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要检查一下周围,还有啊!!带点卫生纸回来!!观里的卫生纸不够使了!!听见没有啊!!!” 听着底下稀稀拉拉的回应声传上来后,渡愕才放心的直起腰,后知后觉的奇怪起来。 这群小崽子这几天一直耍赖不肯下山,怎么突然这么积极的下去。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阴沉沉的一句:“渡愕。”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嗯?” 渡愕:“……” 他僵硬的,缓缓的回头,对着身后站着的纪长泽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师叔,我也是想要他们帮着关心关心你……诶呀!师叔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头!” 山上的师父师伯如何因为他们说漏嘴被师叔祖批评小道士们是猜不到的,他们刚下山的时候还有点高兴,等到飞了一阵,看着底下的一片片废墟,丧尸大军,野兽军队,变异植物,偏偏就是没有正儿八经人类的时候,心底就开始发虚了。 “师兄,我们这次下山历练的任务是什么啊?!” 在最前面飞着的师兄一手掐剑诀,一手从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个笔记本:“我看看啊,要帮师父带十箱以上的泡面回去,还要帮二师叔带榨菜,还要带卫生纸,找一些婴儿用的物品带回去,什么纸尿裤啊奶粉啊之类的,对了,还有之前师叔祖没找到第三基地,我们要去找人打听第三基地在哪里。” “那不是要和人打交道?师叔祖不是不让我们和普通人接触吗?” “师兄你真笨,师叔祖说的是不让我们和普通人关系亲近又没说不能接触,只是问一下路而已应该没问题。” 师兄弟们达成共识,决定找个人问个路先。 结果飞了两个多小时,倒是见了不少丧尸变异兽变异植物,废弃的车密密麻麻排在马路上,城市里从上往下看也是出来走动的全都是丧尸,别说找个比较和善好说话的人打听了,他们连个活人都没看见。 没办法,只能先完成别的任务了。 一路下来,吃喝没找到,好像早就被人搜刮过了一次,倒是纸尿裤找了一大堆。 只是找到了后,有一个问题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一路过来都是御剑飞行的,一个人一把剑,平白多上一堆纸尿裤怎么拿? 小道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盘腿坐下就地打坐恢复灵气,为首的师兄折出个千纸鹤来往天海观飞去询问师长意见。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等着千纸鹤飞回来吗?” 为首的师兄也不过十八岁,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摸摸头上的发髻,想了想道:“我先出去探探路,找找第三基地,你们就地打坐回蓝……不是,恢复灵力。” 底下的师弟们都乖巧点头了,师兄才踩在自己的木剑上出去。 也是巧了,明明师兄弟一行人一路过来的时候都没遇见活人,但他这次一出去溜达,还不到五分钟就在上空看到了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着。 总不至于是丧尸在开车吧。 肯定是活人。 大师兄脸上露出喜色,朝着底下飞去。 车内正在进行一场争吵,起因是孩子生病不舒服,无论怎么哄都哭闹不休,孩子的父亲就不高兴了,冷着脸要求孩子母亲哄好。 可他这一路上都没哄过孩子为孩子换过哪怕一片尿布,甚至食物都是孩子母亲找来的,现在又摆出一副嫌麻烦的嫌弃模样,那孩子母亲也不是个懦弱的性子,趁着车内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人跟丈夫吵了起来。 “你要是嫌宝宝哭你自己哄,昨天晚上宝宝不舒服我哄了一晚上,你呢?让你帮我看会你就装死,昨晚上耳朵那么聋,现在又好用了?” 孩子母亲叫李怡,从昨晚上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被抱怨了一路一直忍着也不过是因为刚刚车里有外人,现在车里只剩下自家人,她总算是忍不住,将这几天的怨气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白天你不下去打丧尸,好,你说你晕血,那就我去,那你不打丧尸,你看看孩子不行?这几天你照顾过宝宝一下没有?他生病不舒服需要药,你作为她爸爸,你出去找过药没有?要是别人嫌弃宝宝哭也就算了,可你是他爸,你有什么资格嫌?” 在副驾驶坐着的男人被说的满脸不耐烦,脸上神情难看极了:“你烦不烦,这要是跟以前一样也就算了,她吵就吵,现在情况一样吗?后面可是追着一大堆的丧尸,她要是引来丧尸,你去把他们打走?” 李怡被气得眼前发黑。 这要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也算的上是合情合理,毕竟现在这么个情况带着个会哭的孩子就相当于是带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在身边。 但这可是孩子的亲爹。 他要是一边抱怨一边去哄孩子,那也就算了,可他做了什么? 嘴上嫌弃抱怨一大通,就是不去哄孩子一下,好像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末世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是这种人。 李怡现在就算是再怎么傻也明白了,她老公怕不是末世后变了个模样,而是末世前就那样,现在只是卸下了伪装罢了。 毕竟末世前,她虽然年轻,却因为大学期间就在折腾着自己创业,一毕业就有了一家小公司,每个月收入基本都是五万以上,再加上她长相身材都十分不错,当时有不少追求者。 李怡因为母亲在恋爱上的失败,对择偶十分慎重,没有去选长得帅气的,也没有选择家里有钱的,而是选择了长相中等家里没什么钱自身一个月也只赚五千多的丈夫。 她看重的就是他顾家,虽然赚的少,家里贫困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性子好,老实疼人,就算是她工作忙碌他也没什么二话,而是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李怡对自己丈夫的感情十分深,但就是这么深的感情,在末世几个月内消失殆尽。 末世后,钱财变成了废纸,女性因为天生力气小变成了弱者,从发现这一点开始,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渐渐的就变了。 耀武扬威,趾高气扬,言谈举止透露出的意思都是现在世道变了女人没什么用了,还是要靠男人才能行。 所以,他理直气壮的不再参与进照顾孩子中。 也理直气壮的等待着李怡去供养他。 在他的思绪里,要不是他这个男人,身后那个小队也不会愿意带上他们,带上他们可不就是因为他这个壮劳力吗? 他的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点点慢慢下来,李怡之前白天忙着杀丧尸找物资,晚上要哄孩子,根本没注意到丈夫的变化。 还是从宝宝生病,丈夫拒绝照看,她没办法只能留下照顾才猛然发现,面前这个同床共枕几年的男人,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心底是如何惊讶如何失落如何茫然,这些李怡都没表现出来,她只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望向丈夫的眼神冷下。 这个家伙凭什么这么得意洋洋。 他还真以为小队愿意让他和他爹娘上车是因为他是个男人吗?难不成他真觉得一个不去杀丧尸不去找物资每天在车上坐着等吃等喝的男人小队会稀罕吗? 他们能被小队捎带上一程,一方面是因为队长见他们带着孩子不忍心丢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一直在参与杀丧尸找物资。 否则人家凭什么白养他们? 宝宝生病之后浑身虚弱,就算是吵闹也都是小声哼唧,之前跟他们在一辆车上的队员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亲生父亲倒是还嫌弃起来了? 她看着丈夫视线越来越冷时,这个男人自己就先说话了:“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计较,你赶紧下去找吃的,今天一天都没出去,没吃的我们一家人吃什么?” 李怡直接被气笑了。 “我出去找吃的?宝宝怎么办?谁照顾?” “那还能是谁,让你妈照顾呗。” 李怡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王浩你还是不是人,我妈发着烧人都不清醒,你还惦记着让她看孩子?” 王浩比她还理直气壮:“那要不然呢?那是你妈的外孙女,她不看谁看?她这么大年纪了以后还不是让我这个女婿养着,帮忙看看孩子怎么了?她发烧两天没做饭没洗衣服我还没说她什么呢,现在孩子都不看了,吃白饭啊?” “你脑子有病?我妈什么时候靠你养着了??” “是,她末世前是没有靠我,但现在呢?末世来了,你那个小公司有个屁用,以后就是纯拼体力活了,你一个女人,带着这么个老太太,还有这么个小孩,要是没有我这个男人,我看你们不被欺负死才怪。” “带着这么多累赘我还没怪你,你还跟我凶起来了。” 李怡愤怒的把孩子被子一把扔到了丈夫脸上:“王浩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说话的?我妈妈怎么就是累赘了?你带着你爸妈我说一句没有?他们这一路上不都是靠着我照应吗??” “呵呵,我爸妈怎么能一样,我可不是只带着我妈,我还带着我爸呢,我爸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能帮不少忙,我妈自然有我爸爸照顾,你妈呢?她除了靠我们还能靠谁?” “你放屁!离婚!现在就离婚!!” “离就离!我看你带着两个累赘家里还没个男人以后怎么过。” 车内一地鸡毛,最后面一排的位置上,李竹云红着眼圈盖着衣服躺在那,眼泪从脸上落下滴在了座位上。 她其实年纪不大,今年也才四十多,称不上是个不能干活的,甚至连老太太都称不上。 但她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受了罪吃了苦,身子骨就不比同龄人,末世前还好,收拾家务照顾外孙女之类的她都是一把好手。 末世后飞快奔跑躲避丧尸之类的她就不行了,每次都要女儿背着跑。 之前还能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这几天她生病发烧,人就有些昏沉,只能躺在后面,也不能再照看外孙女,也不能再去做饭洗衣服。 女婿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以前女儿出去找物资的时候,车上只有她和外孙女女婿时,女婿就明目张胆的说过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她是个累赘,是个废物。 李竹云本来性子就软,被说的多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是啊,她可不就是在拖累人吗? 亲家母虽然也跑不动,但是每次还有亲家公背着。 她呢。 她只能让自己的女儿背着。 她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还变成了女儿女婿争吵的原因。 李竹云知道女婿不是以前那个好女婿了,但他有句话说得对,现在是末世了,独身女子一个人出去就等同于把“好欺负”这三个字挂在头上。 这就好像是以前的农村一样,家里没个男人,人家就都抓着你家欺负。 女婿以前虽然会趁着女儿不在说她,但这还是第一次当着闺女的面这么说,李竹云自然清楚这是因为她病了的原因。 她帮不上女儿女婿的忙了,也就没什么用了,女婿不愿意再留她这么一个吃干饭的。 此刻的李竹云还不知道异能者这三个字,她只纯粹的从目前的情况中分析出了,外孙女还没长成,这个家里需要一个男人。 要不然,独身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个世道如何能活的下来。 只要她没了,女婿也就不会和女儿吵了。 李竹云小声咳嗽两声,眼中郁郁更重,胸口仿佛闷了一口闷气一样。 对于她来说,最痛苦的便是现在了。 当为人母的成为了子女的拖累,心中的无地自容与羞愧是怎么都形容不出来的。 耳边,王浩虽然嘴上说着离婚,但也不想放过妻子这么一个会打丧尸找食物的工具人,还在说着: “你也看见你妈什么样了,末世前也就算了,最多我们多照顾照顾,但是现在呢?你还好意思说我爸妈,我妈虽然也干不了活,我爸可是一个壮劳力,他们俩根本用不着我干什么,你呢?你家是单亲家庭,你妈连个老伴都没有,只能我们来照顾,现在一个正常的年轻人想活着都难,更别提带上你妈了。” “你放屁吧就!还你爸妈用不着你干什么,你们这一家三口,这几天出去找过一口水没有?你们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不都是我找回来的,还壮劳力,只能摆着好看的壮劳力那算个屁的壮劳力。” 李怡可不是能被糊弄过去的人,指着王浩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你让我放弃我妈,那是白日做梦,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照顾我妈你照顾你爹娘去,吃的喝的你们自己找!!!” “你这个人是不是不知好歹,我说的是假话吗?你要是有个爸,现在我也不会说这些。” 李怡现在一句王浩的废话都不想听了。 什么破玩意,现在还想pua她,前面几年她可真是瞎了眼了看上这样的人渣,没用废人还好意思想压榨她。 “滚你的吧,你跟我扯这些没用,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特么的跟谁玩聊斋呢,不就是想让我一边养着你们一家人一边放弃我妈吗?你真以为我那个公司是靠运气开起来的?别跟我哔哔这些,再不走我直接拿刀砍你,你不是自觉自己是个男人很牛吗?来啊,你跟我互砍我们看谁更狠啊!” 王浩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来只是想用岳母没用这件事当做把柄来拿捏住李怡,结果谁知道李怡根本不接招。 王浩狡辩的那些诸如什么“我家里有两个壮劳力你家里只有你自己”之类的话,李怡一句都不听。 跟她扯那么多有个屁用,壮劳力再多还不是靠她养活。 好家伙吃了她的饭还想要掀她的锅,她以前是瞎了眼看上了这个男人伪装后的样子,但现在这家伙翻脸,她可不会哭哭啼啼的求对方回头是岸。 当初渣爹给她妈留下了怎么样的伤痛,如今李怡绝对不会再让一个渣男人来伤害自己。 她直接一把抽出之前用来杀丧尸的刀,横在了丈夫脖子上,眼神冰冷,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砍上个九九八十一刀的模样。 “你现在就给我下车,以后我们娘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两个壮劳力就带着你老娘过好日子去吧!” 王浩:“……” 他还想再说什么,刚张嘴,那刀就往前了一点:“滚!下!去!” 见李怡不仅没有被他震住,反而直接翻了脸,王浩心中又是计谋没得逞的羞恼又是被这么毫不留情面赶走的怒意。 “好!好!我看你没了我,以后要怎么一个人照顾这俩。” 李怡直接冷笑:“难道以前有你我就不是一个人照顾她们了?” 王浩:“……” 他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愤愤下了车,猛地一拍车门。 李怡就嘴硬吧,末世里没了他这个男人顶着,她就算是会杀丧尸又怎么样,还不是会被人瞧不起。 还真以为现在是之前那种女的只要努力也能出头的时候呢。 女婿走了,李竹云咳嗽着坐起来,对着女儿劝道:“你也别生气,他说的也是实话,我现在的确是帮不上你们,而且我一个人,也只能依靠你们,他觉得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妈你别被这个渣渣洗脑了,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想压我一头呢,呵,还壮劳力,他倒是力气大,那又怎么样,杀了一个丧尸没有?” 李竹云神情忧郁,显然觉得女儿这只是在安慰自己了。 自从末世后,她越来越清楚的感受到,她只是女儿的拖累。 摸了摸藏在领口里的木哨子,她叹了口气:“要是你爸还在……” 李怡立刻冷下脸:“妈,别提那个骗子,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那么天真。” 一个骗财骗色的骗子而已,怎么可能回来。 母女两人还没说上两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好像是后面车队的人在大声讨论些什么。 李怡警惕起来,小心拉开车门往外看,只见后面的车停了下来,人们纷纷下车抬眼往上看。 她也跟着抬头,却见上方,一个年轻道士正御剑飞行而来。 剑平稳落地,他从上面跳下,手握住剑柄,对着两车人行了个礼: “你好,在下天海观弟子源岸,请问第三基地怎么走?” 第292章 末世道门(7) 源岸还记得师叔祖的教导, 老老实实行礼,言简意赅的问事,还伴随着礼貌用语。 总之肯定是不会给他们天海观招黑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行了礼抬起头时,却发现对面的一众人全都僵硬着神色盯着他。 也没人说话, 也没人动弹,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源岸心里一突。 完球, 这群人不会是看出来他其实根本就是个交际新手菜鸟吧。 好在纪长泽的教导没白教, 哪怕心里慌得一批,源岸面上也还是端着那副“我是高冷的修仙子弟”的面具。 “诸位不知晓吗?那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一边心里发虚, 一边踩在木剑上就要御剑找下一个人问路。 见他要走, 木呆呆站在车边的队长立刻反应了过来, 赶忙往源岸方向跑去:“等一下,等等……” 因为太着急和情绪混乱激动的一批,甚至还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左边倒去, 眼看要摔, 源岸下意识伸手托出一道灵力隔空将对方扶了起来。 队长浑身寒毛直竖, 感受着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避免平地摔, 望向源岸的视线越发炙热。 “这位先生……啊不,道长,你、你这是??” 源岸本来就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和山下人交流紧张, 见对方用那样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的视线看他,顿时更加慌张了。 下山前师叔祖可是找了一堆末世小说给他们看,让他们好好补补课,在那些小说里, 人与人之间毫无信任,单纯善良等同于好骗死的快,武力值再高,如果无脑信任旁人,那就等着嗝屁吧。 末世里的人(小说里写的),那都是人性泯灭,互相残杀,背后捅刀,一致对内。 源岸作为大师兄,为了保护住底下的傻白甜师弟们,自然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那几本小说研究了个清楚。 眼看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时仿佛都闪着异样的光(被他这闪亮登场给惊讶的),而那个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九那么高,两条胳膊上肌肉鼓鼓囊囊身形健硕看着就非常不好招惹的男人(队长)还用着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视线(其实是小心敬畏)盯着他看个不停。 源岸心中警铃大作,吓得心里一个劲的“我去我去我去”,面上却还要记着师叔祖的教导,努力保持着镇定。 师叔祖曾经教导过他,在外遇到了普通人之后,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一定要保持高冷,一定要让人觉得他们很不好招惹。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记得告诉那些人,他们天海观可不光是只有这么一群小弟子,让人家知道天海观非常不好惹,打了小的还有老的。 这样一来,旁人投鼠忌器,就算是见他们傻乎乎的好骗,估计也不敢对着他们做一些什么。 临行前纪长泽自然是不光教导了这群弟子这个的,只是源岸现在紧张的不得了也只记得这点内容了。 他心底慌得一批,面上还要努力保持镇定:“请问你知道第三基地怎么走吗?” “知道知道,我知道的。” 末世里突然出现一个御剑飞行像是隔壁仙侠剧场下来串门的道长,别说这个队长以前就在第三基地生活过,就算是他不知道第三基地,现在也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人给留下来。 这可是御剑飞行啊。 不管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个年轻的道长看上去好像是穿越过来的一样,只要把人留下来一切都好打听。 队长心中震撼,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每一个人都神情激动,想要凑过来看又看着源岸那副冷淡模样(装出来的)不敢凑过去打扰。 对于华国人来说,御剑飞行简直就是所有人心中永远的梦,更何况如今还是末世,一个会御剑飞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道士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源岸非常正常的得到了贵宾待遇,队长甚至还特地从房车上拆下来一个椅子给他坐,还把自己藏了好几个月的罐头肉都拿了出来小心翼翼递过去。 “道长,吃肉。” 罐头一打开,肉香飘出来时,周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虽说末世才只有几个月,但其中经历的巨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们别说是吃肉了,能有饼干吃就算的上是不错了,像是火腿肠这样的食物早就被第一波抢夺的人抢夺一空,如李怡他们,之前一直吃的都是超市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各种小食物。 甚至还有过期的,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过不过期的也没那么重要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在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口水的时候,面色没怎么变化甚至是带着点漠然的源岸也就十分突兀了。 源岸是真的对这个罐头肉不感兴趣,他们一路御剑飞行下来,见到稍微大点的超市都会进去看看,吃的肯定是不缺的。 最重要的是,师叔祖早早的就叮嘱过他们,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吃别人递过去的食物,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作为大师兄源岸的警惕心绝对是一等一的,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只道:“不用了,我不饿。” 在末世里能够拒绝罐头肉的人,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不缺吃的,至少不缺肉。 顿时,周围人看着他的视线越发炙热了。 源岸:“……” 他心里开始慌张了,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剑,打算要是情况不对就踩着剑跑路。 队长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其实紧张的一批,看这位年轻看上去不大却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仙气的道长不愿意接罐头,带着点羡慕和毫不意外的赞叹: “是,我忘了,道长这一身本事,肯定是不缺吃喝的。” “不知道道长找第三基地是要做什么?我记得第三基地是军方的基地吧?” 源岸点点头:“我一师弟的亲人在第三基地。” 师弟?! 那岂不是不只有这么一个会飞的,这还是个连锁御剑飞行??? 队长小心翼翼套话:“您的师弟,和您师出同门?您方才说,您是天海观的,请问这天海观是在……?” 源岸略微顿了顿。 师叔祖好像没有教他不能说天海观在哪里来着。 “天海观在云峰之上。” “那您这次,是特地下来找师弟亲人的?” 说起这个源岸立刻就来劲了。 师叔祖可是教导过他们,在别人问起他们下山目的时怎么怎么回答的。 他一板一眼回答:“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到了我们这一代弟子下山历练的时间,找基地的任务就落到了我们头上。” 听见了吗?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带着任务下山的,你们可别想着哄骗我们帮你们做什么。 其他人听的却心神恍惚。 他们……这一代……下山历练。 这真的不是什么仙侠剧吗?? 队长已然恍惚了,带着些许震惊的问:“您……您的师门一直以来都像是您这样?” 源清高兴了。 诶嘿! 这个问题师叔祖也说过。 他立刻按照师叔祖教导的说:“在没有出现这些变故时,我师门已经取消了下山历练,如今世界大乱,我们这些弟子也需要自保能力,这才重启历练。” 师叔祖说,这样说的话,别人就会知道他们天海观底蕴深厚,是非常有自保能力的。 然而其他人听了之后却一脸:“……” 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不就是和平年代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之前还没有爆发出丧尸,没有末世的时候,一直都有个叫做天海观的道观,静悄悄的修仙着,半点动静都没有弄出来。 一直等到世界大乱了,没有监控了,天海观的弟子们才开始重新入世。 修仙竟然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因为以前和平年代才一直没出现过吗? 队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要崩塌了,他强撑着虚弱问道:“道长的意思难道是……您所在的天海观,一直在?” 他问的是天海观是不是一直在修仙,源岸却只听了个表面意思,当即痛快回答道:“倒也没有一直,我天海观是几百年前才建立的。” 队长:“……” 其他人:“……” 也就是说几百年来一直有个修仙道观在吗? 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魔幻了。 队长又是神情恍惚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情绪上来后一个没控制住自己,伸手下意识要去抓源岸的袖子。 源岸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蹭的一下往后一退。 他本来就有修为,情急之下也忘了控制住力道,这么轻轻一跳直接跳出了三米远。 其他人没有修为,只看得见一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在那说话的道长就已经到了远处了,而他们队长的手还在那尴尬的伸着。 源岸蹦出去才发现自己反应好像有点大了,赶忙对着队长解释:“抱歉,天海观弟子不可与外人碰触。” 队长本来还在尴尬,听到这话倒是很快收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哈哈。” 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那些修仙子弟都是藏在深山里不和普通人接触的。 源岸见他理解,也松了口气,他可没撒谎,他们师叔祖之前说了,下山后谁要是敢和山下的人有什么亲近行为产生了感情,那可是要罚的。 一人罚抄书一百遍,简直可怕。 等着源岸一身仙气的再慢慢走回来之后,队长也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就把自己知道的第三基地的事给说了。 “第三基地是军方建立的,生活着的普通人比较少,大部分都是军人还有他们救回来的一些小孩,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丧尸潮,基地估量着打不过,就整个基地一起搬迁了。” “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现在地图几乎没用了,只听着一个兄弟说过是在北方,道长您要去的话倒是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正好也要去北方。” 源岸听了,脸上露出了犹豫神色出来。 见他这样,还想着和他打好交道哪怕不能学到一招半式的,至少一路上有这么个修行者保护的队长心里一突。 “道长?可是有哪里不方便?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这么好的抱大腿机会啊,那绝对不能错过。 源岸犹犹豫豫:“倒没什么,只是我天海观规定不许和山下人过深接触,否则就要受罚……要是和你们一起走的话……” 队长秒懂。 赶忙道:“我明白,我懂的,这样,您要是担心这个的话,我们只同路,我约束好手底下的人,绝对不让他们来打扰您,您看怎么样?” 这样好像可以,师叔祖只说了不能深入接触,但也说了必要情况下可以找人打听,反正他们不和这些人交流不就行了。 源岸心里想好了,便点了点头:“那好,多谢你,我不会让您白带路,会给您报酬的。” “不用不用,我们这般投缘,哪里还需要什么报酬,道长您身手一看就好,一路上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您要是愿意的话帮帮忙就好。” 源岸看着笑的热情的队长,一边觉得这个人真热情,一边又想着不行还是要警惕一些,万一是伪装呢。 脸上神色还是那么淡淡的点头:“那便麻烦您了。” “我去叫我的师弟们一起来,请您稍微等等。” “诶,等等等,多久我们都等,您别着急。” 队长简直就是满脸写着讨好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色道袍的年轻道长给自己行礼,立刻也跟着回了个不伦不类的。 源岸踩着飞剑,很快消失在了天边。 队长眼巴巴的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嘴巴一直都没合拢上:“我的娘诶……” 源岸一消失,队伍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刚刚还一句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的人们热烈讨论着。 “那是修仙者吧??我们华国居然真的有修仙者?” “他们还一直都在一个叫天海观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点都没露出来,我的妈呀。” “不露出来才正常,没听见刚才那个道长说他们天海观规定不能和山下的人深入接触吗?要是接触了要受罚的,大概就跟那个电视剧里面的天庭上仙女不能和凡人结婚一样,不然要剔除仙骨差不多吧。” “不行我不是在做梦吧,丧尸都有了,变异植物动物都有了,现在居然修仙者都有了,这个世界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吗?” “你们说他们还收不收弟子,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修仙,这要是能够修仙的话……至少我们就不用怕丧尸了吧,丧尸又不能飞。” 这句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是啊,丧尸不能飞,御剑飞行的话,岂不是就不用害怕丧尸了。 而且刚刚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道长身上脸上可都是白白净净一尘不染,就连头发都梳的整整齐齐。 虽然现在末世才几个月,但他们一路走过来,见到的哪个人还有心思去打理自己的。 过得好和过得不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位道长肯定是一点苦头都没吃过的,也是,都是修仙者了,对待着这些丧尸绝对是游刃有余的吧。 热烈的讨论好半天都没能停下来,所有人此刻都陷入到了狂热的幻想中,吃够了苦头的他们如果此刻能有机会和这位修仙者搭上关系的话,那绝对是付出什么都愿意的。 包括李怡的丈夫王浩,此刻也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愤怒着,只两眼发光的和自己的父母凑在一起。 他爹娘一直对着这个儿子有着空前的自信,此时此刻就在热烈的讨论着如何才能让王浩也成为修仙者。 当然了,也不光他们是这样想的,可以说全车队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哪怕是不能成为修仙者,稍微扒拉上一点关系也好啊。 甚至已经有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子在努力打理自己,争取让这些道长愿意带自己走了。 队长是个拎得清的,见无论是男男女女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咳嗽一声:“你们都别想了,人家有规定不能和普通人接触,刚才要不是他有话问我,估计一句话都不会和我说。” “一会对方来了,你们可要小心着点,别凑过去打扰人家,不然要是惹怒了他们,我可救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就如同一桶冷水一样泼在人们的身上。 是啊,他们不和人接触的啊。 但……万一呢。 这个机会要是抓住了,那绝对是能够改变现在生活的最好的机会了。 在他们心中各种激动的时候,远处天海观内的纪长泽也立刻睁开了眼。 他感受到了,他做出来的其中一个哨子遇到了母哨。 是的,纪长泽做的是子母哨。 按照记忆中原主送出去哨子的样子,做出了子哨,送给了所有下山历练的弟子。 当然了,他没有骗他们,这些哨子的确是有保护罩的功能,只是等到他们遇到了母哨之后,子哨里的灵力会慢慢的往母哨里面进。 一个哨子给出去的灵力不多,但等到所有哨子都给出一点点灵力凑在一起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只要子哨和母哨距离不超过三十米,那么子哨给出去的灵力就能让母哨填满灵力,形成一个不下于子哨的保护罩。 只是他给出那些子哨的时候也只是想要试试而已,毕竟原主的记忆十分模糊,谁都不知道现在那对母女在哪里,但没想到,这群小弟子才刚刚下山这么点时间,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纪长泽停下了手里的雕刻,既然找到了人,那他打算做的这个寻人的螺盘也就用不到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来一张纸叠了一只鸟出来,使出灵力打出去,让它去寻找这些弟子,询问他们的方位。 而这边,年轻弟子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师叔祖要过来了,正高高兴兴的站在剑上朝着车队而来。 能够这么快找到第三基地的消息,看来他们的运气还是非常不错的。 对了,要报信回去。 而对于车队的人来说,看着这么多个穿着一样的白色道袍,面容都十分年轻,甚至其中还有几个看着只有十二三岁小孩的修仙者们踩着飞剑落地,心中自然有着十分大的震撼。 等着看着这些修士落地后架火吃着他们找不到的食物,等到吃完了所有人都一起打坐结印开始修行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谁也没敢说话去打扰,只都静悄悄的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他们一摸一样的白色道袍。 他们白白净净一看就一点苦头都没吃的脸。 他们一摸一样的木剑。 还有他们那一样的打坐姿势结印手势。 等着这些弟子们打坐起来时,倒是有不少人想要凑过去套近乎,只是剩下的弟子们对于抄书可都怕的不得了,一看见有人凑过来就立刻假装自己哑巴了,只行礼不说话。 源岸知道他们是怕抄书,十分有大师兄风范的解释:“抱歉,我天海观弟子向来是能不与他人接触就不与他人接触的。” 所以不搭理你们不是我们故意的,只是规矩是这样。 其他人自然是十分不甘心的,只是谁也不敢强行搭话,生怕惹恼了这群修仙者,一巴掌打过来他们就凉凉了。 在这群人中是没有李怡身影的,她正忙着照顾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等到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了,她下车上厕所,就听见外面的人们还在热烈讨论着。 “衣服款式都是一样的,真的跟电视剧里面一样,看来是个大门派,可惜管的也太严格了。” “毕竟是修仙者,管得严格也是正常的,他们不愿意和我们说话估计也是怕受罚。” “我看他们身上戴着的东西都是统一配套的,就连脖子上戴着的木哨子都一毛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讲究。” 李怡停下脚步,慢慢皱起眉。 木哨子? 第293章 末世道门(8) 李怡知道自己妈妈也有个木哨子, 说是她那个渣爹送的,那个人渣了无音讯,也就留下了这么个木哨子。 李竹云一直戴着, 小时候李怡看那个哨子瞧着小巧好玩还跟母亲讨要过,等知道那是她渣爹送的之后, 立刻没了兴趣。 因为木哨子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李怡原本因为知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修仙而好转的心情略微低沉了下来。 正要不感兴趣的去找队长提出自己要趁着车队休息找药, 一个晃眼, 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天海观弟子脖子上戴着的哨子。 有点眼熟。 李怡下意识看了过去,虽然因为离着远看的不太真切,但的的确确,天海观弟子们统一戴着的哨子形状和她妈妈的那个一模一样。 可她妈不是说, 那哨子独一无二, 是那个渣爹亲手刻出来的吗? 她心里起了疑虑, 转身上车,一上车就看到李竹云正脸潮红的帮孩子换尿布。 李竹云一直高烧不退,现在也找不到药物, 高烧可是会烧死人的, 李怡急得不行,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食物都很难找到了, 更何况是能救人一命的药。 比起女儿,李竹云的心态还好,甚至还隐隐有些解脱。 她十七岁时也不是这样一个懦弱自卑的性子, 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好,独生女,人缘好, 老师也喜欢,在这样环境下长成,怎么会自卑呢。 只是自从她成为了单亲妈妈,父母离世,辍学,没学历没技能只能去厂子里工作,她没有亲人了,只能去到哪里都带着女儿。 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又有工作有多么艰难李竹云比谁都清楚,她年纪轻轻的就是单亲妈妈,邻居,同事自然也没少说嘴讨论。 等到知道内情后,就变成了“她就是那个男人跑了一个人带孩子的xxx啊”。 从一个自信温柔的学生,变成一个自卑疲惫的单亲母亲,李竹云经历了太多了。 “那她也没想着再找一个啊?孩子没爸爸多可怜,在学校里都要被人笑话。” “找什么啊,万一后找的男人对孩子不好呢。” “那也不能一直一个人,总要有个伴,她家里这还是个女儿,长大了要嫁出去的,母女俩相依为命,她没有老伴照顾,以后还不是只指望女儿女婿,她闺女也没个弟弟妹妹帮衬,老了老了也要变成拖累。” 虽然只是二十年前的时,但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远远没有现在开放,单亲母亲遭受的指指点点,和对她们母女未来的揣测几乎要压垮了当年也不过十九岁的李竹云。 害怕成为女儿的负担,这几乎要成了李竹云的心病。 后来,末世了,她最害怕的事情来了。 末世后钱不顶用,人人都要极限逃生,作为一个身子骨不好跑的也不快的母亲,她的的确确是成为了女儿的负担。 尤其是在女儿还要照顾外孙的情况下,这不比末世前,就算是离婚了,女方一个人抚养不过来孩子也可以花钱雇保姆照顾,末世后危险无处不在,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丧尸冒出来。 再加上以前有法律在边界线撑着,现在只能靠自觉。 要是李竹云身体康健,她绝对会积极求生,用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女儿外孙女,可她身体不行,跑两步就浑身无力,抱孩子过了五分钟就抱不住,末世前还能帮着看顾外孙女,可在随时都需要预防危险的末世,她就是个废人。 李怡不可能像是李竹云年轻的时候那样一边打丧尸一边照顾孩子,这个时候她因为自己和孩子父亲闹崩,对李竹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她不像是李怡那样接触了许多外界信息,王浩一翻脸就看出来这家伙之前是跟她玩画皮。 李竹云看到的是,末世前王浩对李怡和孩子好,对她也好,结果末世后因为她的拖累(王浩一直趁着李怡不在各种抱怨岳母),导致王浩对女儿也产生了意见。 再加上之前王浩的那番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是啊,李怡从小就没有爸爸,因为没有爸爸在学校里被人嘲笑,她一直坚持纪长泽会回来。 可事实上,也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选择导致女儿小时候被笑没爸爸,长大了也要因为家里没有男人被嫌弃,还加上了她这么一个拖累。 李竹云脑子昏昏沉沉的七想八想着,眼底的求生欲渐渐灭了下去。 还不如就这么走。 没了她这个拖累,就算是王浩真的不回来了,至少女儿也不用一个人照顾两个人。 “妈,你的哨子给我看看。” 李怡就是这个时候上车的,她没注意到母亲脸上的灰败之色,直接坐在了母亲身边。 李竹云赶忙眨眨眼掩饰住眼中泪光,从脖子上摘下哨子递过去:“怎么了?又要引丧尸了吗?” 丧尸们对声音也十分敏感,如果没有新鲜血肉在的话,一般都会在听到声音后追随过去,加入车队后如果遇到比较多的丧尸,车队一般都会选择先用声音引开,等到大部队丧尸变少了,再开车冲过去。 之前都是用手机,手机没电后,李怡就想到了她妈妈的哨子。 这哨子虽然是木头的,但声音十分大,李怡一般都是爬上适合空中撤退的高处吹响哨子,等着丧尸们聚集到底下了,她再快步从空中离开。 “不是,我就是想看看。” 李怡拿着哨子在手上研究,她用过这个哨子很多次,但以前每次都只是拿它当工具哨,从来没认真看过。 没错,这个哨子形状和外面那些道士的哨子是一样的。 上面是个珍珠大小的圆柱子,中间刻了水波纹,一共五条,底下略有些尖,和普通哨子差距很大。 刚刚她虽然离得远,但至少从外观形状上来说,那些天海观弟子脖子上戴着的哨子和她手里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妈,这个真的是那个男人亲手做出来的?” 李竹云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好端端的要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亲眼看着他做出来的,这个样式还是他自己设计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骗你的?其实他只是看见别的哨子做成了那样,然后假装是自己设计的。” 李竹云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个时候哨子就是哨子,没有现在这么多花样,应该就是他自己做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哨子怎么了?” 李怡捏紧了手里的哨子,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妈你戴回去吧,外面风大,你这几天别下车,等病好了再出去。” 李竹云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下来。 李怡坐在车上想了一会有的没的,推开门下了车,犹豫一会,还是朝着天海观弟子那边去了。 小道士们已经开始练习剑法了,没办法,师叔祖布置的任务,就算是下山历练每天也要照做不误。 这里不是天海观,也没有用来练习的木头人,源岸就让他们两两分组互相练习。 这些只不过是天海观日常练习日常,受纪长泽的影响,这些还没长大就末世了的小道士们被成功灌输了仙侠剧场,练剑对他们来说就等同于是末世前学生们做作业一样苦逼而无趣。 于是,在自己苦逼兮兮的练剑时,周围有一堆人用着炙热的眼神围观,就让他们非常不解了。 不解归不解,被纪长泽训练出的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技能让这些弟子们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老老实实做作业。 而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这就非常不一样了。 一个个穿着一尘不染道袍的道士那着木剑你来我往,一跳就是个一米高,出剑快的都有了残影,有的时候一招被躲过去打在地上,地上的土地都要被打出裂痕。 这哪里是在练习剑招,这根本就是在演电视剧吧。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凑上去打扰,只敢小心翼翼的围成圈尽可能近距离的围观,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车队的人都来了,李竹云混入其中毫不显眼。 只是别人是看练剑,她是去看哨子。 因为这些弟子们打架时上上下下的,再加上动作比常人快出太多,李怡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多只能看见个哨子的残影。 她这么专注,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是她对这些修仙弟子很感兴趣了。 也正常,在座的谁不感兴趣呢。 队长也是正在看,看着看着就发现李怡在对面了,他干脆绕了过去拍拍李怡肩膀:“怎么,你也想修仙?” 李怡正专心看着,突然被拍肩膀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队长才放松下来,笑了笑:“是啊,谁不想啊,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教别人吧?” “我觉得八成不会,之前你也听见了,他们是有规矩的,不能和山下人接触很多,碰触都不行,我们只是因为和人家同路才能一起走,等到他们找到第三基地,肯定要分开走了。” 李怡心不在焉的点着头:“队长,我一会能不能去找他们问个事?” 队长眼里露出诧异来,他是很欣赏李怡的,这一路过来也大略摸清楚了李怡是什么性子,按照李怡以前的行事,她哪怕再怎么羡慕,知道人家不愿意和人接触后,她应该不会再往前凑了才对。 他好奇问:“你打算问什么?” 李怡:“他们不是御剑飞行来的吗?一路上应该看到不少药店,我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附近哪个药店还没被搬空的,我妈和我女儿都病了,现在正需要药,能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想放过。” 队长恍然大悟。 对了,他差点忘了,李怡的母亲和女儿都需要药,她病急乱投医也正常。 “要不我带你去,好歹我也是领头的,他们怎么也愿意和我说上两句。” 李怡这话也不全是为了接近天海观弟子找的理由,她之前下车就是想要厚着脸皮问问人家药店,只是没想到刚下车,就发现了他们脖子上戴的哨子。 听到队长主动提出来帮忙,她眼底满是感激,赶忙道谢:“谢谢您,麻烦您了。” “客气什么,你这么能打,这一路上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忙。” 队长也是唏嘘,瞅了一眼正盯着小道士们看的王浩一家人,低声问李怡:“你和你老公……吵架了?我跟你说点事,你听。” 他有些斟酌,毕竟背后跟李怡说她老公坏话,显得好像他在挑拨离间一样;“你老公刚刚找到我那了,说希望我让队伍里不能做出贡献的人赶出去,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出面赶走老弱病残,让我直接骂回去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第一个赶走他们这一家子,还赶老弱病残,人家老弱病残好歹还帮着做饭洗衣服,后勤工作做的不错,你老公他们进车队这么久,半点贡献没做出来,全靠着你养活,我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早就把他扔下车了。” 李怡听得面如冰霜。 队长可能还只以为王浩针对的是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可她怎么会不清楚,王浩这摆明了是想要车队赶走她妈这个身子弱帮不上忙的。 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恶心程度。 王浩不仁,李怡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直接道:“真是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他之前想要让我丢下我妈我不愿意,我们俩也算是彻底崩了,他们那一家子和我没关系了,您就按照规矩来就好,不用顾忌我。” 队长先是一愣,接着一喜,然后又生怕李怡只是说说而已,赶忙确认了一遍:“你真的和他们没关系了?可别我把人赶走了你又去找。” 李怡十分确定的点头:“对,您真的不用因为我对他们容忍。” 队长浑身一轻,整个人都乐疯了。 俗话说人在哪里江湖在哪里,而江湖上总会有几个渣滓,王浩和他爹妈对于队长来说就是渣滓。 这么大的人了,每天在车队里偷懒,也不去打丧尸,也不去做后勤,全靠着李怡一个人养活,那俩老的就更加离谱,可能以为末世后人们的相处方式就会变成古代那样,有根鸟就牛皮的不得了。 每天在车队里晃悠来晃悠去,一副要给他儿子选妃的架势,口口声声说着单身小姑娘要是不找个男人,在这样的世道肯定要被欺负死云云。 人家小姑娘几个月来杀了不下一百只丧尸,需要王浩那种靠老婆养活的软饭男? 李怡早出晚归的,再加上这事也不好说,难不成要跟李怡说你公婆在给你那个没用的老公找小妾差点没被揍死? 队长自己虽然也是男的,但他可没那么神经病的思想,觉得只要是个男的哪怕没本事也比有本事的小姑娘强。 之前隐忍不发只是训斥,那是看在李怡的面子上,现在他们把李怡惹毛了,那还忍个屁。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到了王浩跟前。 “你,跟我来一下。” 王浩是如何震惊不甘懵逼队长不管,下了逐客令就又蹦了回来,这边的天海观弟子们总算是练剑完了停了下来,队长趁机带着李怡上前。 “药?药店没注意,但我们一路过来也搜集了不少药,你们具体需要哪种,如果我们有的话可以给你们几粒。” 源岸一听说生病的有孩子,起了恻隐之心,他们这一路上也收集了不少药,孩子吃的药也有,毕竟山上还有个女婴和源清呢。 “多谢,多谢您,我这里有一些面包,肯定是没药贵重的,但是我也只有这些了,您放心,我每天都会出去找物资,一定努力找到同价值的东西还给您。” 李怡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身子一松,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激动地连连道谢。 “不用,也是举手之劳。” 源岸小心翼翼往后迈了一步,生怕李怡碰到自己,他可不想抄书。 李怡注意到了这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后退两步:“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不和人接触,对不起。” 源岸摇头:“没事,只是不方便和山下的人有牵扯而已,不小心碰触到一两次没什么的。”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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