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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着他入了小团体, 本来一开始一切都还好, 纪党的人他一开始只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傻白。 结果!!! 事实证明,他错了。 纪党的人, 那都是老狐狸啊! 那全都是修炼了千年,外表看上去无辜,实际上一个个都是演艺圈大佬啊! 他们还和纪长泽合起伙来瞒着他。 写到这里, 胡子方突然愣住, 想了想, 划掉了这句话,改成,他们明明没有商量,却十分有默契的在探子来偷听的时候全都装作没看见。 好一出“我眼睛没坏但我就是瞎了”的大戏。 唯有他!! 被蒙在鼓里!!与他们格格不入,还各种怀疑,各种找证据, 事后, 那些纪党人达成了目的,当着他的面又变成了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简直把他当做三岁小儿来哄骗。 令人发指!! 丧心病狂!! 等到写了整整三张纸的告状信,胡子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笔,将信封好, 让下人送去给远在葛州的好友。 虽然知道生彦也帮不了他什么,但有个人分享,和他一起骂骂纪长泽也是好的。 而且生彦不是最讨厌纪长泽了吗?朋友一起骂同一个人,也是友谊的升华嘛。 远方的刘生彦可不知道京城里面发生了什么,接到了黄人参后,他就带着人一路没停留的去了葛州。 到了葛州,葛州知府显然已经得到了信,已经脱下官帽官服,坐等着刘生彦到来了。 刘生彦传旨后,他也不为自己辩解,一言不发的便按照圣旨上面的意思,让手下人把自己绑起来,自己走了出去。 望着葛州知府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背影,刘生彦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次哪怕知府大人能够平安度过,恐怕此事对他的打击也十分大。” 黄人参已经不是官身,身上只穿着普通的衣袍跟在刘生彦身边,听了这话,也跟着感叹:“可惜了,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换做他们二人,也没信心能比葛州知府做的更好。 当初一有灾情的苗头出现,他便立刻将加急公文送到京城,还不光送了一道,之后便快速开仓放粮,直到最后形势失去控制流民失控他都没有直接跑路,而是始终作为一个靶子坚守到了最后。 失控的流民有多么可怕为官者都一清二楚。 尤其是当这些流民见到本应该照看好他们的父母官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可怕反应,他们也十分明白。 当时哪怕葛州知府直接上京认罪,风险程度都要比留在葛州来的低。 当时的情况,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愤怒和饥饿的流民撕成碎片。 可他一直留到了现在,在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始终坚守在府衙里。 但就是这样的好官,却被陛下甩去了那么大一个黑锅。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叹息一声。 葛州知府因为没能及时向上禀报灾情,导致灾情失控,民不聊生,因此陛下决定让百姓来处置,将人绑在了空地处,任何人都能上前随意对他做什么,哪怕葛州知府死在那,陛下也概不追究。 这个消息快速的传遍了整座城池,人们议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对这样的事有什么反应。 他们怀揣着试探的心情来到了那,居然真的见到知府被五花大绑绑在太阳下,晒的满脸通红,已然是一副要被晒晕过去的模样。 “这、这真的是知府大人?” “我曾见过知府大人,这便是知府大人没错。” “我们当真对知府做什么都可以?” “知府大人是好官,灾情最严重的时候他一直在四处奔走,如何陛下就要降罪他了?” 众人议论纷纷,目前为止,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做点什么的。 刘生彦与黄人参站在一处,怀着沉重心情看向远处。 黄人参问:“大人,你觉得这些百姓可会放过知府?” 刘生彦摇摇头:“我也不知晓。” 这个世道不是你是个好人,他人便都知晓你做的好事,感激你的。 多得是做了好事还要被埋怨。 他对着除了自己外唯一知晓纪长泽“真面目”的黄人参(他自己认为的),十分惋惜的说着:“我这一路上都在想长泽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将处置的权利交给百姓,想了一路,我想通了。” “他是想,知府是个好官,百姓必然感念他的恩德,就绝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刘生彦摇摇头,望向那些瘦骨嶙峋,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如同行尸走肉的百姓们:“想必他也没料到,葛州的情况会这般糟糕,知府……恐怕性命不保。” 百姓们的愤怒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这个时候被推出来的知府便是最好的宣泄口了。 黄人参也猜到了这点。 他面露不忍,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撇过脸,道:“大人,我看不得这些,我先回去了。” 还未走出两步,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喧闹声。 “有人上去了。” “真的有人。” “他上去干什么?” 底下站着的百姓们小声讨论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上去的那个人身上,包括刘生彦和黄人参。 这一刻,仿佛全部人的心跳都缓慢下来了。 安静—— 大家默契的一点声音不发出的,好听那上去的人要干什么。 刘生彦和黄人参在这一刻都十分紧张,两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人。 那人背对着台下,但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语句哽咽,从怀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个竹筒来,打开来递给了跪在酷日下的知府,递到了他嘴边。 “知府大人,您喝些水吧。” “小的虽然大字不识,却也不是半点仁义道德都不懂的,陛下圣旨上面说的什么,小的听不懂,但知府大人您对着我们却是一向好的,当初,那贪官逼着我们卖女卖儿,是大人您来了之后,将那贪官整治,一点点追回赃款,帮我们赎回家中被卖的儿女,钱若是不够,您就拿自己的俸禄来贴补。” “发大水那年,您让百姓跑,自己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一直守到了最后,现在闹灾荒,都乱成这样了,您还成天四处奔波着到处帮忙。” “您今年也才不过四十啊!!可却为了我们,累的满头华发!!陛下是怎么想的,草民不知道,但草民知道,人要知恩图报,今日,草民就站在这台上,谁若是要动知府大人,草民就和谁拼命!!!我就是死了!!也绝对不会让好人平白无故的被人欺凌!!” 他一长串话说的那叫一个煽情,中气十足的同时又透露着悲壮,坚定。 等到说完了,底下的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呢,人群里已经响起了叫好声。 “好!!!!” “说的是!!!” “就该这样!知府大人自从来了我们葛州,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真心实意为了百姓的!!我们若是欺辱大人,那岂不是与畜生无异!!”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叫好的队伍中。 最后,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带着不多的粮食或者水上了台,争先恐后的要喂给爱民如子的知府大人。 知府本已存了死志,却没想到会有这等转机。 而且这比陛下收回成命还要让他惊喜。 作为一个一心为民的官,被自己曾经竭力庇护的治下百姓保护,简直比天上掉金子还要让他高兴。 “多谢……多谢诸位乡亲……” 他口干舌燥,说出来的话沙哑的不像样子,还含着哭腔,但此刻听在刘生彦黄人参两人耳朵里,却十分的动听顺耳。 他们都知道,如今百姓已经决定保下知府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此事以后说不定还能流传为一段佳话。 刘生彦十分欣慰:“倒是没想到,此地民风居然如此淳朴,也是知府大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 “正是正是。” 两人正笑着,突然见那第一个上台的少年转头跳下去,一转脸对上他们,那面容十分的熟悉。 刘生彦:“???” 那不是他雇着一路送他来的马夫吗??? 等到人群里又退出去几个熟悉面孔,他更加懵逼了。 “那、那不是我们的人吗?” 黄人参也很懵逼,扭头见刘生彦盯着自己看了几秒后突然着一脸恍然大悟,赶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黄人参,那还能是谁呢? 除了纪长泽还有谁。 府衙里,刘生彦沉默听着手下人说完了,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所以,你不是马夫,你是个暗卫。” 说完,他又看向另一个人:“你也不是厨子,你也是个暗卫,怨不得你饭做得那么好吃还敢当厨子。” 两人都点头恭敬应下。 刘生彦继续;“纪大人派你们过来做这些的?不是,他怎么知道葛州会发生什么事。” 厨子暗卫抱拳:“纪大人只是告知我等,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只要知府大人上台,我等便要按照之前早早背好的词在台上念出,到时候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百姓们自然会跟在后面一道行动。” 刘生彦:“……所以他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决定了?” 厨子暗卫:“大人一向思虑周全。” 刘生彦此刻心中当真是密密麻麻的复杂。 早该知道的,既然那些心狠手辣的奸臣形象是伪装,那么他提出这个法子来“惩罚”知府,必定也只是表面现象。 长泽……他到底背着他们,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 京城里,胡子方发了信就心满意足的开始练字,全然不知,他的刘兄已经叛变了。 第二日一清早上完朝,纪长泽就带着他的班底直奔西郊。 七万人自然不可能挤在京城,平日里都是在西郊扎营居住,一方面西郊大住的开,平时练武什么的都十分方便,一方面西郊正对城门方向,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方便支援。 只是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这七万人身体康健上面的。 饶是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站到台上,看着底下那些亲兵的样子,站在纪长泽身后的胡子方等人还是震惊不已。 这些亲兵年纪不等有的看着也才十六七岁,有的看着至少有四十岁也就算了,身上衣裳也是这一个洞那一个洞,脏的没眼看。 站姿也都十分不齐整,双目无神满脸茫然,这哪里是能上战场打仗的兵,简直就是逃荒来的难民。 文朝应该穿的最好吃的最好的京城亲兵,竟是这般模样? 若是真有人打到京城来,他们拿什么来保护陛下?无精打采瞧着半分精气神都没有,手上都是冻疮,拿得稳长枪吗? 纪长泽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亲眼见到亲兵们如此模样,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冲击。 毕竟文朝是多么的强大啊,当年先皇在时,胡人抢夺了一个边关小村落,先皇震怒,派兵攻打胡人,打得他们求饶称臣,献上不少珍奇宝物,发誓再不踏入文朝一步才被放过。 此事已过去几十年,可饶是现在的五岁小儿都知晓,还不是因为家中长辈从小将此事骄傲讲与他们听。 文朝兵强,无人敢来犯,这是每一个文朝人都确信的事。 而现在,这群对国家兵强自信满满的文人们,见到了文朝本该最精锐的将士。 他们在不可置信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生起了担忧。 若是就连这些最精锐的七万亲兵都是如此,那么文朝其他的兵将呢?他们还如当年一般一人可杀十人,可护文朝太平吗? 纪长泽:当然不能。 文朝是强大的,这点毋庸置疑,要不然也不会皇帝这么作死它都坚持了这么久。 但再怎么强大的国家遇见一个不靠谱的君主也撑不住,至少在原本的时间线中,文朝最后的结局就是灭亡。 那几个小兔子皇子终究还是没能等来熬死父皇的胜利,大皇子也没能看到曙光。 底下的亲兵知道有新的上官来接管他们,心中也没什么波动,俱都带着一脸麻木的望向上方。 其实是谁接管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们面临的都是和现在一般甚至比现在更糟的困境,一个个都是大好男儿,本该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却像是囚禁在营帐中等死的俘虏。 纪长泽就当是没看见亲兵们麻木的视线,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才站在台上开始说话。 新官上任,按照规矩总是要说两句的。 纪长泽却没说以后要做什么,也没做自我介绍,只是问他们,可有去过京城买东西,知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的风貌。 底下的亲兵们都没什么反应,甚至看眼神,还有点自嘲的意思。 在京城的亲兵与别处的兵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出不得京城,只能在京城周围活动,而且还是要服从上级命令的那种行动,每个月军饷几乎等同于没有,京城物价贵,就算有休息的时候,也没人会去买东西。 还买什么东西,饿都要饿死了。 纪长泽一向是个稳得住的,在这样无人应和的情况下,也能快速干脆的将陛下把他们这七万人交给他,让他在不花国库一分钱的情况下好好训练照管他们的事告知了他们。 这话一出,原本还是满脸“你爱咋咋地”的将士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惶然神情。 人群中嘈杂起来,他们开始慌乱的讨论,原本没看向纪长泽的人也都抬头向他看去。 “这是说朝廷不管我们了吗?” “不给我们发军饷了?那我家一家老小可怎么办,之前好歹每个月还有点钱,若是以后半分钱都没了……我们全家可都指望着我,难道要我全家去死不成?” 这些人就算是不认识字,也知道七万人一天的花销就不少,若是没有朝廷撑着,但凭着这位新上官一个人,必定是撑不住的。 之前姓周的管着他们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饿死。 这次恐怕更加严重。 纪长泽也不去管他们说些什么,反正他现在就算承诺了,底下那些人也不会信的,对待这些大字不识的糙汉,直接做就好。 在许多人还在满脸惶然,只觉得下一刻他们就要活活饿死在军营中时,他们突然闻到了一股让人忍不住咽口水的香味。 “肉!是肉的味道!!” “哪来的肉味?!” “真的是肉!我也闻见了!” 人群比刚才还要杂乱几分,这些至少五六年没吃过一块肉的大兵们吸着鼻子,满是陶醉的嗅着空气中的肉味。 有人眼尖,指着台上喊:“看上面!肉味好像就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周围人听了这话,也跟着抬头,果然见到台子上,正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抬着一口大锅走上去,然后将大锅稳稳当当放好。 这大锅显然刚从火上抬下来,里面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味顺着风飘下来,底下原本正讨论的人渐渐都安静下来在,眼睛简直是冒着绿光的盯着那锅肉,口水咽个不停。 新的上官将这抬上来,难道是要派给他们吃吗…… 哪怕理智告诉自己哪有这么好的事,上官们都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怎么可能还会自掏腰包给他们买肉。 但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往前倾着,满眼渴望望向纪长泽,只盼着他说出来这肉是给他们吃的。 然后,纪长泽挥了挥手,又一锅肉被抬了进来。 再一锅肉。 再再一锅肉。 到了最后,台上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大锅了。 底下也从一开始喧哗讨论到窃窃私语,再到彻底的寂静无声。 此刻,所有人眼里都是纪长泽……身后的那些肉。 就在他们期待的视线下,纪长泽终于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说出了大家早已等待许久的话。 “这些肉,是本官带给你们的见面礼。” “本官这个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我们就朴实一点吧,今日,本官在这里跟你们保证,若是你们听本官的话,按照本官的吩咐来行事,爱国护国,这肉,我们一个月吃一次。” 底下立刻传来了声势十分浩大的欢呼声,全然没了之前那行尸走肉的模样。 许多普通人家也就一年吃一点点肉末,他们若是能一个月吃一次肉,那简直就是神仙生活啊。 纪长泽不需要搞一些套路,也不需要阴谋诡计,只要给出肉,这些大兵自然会乖乖听话。 有了肉在前面吊着,在他重新打散排列这些兵时,大家都十分配合,一个比一个的快速按照命令行事。 最后,七万人被打散,每万人一个长官,万人下,又是每千人一个长官,千人下百人,百人下十人。 这些长官名额也不是纪长泽随机抽的,而是他之前盯上这些亲兵的时候就派来来查出的不错苗子。 当然了,再怎么不错,被那周全孝糟蹋了这么久,也顶多只能说是潜力股了,但矮个里面拔将军,这个时候也不能要求太多。 那些被喊出名字的人原本还有点惊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等知道自己是当上了长官后,整个人都被莫大的惊喜冲击的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黑黑高高,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有些瘦的汉子就是被派为了千人长官,当听到自己名字时,他满脸都写满了惊喜的不可置信,激动的小跑上前,从自己的万人长官手上接过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绿色牌子。 那是纪大人给的,用来代表他们身份的铭牌,纪大人手里是黑色,红色是万人长官,绿色是千人,黄色是百人,白色是十人。 纪大人还说,这些身份铭牌后面都刻着主人的姓名,他管辖的人若是立功,那么他也能跟着一道算立功,自然,若是犯错,作为上官,他也要受罚。 每个月,拿着身份铭牌的人,便可以凭借着它去领奖金。 奖金内容视他管辖的人干的好不好来决定。 换句话说,就是纪长泽把管理权下放给了其他人,让他们一层管着一层,他们为了奖励,自然会好好管理底下人。 大兵们心底是想不到有什么好东西的,最多只以为奖励是几十文钱,或者一些鸡蛋。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他们振奋满满了。 一方面是真的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奖励和铭牌带给了他们荣誉感。 等到最后一个白色铭牌分发完了,天色都已经有些昏暗,纪长泽看着剩余人失落的神情,大声道; “没能当选的人也不必觉得难过,得到铭牌的人,不光要能打,还要有能管理好手底下人的能力,每过三个月,铭牌就要进行一次清洗,有能者居之,到时,若是上一任拿着铭牌的人干得不好,自然要从底下选拔出一个好的来替代他。” 那些没被选中的大兵们果真瞬间欣喜振奋起来。 他们,他们也能拿到铭牌吗? 纪长泽再次重申了一下,拿到铭牌最重要的先提条件不是上一任干得不好,而是自身有能力才能替代。 一时间,底下的人都纷纷开始畅想起来自己要如何如何锻炼,怎么样才能变得更加能打。 纪长泽说完后,便下令让拿了红色铭牌的人去分肉。 红色铭牌再平均分好肉让绿色铭牌带走。 绿色铭牌再分好交给黄色。 最后就是白色拿着十人分量的肉,分给连带着自己在内的十个人。 上面管着他们的上官特地强调了,要每个人的肉都平均,谁也不能凭借着身份多分,刚刚当上上官,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敢踩纪大人的雷区。 于是分肉便十分顺利了。 最后,底下吃肉的人大多是十个人围拢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毕竟以后,至少三个月内,他们会是荣辱与共的兄弟。 见纪长泽说完话后坐下,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跟在他后面充当吉祥物的纪党中人互相对视一眼。 其实他们不是很懂纪大人刚刚干了什么,那些又有什么意义,但是这有什么要紧呢,夸就对了。 “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是我辈之楷模啊!” “大人辛苦了,不如一会去吃顿饭吧。” “大人爱兵如子,神机妙算,下官佩服。” 他们按照以前的经验乱七八糟一通乱夸,夸的一旁的胡子方满脸懵逼,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纪长泽这个处理手段的确是不错,但也没到夸成这样的份上吧。 整得好像是纪长泽干了什么非常非常牛皮的事一样。 他第一反应先是这些纪党人在拍纪长泽马屁。 但转念一想。 不对啊,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装,全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干出拍马屁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事。 所以,必定是纪长泽干了什么他没看出来的事。 是什么呢? 胡子方面上不显,心底却在努力的冥思苦想。 终于,他想到了! 纪长泽制定下这个规矩不光是因为要激励拿了铭牌的人好好干,没拿铭牌的人努力上进。 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就是能预防拿了铭牌的人聚集人手收拢人心。 毕竟你若是只当三个月的老大,底下的人平日里因为你有处罚的权力自然会听话顺从,但要是效忠的话,那还是差了些的。 而掌控他们地位的人,则是拥有着黑色铭牌且不用换的长官纪长泽。 谁都知道官场中,其实总上官有时候说话对于小官还没有直接管理自己的官管用。 因为他的直属上司是直接能管他的,两人天天碰面,若是得罪了对方,那日子绝对不好过,因此,官场中,不少人都会抱直属上司的大腿,都抱了大腿了,对于直属上司的上司来说,在他们心中威望自然没有自己的大腿高。 比如纪长泽身边着一堆人,这些人就是纪党,他们的上司说十句话,也没有纪长泽说一句话来的管用。 军营里因为一直都是用武力值确定地位,往日里这种情况比官场中的还要严重。 但纪长泽在军营里这么一操作的话情况就非常不同了。 无论平日里是谁管着谁,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也不会是当前的上司,因为上司会变,上上司却是永恒不变的。 果然是老谋深算,连对着这些大字不识的大兵都要如此算计。 胡子方想通了这些关节,再看那些围着纪长泽各种彩虹屁的纪党中人,感觉就非常不一样了。 果然,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这些人肯定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那样吹捧纪长泽。 胡子方自觉想明白了,立刻不甘示弱,挤了进去。 “没错,纪大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做的真是妙,如此,大人您哪怕管不过来七万人,也绝对能将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说完了,他还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纪党的人。 啧,看见了吗?就算你们足够老奸巨猾,我也不差,我也看出来了。 别小瞧我,我没你们想的那样傻。 纪党的人却都有点懵逼。 什么?什么釜底抽薪? 什么牢牢掌控? 刚刚纪大人说这些了吗?他说了吗?他们怎么没注意到呢? 几人懵逼过后,对视几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他们果然也不知道,于是都不管三七二十一。 “没错没错,胡大人说的对。” “大人真不愧是大人,就是厉害!!” “那还用你说,大人,来,喝茶。” 反正,吹捧就对了。 夸人总是没错的。 至于胡子方说的那些…… 不管了,谁知道他发现什么了。 然而他们这种表现却让胡子方更加肯定了。 果然,这群奸诈的纪党人就是早就看出来了,怨不得刚才他们吹彩虹屁吹得那么卖力。 啧,真是奸诈。 被胡子方连着看了好几眼的纪党人:“?” 看我们干什么?还是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 他们礼貌性的,也回了胡子方一个微笑。 毕竟是请客过的人,他们对胡子方还是十分友好的。 胡子凡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笑容,不就是典型的老狐狸笑吗? 啧,这群人,能不能有什么说什么,成天搞这些虚招子,套路来套路去有意思吗? 他再看一眼正微笑着喝茶的纪长泽。 真是一个老狐狸带出一堆老狐狸。 还好他机智又聪明,要不然还识破不了他们的暗语。 呸!奸诈! 第263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11) 纪长泽糟了赵醉剑暗算, 得了七万亲兵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此事是朝中不少人对于纪长泽得军权原因的认知。 军权这玩意自然是谁都想要,但食宿自理的话那没人想沾手, 七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每天光是粮食就能吃的人破产。 纪大人老谋深算, 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坑的这么惨。 但没人敢嘲笑他。 没看见坑他的赵醉剑已经死翘翘了吗? 说是想要去面见圣上的时候脚下一滑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但前脚他才坑了纪长泽一把, 后脚就这么巧的“意外”去世。 谁信啊。 纪长泽! 绝对是纪长泽干的。 大部分朝臣面上不说什么,心底却是对纪长泽的毒辣和阴狠以及他手下势力更加恐惧了一分。 那里可是皇宫,陛下的地盘。 想想看, 纪长泽居然能把人害死在皇宫里,他的权势到底大到了怎样可怖的地步? 前脚赵醉剑才刚刚坑完他,后脚他就把人给弄死了, 谁报复人像是他这么快的。 那种真的宁折不弯, 将性命扔到九霄云外的官朝堂上如今早就没了(除了运气好的刘生彦), 毕竟陛下也最不待见这种类型的。 这么多年下来,要是出一个置生死度外的官,那陛下就能做到让对方直接去度外。 于是,留下来的官都还是十分珍惜小命的。 知道这次纪长泽挨了坑心中必定不满,哪怕他直接弄死了罪魁祸首,说不定也要迁怒。 为了避免这一场景出现, 纪长泽拿到军权一个月了, 朝堂上半点水花都没有,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少人心底都盘算好了,等到纪长泽撑不住求陛下回收军权的时候,他们就眼看鼻鼻看心, 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反正绝对不给一个眼神,免得招了对方记恨。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泽家资丰厚,一个月了,他看上去居然半点不着急,丝毫没有请求陛下收回兵权的意思。 什么情况,这七万人不费钱吗? 纪长泽要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肯定也会好心好意的解答一番。 费当然还是很费钱的,毕竟这么多人,光是每天让他们填饱肚子就花销十分大了,但谁让他是个平平无奇的奸臣呢。 身为一个奸臣,他怎么可能没有钱。 光是原主之前收到的礼,随便拿出一件来变卖都够撑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真的一直用自己一个人的资产去供养这七万人。 小孩子才要人养,成年人当然是自食其力了。 谁说大兵只能在战时才用的着了。 文朝的兵,以边境那边的举例,平时都是自给自足,兼职种粮食养牲畜的。 也就京城的七万亲兵不种地不养牲畜,不是因为西郊地方不够大,也不是因为牲畜养不活。 而只是单纯的前面的文朝皇帝定下的规矩,他们不用做这些。 本来嘛,前面的皇帝定下这个规矩是想要让专门用来保护自己的七万亲兵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提升自己武力值上面来,反正亲兵们吃喝都是由天底下最有钱的皇帝来安置。 当初制定这个规定的皇帝恐怕也没有想到,后代会出一个为了自己不花钱将兵权拱手相让的。 亲兵不能种地,不能养牲畜,不代表他们不能做别的。 旁人不知晓纪长泽是怎么想的,只看见他去面见了一次陛下,等到第二天,一条废弃的路就开始铺起了砖。 铺好之后,匠人又开始建造一个个长的一摸一样的小房子。 你说这不是房子吧,他又的确是遮风挡雨,你说这是房子吧,他面积十分小,四四方方的一个,里面既没有隔出屋子来,也没有其他,就一排排的立在那。 这条荒芜的路虽然被纪长泽买了下来,倒是也没禁止别人走他家的路,于是不少百姓路过的时候都会探头看看,好奇交流着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看着也不像是要给人住的地方啊,连个隔间都没有。 建立了这么多小房子,自然是需要不少人手的,于是他们就发现,那些住在西郊的皇城亲兵们,居然来搬砖了。 倒不是有多辛苦的活,毕竟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这一个月吃的好,都长了一身的力气,再加上人多,搬砖对他们来说太轻松了。 但,这可是皇城亲兵啊! 这可是京城最后的一道防线! 怎么能让他们搬砖呢! 以上想法老百姓们自然是想不出来的,而是一些发现此事的朝廷官员,原本安静的朝堂再次起了一些风浪。 有些人跃跃欲试想要去参纪长泽一本,但又想着之前纪长泽去见过陛下才有了这档子事,说不定陛下他是同意的呢。 若是不同意,纪长泽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让这些亲兵去搬砖啊。 而且搬砖虽然看上去是苦活累活,但也不失为一个锻炼方式(自我安慰)。 因着之前前脚有人搞纪长泽,后脚纪长泽就把人搞死的光辉历史,哪怕不少人心里嘀咕让朝廷亲兵搬砖不合规矩大材小用,也还是没敢跳出来哔哔。 别的朝代还好,这个朝代是困难模式,胆大的早就死翘翘了,没胆才能苟活。 再加上纪长泽和陛下的属性(两个人都不是很靠谱),最后也没人参本。 倒是有个官员,略微谨慎和委婉的,问了问纪长泽。 “如何能让皇城亲兵去搬砖呢?他们可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纪长泽倒是没觉得人家是在挤兑他,还态度十分好的回答着:“搬砖也是锻炼力气嘛,这位大人若是觉得他们不合适搬砖养活自己的话,不若您去帮本官跟陛下说说?让陛下将七万亲兵的开销管一下?” 这个官立刻闭嘴了。 纪长泽还没停下:“要不然这般也好,大人你瞧着家境不错,不若你为国出一份力,捐助一些钱,好让这些亲兵能安心只训练不做其他如何?” 官员:“呵呵……呵呵,下官突然想起来有事,纪大人慢走,慢走。” 他快速撤退了。 纪长泽眼神颇为感叹的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是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如何就走了,我们还未说要捐多少钱呢,大家都是文朝的栋梁之才,该要为皇城亲兵出一份力的。” 说完,他视线一转,望向了路过偷听的一个官员,眼睛一亮。 “这位大人,你也觉得亲兵搬砖实在是不合规矩吧,不若这般,你捐助一些银钱……” 那个本来只想吃瓜的官员怎么都没想到吃着吃着瓜居然跑到自己身上去了,脸上神情一僵。 “下官……下官家贫……” “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就算是捐的少本官也不会嘲笑你的。” “但下官……下官并不觉得这些亲兵搬砖有什么,听闻他们一个个都干的很是起劲呢。” 说了两句,他赶紧溜了。 七万亲兵啊,这可是个无底洞,他是疯了才捐,想也知道,若是今日出钱了,以后就等同于成了这无底洞的钱袋子。 纪长泽他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之前倒是有人设想过纪长泽会如何处理他人异议,他们想过他早就与陛下商议好,也想过他会照例一通喷。 却没人想过,得了七万个负担的纪长泽如同变了个人。 你说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对我就笑眯眯态度很好地听着,但我听也不是免费听的,你得掏钱。 而且掏的少了还不行,掏一次也不行,不说亲兵那不是用来干杂活的,是用来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吗?那想必你们也不介意平日里帮忙养一下关键时刻才能出手的亲兵吧。 为什么让你们来养? 人家要靠双手自己赚钱你们看不惯,那可不得你们养吗?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曾经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纪大人变了。 于是很快,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自从多了七万张嘴巴要养,纪大人就对怼人不感兴趣了,怼他他听着,但得掏钱。 不出三天,试图在朝堂上对纪长泽发表一下意见的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平浪静,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纪长泽自然也不会去告诉他们,他之前的确是跟皇帝哭诉了一下七万人实在是太难养所以他决定自己建造个商街来养这群人,一些训练也可以用在这条商街上,既可以训练人,又可以让他们多做做事,免得成天光吃不干。 光吃不干这话实在是太戳皇帝了。 没错啊! 这群人可不就是光吃不干吗! 成天花他国库里的钱,用处却是一点没有,要不是找到的机会甩给了纪长泽,现在应对七万张嘴的人就是皇帝自己了。 当然,皇帝是不会去想这些人自己也不想光吃不干这种问题。 总之,让这些人搬砖,纪长泽提都没提过,皇帝虽然舍不得钱,但他也要脸,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 但这个不重要。 皇帝身边手握实权的耳目亲信也就那么几个,周全孝倒了,总管太监没了,赵醉剑刚死,剩下的人根本不成气候。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耳聪目明的皇帝了,成天坐在皇宫里不出去,只要底下人不告诉他外面的消息,他就不会知道。 朝臣们也不会说的。 说到底这还是皇帝自己造的孽,他前面干的那些事为今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大家都默认了他们的陛下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甚至能做出把七万亲兵交给臣子照顾的事来,答应这些亲兵去搬砖算啥。 于是,在纪长泽一通金钱吓唬下,硬是没人跟皇帝提过一嘴。 围观了全程的胡子方心惊肉跳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纪长泽要把算计陛下这种事都跟他说。 而且还是这么半点遮掩都没有的,堂而皇之的算计。 关键,陛下居然还真没发现。 他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忍不住对纪长泽说:“大人,这也太冒险一些了,若是出个什么岔子,陛下知晓了,必定动怒。” “我知道。”纪长泽正在看着底下练兵的将士们,吃得饱就是不一样,他们大部分人的情况已经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了,虽然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不是一个月就能快速补回来的,但精神气已经全然不同。 练习各种武器的时候,那从胸膛发出来的呵声声浪十分巨大。 纪长泽十分满意这样的成果,之前的皇帝们让这些亲兵专心练习是对的,但那是战时状态才需要的。 和平时期,大兵们成天待在一个地方每天做着一样的事就非常浪费人才了。 只看现代,军人们什么时候只每天在军营里训练不干别的了,每次国家一出现什么大事亦或者是天灾,他们都会立刻被派过去。 这些亲兵光吃没干出有意义的事,不光皇帝嫌弃,别人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随意欺凌,连带着他们自己都觉得当兵是个苦差事,是倒霉才当了兵。 平时没吃没穿的让人克扣军饷,等到有了战事就去送死。 若不是逃兵是死罪,他们早就跑了。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自从纪大人来了之后,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那些破旧的褥子也被换成了舒适暖和的被子,有时候晚上十分冷了,他们就算是出来点火围在一起说说话,纪大人也不会训斥。 当然了,第二天还是要准点起来的。 虽然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他们也会起来,毕竟早晨可是每个人都能吃半个鸡蛋。 一个月下来,纪长泽府上的账房黑了脸,这些大兵们却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脸色红润起来,身上也开始长肉,干什么都格外有精神。 搬砖这事,他们更是争着抢着要去。 毕竟这可是个比赛。 纪大人让每百人一组,黄牌百人长领着他们分组干活,一共会分出二十个名额出来,二十个名额里又分为前三,按照每组干活的速度和质量来决定。 奖励自然不是钱,钱这东西,除非给许多,不然一百人分下来那也剩不下多少,现在正好天气冷了,纪长泽派人去买了一批羊肉,二十个小组都能分到足量的羊肉。 前三个小组除了羊肉,还有额外的神秘奖励,什么奖励纪大人没说,但纪大人一向出手大方,必定不会让人失望。 因为前面有胡萝卜吊着,再加上他们这段时间吃饱喝足,干活更加卖力。 那些小房子很快就完工了,他们一排排的站在一起,有大有小,基本都是大的一排,小的一排,因为盖的都一样,地上还铺了砖,看着就跟其他街道的房子十分不一样。 大字不识的百姓们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就感觉,这里好像更加整齐,更加让人看了心里舒坦。 等到纪长泽派去的人敲锣打鼓,四处宣传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条街是商街。 新鲜事物的出现总是能引起大家的兴趣,于是,一些刚回京城的人就发现,周围人嘴里说出来的一些词汇自己居然搞不懂是什么。 一个刚刚从远处回来的小贩便是如此,他是走街串巷的小贩,最需要的便是消息灵通,如何能允许自己不知晓新东西,当即便问邻居: “什么是商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在说这个。” 立刻就有邻居带着点科普的快乐与他讲:“商街便是只做生意的街,那一条街里,都是商铺,你不知晓什么是商铺吧,我跟你说,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房子,全都没有安装大门,门口的那边地方可以放个桌子,方便客人来看货物。” “一条街都是,据说这是受了陛下的许肯建立的,只要是卖东西做生意的,哪怕是卖菜,都能去租个商铺卖自己的货物,还有什么,什么垃圾清理,有工商管,就是若是你遇到那等耍赖的客人,只要找了工商管,他们就会为你讨回公道,自然了,若是卖东西的人欺瞒客人,那工商管也是要惩罚卖东西的人。” 她巴拉巴拉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听闻,皇城亲兵会在商街专门有一处来训练,皇城亲兵在那,谁敢乱来,阿虎,你之前不是被抢了几次吗?现在外面越来越乱了,不少地方都有劫匪,要不然你也去商街租个铺子,总比总是一个人往外跑性命丢了去要好。” 这个叫做阿虎的卖货郎面上有些犹豫。 京城中是不允许他们这些背着一筐子东西叫卖的小贩活动的,阿虎家境在百姓中只能算是一半,又买不起铺子,他这才明明家在京城,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远走。 若是能在本地就卖东西,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只是不知晓,我这等小生意,人家愿不愿意租给我,租金又是多少。” “小生意也行啊,人家说了,只要是卖东西的,除了卖人卖牲畜,别的都能租,租金我上次好像听了一耳朵,也不算是很贵,但你若是自己租,自然也有些不划算,你可以去租小商铺。” 阿虎问:“什么叫小商铺,是说小一些的屋子吗?” “这倒不是,小商铺是那些正常大小的商铺隔出来的,一个商铺能隔出三个小商铺来,价钱便宜是便宜,只是因为地方窄小,里面放了货物,人也就只能站着了,坐都没地方坐,比起普通商铺,是辛苦了些,不过这小商铺五天起租。” 阿虎笑了:“我什么苦没吃过,只是站一天罢了,那多谢您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若是当真租金便宜,我就去租个小商铺试试。” 他说出这话时,心中是十分轻松的。 因为这不是买商铺,只是租而已,租金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他去试试水,若是生意不行的话,不租了便好。 阿虎按照邻居给的地址去了商街,那儿已经有不少人了,除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就是一些想要租商铺的人在打探。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桌子在那,桌子后坐着一个人,阿虎注意到想租商铺的人都在这些人面前排队,他也赶忙找了人最少的一组队伍排起队来。 终于到他了,那人问他:“你想问什么问我便好。” 阿虎咽了咽口水,略有些紧张道:“我、我想问问小商铺租金多少,最少可以租多少天,我能租吗?” 那人快速回答了他租金,果然如邻居说的一般便宜。 “五天起租,你确定租后我们会把铺子干干净净的交给你,也有租聘用的货架你可以自己选来试试,等到租期满了你若是不想继续租,要将铺子打扫干净,还原成我们交给你的样子。” 阿虎赶忙点头:“是,是,应该的。” “小商铺是三人合租,因此租户之间最好是和平相处,不可欺辱合租人,也不可故意抢夺客人,若是有此等事发生,工商管会介入,到时轻则罚钱,重则收回小商铺,视情况严重程度来决定日后多少天内不可租商铺。” 这话让阿虎心中有些安心,若是和他人用一个地方,他自然也会担心遇到个不好相处的,有这条规定就好了,有了这个规定,惹不起自然会有人管。 “你现在要租吗?租的话要去那边挂着红色牌匾的地方交钱选铺子,他们会有人带你去选,你挑自己看中的租就好。” 还可以选的吗? 阿虎心中满是惊喜,赶忙道谢后快步走到那人说的红色牌匾处,里面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布置,一个个的大大窗口打开,穿着一模一样服装的人坐在里面,外面是个大厅,摆放着一条条长凳。 有人正坐在长凳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也有人正拿着两张纸犹豫不决,有个穿着制服的人上前:“你是来租商铺的吧?认识字吗?若是不识字的话,我带你去柜台。” 阿虎是认识点字的,他吃过不识字的亏,因此都成年了,还费劲巴拉的缠着一位认识字的街坊教自己,送了一些他卖的货物后,每天抽出一些时间苦学,几年下来,一些日常用字他都会。 知道他识字后,那人说:“那你直接看柜台上面写的字就好,办什么事就去哪个柜台。” 他赶忙道谢,走上前一看,果然柜台前面都写了字。 找到租小商铺的柜台,前面还有个椅子,正好没人排队,阿虎有些忐忑的坐上去,里面的人冲他一笑,他心中的紧张立刻消了一些。 在知道他想要去看看小商铺来决定租哪个后,柜台后的人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个小孩跑了出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 小孩也不是只带他看小商铺的,一路上还时不时说点别的,比如说刚才那个地方叫中心大厅。 “要办事的话,去中心大厅就行,租铺子和退租铺子,举报有人闹事,想要买卖放在铺子里使用的东西,交押金退押金,都在中心大厅办。” 阿虎一愣:“还要交押金?” “是啊,不然你若是租了铺子将铺子弄坏弄烂了自己转头就跑了,我们也追不回来人啊,虽说租铺子都要给出身份,但天底下这么大,跑出京城我们也追不动。” “放心吧,押金会退的,我们这条商街的主人可是纪大人,知道谁是纪大人吗?二品大官,陛下十分看重,这条商街都是陛下允许建起来的。” 阿虎第一次听说纪大人,他默默将这个纪大人记在心里,心底却有些犹豫要不要租铺子了。 若是加上租金的话,那风险程度就有些高了。 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小孩停下脚步:“到了。” 阿虎站住脚,望向前面的一个商铺,略有些讶异的睁大眼。 这商铺的确被分成了三部分,每一部分墙上都订了货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些小货品,前面还有个小桌子,桌子上也摆放了货物,桌子后面几乎没什么位置了,但桌子侧边放了个很窄的长柜子。 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木壶,旁边还有两个杯子,最底下放了一些家常用品,中间整整齐齐放了一些饼子。 “这、这是?” 小孩立刻十分熟练的介绍道:“这是样板间,因为租出去的铺子都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们特地做了样板间方便想租铺子的人来看一看铺子可以怎么用。” “我们利用了最大的墙上空间,即使地方小,也不妨碍放下货物,桌子是可以移动的。” 他说着,上前轻轻一拉桌子,果然,这个看上去十分厚重的桌子立刻被很轻松的拉了出来,小孩走进去,站在后面,又轻轻一拉,桌子又被拉了回来。 “因为后面要用来放货物,所以没有位置放椅子了,这也是小商铺的缺点,只能一整天站着。” “再看这个桌子旁边的架子,这是用来放商家个人物品的,比如你自带的吃喝啊,针线啊,或者收钱用的钱盒,桌子是做了个掏空的,所以底下也可以放东西,别看这个小商铺地方小,真的能放下不少东西,你看看这些货物就知道了。” 阿虎听的一个劲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些货架,脑海里,这上面已经不是样板间里的东西,而是他自己卖的货物了。 货物好好的码放整齐,他站在桌子后面等着客人来,不用走街串巷,不用担惊受怕,水壶就放在旁边,渴了直接倒水,饿了直接吃自己带的吃的。 这简直……是他梦想中的未来。 他心中激动,这股激动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平复下来,关于刚刚对租金的犹豫,更是一下便没了。 等看到了空落落的出租小商铺,得知可以租货架,价格也不贵的时候,阿虎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去了中心大厅签约。 交钱,给出身份证明,按手印,契约一共两份,中心大厅一份,他得一份。 他租下了和样板间一样的货架,小孩承诺会在明天早晨装完,他明天直接来就好。 一直等到回了家,他都还沉浸在兴奋激动中不可自拔。 刚刚回家就去办事的疲惫一下子便消去了,作为一个背着货物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间自己的铺子,能不被官差赶。 谁能想到,如今他不光能有这样一件铺子,竟还那样好。 阿虎当天听了消息当天就签了契约交了租金押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他们这条小巷子。 一些人觉得阿虎有魄力,还有一些人觉得阿虎太冲动。 “开铺子那哪里是咱们这些老百姓能开的,就算是人家租给你一个好铺子,要是遇到泼皮无赖,那还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 “之前老张家的儿子,拿着他爹攒了一辈子的钱去买了个铺子开店,结果不就有混混三天两头找借口上门要钱吗?最后钱没挣到,还倒贴了不少,要不是铺子卖的早,说不定更亏。” 阿虎倒是不在意他们说这些闲话,只解释道:“商街有工商管照管这些事,而且听闻,皇城亲兵也会在那训练,应当是不会有人敢闹事的。” “你就听他们糊弄你吧,这些人要租铺子给你赚钱,当然要说一些好话来糊弄你了,你这孩子爹娘走的早,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闯荡到现在,如何突然犯了糊涂。” 阿虎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便只笑笑不说话。 他不觉得商街会骗他。 人家那那么气派,那么大,背后还有个二品官员纪大人在,又是陛下亲自允许的,如何会骗人呢。 而且他那天问了那个小孩,那小孩说他本是葛州逃荒来的流民,父母都死了,他活不下去,就快饿死的时候,被商街的人带回去,商街的人说纪大人怜惜他们这些小孩做不了苦工养不活自己,便让他们做介绍的工作。 包吃包住,每个月也有银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小孩来说,已然是活命的恩情了。 阿虎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觉得,如今买人便宜,那位纪大人若是真想找便宜的人力,直接买人就好。 可他没有,而是选择了雇佣,雇佣的还是这群无父无母的小孩子,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方住,还给他们发薪酬,无论如何,他绝对是个好人。 他相信这样的好官不会出尔反尔。 阿虎带着未来的美好期待睡去,晚上,他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见他站在白天看见的样板房里,只是上面的货物都变成了他自己卖的,他站在那,有许多客人都上前来,他卖出去好多好多货物,收了很多钱。 他在睡梦中呵呵呵的笑出声来,美滋滋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日,阿虎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的朝着商街去,他走到自己租的铺子面前,里面果然已经安置妥当了。 昨日小孩说商街正式开业还有十天,这十天他可以来铺子里布置一下,铺子上方有门,要拉下来才行,钥匙昨日已经给了他。 阿虎有些不敢这么做,如今商街还没开业,万一他把货物背来了,有小偷过来撬门偷走呢? 正这般想着,他突然听到远处有巨大十分有节奏的声响。 咚咚咚的,不知道是什么。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强盗,下意识躲起来往前一看,居然是一列列排列整齐的大兵。 他们动作统一的迈着脚步跑着步,旁边还有人在喊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 那个人喊一声,全部大兵们就跟着喊一声,整齐划一,声势浩大,阿虎都看呆了。 这、这看上去,实在是令人震撼。 大兵们从他身边跑过,从头到尾,都没人看他一眼,他们跑到前面去后,转了个弯,朝着另一处去了。 “兄弟,你在看这些军爷啊?” 有正在布置铺子的人与他搭话,阿虎点点头,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望着大兵消失的方向,不自觉便有些艳羡的说:“他们……他们可真威风。” “你是第一次来吧,多来几次就看习惯了,听说这边因为地上铺的都是好砖,这些皇城亲兵便每天来这里训练,一圈一圈的分批跑步,从早到晚都有。” “好像是纪大人让他们来的吧,纪大人管着他们呢,他们跑完步休息的时候我跟他们聊过。” 这位纪大人真厉害,手底下管着的兵瞧着就非常不一样。 他见过不少次守城的兵和巡城的兵,虽然都是兵,但无论是姿态还是气势还是这配合程度,两者简直都不是一个平面的。 阿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里一天到晚都有军爷在,那小偷是不是不敢来?” 那人回:“肯定啊,我跟你说,昨天来了个小偷,正在撬门呢,这群军爷发现了,当场就抓住了,直接扭送到官府去了,那被撬坏的门商街也立刻换了个新的呢。” 这也太好了吧…… 阿虎心中的犹豫立刻没了。 他转头就走,那人问他干嘛去,他答:“我回家搬货物去。” 中心大厅,纪长泽喝了口茶,望向前面的下属:“你明天再去偷一次,然后被扭送到官府。” 下属略有些犹豫:“但是我昨天都被抓过一次了,会不会有人认出来,而且下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做此事,怕是有些不妥……” “你戴上面巾不就好了,等真小偷来让他们见证我们商街有多安全太慢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以为这是去做小偷吗?” 下属:“……我,我不是吗?” 纪长泽一拍桌子:“当然不是了!你想,你装作小偷被抓,一方面真小偷不敢造次了,另一方面也让担惊受怕的百姓心中安宁了,再一方面又让我们商街的好名声传出去,对本官,你尽忠职守,对百姓,你牺牲自己,你这是光是为了本官吗?你这是为了百姓,为了文朝,为了天下!” “还有,做这种事本官是不敢找外人的,本官找你,那是因为你在本官心中十分重要,交给旁人没有交给你来的放心,本官知道,你一定能好好完成的,对吗?” 下属听的腰杆都忍不住挺直,挺胸抬头:“是!!下官明白大人良苦用心了!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嗯,很好,你有这种觉悟本官很高兴,做人,就是要有这样的大气。” “对了,你到时候只假装撬门,不要真撬,换个门还是要挺多钱的。” 第264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12) 虽然小偷是纪长泽派过去的, 但那些抓小偷的大兵们的确是不知晓这“小偷”是常客。 他们一次次发现小偷,又一次次送到上司面前,看着上司保证要将对方送到衙门去。 随着小偷来光顾商街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的销声匿迹, 大兵们面上不说什么, 心底却十分骄傲。 京城中小偷小摸是最多的, 一向是屡禁而不绝, 为何在商街就几乎没出现过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声传出去了吗? 他们最近吃得饱穿得暖,每天按照纪大人的要求训练,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 只说跑步, 以前也跑,只是都是在军营里跑,军营地面都是沙土, 跑起来灰尘漫天, 人咳嗽不说, 还弄得每个人身上都灰头土脸的,等到跑一圈下来,人都要成了灰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纪大人专门让他们来铺了砖块的商街上面跑,整整齐齐的砖块上还有拼凑在一起的花纹,他们跑在上面灰尘起不来不说, 脚下也不用再深一脚浅一脚。 最关键的是, 商街虽然还没正式开业,但却是已经可以允许百姓参观了。 这里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铺子或者只是单纯来凑个热闹,无论这些人是来干嘛的,看到亲兵们昂首挺胸在自己面前跑过时, 都会不一例外的驻足停下,带着艳羡的看着他们的身影。 “听说他们现在半个月吃一顿肉,我家邻居家小子就是这里当兵的,昨天才回去了一趟,还带着羊肉,那么大一块,可把我儿子羡慕死了,嚷嚷着也要去当兵呢。” “人家这羊肉也吃的,你没看他们这一个个精神的,前阵子还抓了不少小偷,名声都传出去了,小偷都不敢来商街这边,生怕被抓了送去衙门。” 这倒是真的,虽然抓的是假小偷,但真小偷们又不是傻的。 这些大兵因为人数多,所以都是轮换着来跑步,一轮下来,从天刚刚亮起到天色昏暗,商街都有大兵在跑步。 到了晚上倒是没人,但晚上的时候整个商街关闭,他们这里的墙可不是那种人可以爬上去的,不光高,上面还有各种尖利利器。 根本就进不去。 白天这么多大兵在,晚上进不来,再加上现在根本没开业,也没什么东西好偷的,小偷们可不就放弃了吗。 这些话听在大兵们耳朵里,却如吃了蜜一般甜。 他们都是贫家子出身,要不然也不会当了兵,当初能被选入皇城亲兵,他们自身在本来所在的军队里已经算的上是非常不错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入到这么个“好差事”里。 当初选进来时,谁不高兴?觉得自己这是成了陛下的亲兵,以后说出去好听,日子过得也定然好极了。 谁能想到呢,当陛下的亲兵,竟然是这样的苦。 他们原本在其他地方时,虽然算不上吃香喝辣,但填饱肚子,亦或者是肚子有八成饱还是可以的,若是实在是馋肉了,也可以跟上司说一声,自己打猎去,肉分一些给上司就行。 而在西郊,周全孝不让他们外出,扣了他们的俸禄,就连肚子都不给他们填饱。 许多人饿的头昏眼花,原本的心气也一点点被磨平了。 吃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逼着你吃苦,还不让你去自己努力改变现状,他们简直跟囚犯一样被关在西郊,刚开始还有人试图偷偷跑出去,然后就被周全孝以逃兵罪名处置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那人分明是饿的受不了了想出去打点猎物填填肚子,可周全孝是上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就在许多人都绝望,都已经认命的时候,纪大人来了。 纪大人来的第一个月,光给他们吃喝,除了日常的训练,没让他们做任何事。 等到身体养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安排别的东西给他们做。 像是在商街跑步,搬砖。 纪大人来了之后,就恢复了他们的假期,每个月每个人都能休息,他们出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因为纪大人这样做,还让他被别人议论。 觉得纪大人这是公器私用,觉得他这是在把亲兵当做长工使唤。 将这个消息传回军营后,不少人都十分愤怒。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知道,原来他们如今已经不靠着国库了,全部花费,都是由纪大人一个人承担。 虽然他们不识字,但七万人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他们还是一清二楚的。 有了这么大的负担,纪大人不光没饿着他们,还竭尽全力的给他们吃肉,让他们好好休息,虽说纪大人没说,但只看这次,他们搬砖后,立刻便全员吃肉,来商街跑步后,饭菜也比往日里多了不少荤腥。 这分明就是纪大人养不起他们,这才想办法让他们接一些别的来挣钱。 都是为了他们啊! 若是不是为了他们,搬砖,抓小偷,这些随便雇一些长工买几个打手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还要让他们来。 纪大人用心良苦,一个人苦苦撑着,外面那些人却还在说他的闲言碎语,真是可恨。 那些觉得这些亲兵必定会对纪长泽使唤他们干别的不满的官员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还有人越干活辛苦越觉得对方是对自己好的。 纪长泽倒是十分清楚这一点,说起来这还是托了周全孝。 周全孝此人小气,觉得这些亲兵一活动就容易饿,饿了吧他又不想给吃的,但饿死的人多了又说不过去。 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十分天才的主意。 活动容易饿,不让这些亲兵不就好了吗? 什么日常训练,什么热身,全都不要做。 你们也别想着出去,也不用做别的,就老老实实喘气就行。 都是吃过苦受过罪靠自己劳动力挣过钱的汉子,你让他们什么都不干等死,就算是到现在,不少亲兵做的噩梦都是这些往事。 因此纪长泽来了后,满足给他们吃饱吃好这个条件了,别说让他们搬几天砖,就是让他们去建几个月房子他们都觉得十分幸福。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干活,而是不让你吃饱还不让你干活挣粮食。 如今大家伙白天都吃的饱饱的了,晚上也有闲心聊天了。 聊来聊去,话题还是更多的在纪长泽身上打转。 “那些人这样说大人,大人不会一生气就不管我们了吧?”说出这话的大兵满脸惶恐,过了这些天充足而快乐的日子,他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大人不会的,大人对我们这么好,养不起我们还特地建造起商街来赚钱,他肯定不会不要我们。”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要让大人一个人来养我们,国库里没钱了吗?” “应当是有钱的吧,听闻陛下要建行宫了,我出去时,看他们说,那行宫是本朝以来最大最豪华的行宫,至少要建八年以上,现在正在征人。” 听了这话,在场的大兵们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从前没遇到个好长官,上面发的俸禄都被扣了,这回好不容易让纪大人这样一个好长官接管他们了,结果上面宁愿建造行宫都不管他们。 若是纪大人被他们拖垮了,他们可就是彻底的没了指望了。 “陛下为何要这时候建行宫,不是说今年是灾年,到处都在闹饥荒吗?” “谁知道呢。” “也不知纪大人能撑多久。” 他们排排躺在硕大的帐篷中,这个帐篷很大,正好可以住满一百个人,一个黄组。 以前一百个人哪怕挤在一起,到了天冷的时候还是会冷的瑟瑟发抖,因为被褥里没什么棉絮不说还潮湿的很,周全孝嫌弃被子晒在外面不好看,不准他们拿去晒,于是便越来越潮湿,最后盖在身上硬邦邦的压根没什么保暖效果。 纪大人来了后,就给他们买了新棉被,买来了之后还告诉他们要多在太阳晴朗的日子晒晒,因为棉被都长的一样,又叮嘱他们要做好标记,免得到时候拿错了被子,闻见谁身上的臭脚丫子味。 不光是被子,他还手把手教着他们做烟囱,又买了炭火来。 从那之后,大兵们晚上睡觉就不再像是身在冰窖了。 暖和他们有时候半夜醒了都要先怕一下,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哪怕是在现在,这个想法依旧在许多人的心中没有变过。 尤其是他们知道目前他们花的钱都是纪长泽自己一个人掏腰包后。 大家便更加担忧起来,若是纪大人撑不住了,他们要怎么办,朝廷会重新派人来吗?那个人会像是周全孝一样不把他们当人看吗? 他们是皇城亲兵,若不是死了残疾了,或者是年纪到了五十岁打不动了,是不能退出去的。 不能指望别人,唯一的指望就只有纪长泽了。 “我不想纪大人走,要是纪大人没钱了,我愿意去搬砖,去干拉夫活,我有手有脚的,我可以自己挣到自己吃饭的钱,到时候我就把钱都交给纪大人。” “对,我也是。” “好不容易碰上大人这样的好官,我也不想让他走。” 大家议论纷纷,渐渐的,困意上来,许多人都怀揣着一样的忧虑睡去。 没人注意到,这些率先发表意见的人中,隐藏了一个以前没什么印象,是在大家分散编组时编进来的人。 自然的,这位就是纪长泽的人了。 别误会,这人不是来监督大兵们的,虽然他也顺带兼顾了这个事。 纪长泽当然是相信这些大兵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 但人嘛,光是顺其自然的话还是有点不靠谱。 偶尔还是需要来点人为干预的。 就好像是之前商街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要不是纪长泽派了一堆人出去扮演路人甲路人乙,以路人视角“毫无偏向”的公正说着商街种种,消息也不会传到那么快,百姓们也不会那么期待。 现在在军队里也是一样。 引导一番后,这些大兵们心底便充满了对纪长泽的感激。 对于安排人去夸自己这档子事,纪长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些事又不是他编造出来的,既然他做了好事,干什么要不说出来玩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 皇帝将兵权交给纪长泽却不给钱这档子事,之前一直都是只有朝臣们才知道的,这其中也有点皇帝的意思。 毕竟这事虽然他干完了是爽了,但皇帝的兵让臣子去养,还是有些丢人的。 纪长泽可没那么好性,在那用自己的身家养皇帝的兵,完了还要替皇帝隐瞒,让这些大兵们以为这是皇恩浩荡。 现在好了,七万人,差不多都知道自己是因为谁才能吃饱喝足的了。 下一步,也差不多该走了。 纪长泽坐在自己书房里静静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差错,确定没问题后,他喊了一声:“福泉。” 随叫随到的福泉立刻推开门进来:“老爷。” “你去,告诉菜坊的蔡管事,让他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是。” 第二天一大清早,蔡管事就起来了,开始忙碌着照管各种菜,时不时看看要送去御膳房的菜新鲜不新鲜。 等到宫中人来了之后,他赶忙的就递给了那个太监一个大元宝:“哥哥,辛苦哥哥了,这个您拿回去买些好吃的。” 太监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怎么,蔡管事从前可没这么客气过,这是有事要求我啊。” 蔡管事陪着笑:“可不是,小的有个远房亲戚,也是在宫中做事的,从前也还算的上是有点脸面,只是运气不好,摔断了腿,主子们自然也就不爱用他了,那亲戚托人求到我这里来,我也不好不管不是?就劳烦哥哥了,也不用多好,只让他烧烧火就行。” 只是安排个烧火的伙计,就有个大元宝拿,太监笑着应下了。 这一日下了雨,陛下听着雨声不免有些心情烦躁。 下雨,代表大皇子所在的地方越发令人难熬了,可他那个大皇子,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坚持着。 皇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派去的人的确是日夜都守在外面,送进去的每一个东西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才可以。 按理说,没有过冬的棉被,每天吃一些冷饭,还没有大夫,大皇子早就该病死了才对。 可他就是熬下来了,像是一根长长的刺一样,狠狠扎在了皇帝心口。 哪怕大皇子如今已经是阶下囚,可他有时候还能想起当初满朝赞叹大皇子的画面。 他当皇子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夸他。 皇帝越想心中越气,新的太监总管十分会察言观色,见他如此,便讨好笑着提议:“陛下,听闻御膳房那边今日进了鹿肉,您要不要去看看?” 作为一个奢靡的皇帝,他有一个非常普通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别人做饭,因此御膳房是经常去的。 皇帝心情烦躁,也的确是想要平复一下,也没思考多久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便被抬到了御膳房。 这一天,皇帝在御膳房待着的时间尤其长,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陛下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铁青难看。 还没回到寝殿,就召见纪长泽纪大人进宫问罪。 胡子方今天是照旧晃晃悠悠来纪家,准备像是往常一样安静听着纪党在那描绘未来宏图。 结果到了纪府,小厮见到他也不笑了,而是满脸忧虑,只说大人不在,被叫进宫去了。 叫进宫就叫进宫,怎么这个反应。 胡子方心中咯噔一声:“可有说是进宫干什么的?” 小厮苦着脸:“老爷塞给了来的公公许多银两,那公公才透露出,陛下像是十分生气,叫我们老爷去,也是去问罪的。” 问罪? 问什么罪? 胡子方快速将这段时间发生过得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有啊。 纪长泽最近一心扑在军营和商街上,既没有去陷害忠良,也没有去睚眦必报,做事也十分不错。 他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处理事务的能力却是任何人都不会小看的。 想了一遍又一遍,胡子方依旧没想出来,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惹得这么宠信他的陛下大怒。 不光是他想不通,朝中其他官员也是一脸懵逼。 最近纪长泽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虽然死要钱了一点,见到人就试图从对方口袋里扒拉出一些钱来,但那也是为了西郊啊。 没见那些大兵一个个都被养的高高大大,健壮无比么。 陛下不夸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要问罪。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到了皇宫中,恨不得长出个顺风耳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一向对纪长泽宽容的皇帝都这么生气。 在万众瞩目下,纪长泽出了皇宫。 他没坐车,只是浑身丧气,仿佛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满脸浑浑噩噩的一步步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路过行人有些人会好奇看他一眼,因为他额头上都是淤青。 普通百姓都只当是摔了一跤,安排人来打探消息的官员们得到这消息,却是抽了一口气。 那定然是磕头磕出来的。 可纪长泽到底干什么了?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吗?安分的都让朝中众人觉得他一辈子这样也挺好的了。 路上,不断有探听消息的小厮小跑来悄悄看一眼纪长泽再小跑走。 街边,一个笑容憨厚的汉子正在跟自己母亲说着军营里如今的好日子,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便瞧见了纪长泽。 他脸上的神情立刻愣住,想也不想就快速跑到了纪长泽面前:“纪、纪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摔着了吗??我、我扶您吧……” 一向在他们面前笑得春风化雨的纪大人抬起脸,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声音虚弱道:“没什么,被陛下训斥了几句而已。” 陛下训斥? 纪大人这么好的官,陛下为什么要训斥他?? 这个汉子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在他心中强大无比的纪大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长泽轻轻推脱开他的手,语气低落道:“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附近。” 说着,纪长泽便继续往前走了。 汉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纪长泽的背影,只觉得纪大人浑身都写满了难过与悲伤。 不行,他得打听打听,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人。” “纪大人。”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纪府外,纪党人满脸焦急的守在门口,见到纪长泽这样狼狈的走回来,顿时纷纷迎了上来。 纪长泽沉默着不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吵,就率先向府中走去。 纪府大门紧闭后,对面的建筑物里才冒出一个又一个头。 他们正要离去,突然发现这地方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人,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怕是也和他们一样是被自家老爷派来打探的小厮,便都十分礼貌的互相点点头,四散而去。 府中,纪长泽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一路进了书房。 一进去,他就立刻坐在了自己书桌后面,对着最后进来的胡子方一抬下巴:“关门。” 胡子方赶忙把门关上,耳边是纪党人的七嘴八舌:“大人,陛下当真动怒了吗?是因为什么?” “陛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最近都没干什么啊。” “定然是有小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将这个人抓出来碎尸万段为您报仇!” 胡子方看着他们在那激情猜测到底是谁在诬陷他们大人,视线忍不住放在纪长泽满是青紫的额头上。 这些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纪长泽平时算无遗策,到底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受了伤,他们不去关心伤口,倒是先关注起了是谁陷害。 平日里一个个不是都很有脑子很会孤立他吗?怎么面对着纪大人也这么一点人情味没有。 “那个……要不还是把大人的伤先处理一下吧……” 陷入一片混乱的纪党这才发现,他们家大人竟然还是带着伤回来的。 他们震惊的正要说话,就见纪长泽掏出手帕,将一杯水倒在手帕上,慢吞吞的擦了擦额头。 顿时,白白的手帕就变成青青紫紫色。 纪党们:“……” 胡子方:“……” 纪长泽就当是没见到他们那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样子,慢吞吞的反复将额头擦拭好后,满是青青紫紫痕迹的额头又重新白净起来。 胡子方结结巴巴的:“大、大人,您这……?”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今日陛下盛怒,我若不见点血,他不会消气。” 纪长泽顺手将帕子扔到火盆里,很自然的冲着胡子方一笑:“本官怕疼,因此就做了个假的。” 胡子方:“……” 倒是纪党的人,本来脑子在当机,突然接受到“陛下盛怒”的信号,立刻开机,生龙活虎的开始找罪魁祸首。 “陛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生大人的气,我看,是有人在陛下身边谗言!大人!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忍!” “没错!大人,我们定然要将这个人抓出来。” 甚至已经有人在锁定目标了:“下官觉得,应该是姓边的!” “真是可恶,从来只有我等去诬陷他人的,还从未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诬陷我们大人,此事若是不给那人一个教训,怕是别人都要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眼看着纪党的人压根没在纪长泽做假伤口这件事上停留,而是继续群情激愤的讨论起了是谁诬陷,胡子方再次:“……” 所以不是他们不关心纪大人,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自己没看出来那是个假伤口吗…… 胡子方:“……” 真是不公平,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这群人就这么聪明。 面对着愤怒的下属们,纪长泽抬抬手示意他们消停下来。 “是之前摔断腿的太监总管干的。” 好啊!一个没了职权的太监都能如此陷害他们家大人,他们必定要@¥%¥@…… 纪党人正想着,纪长泽就又接了一句:“也是我将消息传给他,将他安排到御膳房,又让陛下身边公公引导陛下去见他。” 纪党中人:“???” 胡子方:“???” 纪长泽:“若不是如此,我为何会提前弄出假伤口。” 胡子方:“……” 不是,等等,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自己找人去陷害自己这个操作也未免太神奇了。 他张嘴要问,然而—— “大人果真英明!!” “大人就是大人!!也只有大人能有如此谋算了!”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厉害!” 眼看着纪党中人已经在围着纪长泽疯狂吹彩虹屁了,胡子方:“???” 等等??! 纪大人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怎么就如此谋算,果真英明,真是厉害了?? 他不就是说了个这次的事是他自导自演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了之后有什么好处,又为何要安排那个前太监总管来做这件事,纪长泽一概没说啊?? 你们怎么就夸起来了?? 胡子方满脸懵逼,想要问清楚,但嘴都张开了,话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这群老狐狸的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 也许……纪大人方才说的那番话里蕴含了诸多信息,而这些纪党中人听了后立刻便能理解。 唯有他……不是很聪明的他……没听出来…… 想到这里,胡子方感觉自己膝盖一痛,勉强咽下心中对聪明人的羡慕嫉妒恨,装作一副的模样。 “大人不愧是大人。” 反正就夸吧。 夸人总是没错的。 纪党众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他们只是单纯的夸纪长泽有先见之明做了个假伤口防止真的受伤有远见,就能被胡子方脑补这么多东西出来。 纪长泽也没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没兴趣听,反正只要知道自家大人是自己谋划的这出大戏,大人不会吃亏就行。 胡子方倒是眼巴巴盼望着纪长泽说出来到底他在干什么。 然而,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们都知道了(他以为的),纪长泽只说了皇帝问罪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对着那些大兵太好了,被人告了一状,说他买卖人心,现在这些大兵们只知纪长泽不知皇帝。 这实在是戳了皇帝心中逆鳞了。 他最恨的就是这点,若不是现在行宫要建立,他实在是没钱去养着这些大兵,纪长泽今日就要人头落地了。 当然,纪长泽也是掐准了在国库有钱前皇帝是绝对不会弄死他,这才干了这么一出。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他纪长泽为了七万皇城亲兵倾家荡产,四处找人要钱,甚至专门盖了个商街出来赚钱养人,抄家拿钱这一招在已经破产的纪长泽身上行不通。 那么,在皇帝有钱之前,他得留着纪长泽帮他去照管这七万人。 当然了,照管归照管,还是要让这些亲兵分清楚到底谁是主,谁是臣。 纪长泽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他送走了心大的纪党众人和抓心挠肺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但偏偏又想要艹聪明人设,只能强忍着不去问的胡子方,转头就心情很好地在书房写写画画起来。 第二天,他写在纸上的内容就在京城中开始流传了。 “听闻陛下因为纪大人对那些亲兵太好,怀疑纪大人有不臣之心。” “纪大人头都磕的青紫,也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训斥,他那样的性子,竟然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去的。” 听到事情始末的朝廷官员都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了。 之前纪长泽行事张狂,皇帝偏偏护着。 现在纪长泽好不容易干点好事了,每天兢兢业业的赚钱各种想方设法的去照顾好这七万亲兵,那样一个人物,见了别人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多的钱捐助一下。 说实在的,纪长泽这事办的实在称得上是妥帖漂亮了,就算是换成他们,也未必能将那七万人照顾的这样好。 可陛下,偏偏就生气了。 不过就是挖空心思给那些亲兵吃了点好的而已,怎么就要又是训斥又是罚跪了。 就算是看不惯纪长泽的,都觉得这次纪大人着实冤枉。 好不容易办一次好事,就被这么对待,换谁谁心里不冤。 在朝臣眼中,纪大人心里定然是委屈的。 在当事人七万亲兵眼中也差不离。 胡子方陪着纪长泽去军营的时候,军营里的气氛很明显和往日里不一样,不少大兵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里都有同情和替他生气的意味。 他察觉到后立刻告知了纪长泽:“大人,消息传得这么广,是否有些不正常?” “很正常,毕竟我昨日带着伤口回府时,遇到了军营里最大嘴巴的兵,他昨日休息回了家,又本官走的是他家里那条路,这不,让他撞了个正着。” 胡子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纪大人在这些上好像都加了重音。 “各位,因着本官之失,各位最近的伙食可能会不太好。” 纪长泽站在台上讲这话一出,底下的大兵们立刻喧闹起来,不是不满,而是因为这与他们听到的流言一眼。 陛下当真因为纪大人给他们吃的太好训斥大人了,若不然,大人为何要突然降低伙食标准。 “请大家放心,虽然吃的没有往日好了,但本官之前说过的奖励是不会改的,而且每个月的俸禄也会照常发与你们,咳咳咳咳……” 额头上满是可怖青紫痕迹的纪大人突然捂住嘴猛烈咳嗽几声,他今日穿了一身宽大的衣衫,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显得虚弱瘦弱几分。 胡子方这才发现,纪长泽脸白的十分吓人,瞧着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他愣了,难不成纪长泽真的病了?? “本官……咳咳咳,本官之前让商街收取的租金,正好可以给你们发俸禄,大家拿了俸禄,以后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也方便些……” 天啊! 大兵们眼底满是感动。 大人果然满心都是为了他们,陛下不让纪大人给他们吃好的,纪大人就发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买,纪大人、纪大人真是太好了。 “这商街,乃是陛下允许建立,这俸禄,自然也是因为陛下才有,诸位拿了俸禄,就要知晓陛下待你们的一片心意。” 纪长泽这话没让人在心底对皇帝产生多么感激的情绪,反而一片平淡,商街建造他们是一直在的。 从头到尾都是纪大人一个人操心,为了他们商街和军营两边跑,陛下一分钱没出,还嫌纪大人对他们好,如今纪大人还要帮着陛下说好话。 他们面上不敢说什么,心底却都渐渐升起了不满。 尤其是,纪长泽宣布,日后为了表示大家对陛下的忠诚,都要朝着行宫建造方向行礼后。 大家很容易就想到了,坐在皇宫里那位,有钱建行宫,没钱养亲兵,命令臣子养,臣子养的好了,他还要训斥。 如果说对陛下是不满,那么对着很明显受过一番磋磨的纪大人,他们就是心疼了。 纪大人……为了他们付出了多少啊。 但就算是这样,纪大人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收到他们的感激之心,因为若是如此,在皇宫中的陛下,就要训斥爱兵如子的纪大人。 台上的纪大人身子摇摇欲坠,俨然是一副要坚持不下去的模样。 “咳咳咳,本官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你们自行操练吧,咳咳咳……” 说着,他偏头看向胡子方:“子方,扶本官一下,本官有些晕。” 胡子方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心里一突,这,这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他赶忙伸手过去:“大人,您不要紧吧?” 这、这难不成是假戏真做了? 虽说纪长泽狗,但相处了这么多天也是有感情的,他可不想看到纪长泽真的大病一场。 纪长泽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不过是有些风寒。” 胡子方更怕了,风寒,那可是会死人的。 他虚弱的被胡子方搀扶着下去,走三步咳两声,因为脸色十分苍白,衬的额上青紫越发可怖,在众人的视线下,他就这么虚弱的离开军营,上了马车。 见证了这一幕的将士们眼眶泛红。 大人……大人……他该是病的有多重啊,都这样了,还赶来安抚他们。 胡子方也是满脸担忧,好吧,他承认,纪长泽此人虽名声不好听,但相处起来的确是还不错,他已然将纪长泽党作友人了,实在是不想对方出事。 一上马车,胡子方赶忙道:“大人,请大夫来帮您看看吧,您这个脸色实在是不太好,您实在不必如此辛苦,下官一直想说,其实我十分敬佩……” 他看着正从脸上抹下一片白粉的纪长泽,剩下的话没了。 拿着手帕擦下一脸白粉,脸色重新恢复红润的纪大人还不忘记跟胡子方抱怨道:“这么点粉就这么贵,女人的东西真是好赚,弄得本官也想开个脂粉铺子了。” 胡子方:“……” “不过上脸效果还真不错,本官看着还真有点病入膏肓的意思,看来他们都信了,子方你方才那么急,你是不是也信了?哈哈,本官演技不错吧。” 胡子方:“……” 纪长泽:“对了,你刚刚想跟本官说什么来着?” 胡子方:“……” 他冷漠收起自己的敬佩: “没有,下官什么都不想说。” 第265章 卖师求荣的奸臣(13) 纪长泽被陛下训斥后就缠绵病榻, 一病不起。 很快,京城就都知晓了这个消息。 听闻太医也去看了,说的也是一样的话, 只道是疲惫过度, 累出来的病。 当然了, 这病发的突然, 其中有没有被陛下训斥的原因太医就不方便说了。 反正大家伙都知道, 纪长泽在被训斥之前那是生龙活虎, 成天朝堂军营商街到处跑。 结果现在,闭门不出不说,上朝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 问起来就说因为还在病着精神不济,但众人瞧着,却像是意志消沉的样。 怨不得人家消沉呢。 以前的事暂且不论, 这次的确是陛下做的不对。 要想马儿跑, 又不让马吃草也就罢了, 不光不让纪长泽吃草,还把人家自己找来的草给扔了。 这事别说是一向受不得委屈的纪长泽了,换成其他任何人怕都是如此。 但纪长泽不愧是陛下身边最忠心的,都被踩成这样了,还要说陛下好话。 听闻他在军营都是要求那些将士们每天表达一边对陛下崇拜,自掏腰包发军饷的时候, 也都是告诉军营的人这些都是因为陛下的缘故才能有的钱。 可谁不知道这钱是纪长泽自己辛辛苦苦挣的。 商街建造的那样好, 陛下一开始的确是在其中起了点作用,但他的作用也无非就是点头答应纪长泽建造商街。 买下一条荒废的街道,花大价钱建造房子,吸引商户入驻, 这些可都是纪长泽自己的手段。 人家辛辛苦苦种下桃子树,陛下倒是好,上来就摘桃子吃,吃了也就罢了,还命令桃树的主人着以后桃子都给他。 虽说纪长泽名声不太好,但大家看着这种情景,心中也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 陛下身边的亲信都被这样对待了,若是以后他们遇见类似的事,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本来这位皇帝在朝堂上除了他的亲信就没什么十分忠于他的人,毕竟那些十分忠君爱国的臣子们大多耿直,皇帝最不爱这样的,要不然就是被流放,要不然就是被贬官。 剩下的就都没那么强的忠君之心了,要不是皇帝坐在皇位上,他们都不会听他的话。 但谁让他是皇帝呢。 因此就算陛下做的很多事都让他们心中吐槽,他们也只能忍了。 之前那些人也就算了。 赵醉剑,周全孝,这两个人的确是犯了罪,被处置也合情合理。 可纪长泽…… 朝堂上随着纪长泽的沉默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除了高高在上坐着的皇帝,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大家都默契的闭嘴不言着,心中却都有了点主意。 纪长泽看在眼里,知道皇帝想要培养新亲信的计划怕是要失败了。 最近皇帝杀亲信的次数太多了,再加上一个全然无辜的纪长泽也被莫名其妙责骂,那些可能原本还对着皇帝有期待的人现在都不敢再想了。 纪长泽纪大人都凉了,更何况是他们。 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朝廷官员虽然升迁艰难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可若是在这阴晴不定专爱杀自己的人的皇帝手下做事,那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也有人不敢去找皇帝,又想要从龙之功,便盯上了四个皇子。 大皇子被圈禁,皇室里只剩下四个皇子,四分之一的概率,压对的情况还是非常大的。 只是他们刚刚冒出这么个想法想要实行的时候,第一步就没能成功。 四位皇子虽然平时不相处,关系也一般,但不愧是亲兄弟,一感受到朝堂的不对劲,立刻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听闻他们白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到了晚上才出来,好歹也是皇子,想见他们的人总不能闯到人家书房去吧。 但,想想上面的陛下…… 亲信他都能莫名其妙的训斥,还杀了几个,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臣子。 朝中臣子越发谨言慎行,大家都进入了能少说话绝对不多说话的状态,上面的皇帝成天琢磨着行宫,竟也没发现朝堂的不对劲。 外面,四位皇子躲起来闭门不出,俨然一副要将书房坐穿的模样。 一些政治不灵敏的臣子虽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但也能感触到不对劲,也都学着皇子们,下了朝就闭门谢客,也算得上是连锁反应吧,他们这么一干,那些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但也都保着谨慎念头,跟着一起低调行事起来。 京城稍微大户点的人家俱都人人自危起来,出门在外说话都小心了几分。 然而京城中到底还是百姓是多数人口,他们这些人的复杂心思和沉闷气氛并没有影响到目前最大问题还是每天吃什么的百姓们。 街上一片喜气洋洋的,百姓们挤在人群中,比过年还要高兴。 原是商街正式开业了,按照商街的规矩,刚刚开业时是要庆贺一番的,于是经过这段时间入驻的不少商家便都努力庆祝起来。 没钱的就撒一些小吃食,其实也不算是很多,但看着别人抢也十分喜气洋洋了。 有钱的直接撒钱,其实一共也不是很多,但换成铜板撒出去看着就非常不一样了。 再穷一些的,如那和别人合租了小商铺的虎子,那就只能站在店面前眼巴巴瞧着别人热闹了。 他艳羡的看着百姓们拿完了对面商铺的小吃食就进去逛,之恨自己为何这样穷,要不然他也可以弄一些东西来吸引客人了。 正看着,一个人突然走到了他的店铺面前,低头看着他摆放在外面桌子上的一个小葫芦。 这小葫芦生的好看,小小的一个珠圆玉润,不是雕刻成的,而是天然形成,放在手心里也不过指甲盖大小。 这是阿虎收货的时候从底下村子里收上来的,因为不是什么珍奇物件做成的,只能因着大小算的上一句稀奇,阿虎用比较少的价格收了上来。 “你这个葫芦多少钱?” 这位客人生的高大,身形也十分修长,穿着一身一看就十分贵的衣裳,因为天气冷了,手上还抱着个手炉。 总而言之,全身上下都是一种有钱老爷的气质。 阿虎心里一喜的同时又有点怯,他以前走街串巷卖东西,接触的客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普通百姓,哪里见过有钱老爷也亲自来买东西的。 于是说话时,不免带了几分弱气:“不值当什么钱,这不是什么东西雕刻出来的,而是自己长成的,因此只要三文钱。” 他怕这位有钱老爷以为这个葫芦是雕刻出来的,买回去再觉得上当受骗。 “我买了。” 纪长泽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银锭来放到摊位上,拿起这个葫芦,颇为喜欢的仔细揣摩。 这个葫芦的确是小,放在掌心里也显得小巧可爱,可他看中的就是它足够小。 他观赏了两秒,就听着小商铺里站着的商家十分不好意思道:“这位老爷,这个钱小店里找不开。” “没事。” 纪长泽挥挥手,正穿着制服严肃脸巡查的工商管成员立刻走了过来。 “大人。” “这个钱找不开,你帮着找找。” “是。” 巡查人员严肃脸答应下来,立刻拿下了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将银锭子仔细称重,然后再把足够的零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大人点一点?” “不必了,我方才看着你数的,的确是没错。”纪长泽十分好说话的笑着,从那些钱里找出三文钱来递给阿虎,顺口对他说道:“这里的巡查队身上都带着用来换取的零钱整钱,有时候若是需要换钱的时候,直接找他们就好,不收取其他费用。” 阿虎捧着三文钱,已然是愣了。 “大、大人?” 在文朝,可是只有有官职的人才能被称为大人的,更何况这还是巡查队的人喊出来的。 纪长泽没去在意他的结巴,只问他:“我方才就看着你一直在瞧人家,你怎么自己不也散散喜气?” 这位可是大人啊。 阿虎说话都客气了不少:“小的家里穷,没多少钱来散喜气,便只能看着了。” “没钱也可以散,我教你一招,你这店里的东西,可以弄个买一送一,买二送一,或者买三送一,送的东西都是一些较为便宜亦或者是平常不好卖的便好。” “要不然,再搞个抽奖,在你店里消费满了多少多少就能抽奖,奖品还是要丰厚些的,弄三个奖品,剩余的都是便宜的小奖品,只要算的清楚,看着好像是你让利出去了,可实际上吸引了更多的人来买你的东西,赚钱的只会是你。” 这番话对于阿虎来说简直如同天上甘霖,他本就是个脑子活络的,要不然也不会自己寻摸着做起了生意,三两下就想通了诀窍,赶忙道谢:“多谢大人提点,多谢大人,小的知晓了。” 见他懂了,纪长泽点点头,拿着这个小葫芦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就看见正等着他的胡子方了。 胡子方这个傻货,明明瞧见了他装病,居然还能以为他真的意志消沉,犹豫来犹豫去,就犹犹豫豫跟在他后面当了跟屁虫,一副担心他想不开的样子。 纪长泽乐的如此,胡子方人是傻兮兮了一点,但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 他将计就计,将人带在身边,让对方做了不少事。 “大人,方才我都瞧见了,那小商贩既然都找不开,大人为何不直接不让他找了,他瞧着真是十分可怜,眼巴巴的在那看着别人家有客人。” 纪长泽一过去,胡子方立刻就嘚啵嘚啵说起来了。 他瞥了对方一眼:“人家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的,不是乞丐,不靠施舍,若是人人都像是你这样想,那百姓们谁还愿意去卖苦力挣钱,大家都凑在一起,比谁更加可怜不就好了。” 胡子方一想也是,人家堂堂正正靠自己双手挣钱的,他若是这样做,反倒有些看不起人的嫌疑。 他心中惭愧下来,低着头:“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思量不周。” 越来越佩服纪大人了。 怎能看事做事如此透彻清楚呢。 刚想到这里,便听见纪长泽说:“你是思量不周,这几天本官让你跟在身边做了不少事,你竟没看出来本官缺钱,你倒是好心让本官去接济方才的店家,谁来接济本官,二两银子不是钱吗?” 胡子方:“……” 擦,还好没将敬佩说出口来。 “……大人为了朝廷一人供养七万亲兵,的确是让人敬佩,只是如今还未到这种份上吧?” “怎么就没到这份上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知不知道七万个大小伙子一天就能吃掉多少钱,若不是有这个商街撑着,本官如今早就要去找你祖父要钱施舍了。” 胡子方:“……” 他试图安慰:“这商街瞧着发展不错,只希望能够快点红火起来。” “本官投了这么多钱进去,必定是要红火的。” 红火是肯定红火的。 文朝第一个商街,第一个一路走下来全都是卖东西的街道,这对于以往只能分散着四处买东西的百姓们来说是个极大的惊喜。 再加上第一天开业,商家们为了吸引游客各种想办法,一时间,京城的其他街道竟然都空了一些。 这一日,是个外商进京的日子。 他不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只是在附近城市卖东西,东西卖完了,就想要来京城逛逛,毕竟是皇城,也是十分热闹的,若是能进一些货物回去就更好了。 本来他以前也来过几次,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入城,结果却发现,今日的京城仿佛有些不太一样。 行人少了不说,其他人也都行色匆匆像是在赶路一般,而且看情况,还是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怎么了? 外商好奇的不行,又出门在外谨慎惯了,没打听清楚不愿意贸然过去,便拉了个看上去面善的大爷询问。 “他们啊,他们是去商街看热闹去了,那边不是新开了一家商街吗?卖什么的都有,听闻还有什么抽奖,最高奖可是一袋子钱。” 抽奖? 商街? 外商走南闯北,却从未听过这些词汇,打听清楚只是卖东西的地方,他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去逛逛。 结果去了后,他简直看的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这样一个好看的木碗,竟然只要这么点钱。 这么一个结结实实的鞋底子,居然也这么便宜。 外商都没走多少路,手里的东西就已经多的拿不下了。 他再走到一家店铺前买了东西却拿不了时,店老板就跟他提议:“我瞧着您也是拿不了了,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不如您拿了对牌,等到逛完了再去中心大厅拿自己的货物。” 外商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对牌?” “就是我们商街用来兑换货物的对牌,每个店铺都有,按照排号发的,您看我家这商铺排号是8,我的对牌开头数字就是08,您若是要用对牌,我这里有两个0809,一个给您,一个我放在货物上一道交给收货物的人,等到您逛完街了,去中心大厅再去领取自己的货物,只要对牌没有丢就可以兑。” 到底是做生意的,他这么一说,外商就弄明白了。 “当然了,这也不是免费的,最后那些货物都要称重的,按照重量来给收货物的人钱,毕竟他们也是辛苦一趟,将您要的货物送到中心大厅,也是担了风险,若是丢了货物,他们也是要赔偿的。” “您若是答应,我除了给您个对牌,还给您一个红牌,这个红色牌子就是您今天在我们商街的身份证明了,之后每次再要对牌的时候,您就拿出这个红色牌子,后面有编号,这样人家中心大厅就会按照编号将您的货物放在一起,您到时候拿的时候也好拿。” 外商明白了,说白了,这就是花钱求个服务。 他花钱,商街的人帮他将货物送到中心大厅,那他只需要买买买就行,不用自己拎着东西繁琐还不好拿。 这倒是个不错的服务。 他做生意的,不怎么差钱,了解清楚这是商街官方的服务后,就点了头,还顺带了问了句他能不能把手里的货物也拿去换对牌。 “自然也是可以的,运货人手里也有新对牌,只是要耽误你一些功夫登记。” 登记? 五分钟后,运货人推着车朝这边走时被喊住,他身上穿着一身大红色,在人群中也十分显眼,显然是为了让商家们能更好的看到才如此。 行商站在一边,看着商家和运货人一起核对物品,是个什么东西,卖了多少钱,大约是个什么大小,有多重,是否有赠品,这些全都登记的清清楚楚。 对牌也登记下后,运货人这才拿了个绳子将物品一系,从商家手里拿来的对牌挂在上面,自然,行商的红色牌子后面的数字也是登记了一遍。 他看的心中赞叹,这个法子的确是不错,商街主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最后行商也按照这个流程将自己手里的货物都登记了一边,因为他的东西多,那运货人还专门拿出来一个大大的木头围栏给围住。 行商看着自己买下的东西如此妥帖保管,心中更加放心满意,如此,他就可以一身轻松的逛街了。 他走后,那商家冲着运货人笑:“您看,我今日都推出去八个了。” “知晓你的厉害,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咱们这条街上推出去对牌最多的。” 运货人笑着夸赞两句后,递给他一个白色牌子。 商家捧着白色牌子,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一个白色牌子就代表一个客人在他的推销下用了对牌,拿着这些白色牌子去中心大厅,就可以兑换到推销费用。 店主珍惜的摸着白色牌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等到领了推销费用,他就去对门开着的那家小吃铺子里买点吃的给家里孩子,这些小孩成天馋嘴,往日里是他没钱买,今日这光是靠推销费用挣的钱都抵得上他往日卖一天货的,是该好好庆贺庆贺。 想到家中儿女定然高兴的直喊爹爹的场景,他笑容又舒展了几分。 还好前几天他知道消息后当机立断立刻定了一家商铺,这才有了现在的盼头。 商铺里的货架都可以用十分低廉的价格租下来不说,这里的管理人员也会负责保护他们,小偷小摸的根本不敢来,若是有客人闹事,纠察队立刻就会来,还不用他们辛苦四处招揽客人,客人自然会来。 前些年四处跑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而且听闻商街开起来就是为了提供资金供养京城亲兵,之前租下商铺交了租金之后,中心大厅还特地给他们发了个奖牌,上面写了爱国之商。 哪里能想到,租个铺子还能得个牌子。 哪有人不爱自己国家的,得了这个牌子后不少商人说话都自觉有底气了许多,他们也算得上是为保卫国家出了一份力的人。 他们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为了国家而贡献! 只盼着商街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才好,他愿意一辈子在这。 不光是商街的老板们这么想,那个正在逛街的行商也是这么想的。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逛街居然这么快乐,这么舒服。 什么东西都有的卖不说,而且价格还十分便宜,店家们的态度都十分好,听闻若是他们态度不好的话,客人还能去投诉,当然了,反过来也一样,若是有客人态度不好闹事的,商家也是可以去投诉的。 一路下来,行商买了一堆东西,可却不用自己拿着,只要拿了轻盈的对牌,自然有人会将东西送到中心大厅,他一路走一路买,带出来准备花用的钱很快就花完了,可这条街走了还不到一半。 行商半点都不觉得自己花太多钱了,发现没钱了之后,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备用的钱。 一直走到街尾的时候,他这些备用的钱也花完了。 想着自己刚才买了那么多便宜又不错的好东西,行商心里就好像松快的不得了,感觉畅快又舒服。 舒坦啊! 多久没有这样舒坦过了! 这条路走下来,行商至少走了两个半时辰,坐都没坐一下,但是他就是丝毫不觉得疲惫,甚至感觉到神清气爽,若不是已经走到街尾了,他简直还想要再走两个半时辰。 甚至此刻他都在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些没有买东西的店铺没看清楚,其实里面的东西他是想买的? 或者有没有店铺是他落下来没有进去的,要不然再回头重新逛一遍? 以前买东西都是各种比较,最后选好了后还要辛苦与人砍价,买到最后除非是买了特别合心意或者占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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