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赵德民插嘴,“大伙都看着呢,章子材料人家也都带着,成人之美嘛!” 在场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起哄起来。 霍澜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正欲呵斥,旁边秦婉却突然与他五指相扣。 “新婚领证,还是在登记处正规。” “霍团长专情忠贞,说了娶我,便不会食言。” “谢谢书记一片好意,大家吃好喝好,别让团长坏了规矩。” “好!” 赵德民大笑鼓掌。 “既然秦同志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趁着现在人齐,也跟在场的各位说一声,我,赵老汉,马上也要有儿媳了!” “你儿子去西北多少年了,还儿媳,赵老头你喝大了吧?” 不知谁嘀咕一句,赵德民立马大了声音。 “谁说没有了,方书记,你给我作证,苏晓兰是不是随决川一起去西北了!” “什么?!” 霍澜之甩开秦婉,冲到赵德民面前时,差点撞翻满桌饭菜。 “谁同意她去西北的,她前两日才住院,哪有体力去那折腾?!” 方书记佯装惊讶: “你们不知道?苏同志七天前就说了要去西北,转业申请都打了好几天。” “不可能!苏晓兰结婚申请都写好了,她说了要嫁给我的!” “她怎么可能说都不说一声就去西北,她把我当什么了!” 霍澜之拽过布包,翻找两下便暴躁地将东西全倒了出来。 苏晓兰一针一线给他织的围巾在。 苏晓兰为他求的平安符在。 她为他亲手做的东西都好好保存着,独独不见那张结婚申请。 霍澜之的心顿时乱了。 顾不上李婶和秦婉的阻拦,他冲到方书记旁边: “书记!你亲眼看过我们结婚申请是不是?” “苏晓兰不可能跟赵决川去西北的,她是我未婚妻,她等了我六年,她不会一言不发就离开!” 方书记不说话。 李婶捂紧胸口,接受不了众人议论,头一歪晕了过去。 满堂混乱中,只有赵决川神情自若。 他撕下一个鸡腿: “苏同志被打的时候,是谁丢下她,骑车送小寡妇去医院?” “苏同志难受的时候,是谁造谣她下药,造谣说我耍流氓?秦同志,你好好想想,当时我除了骂你两句,有对你哪怕弯一下手指头吗?” 赵德民吃得满嘴流油,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两包烟。 “小寡妇看着可怜,心眼可不少,三番五次冤枉苏同志,还真做成了团长夫人。” 大门还没关上,已经有人跟着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这婚礼…就不参加了。” “我也是。” 不顾秦婉阻拦,他们纷纷离开。 还没完全下楼,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原来苏晓兰那些事都是被冤枉的,难怪人家跟赵老头的儿子跑西北去了,这是彻底心寒了啊。” “之前他们还说她精神病,我看啊,就是为了给秦婉让位。” “恶不恶心啊,为了个寡妇逼走守活寡六年的未婚妻,能做出这事,霍家也真是……” 秦婉听着议论,脸红得像熟过了西红柿。 “澜之,你怎么能说要和苏晓兰结婚,再怎么,今天名义上也是我们的大婚啊。” “秦婉。” 霍澜之一眼扫过去,脖上暴起的青筋让秦婉顷刻噤声。 “赵德民说得是不是真的?” 秦婉不敢撒谎,“他当时突然追上来,我——” “是不是真的?!” 霍澜之一掌拍裂了桌子,紧握成拳的手气得不住颤抖。 秦婉看他俨然有了要动手的意思,低下头簌簌掉起眼泪。 “对不起,澜之哥哥,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丈夫走了,我怕你也不要我了,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了。” 不等秦婉说完,霍澜之拎起外套,摔门而出。 远在黄沙之境的西北。 苏晓兰低头挖坑,汗流到眼睛里,疼得满脸都是眼泪。 本想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休息,但看到远处一颗又一颗的小树苗,还是咬牙挥起了下一铲。 “咱们打的是持久战,不行就休息,别伤到筋骨。” 赵决川给她递了水,看一片片的树苗有些感慨。 “听说国家不止想做防沙林,还想修铁轨建工厂,让西北彻底发展起来呢。” “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回去,抢张火车票就成,可比现在方便多了。” 他暗搓搓试探苏晓兰的态度。 却不知苏晓兰根本没想回去的事。 她盯着黄沙,满脑子都是怎么种林,才能让这些树苗活得更久远。 新苗种下去就死。 不是被风沙卷跑,就是死于虫灾和干旱。 挑不出最适合这片土地的植物,就算再花十年,也不过是白费劲。 扔下水瓶,苏晓兰边种树边沉思。 夜深得空,便爬上深山,拿纸笔一点点记录野生植物的生长情况,分析最适合西北的植被分布。 一连几天只啃馒头。 组织全队布置草格时,苏晓兰因为低血糖摔倒在了沙中。 赵决川赶紧把她抱起来,刚想问哪里不舒服,就听苏晓兰喃喃着给苗浇水的事,猛地昏迷在他的身上。 其他队员叫赵决川赶紧急救: “离这最近的卫生院也要走一公里,你快把她扶到阴凉地方去,真中暑到脑缺血就没救了。” 赵决川听着便慌了神。 顾不上男女有别,将苏晓兰抱到床上,他起身就去拿水和毛巾。 正要给她敷上,门外突然一声暴喝。 “离我老婆远点!” 本来头就晕得厉害,身边还不断有人在吵。 苏晓兰艰难地睁开眼,正好看到霍澜之要将她拦腰抱起。 “霍澜之?!” 苏晓兰猛地推开他,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从雾都乡下来西北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来西北?” 霍澜之不顾满身的沙,声音嘶哑地质问。 自从听说苏晓兰来了西北,他坐立不安,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找到人愿意开车载他来这,赶到营帐,居然看到苏晓兰在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你知道赵德民说你来西北时,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 “可你呢,你居然真和赵决川在一起,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霍澜之说着就要将苏晓兰拽到怀中。 她却推开了他。 “霍团长,你误会了。” “赵同志对我很好,我也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同他一起来的西北。” 近半月不见,两人变化都不小。 苏晓兰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短发扎起,脸蛋扑红。 她好像又回到六年前部队大院的样子,活力热情,每天有用不完的牛劲。 不同的是,那时仅对他的一颦一笑,再没在她脸上见过。 霍澜之的手指猛地缩紧。 他有好多话想同她说,想告诉她十六小时的车程有多难熬,告诉离开她后他有多慌张多难过。 但苏晓兰似乎不在意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同志没事吧?” 大概是听到霍澜之和赵决川的吵架,外面传来有些急切的声音。 “没事。” 苏晓兰回了一句。 从柜子里翻出备好的甜水,她压下昏厥后的心悸才继续道: “决川,你先出去吧,我和霍团长单独谈谈。” 赵决川显然不愿意留两人独处,但看她态度坚决,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在附近,有任何情况,你可以第一时间叫我。” 看赵决川往外走,霍澜之嗤笑: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凭他爹是个当众撕人衣服的老流氓,他也是个勾引有夫之妇的小流氓?” 苏晓兰喝糖水的动作停下,皱眉冷笑: “你从雾都花十六个小时来这,就是为了替秦婉羞辱我?” 霍澜之哪有这个意思,板起的脸少见流露出紧张和关切。 “我是不喜欢赵决川,没有说你的意思。” “晓兰,你怎么一个人跑西北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每年死多少人,听说你来这时,我都要担心死了。” 他拉凳子坐下,从口袋掏出友谊牌雪花膏。 “妈说你怕冷,每年一到冬天,手就冻得不成样子。” 霍澜之将她的手放在右手揉搓,左手则拧开绿盖子,将里面的乳液细细抹上她的手背。 生疮的关节温热粘稠,又干又疼的皮肤竟是奇迹般好起来。 护肤品向来是富贵人家再买的东西。 苏晓兰曾在手冻成猪蹄的冬天想象过它的感觉,却从没觉得,她也有一天能被别人如此呵护。 “霍团长越界了。” 但很快,她便果断抽出手,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你既然已经和秦同志定下婚礼,便该同其他女同志保持距离。” “被别人看到,又该说是我狐媚子不知羞了。” 嗅了嗅手背的味道,苏晓兰察觉盒中并不是寻常玫瑰味,反而是秦婉最爱的桂花香。 “我也没那么娇气,不稀罕别人用剩下的东西。” 精心挑的礼物被说是用剩的玩意。 霍澜之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又要摔门而出。 但想到临行时李婶叮嘱的好好说话,他还是压下心里的火,从身后猛地抱住了苏晓兰。 “不是用剩的,是秦婉专门让我帮你买的。” “别耍脾气了,兰兰。” “我知道,你舍不得雾都,也舍不得我。” “我已经告诉书记要同你结婚了,结婚报告也打好了,只要你答应,我们回去就结婚。” 他从内口袋抽出捆好的信,连同结婚报告一起递到苏晓兰面前: “里面是五百三十二元三分,还有七十二封信。” “你计较的我都补偿了,我们各退一步,重新开始好不好?” 霍澜之的怀抱用力,语气温柔。 苏晓兰却忍不住想掉泪。 凭什么? 用句谎言骗她苦等六年的是他,为另一个女人伤碎她心的也是他。 明明她都放下了,凭什么死皮赖脸的还是他?! 苏晓兰挣脱不开,张口想咬上霍澜之的胳膊,却听帐外有人大叫: “晓兰,晓兰快出来看啊!” “你未婚夫买了好大的一束花,在沙柳林准备跟你求婚呢!” 外面笑声银铃般欢快。 屋里,霍澜之抓紧苏晓兰,猛地将她翻了个面。 “他们说什么,未婚夫?!” 他语气满是森冷的怒气,倒让苏晓兰笑出了声。 “我不是李婶的养女吗,我有没有未婚夫,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想起在霍家经历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恶心。 好在营帐拉开便是风沙,立马将她的心思拉回防沙林的严峻事实。 “是赵决川是不是!” 霍澜之在她身后大吼: “秦婉说没人会答应陌生人的求婚,我还不信。” “现在一看,你早就同赵决川厮混过了是不是,你根本没按承诺那样等我!” “啪!” 苏晓兰转身就是一耳光,重到她的手心发烫。 “六年,我是怎么照顾婶婶,怎么替你打点各家关系,乡亲们都有目共睹。” “赵德民六年前是怎么把赵决川赶出家,差点打死他妈妈和妹妹,你也可以满村去问。” “再有一次我听到你说这种话,苏家和霍家,从此断了祖辈的情谊!” 她气得眼带泪光,一字一句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恨意。 她以为,霍澜之是放不下心头的责任,才一次又一次纵容秦婉欺负她。 她以为,他是关心则乱,才让她一人被关医院。 可现在,霍澜之只因秦婉一句话,便给她扣厮混的帽子。 苏晓兰觉得总角之交的情谊真是喂了狗。 扭头跑时,还不忘叫霍澜之滚出她的营帐。 “别叫了,闹什么呢!” 才冒苗头的沙柳林,赵决川追着要打赵玲玲。 “不是求婚,苏同志,你别误会。” 大概是怕给她添麻烦,赵决川一见苏晓兰来了,立马停下指身后的卡车。 “前两天你不是说想重新挑些树种?我根据你的笔记专门跑了趟林业局,专家说你的整理很有帮忙,不出几天,就筹集了50万的树苗过来。” 苏晓兰听着便忘了霍澜之的骚扰。 手脚并用爬上卡车,她一株株翻看着那些树种,鼻子酸得直抽气。 这可都是上好的树种。 胡杨,梭梭,红柳。 只要按照这样的乔灌木搭配,她们定可以事半功倍,一口气打赢这场防沙的攻坚战。 “谢谢你,决川,我一定会让这批树苗活下去。” 苏晓兰眼里亮着光,满心都是绿色遍布沙地的愿景。 霍澜之狼狈地捡起掉了满地的信封。 他追着苏晓兰的身影,听她唤赵决川昵称时,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血口。 她唤他,都只是生疏的霍团长。 苏晓兰是霍澜之看着长大的。 从豁牙齿的黄毛丫头,发荣滋长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他从未想过有天会彻底离开她。 但刚刚她发狠的样子,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 害怕有一天,兰兰会真的不要他。 “我也要留下来,我要和你们一起种植防风林。” 从营帐走到交谈甚欢的队伍中,霍澜之几次想往赵决川脸上挥拳。 他哪来的脸同苏晓兰笑? 如果不是他说喜欢她,赵德民会对苏晓兰死缠烂打六年,让她受那么多委屈? “兰兰才来这里多久,就虚弱到种树苗就能昏迷。” “你们三北工程的也真是不像话,女同志缝缝衣服做做饭就好,种林固沙就该男同志来做。” 他想顺势说出苏晓兰是他未婚妻的事,却被鹅叫般的笑声打断了。 赵玲玲捂着肚子,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这位大哥,你是还活在清朝吗,说的话怎么比我爹还老人味?” “中国解放都多少年,现在宣传男女平等,来西北的姑娘,没个比男人差的。” 她说着将旁边多出来的铲子塞进霍澜之手里。 “晓兰可是咱们这最拼命的队员,想对她指手画脚?先种一万颗树苗再说。” 霍澜之板着脸。 他一眼就认出她是赵决川的妹妹,心想真是一家生不出两种人。 “不就是一万树苗吗?我一下午就给你种完。” 他说着便听到旁边人吆喝,说收队准备回去午休。 一路颠簸确实也损失不少体力,霍澜之想着先去苏晓兰营帐休息,下午让赵决川好好看看,她的未婚夫到底该是什么样。 “欸!你干什么,那是晓兰姐的营帐!” 没想到赵玲玲闪身就拦住门,瞪圆眼睛大叫: “她可是我哥哥的未婚妻,你要是敢耍流氓,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玲玲!” 赵决川呵斥,将她赶走后,同霍澜之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霍团长从小和晓兰一起长大,当哥哥的,自然操心妹妹。” 他面上笑得礼貌,身子却死死拦在营帐的门前。 “但晓兰毕竟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霍团长要是没营帐,不如先借我的休息。” 霍澜之冷哼。 他和苏晓兰从小就住一间房,赵决川一个外人凭什么说他? 于是推人就要进去,没想到手刚碰到拉链,就被同样粗壮的大手死死钳住了。 赵决川盯着他,动作上没一丝退让的意思。 “你爹发疯说晓兰是儿媳,你还真有脸当自己是未婚夫?” 霍澜之见状也不装了,反手抓住赵决川,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制止他的,是后一步跟过来的苏晓兰。 她推开霍澜之:“是我同他们说赵决川与我有婚约的。” “我不想再掺和你和秦婉的事,也不愿再听别人议论我和你的六年之约。” “你说得对,霍澜之,我们应该重新开始,从六年前开始,你就当我没答应你,从此一刀两断。” 苏晓兰说完这些话,转头便开帐进去研究树苗。 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甚至要连同曾经的六年一起抹去。 霍澜之一触即发的怒火顿时溃散。 他呆呆看着苏晓兰的背影,不死心地道: “我不回去!兰兰,我不会放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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