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收了翅膀,随意把衬衫一披,一手拎着大衣,另一只手放在胸口,默念了句什么,一道火光从他掌中升起,倏地没入地面。 大地震动起来,紧接着,大峡谷深处响起一声沉沉的叹息,好像一个看不见的结界被他打开,落针可闻的周遭立刻喧闹起来,突然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声,植物们也仿佛活了过来,纠结在一起的古木缓缓地移动着位置,让出一条通道,蛇一样的藤条们垂下来,讨好地在他脚边蹭着。 宣玑轻车熟路地从古木让出的道路里穿山而过,古木在他身后重新合拢。 穿过那条通道,里面居然有一片空地,像利刃直接削下整片的山崖,露出的石头切面异常平整。 地面、山崖、石缝以及密林中冒出了层层叠叠的黑雾,飘在空中,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形象。 有的呈人形,有的干脆只是一具白骨,有的像人,有的半人半兽……还有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因为只是一团残肢。 这些都是赤渊烈火留下的余烬。 他们或是在九州混战中战死沙场,或是在兵荒马乱中冻饿而死,有人也有妖,三千年过去,生前的宿敌已经长在了一起,浑浑噩噩,记不住谁是谁,唯有生前的恐惧和痛苦留了下来,在赤渊深处盘旋不去,每逢动荡年月,就会像烈火下的干柴一样蠢蠢欲动。 他们才是他真正的“族人”。 电话里那个会笑、会骂、会拿红包逗他玩的女人不是……她和别人,都只是他沉迷于红尘万丈中,偶然邂逅的幻影。 他的上一任以身为祭,压下暴动的赤渊,化为一缕烟尘,把这鬼地方留给他。 宣玑一“出生”,就被周围无止境的负面情绪裹挟,那些阴灵们无处纾解的痛苦全部压在他身上,他跟它们你死我活地斗了几十年,终于平息了他们的愤怒,祭坛里再次凝出了“圣火”戒指。 守火人只有拿到那枚“圣火戒指”,才能短暂地离开赤渊,自由活动,因为在那之前,赤渊并未臣服,他也是被困于此的囚徒之一。 一声马嘶响起,只见黑雾中涌起一队骑兵,浮在半空中,纵马飞驰而来,卷到了宣玑面前,战马的铁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骑兵们下马行礼。 “起来吧,我说,咱以后也与时俱进一点好吧?不要搞这些繁文缛节了。”宣玑没系衬衫扣,不修边幅地把外套往肩头一搭,目光扫过黑雾里的怪影,“最近都还太平吧……唔,前一阵外面有人搞风搞雨,在外面弄了个阴沉祭,没波及到祭坛就好。” 黑雾凝成的骑兵们齐刷刷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护卫在两侧,给他引路,忽然,领头的骑兵看了一眼他空空的手,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圣火……” “戒指啊,别提了,一言难尽。”宣玑摆摆手,“我就为它回来的,去趟祭坛。” 那骑兵的样子像是有些着急,一抬手拦住他。 祭坛里有一些古老的物件,是宣玑的前任们偶尔有机会离开赤渊,从人间带回来的,都很有灵性,这一支骑兵是其中一套古盔甲的灵。宣玑能听懂一些南腔北调的古话,都是因为这些东西。 只不过这些灵物在赤渊里时间长了,神智难免被干扰,话都说不太清楚,不算好“外教”,所以宣玑跟盛灵渊说雅言的时候老结巴。 他们都和他一样,经年日久,风吹日晒,也不记得自己来历了。 “圣火……是封印,保护你……”那骑兵很吃力地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比划了一下,“不可……损毁。” 宣玑皱了皱眉:“你说圣火是封印?封了什么?” 骑兵伸手划了一个大圈:“记忆……所有。” 宣玑追问:“谁的记忆?我的吗?” “所有,”骑兵摆摆手,“守火人。” 宣玑一愣,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接到的记忆传承不全,是因为有一部分记忆被封进了圣火戒指?” 黑雾化成的骑兵点头。 宣玑:“戒指里封了哪些?” “坏的。”骑兵说,“保护你。每一代守火人……都有。随新的守火人一起出生。” 宣玑心里一沉——回想起来,没有拿到圣火戒指之前,他在赤渊里确实是浑浑噩噩,但他以为那是漫长的记忆传承没有完成的缘故。 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恰恰相反——他的记忆在出生的一瞬间就完成了传承,但那里面有几十次惨烈的死亡,三千年业火加身,太痛苦,所以戒指上长出新的圣火石,封存了那一部分他无法承受的。 每一任圣火石都是哪来的? 现在圣火石碎了,他会怎么样? 赤渊守火人祭坛里,有三十五块石碑,每个守火人死亡后,都会留下这么一块,石碑上刻着生卒年限,没有其他信息。 宣玑来到最斑驳的一块——第一个守火人的石碑前站定。 只见那石碑最顶端刻着:大齐启正六年,子夜之交。 在万年仪那里,宣玑输入了两个时间地点坐标,并不是瞎弄着玩。 第二组时空是武帝杀妖王的时空坐标点,因为当时他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灵光一闪,想用这个时空坐标试探一下对方的身份。 而他真正想通过万年仪查看的,其实是第一组时空坐标——他不是试机器,也不是为了看雪景。 他输入的是“大齐启正六年子夜之交”,也就是第一个守火人“出生”的日子。 在宣玑那个诡异的梦里,他“自己”潜入了盛灵渊的寝宫,抱着诀别的心。子夜之交的瞬间,梦里的他被身后的一个黑洞吸了进去,同时,他听见了一个遥远的“成”字,像是有人在进行某种仪式。 梦里正是隆冬,武帝的“度陵宫”里彻夜灯火,外面下着大雪。 而他输入“启正六年子夜之交,度陵宫”时,万用仪模拟出来的天气恰好也下着大雪。 这会是巧合吗? 异控局那个白影说,他是根“被人皇从祖坟里挖出来,封进赤渊的骨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赤渊的路上,宣玑在火车上用手机把异控局里调来的资料翻了个遍,很快注意到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帝师丹离是在启正五年年底被问斩的。 而在丹离死后第二年,也就是从启正六年开始,原本只记录年景和大事的史书上开始提到赤渊——他们派遣人族大能,每年到赤渊附近,观测记录最近的杂草丛距离赤渊界碑有多远,以此来判断赤渊的温度。 从启正六年开始,赤渊周围寸草不生的地界逐年缩小,也就是它的温度在下降。 为什么? 赤渊的温度下降,到底是自然反应,还是有人做了什么? 宣玑一直以为他们这支倒了八辈子血霉“守火人”是天生的,可是现在一切迹象表明,所谓“守火人”,是被封印在这里的。 宣玑的手缓缓抚过守火人斑驳的石碑,他突然想起来,在巫人塚的时候,盛灵渊还一言不合,就想把自己跟阿洛津一钉子穿成串,可是后来在森林公园里,那人又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了一下……果然不是良心发现。 宣玑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盛灵渊态度大变,正好是从他的记忆里看见他的出身之后—— 人皇哪来的良心?他怎么老也记不住这么重要的知识点呢? 宣玑手背上倏地冒出青筋,守火人的石碑被他捏出了一条缝。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时,宣玑手机震了几下,是他在东川被阿洛津追杀的时候,平倩如临时拉的群,忘了屏蔽。 王队在群里发了几个短视频——“俞阳街头吹埙小哥,惊现百鸟朝凤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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