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曲柏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快速写着。 写完,将纸张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严氏好奇地看向纸张,轻声问,“明妆,你要用这些人做什么?” “两个人留下,不定时在国公府附近巡视。三个人我要带走,防止路上有人跟踪。”苏明妆回答道。 曲柏一听,急忙问道,“夫人您要去哪?小人也去!” 严氏也赞同,“有道理,如果曲叔跟你去的话,我也放心。” 苏明妆一愣——她之前想的是,为防止被跟踪,找几个有反侦察能力的老斥候,却没想过带曲柏。 被提醒后,这才惊喜。 如果能带这老爷子就太好了,先不说他是金牌斥候,只要有他在,这一路上就避免了被追踪。也不说,带着曲柏,裴老夫人会放心。 只说,曲柏可以信任——其能被选来看库房,足可以说明其忠心,毕竟面对国公府如山如海一般的宝物,哪有几人能不动心? 为防止暴露荒谷老人身份、引其不快,她计划找到澜渊后,便想办法甩掉众人,只身前往。 然而队伍里有斥候,她如何甩? 但如果有曲柏帮忙,就很容易甩掉了。 最重要的是,曲柏足够忠心,不会追问、还会帮她保密。 苏明妆主意敲定,便道,“如果曲爷爷愿意随行,自是再好不过。是这样,过几天我要出一趟门,帮母亲探望一位老友。” 除裴老夫人知晓她要寻荒谷老人外,没第二个人知晓,对外也只说帮裴老夫人探访好友。 曲柏,“小人愿意!只是……小人不在,如果国公爷来取东西,可怎么办?” 严氏也忧虑起来。 苏明妆道,“曲爷爷放心,裴将军与我说过,他最起码半个月无法回府,等他回府取东西,我们也早就回来了。” 外人只以为裴今宴在皇宫办差,公事繁忙无法回国公府,苏明妆却知晓,他已经离京了。 听夫人这么说,曲柏才放心下来。 随后,曲柏打开闸门,让两位夫人进入仓库。 因为这次没有国公爷在,曲柏率先下了去,把仓库的蜡烛都点燃,这才上来,让两位主子下去。 却不知是练过武的原因,还是第二次来仓库,苏明妆不似上次来时的恐惧,拎着灯笼,很顺利地下了陡峭楼梯。 一转身,见裴老夫人也顺利下来。 两人在地下仓库找了一圈,最后决定拿两件宝物,一件是一个小儿拳头大的浑圆东海珍珠。 这珠子不仅又大又圆,颜色也是世间罕见。 在灯光下,它是白色,与普通珍珠无异。但在阳光下,却能发出淡淡的粉。 第二件是一个棋盘,世人盛传荒谷老人酷爱下棋,只是苏明妆不确定盛传的是哪一位荒谷老人,毕竟世袭。 那棋盘由整块墨色玄玉雕琢而成,上面刻着古朴而神秘的纹路,棋盘四角镶嵌名贵宝石。 无论是色泽珍奇的珍珠,还是做工精良的棋盘,它们本都有繁缛华丽的名字,只可惜,被选中后,名字也就没了,毕竟不能让人知晓这些是御用之物。 两人选好礼物后,没多做停留,各自离开。 严氏匆匆回青竹院,怕霍薇生疑;苏明妆则是让下人安排马车,去了望江楼。 苏明妆去望江楼的原因很简单——把钱掌柜先打发走。 这一晃,钱掌柜来帮忙有一阵子,望江楼已步上正轨、孙掌柜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人家本就是来帮忙的,也不能让钱掌柜永远帮下去,毕竟人家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 而现在这么着急让他离开,也是因为钱掌柜太精了,又对苏学士忠心,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定是要汇报给苏学士的。 她知晓离京找药一事瞒不住,但最起码在筹划、出京的几日,必须要瞒住。 …… 望江楼。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 正是路上行人最多的时候,马车走得也很慢,拥堵了好一会,才到目的地。 苏明妆戴着帷帽刚下车,却见一道水蓝色身影,挡在她面前,紧接着是一股京城名流喜用的淡香。 她看向拦住她的人,心头微微一紧,但很快又释然地放松下来。 却见,她面前站着几人。 为首那人身着水蓝色锦缎长袍,玄色腰带,腰间悬挂一枚古玉。这衣服的颜色太过华丽仙气,普通男子是不敢穿的,因为稍有不慎,便会把主人凸显得庸俗粗陋。 但面前这人肤色瓷白、容貌精致、身形挺拔,气质也是矜贵优雅,这衣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削减其美色,反倒更增添几分超凡脱俗之韵。 也因为男子太过出众,他一出现,立刻吸引来周围许多目光。 秦羽落热情地伸手一指身旁侍卫,以及侍卫手中抱着的书,“听说你最近到处找医书,为你那小叔子医伤?我这几天也帮你入宫找了几本,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第237章 你又为何不敢回视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锦王。 王嬷嬷等人紧张起来,又不敢顶撞冒犯,只能按照规矩问安。 没等众人行礼,秦羽落便摆手,“在外免礼。” “谢锦王。”众人起身。 秦羽落仔细地看向女子,试图透过薄纱,看清女子的表情,轻声道,“明妆姐,安国公不让你与外男接触,难道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能说话?” 同一时间,因为有薄纱遮挡,苏明妆也不用回避视线,就这么定定盯着面若桃花的男子。 秦羽落见苏明妆没回答,又试探地问道,“难道你一辈子就要这样了?哪怕在街上、碰见熟人,也不与男子说话?但……便是六根清净的尼姑碰见男香客,也会公事公办地说几句吧?” 苏明妆依旧静静看着他。 “……”秦羽落眼神闪了闪,声音更低,“明妆姐,你才十八,难道一辈子就要这么过了?” 苏明妆,“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去了那道直接通往三楼的门。 众人愣住,不解其故。 苏明妆侧头对王嬷嬷道,“嬷嬷过来开门。” “是,小姐。”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掏出钥匙去开门——如今三楼未对外开放,只有两名掌柜,和苏明妆有直达楼梯的钥匙。 王嬷嬷一边开锁一边小声问,“小姐,您这是邀请锦王上楼吗?” “对,有些话,我想问他。” “那……要不要奴婢把钱掌柜……哦不,是孙掌柜找来?” 王嬷嬷改口是有原因——钱掌柜那废物爬楼都要半条命,来也是白来,反倒是孙掌柜有武功,能保护小姐。 苏明妆失笑,“我们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糟。” “是,小姐。”王嬷嬷急忙把门开了,率先上楼开路。 一边上楼一边心里想——没那么糟?但每次小姐见到锦王,都好像很怕的模样,算了,让人想不通的事多了,只要好好伺候小姐便可。 苏明妆站在门口,转头看了一眼锦王,“王爷,请吧。” 说着,便转身上了楼梯。 不远处,待女子身影消失在小门,前一刻少年面容上的楚楚可怜,化为冷静沉着,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锐利。 …… 望江楼,三楼。 当秦羽落进入雅间时,却见女子摘了帷帽,站在窗旁,静静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一般。 他看着女子侧影,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只觉得其身上弥漫着矛盾又神秘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与她性情大变有关?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明妆知道锦王进入房间,却没理会他,依旧承受梦中记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从前为了减少痛苦,她刻意把关于锦王的记忆封在心底,不去想。 后来因为再见锦王,也是克制地开启。 今天她彻底放开,把过去所有记忆,无论好的坏的,无论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还是他抛弃她后,疑惑和无助,全部释放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痛苦淹没。 却发现……也还好,固然痛苦,却没想象中那么难受,时间果然是磨平伤痛的良药。 少顷, 下人送上香茗和茶点,雅间内充斥了清香茶气,苏明妆也收回视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距离她不远不近,依旧站立未入座的华服少年。 秦羽落正要嬉皮笑脸地厚着脸皮套近乎,却惊讶地发现,女子本明艳的面庞苍白一片,还有她的眼神,埋怨、斥责,又豁然、决绝。 就好像两人熟识已久,曾经关系密切,后来他负了她一般。 秦羽落正要询问,就见女子美眸向着下人淡淡一瞥,“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人一愣。 王嬷嬷等人惊——小姐不是一直躲着锦王吗?为何今日又要和锦王单独说话? 秦羽落也是表情紧绷,抿了抿唇,之后对侍卫道,“你们都出去。” “是,王爷。”侍卫们没犹豫,放下书便离开了。 秦羽落见靖风还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没表现出来,“靖风,你也出去。” 靖风如何肯走,“属下奉命保护主子。” 还没等秦羽落开口,就听苏明妆的声音,“奉哪个命?是皇上吗?那你先出去,晚一些我自会入宫向皇上请罪。” 靖风也是吃了一惊,“属下是怕单独留两位主子,遭遇不测!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出去!” 说完,急忙匆匆离开。 王嬷嬷见小姐态度少见的强硬,她们也便没自找苦吃,默默离开了,还贴心地关了门。 雅间内,便只留下两人。 苏明妆深深看了一眼唇红齿白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请坐。” 在这种压抑氛围之中,秦羽落想耍宝卖乖,也是耍不出的,最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明妆姐也请坐。” 他为何要称其为“明妆姐”? 因为从前两人虽未单独接触,却因玉萱公主的原因,在一起游玩过。 玉萱公主是他堂姐,有一次他唤堂姐时,苏小姐酸溜溜地抱怨说,明明她与玉萱公主都是家中最小、最闹的,为什么玉萱公主还有堂弟跟着一起玩,而她的堂弟堂妹都躲着她走。 玉萱公主为显示姐妹情深,直接割爱堂弟,让他也唤苏明妆为姐。 他无奈只能喊了,没想到她很高兴,还送了见面礼。 他表面装得欢喜,回府后就把那挂件不知扔哪里去了。 苏家少年不愿理这胡闹的堂姐,难道他就愿意?无奈他上无父亲庇护、下无兄弟帮衬,看似矜贵又逍遥,实际上却是伏低做小、摇尾乞讨。 连靠近玉萱公主和苏明妆,都是奉命行事。 好一会过去,雅间内依旧寂静无声,两人无一人说话。 苏明妆盯着锦王看,后者视线一直回避,到后来避无可避,秦羽落终于开口问道,“明妆姐,你为何这般看我?” 苏明妆目光复杂,唇角绽放一些冰冷,慢慢靠近他,“那你为何不看我?你在尚书府,不是很想与我接近吗?望江楼出售释本,你不是主动来帮忙吗?现在又送医书过来,不是讨我欢心吗?现在我愿意看你了,你又为何不敢回视我?” 第238章 他多慌乱,她便多冷静 秦羽落被说中心事,心头一慌,急忙将视线投向她。 再次看到她复杂难懂的眼神。 他疑惑地看着她的眼,“明妆姐,我之前……是不是有哪里对不住你?我们中间定有误会,你能不能说出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不能。”苏明妆淡淡道。 秦羽落疑惑,“为何?” 苏明妆看着他,目光悠远,好似看着他,又好似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意味深长道,“因为你也没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和一个解释机会,我为何要给你?” “????”秦羽落彻底懵了,一头雾水。 苏明妆又问,“你喜欢我吗?” “……”秦羽落周身僵硬起来,心头开始惶恐,“明妆姐你为何……这么说?” “不然呢?你这样屡次三番凑上来、靠近我,不是男女之情,还有什么?姐弟之情吗?”她声音带着明显讥讽。 秦羽落谪仙一般的精致面庞,一阵红一阵白,刚刚对视上的目光也开始闪躲,“玉萱姐不是把我……分享给你了吗?” “所以,我们就是姐弟之情?”她慢慢向前走一步,声音淡淡,“你确定吗?如果确定,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再避讳你,我还会把你带到苏家,告诉我父母,我将堂堂锦王认成了弟弟,也许父亲会反对,但我相信皇上不会。皇上和皇后娘娘素来疼我。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弟了,如何?” 秦羽落额头慢慢渗出冷汗——那怎么行?他虽一口一个明妆姐的称呼,也只是为了卸除她的防备,如果她真把他当弟弟,他的任务又如何完成? 完不成任务,他就死定了! 想到这,秦羽落暗暗咬了咬唇角,最后心一横,重新对上女子的视线,“我……我不想当你弟弟。” 苏明妆毫无意外,只是脸上的讥讽更深,“不做弟弟,那做什么呢?” “……” 她又向前行了一步,“做什么?做情郎吗?” “……”秦羽落面庞赤红——他也是读圣贤书的学子、接受百姓叩拜的亲王,如何不知礼义廉耻? 他为了安危,不得已而为之,但真正要迈出那步……到底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更何况,现在她如此逼问他,也不是真想与他怎样。 “……我,我不知道,我是怕你不开心,所以……尽量讨你欢心。” 苏明妆打断,“你哪里看我不开心了?是我和裴今宴表现得不亲热吗?还是我们当着你的面吵过架?” “……”秦羽落抿了抿唇,“我听说你们……成亲至今,未住在一起……” “所以你觉得我独守空闺,饥渴难耐是吗?”她继续打断,“是啊,我与他至今没同房,然后呢?你是想让我和他和离,改嫁给你,还是你做我的情人,我们暗度陈仓?” 秦羽落被这些赤裸裸的话,讽刺得更为面红耳赤,“……不是……” “不是?那就怪了。你既不想与我当真姐弟,又不想与我偷情,那你想做什么?只是撩拨着玩?” “不……” “你除了‘不’和‘不是’,还会说什么?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就没个解释?或者说,连你自己都没想好,这场戏,应该怎么圆?” “……”秦羽落被说中了心事,全盘皆乱,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说——是的,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幕。 他的计划是先用两人过去的交情卸掉她的防备,然后聆听她的抱怨、满足她的需求,让她动心,再设计被安国公捉奸在床的一幕,诱使两人和离,进而完成任务。 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这般质问。 他若说,他把她当成亲姐姐,如果她真把他带到苏家怎么办?真把他当弟弟,岂不是毁了后面的计划? 他若说,对她有男女之情,以她对他的明显防备,后续之路也是要断了的。 水蓝色的锦袖之下,秦羽落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收拢,眼看着女子慢慢向他逼近,手指也是慢慢攥成了拳。 ——不行!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苏明妆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少年,脑海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涌出……他陪着她,耐心倾听她的苦楚、帮她骂“冷心汉”的一幕幕。 “秦羽落,你若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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