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己的“夫人”,她可以胡编乱造。 这个话题显而易见地是再聊不下去了,若继续深入地碰一碰,杭锦书不敢保证自己的底子会否被掏出来,因为她真的很想在荀野的耳边说,她没有妻室,她只有过一个夫君。 荀野觉得这个小个子有点儿没礼貌,正要好好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出门在外随意向主家打听私事是很失礼的一种行为,但刚张了张口,便有一颗冰冰凉凉的药丸被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荀野动作一滞。 杭锦书眼前则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蔽去了桌角上铜盏焕发而出的银光,眸底瞬间陷入昏暗。 来者一袭雪白僧衣,圆头饱满,身材颀长,很有和蔼的喜气。 苦慧命令荀野:“舌下含服。” 医者的命令便如战场上将军的军令,是不能不服从的。 荀野忍气吞声地药丸含到了舌尖底下。 不知道苦慧是不是在治疗他时恩将仇报,配的药个个不正常,这种含服的药到了舌尖下开始融化,会造成舌头的酥麻,话都说不了。 说也是大舌头,他们还笑话他。 荀野只好咬牙暗忍,不说。 但耳窍还保留着,苦慧像是故意气他一样,散漫地对杭锦书道:“我告诉你他为什么不爱别人打听他的夫人,因为他的夫人一直都很讨厌他,去年实在受不了,把他给休了。” “……” “……” 能看到这对夫妻双双吃瘪,苦慧的心情别提多么美妙。 他的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痕,看着荀野有苦难言,含着药丸发作不得的隐怒之色,苦慧真是身心舒畅啊。 至于他的那位夫人,苦慧又看向杭锦书。 杭锦书低垂着长长的浓睫,不知在思忖何事,眼睑如栖息在花上的蝶翼般微微轻颤。 苦慧轻哼了一声,对荀野道:“将军,你该入睡了。” 他的作息都被苦慧掐得很紧,被大夫十二时辰地把控着,何时睡何时醒都有定准。 不然。 荀野连现在是白昼还是夜晚,都不清楚。 荀野说不了话,偏头比划了手语,问苦慧要冻疮药。 特意指了指“小个子”。 杭锦书本来看不懂,一见荀野指向自己的手指,她就明白了。 可她不好意思向苦慧拿药。 苦慧哼笑道:“泥菩萨过江了,还想着别人呢,怪不得你们这些人个个都对荀将军死心塌地。” 说罢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杭锦书。 荀野比划手势让他别废话,赶紧配药。 苦慧冷嘲:“先顾好自己,别人的冻疮只是小病,害不了命。但你,要是这七窍给药的法子还不奏效,大罗金仙来也保不了荀将军的命。” 荀野不说话了,也不比划了。 他变得分外安静。 苦慧趁此机会,一把将药塞进了荀野的耳朵,封上他的穴道,将人推上床榻,示意杭锦书给他盖被。 杭锦书也不知与苦慧哪里来的默契,找准时机一把拖住被角,三下五除二地搭在了荀野的身上,盖得严严实实,连他的脚也没放过。 “……” 荀野是看不到、听不到也闻不到,更惨的还说不了话,但他的体感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境地里变得更加敏感。 小个子有点儿恩将仇报的嫌疑。 拿了他的钱,转头和苦慧沆瀣一气。 呵。 苦慧对杭锦书一系列的反应非常满意,特意调转视线赞许地看了她几眼,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支药膏,随意往杭锦书跟前一抛。 杭锦书以为是还要给荀野用药,急不暇择地去接,等拽入手中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治疗冻疮的。 他早已配好了。 还俗的大和尚还揣着一分慈悲为怀的虔诚,只是面冷,心却很软。 杭锦书的十指扣紧了药膏,低眉向苦慧道了一声谢。 苦慧平声道:“谢就不用。这么难弄的病人我也是头一次遇到,有你在,他翻不起大浪,我便阿弥陀佛了。” 等过几日,把荀野眼睛上的纱布一拆,让他好好看看,这几日陪着他说话、沐浴、更衣、吃药、休息的人,是他魂牵梦萦的杭锦书。 荀野心里的魔障,也可以消散了。 尽管大和尚不需要,但杭锦书还是想道一声谢。 她的目光垂落向榻上并不安分的人,口中轻轻地问:“他很快会睡着么?” 苦慧又看了眼杭锦书手里空空如也的妆奁,心有所悟,“他要揣着那枚梳子便睡得快些,不然整夜都睡不着。” 苦慧顿了一息,明知故问:“那把玉栉,是杭娘子你的?” 杭锦书心情复杂至极:“是啊,是我以前在军营里随身携带的。” 苦慧道:“那就不奇怪了。不过——” 他转身朝外走去,声音弥散入雪后初霁、淡云微月的夜色里。 “为了让病人心无旁骛地养病,所有关于长安的消息,到了遥岑居全被挡下了,将军现在甚至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答应了陆韫的求婚。” 榻上的人还在不安地扭动,而说话的大和尚已经飘然出了寝房的门,身影没入了长夜。 杭锦书心绪不宁,因为这一句话更是柔肠百转。 “荀野。” 她试图说些什么。 但一张口,便觉得自己“嘎嘎嘎”的声音太难听了,杭锦书咬唇隐忍了片刻,决定不说话。 心里却酸胀地漫过一念。 她一定要等到他好起来,让他解开绷带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她。 荀野一如苦慧所说,揣了玉栉在身上,他的睡眠得到了有效的改善,也不知是不是那把梳子上仍残留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对他能有安眠的功效,尽管他的鼻子早就失去了它该有的功能。 鼻窍里给的药一日一换,但苦慧配的那稀烂的药方,早在第三日时,就彻底夺走了他的嗅觉,导致现在鼻腔里空空如也时,荀野也是闻不到任何味道的。 一个人长日累月地被困在一种无法感知世界的黑暗里,多少会有点被逼疯。好在荀野如苦慧所言,是一名心性强大、意志坚定的将军,对于求生的愿望也非常强烈,并且积极正向,要换一个人,真保不齐会崩溃。 杭锦书坐在荀野的床榻边沿,挤出白花花的药膏,为自己手背上的冻疮涂抹上药。 房间里很安静,很温暖,只有风吹拂帘帷发出的细细索索的响动。 荀野很快睡着了。 一个没有五感的人,对外界也不会存有太多的防备。 他甚至不知道小个子离开了没有,反正他是真的困了。 玉栉揣在胸口,稳稳的安心。 他睡得很沉。 等杭锦书搽完药膏,一扭脸时,床榻上的人早已没有了动静,绷带缠绕在眼上,薄唇微微翕动,俊颜漫过绯色,睡得很熟。 他如今的皮肉被养得很白净,许是长安水土养人,又无需风吹日晒的缘故,荀野的肤色渐渐趋近于他身上温古族人的血统,温古族人的肤色佼佼者,是白如奶色的,荀野虽没到那个地步,但看着也很匀净,像是放了多年的白瓷。 杭锦书凝视着他的睡颜,半晌,确认他睡熟了,她朱红的唇角浅浅地弯了起来。 爬满冻疮的手,终于胆大地越过被衾,抚碰上荀野干燥硬挺的发丝。 他没有任何反应。 杭锦书更大胆了一些,手掌更深地去贴着他的发丝。 硬挺的,粗粝的感觉沿着掌心的纹路一绺绺滑下,擦得手心皮肤微微泛痒。 荀野还是没醒。 静夜更安静了。 她压着那丛生的厚实的发丝,掌心终于深深地抵住了荀野的头皮,然后,轻轻地摸了几下。 有一点怜爱的意味。 第67章 痛并快乐着 翌日风定雪停, 金晖爬上遥岑居房檐,晒得廊下的乌雀懒洋洋地活了过来,左右转动灵活的脑袋, 好奇地啁啾。 遥岑居来了几位客人, 在荀野的房中挨挨挤挤地坐着,围着炉子烤火。 荀野是老模样,五感尽失地靠在一张软榻上, 盖着被子休养。 以前老郭可得不到这样的机会,现在他可以当着荀将军的面儿,肆无忌惮地传将军小话, 于是和严武城偷偷摸摸在底下做小动作。 杭锦书将温好的女儿红递到二位掌心, 老郭捧杯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夫……” 杭锦书颔首:“在这里叫我‘听雨’就好。他不是一直听不见。” 老郭怕说漏嘴, 捂了捂自己的嘴皮,唉声叹气,跺脚道:“六根不净的大和尚就爱捉弄人,我怕杭娘子着了他的道儿,怎么就不能让将军听见?” 要说了解,北境军军营里的人谁不了解苦慧? 那就是一个捉弄人的惯犯! 没想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捉弄人小两口呢? “就听见, 告诉荀将军你是杭锦书怎么了?” 老郭叉腰, 气急败坏。 “不行。” 一道声音从外边淡淡传来, 苦慧那种拖着调子的声线实在很引人注意, 想猜不出来都不行。 几人一回头, 雪白僧衣的光头和尚从灿烂的阳光里徐徐行至, 手中托着一只紫檀木药盒,阳光晒在他光溜溜的好比一枚水煮蛋的脑门上, 将六个戒点疤照得闪闪发亮。 他强调了一遍:“不能让将军知道。” 老郭看不惯他德性,皱眉头道:“凭啥,你说不行就不行?” 说完话,苦慧已经走到了荀野仰躺的软榻前,弯腰取出了他耳中的药。 耳朵里塞的药对听力无损,一经取出,便仿佛有一道清凉的风飕飕地拂入耳膜。 这回荀野的耳朵刑满释放了。 于是刚才还在嚷嚷叫嚣的老郭,叶公好龙地闭了嘴,识相地挤到严武城身旁去,和他乖巧弱小无助地抱着坐,严武城压根不敢声张,生怕将军发现自己的存在。 荀野揉了揉酸胀的耳朵,声线有一点懒洋洋的:“老郭,你方才在聒噪什么?” 老郭不说话,默默和严武城干杯。 杭锦书垂下眼皮,将女儿红放在荀野软榻旁的红泥小火炉上,问他:“可以喝酒么?” 她把老郭带来的女儿红都温上了,他们都在喝,想必味道不错,荀野或许也想尝尝。 荀野虽闻不到酒香,但现在这些人能聚在一起实属不易,小酌贪杯也颇有情趣。 正要回话,苦慧又煞风景地叫停:“当然不行。” 荀野一怔,嘴角抖了一下:“这也不行?” 苦慧散漫轻笑:“一切加剧气血运行的行为都不可,能让你洗澡已经是破戒了。” 荀野抿了薄唇,爱莫能助地朝老郭道:“你们自己喝吧,我也不能闻味。” 老郭吃了一杯水酒下肚,对将军深表遗憾,又吃几杯,脑中开始晕乎,于是酒壮怂人胆地挖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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