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 如果顾裕生爱上一个人,他也会迫不及待,渴望更多的拥有。 可当陆厝这样坐在他的腿上时,顾裕生感觉到了不适。 因为太过轻佻吗。 也不是。 是没戴眼镜的缘故吧,顾裕生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和陆厝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朦胧的雾,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明明也在对自己笑,是同样的人。 可就和那个笨手笨脚,跟自己斗嘴打闹的小花……不一样。 “对不起。” 陆厝道歉,从顾裕生腿上下来,坐回副驾的时候,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搞砸了。 他得意忘形,以为能逼着更近一步。 但他把小玉弄得难过了。 他像个在海边捡拾贝壳的孩童,发现一枚好漂亮的蚌,潮水反复冲刷堤岸,溅起汹涌的浪花,指甲盖大小的蟹搓着细小的沙球,远处似乎有椰子摔下来的声音,但男孩全都不在乎,他丢掉了水桶,赤着脚跑了过来,兴奋地捧起属于自己的蚌。 男孩手里有刀。 他把这视做荣誉的象征。 蚌壳闭得严实,他努力地寻觅一圈,终于得以插入缝隙,旋转着撬开。 里面的贝肉太过柔嫩,很容易扎破,流出一汪清亮的水。 男孩喜欢这种感觉。 他在微咸的海风中长大,睫毛上都是结晶的盐粒,第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蚌,更重要的是,那点透明眼泪似的水,是甜的。 每一次地插入刀尖,蚌都似乎打开得更大一点。 他甚至都能看到,里面藏着颗莹润的灰色珍珠。 太想得到了。 这次撬得力气更大,蚌壳已然快被打开,男孩突然有些犹豫,是否要把蚌带回家,好好地养着,让那颗珍珠能够变得更大,更美,更有价值? 可是等不及了。 壳被打开,他用刀子翻动蚌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惊艳的灰色。 陆厝看向窗外,眼神里是很罕见的迷茫。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一开始的气氛不是很好吗。 小玉真的很心软,总是会惯着自己。 追求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陆厝不太明白,他第一次对人产生这样强烈的占有欲,却没丝毫的破坏欲。 要知道,陆厝以前的喜爱,常常伴随着破坏。 坏掉的话,就彻彻底底地打上自己的标记。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 他喜欢顾裕生,愿意奉上自己的全部身家,现在只要对方点点头,他立马牵着人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太阳下,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恋人。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够吗? 夜风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卷起,又倏然消失,远处不知是路灯还是农家,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太暗了,陆厝心想。 他喜欢小玉。 他想得到小玉。 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也不冲突。 所以偶尔一次的受挫算不了什么。 下次,要做得更巧妙,更让对方无法拒绝一点。 “我要睡了。” 旁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顾裕生似乎简单整理了下自己,就躺在了座椅上。 陆厝回眸看他,只看到了蜷缩着的身体。 背对着自己。 他眼角一跳,指甲抠进掌心。 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就在这里,想要彻底地占有小玉。 “还有,” 对方嘟囔了一句:“……晚安。” 宛若被蚌壳夹到了手。 陆厝看了他好一会,伸手给人盖上毯子,努力让自己暗哑的声音柔和: “晚安。” - 睡一觉醒来,跟被人揍了似的。 浑身都疼。 家里睡不着的话,起码醒来是头疼,最多加个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但是在车里空间狭小,姿势施展不开,两条长腿无处安放,连翻身都困难。 再加上刚刚和陆厝那样尴尬。 顾裕生努力地放空自己,好久好久,才艰难地睡着。 估计陆厝也没睡着,都没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顾裕生心狠,不管对方。 活该,让你嚣张。 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黑着。 他刚坐起来,就“嘶”了一声,按住自己僵硬的后腰,外套和毯子从身上滑落,顾裕生回头看去,陆厝居然不在车上。 出去上厕所了吗? 他打了个呵欠,拎着外套推开车门,打算下去活动一下。 腿有点麻。 终于看到了陆厝的背影。 在不远处站着,那里长着及膝的杂草,大概是人迹罕至,也就随便长长,凌乱地抽着细长的茎叶,偶尔能从中寻觅一两朵小花,白色或者黄色,野外嘛,还是这两种颜色的花最多。 所以,一点明灭的红就格外明显。 陆厝正在抽烟。 背对着自己,所以没有留意到后方的注视,很快地放下手,指间夹着一只细烟。 顾裕生叫了声陆厝。 对方转过身,笑笑:“醒了?” 很自然地把烟掐了,朝自己走过来。 “你抽烟啊。” “偶尔。” 离得近了,能闻到身上一股极为清淡的烟草味。 顾裕生一时有些怔然。 最早相识,陆厝还会往身上喷香水,指尖和耳后都有冷冽的松木香,慢慢的,就变成了清新的微甜,可能是由于衣柜里的香皂,也可能是每天都和自己一起喝柠檬水,如今,是他第一次从陆厝身上,嗅到别的味道。 陆厝没完全走过来,离了几步,站定了。 “收拾下吧,咱们就可以去山上。” 顾裕生点点头,转过身往车里走,说不上来,有点微妙的不舒服。 那种影影绰绰的模糊感,更明显了。 “好了吗?” “嗯。” 顾裕生捋了把头发,拢好大衣,风吹得脸颊好冷,他们沿着羊肠小道走进树林,路算不得难走,到山顶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但是厚重的乌云阴沉,不一定能看的到日照金山。 陆厝走在前面,捡了根树枝,权做探路,也能拨开杂乱的灌木。 他怕有蛇,会吓到有点懵的小玉。 而自己在车外抽了半宿的烟,起码脑子还亢奋着,清醒得不行。 虽然大多数时间,就是看着袅袅的白烟发呆,偶尔抽上那么一两口。 顾裕生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跟上。 越走,天色越亮。 但还是闷沉的。 最后的石阶上,两人并肩而行,有身着青衫的师父下山采买,错身的时候,彼此都双掌合十,互相致意。 顾裕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敢乱看,垂着眸子,觑阶上的一层淡紫色的落花,还没有僧人来打扫,他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最后几步太陡,陆厝朝他伸出手—— 他抬头看了眼,把手放了上去。 “这处庙建成的年份早,”陆厝牵着他,“这么多年的雨水冲着,下面泥沙也都少,越来越难走了。” 他攀着块突起的岩石,给顾裕生往上拽了下,终于得以踏上平地。 随即便放开了手。 天气不好,到底没能看到日出,只有鱼肚白的一线交界,不知是什么时候把这处山顶变得亮堂,视野开阔,发丝轻扬,耳边传来很苍茫的风声,夹杂几声高亢的鸡鸣。 顾裕生回头看去,哑然失笑。 几只芦花鸡站在槐树上,侧着黑眼珠看他,鸡冠红艳,尾羽光泽,着实威风又漂亮。 “真精神,”陆厝也跟着笑,冲前方一个清瘦的老人颔首,“师父。” 同时凑近顾裕生:“这位是智源住持。” 顾裕生忙学着双手合十,恭敬地低头问好。 智源手里拿着把芒草扫帚,闻言掀起眼皮,爱答不理地叫了声小陆。 “师父,”陆厝还垂着头,“我去香炉那边了。” “知道了,”智源继续挥动扫把,“你自己去吧。” “中午我俩留下来吃饭。” 老头扫地的动作更大了,扫把使劲儿刷着青色石板,惊起一只打盹的玳瑁猫,伸着懒腰从墙根溜下,跑了。 顾裕生没敢插话。 为什么感觉他和陆厝很不受欢迎的样子! “没事,” 陆厝笑着带他去寺庙入口处:“师父就这脾气,很有趣。” “等会的香怎么买?” “看着给就行,一般是点上三支……你要跪吗?” 顾裕生点头:“嗯。” “那想想自己许个什么愿,”陆厝已经把香拿来了,递给顾裕生,“我帮你点,还是自己来?” 自己来吧,更虔诚一些。 “噌”的一声,打火机冒出淡蓝色的火苗,顾裕生凑近点燃了,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眼。 没多久,感觉陆厝也在旁边,跟着跪下。 青烟缭绕,檐下金铃晃动,依稀能听到走地鸡的咕咕叫,随即,是从更远的地方响起的撞钟声。 顾裕生猛地睁开了眼。 视线被香坛阻挡大半,也能清晰地看到大开的门后,那尊眉目微垂的菩萨像。 菩萨金身威严,雍容地立于古刹。 面容悲悯。 顾裕生怔怔地望着她。 手中的香还燃着,红色的小点散着飘渺的烟,他磕完头,把三炷香恭敬地插进坛中,站起来的时候,被陆厝拽住了手腕。 “小玉,” 陆厝表情讶异:“你哭了。” “熏到眼睛了,”顾裕生抬起胳膊,随意地擦了下,“接下来呢,可以进庙里了吗?” 他轻描淡写,甚至还指给陆厝看后面,两只肥嘟嘟的小狗咬着玩,腿还没人巴掌长呢,就在树下打闹,滚了一背的稀碎落叶。 “可以,斋饭要到十一点多,这会饿吗?” “放心吧,不饿。” 日已渐升,香客也慢慢多了起来,顾裕生和陆厝走累了,就在院墙边的石凳处坐下,捧着杯好心居士赠的茶。 泡的是粗叶子,苦得厉害,陆厝还笑着问,受得了吗。 小玉爱甜的。 “当然,”顾裕生淡淡地抿了口,“它有个回甘的味儿。” 其实这会压根尝不出来味道。 上香的时候,陆厝让自己许愿,这个多简单呀,无非就是健康暴富,他的家人都在另一个世界,无需再有什么多余的挂念,可当古朴的钟声响起,他和菩萨对视时,竟口不能言。 “佛门重地,就不可以动凡心了吗?” 他的心尖,微妙地发起抖来。 仓惶地想起昨晚的话,想起身边同样跪拜的陆厝。 顾裕生心虚了。 接着,就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为什么会在许愿的时候,想到陆厝呢。 今天十五,庙里热闹许多,僧人们过午不食,十二点钟不到,斋堂里就坐满了人。 清炒四季豆,凉拌藕片,焖茄子,蒸南瓜,还有豆面条和素包子。 “你每月都要来庙里还愿吗?” 顾裕生坐得规矩,小声问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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