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音。 白衣女子面露不悦,将手指放到了唇边,轻呼一声:“阵起。” 瞬间,风声、树声,以及苏昌离的声音都消失了。梦蝶之阵已起,外界的一切都已经被隔绝。阵中,只剩下了两个人,雷无桀,以及那个面容苍白、眼神清冷的白衣女子。 雷无桀将杀怖剑放回鞘中,拿起听雨剑大步冲着白衣女子走去:“邪门妖法,有何可惧?不过只是一剑之事!”他拿起剑,一剑冲着白衣女子横劈而下。 可是令雷无桀大惊的是,白衣女子丝毫没有闪躲,只是站在原地,任凭雷无桀的听雨剑将她劈成了两半。只是伤口处没有鲜血,白衣女子也没有立刻摔倒下去,那张裂成了两半的脸冲着目瞪口呆的雷无桀,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雷无桀浑身发寒,喃喃道:“还真是鬼。” 女子的尸体在此时终于如微尘般崩散了,化成了无数闪着荧光的白色蝴蝶,冲着雷无桀扑扇而来。 雷无桀手中杀怖剑红光乍现,他怒喝一声:“止!”只见那闪着荧光的白色蝴蝶像是畏惧杀怖剑的威势,瞬间停在原地。雷无桀以杀怖剑一剑横劈,只见剑身之处有惊鸣之声传来,蝴蝶纷纷退散。 “杀怖剑杀气之重,本是天下剑中的一绝!在我面前,你装什么鬼魅?”雷无桀持剑浅笑,红衣飞扬。 “你有一把好剑。”不知何处传来白衣女子幽幽的声音。 “你也有一个上好头颅。”雷无桀忽然举起手中之剑,一把插进了地下,怒吼一声,“阵破!” 只见周围的空气猛烈地波动了一下,那虚虚幻幻的梦蝶之阵似乎在瞬间就摇摇欲坠。 “就凭你一把剑?”白衣女子身形乍现,指尖轻轻一挥,轻声道,“萤火。”只见数十只闪着荧光的蝴蝶从她的袖中飞出,冲着雷无桀飞去。 雷无桀笑道:“不,凭我的两把剑。”身后的听雨剑此刻脱鞘而出,雷无桀一把握住听雨剑,一剑再度劈向那些蝴蝶,“不过是一些小虫子罢了,有何可惧?” 可是在剑砍中蝴蝶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蝴蝶忽然变成了一道火光,在剑身处炸裂开来。雷无桀大惊,却见那些蝴蝶的火花连成一条火蛇,冲着自已袭了过来,情急之下雷无桀急忙撤剑后退。 白衣女子一步向前,握住了听雨剑,冷冷地问:“那现在呢?” 二人的十步之外,苏昌离正席地而坐,那柄巨剑插在身边,阵中的雷无桀看不到他,可他却能清楚地看着阵中的情景。而他的身后,那个妖娆的紫衣女子以及持花的红衣女子正坐在树梢之上,晃着双腿,笑盈盈地看着里面的雷无桀。 “慕姐姐真有本事,一下就夺走了两把剑。”紫衣女子笑着说道。 红衣女子玩着手上的那朵小花:“看来轮不到你出手了,昌离。” 苏昌离望着那柄杀怖剑,笑着说:“你们两个小丫头知道什么,那柄杀怖剑插在阵中,正不断吸取着梦蝶之阵的鬼魅之气,若一炷香的时间慕凉月还拿不下他,那么阵破之后,幻象皆退,这小子一剑就能杀了她。” “这柄剑这么厉害?莫非注入了什么奇法仙术?”红衣女子惊讶地说道。 “杀怖剑是雷门雷轰用火药和天陨之石打造出的一柄剑,据说威力强绝,能斩杀一切鬼蜮亡魂,本就是孤虚之阵的克星。看来不幸的是慕凉月,她才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对手。”苏昌离幽幽地说道。 “唉,还以为这次和鼎鼎大名的慕家秘术高手一起执行任务可以轻松点呢。”紫衣女子一个翻身,跃到了苏昌离的身边,“还等什么?准备动手吧。” 苏昌离摆摆手:“别急。蝶阵还没破,慕凉月还有时间。那小子此时不能用剑,慕凉月还有机会。” 被称为慕凉月的白衣女子刚刚握住听雨剑,却感受到了听雨剑上传来的强烈抗拒,手一颤,剑就要脱手而出,她猛地跃起,一脚将那柄剑踩在了地上:“你没有了剑,还有一战的能力吗?”说完伸出衣袖,那闪着荧光的蝴蝶再度袭过来。 “没有剑,我还有拳。”雷无桀一拳挥出。 雷门火灼术,隔空无双拳,本就是雷无桀最熟悉的武功。一拳既出,拳风呼啸,将那些蝴蝶击得粉碎,还没来得及近身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慕凉月猛地伸手,沉声说道:“缚茧!” 雷无桀一愣,忽然一个茧拔地而起,将自已整个包裹住了! “缚茧?”苏昌离瞳孔微微收缩,“慕凉月的蝶阵已经修成了缚茧?” 人自然不可能凭空生出一个虫茧,然而被困其中的雷无桀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他感觉那个虫茧正不断吸食着自已的力量。雷无桀闭上眼睛,拼命想着破解这诡异阵法的办法。 这梦蝶之阵脱胎于孤虚之阵,乃诡道。据说当年魔教东征之时布下了百里孤虚大阵,其中魑魅魍魉无数,百鬼夜行。这等半妖半魔之术,破解之法,无非两种,道法降,佛法破。道法隔壁山上那些道土才会,而至于佛法,雷无桀恰好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和尚,那个和尚恰好教过他一套拳法。这三个多月习剑的过程中,雷无桀每日依旧会打一遍这套拳,只因打过之后,便觉眼澄心明,说不出多畅意痛快。 雷无桀睁开了眼睛,终于递出了一拳。这正是连少林寺七岁小僧也会几招几式的平凡无奇的大罗汉拳。 茧破,雷无桀眼神中仿佛有金光散出。他一步踏了出来,声音厚重如铜钟,他伸出右拳,朗声道:“我有一拳,名四大皆空。” 慕凉月的白衣在拳劲之下狂舞起来,她的神色中流露了一丝惶恐。 雷无桀又伸出左拳:“还有一拳,名六根清净。” 慕凉月急忙撤步放开听雨剑,急退。 “罗汉降魔,妖魔退散!”雷无桀怒喝一声。 杀怖剑应声拔地而起,将那虚虚幻幻的景象一点点撕开了,飞回到了雷无桀的右手中。那听雨剑也应了呼唤,立刻飞回到了雷无桀的左手中。雷无桀右手持杀怖剑,左手拿听雨剑,傲然道:“阵破了。” “可你要死了。”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一柄巨剑抵在了雷无桀的背上。 雷无桀正想转身,却脚下吃痛,一低头,发现那个紫衣的婀娜女子正拿着两把短剑,锁住了自已的右腿。他再觉眼前一闪,仿佛有一朵花落下,抬头一看,却见那红衣女子一把抓住了那朵红花,微微一翻转,红花尖锐的花枝锁住了雷无桀的咽喉。 “苏家,苏昌离。”持着巨剑的苏昌离笑道。 “苏家,苏红息。”持花的女子将花枝轻轻往前一移,划出了一条血痕。 “苏家,苏紫衣。”妖媚的女子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一个侧身躺在了地上,只是那握着双剑的手似乎又收拢了几分。 死阵。这才是一个让人死得不能再死的阵。 “师父,若以后我行走江湖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只要记住八个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哦,可是就算快了也打不过,那该怎么办?” “那你就记住另外四个字,打不过——跑!” “哦,徒儿记下了!” 萧瑟苦笑一声,脚下步伐如风,心里喃喃道:师父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只是徒儿这一趟行走江湖,和前八个字没有关系,却跟后四个字结缘了。天下轻功,武当梯云纵,天山派踏雪无痕,飞云阁八步追蝉,萧瑟的那位师父无一不精通,可偏偏传授了踏云乘风步给他,只因为其他的轻功都建立在内功心法卓越的基础之上,而踏云乘风步则纯靠身法,无内力之人也能练习,萧瑟的师父当年选了这套轻功给他,只因一段对话。 “萧瑟,你想学什么样的轻功?” “就是要学那种轻功,一天能走一千里,今天我在天启城喝酒,明天就能去天府城吃一碗麻婆豆腐。”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师父你骂我?” “不是,天下间真有这样一门轻功,叫踏云乘风步。第一重境界,是踏云,电光石火,日行千里。第二重境界,是扶摇,乘风而起,仙人临世。” 师父啊师父,什么日行千里,我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跑不动了。枉费你说得那么正经,我当时还真信了。萧瑟跑得气喘吁吁,可身后那两个人却依然紧紧地跟着,始终保持着几十丈的距离。他毕竟不会武功,即便踏云乘风步不需要内力,可体力总还是要的,跑了半个时辰,他已经气喘吁吁了。最后,萧瑟一个转身,忽然站住了。 身后那两人也停住了脚步。 萧瑟长出了一口气,大喊道:“雷无桀!” 无人回应。 “雷无桀!” 依旧无人回应。 萧瑟叹了一口气,他原本计划着引开几个人,给雷无桀机会击败那几个人再回头救自已,可看目前这情形,自已已经跑不动了,而雷无桀那边也还被困着。 萧瑟忽然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暗河谢家?” 穿着黑衣,藏身在暗处的两个人相视了一眼。 “你们想杀我,想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的底细。那边留了四个人,对付剑仙的弟子。可这边,只派来了两个人,那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的弟子?” 那两位暗河谢家的杀手自然没有接话。 “枪仙司空长风。”萧瑟轻轻地摸了一下腰间的长棍,眼中依然是睥睨一切的神色,“世上枪法第一,举世无双的枪仙。仅两名暗河杀手,能杀死我吗?” 两名杀手都愣了一下,他们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能够从人的呼吸举止间判断出对方的内力境界,这萧瑟在这方面还不如一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可世上的确也有人能隐藏自已的内力,比如儒剑仙谢宣,不出剑时与一个普通书生无异。虽然不知道萧瑟是否说谎,但是若赌错了,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你说你是枪仙传人,那便对我使上一枪如何?”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已落在了萧瑟的面前。 萧瑟一手握住了腰间长棍,冷冷道:“你确定真的要试?” 黑衣人浑身肌肉蓦然绷紧,许久之后缓缓点头:“没错。” 谁知萧瑟仰起头,神色傲然,语气加重了几分,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真的要试?” 黑衣人往前踏了一步,沉声道:“出手吧。” 萧瑟也往前踏了一步,朗声道:“你确定真的要试?” “去死吧你!”藏在暗处的另一个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纵身跃出了树丛,银光一闪,一把弯刀朝着萧瑟劈了下来。 萧瑟终于出手了! 目光凛然,杀机四伏!右手朝天一挥! 黑衣人对上了萧瑟阴冷的目光,心中一凛,在空中一个翻身又跃了回去,落在了同伴的身边。 但是萧瑟手中空空如也,两名谢家杀手面面相觑。 “你耍我?”那个刚刚落地的杀手恶狠狠地说道。 萧瑟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只能拿出撒手锏了!” “杀了。”另一个杀手沉声道。 两人同时握住了手中的刀,一跃冲来。 萧瑟长出了一口气,一把将袖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江湖险恶,谁没有几个撒手锏?萧瑟一有踏云步保命,二有雷门高手雷无桀护身。而当雷无桀不在的时候,还有雷无桀赠送的几件宝物。纵然雷无桀拳法高超,剑术得剑仙传授,可毕竟他姓雷,看家本领还是有的。 雷门火药,霸道无双。 “如雷贯耳!” “平地风雷!” “布鼓雷门!” 如果此刻有雷家堡弟子在的话,看到此情此景,多半会气得吐血,这三种火药都是雷门中至为珍贵的,在雷门火药库里位列天字级,寻常弟子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办法拿到一颗。可萧瑟一出就是三颗,还一股脑儿地扔了出去,像是丢石子一样丢了出去。 但那气势倒真的是如平地起雷,雷声贯耳。面前几十丈土地都被炸得烟土翻滚,远处的树木都被震倒了几棵。那两名暗河杀手初时也被这火药威力吓得不轻,急退躲避。但是三颗火药之后,萧瑟又掏了掏衣袖,苦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威力是不小,可是怎么就三颗?没有了?” 那两名黑衣杀手相视一眼,没有立刻逼近。 萧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现在跑还来得及。” 两名黑衣人顿时一跃而起,持刀杀来。 萧瑟愣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就跑! 刚刚也算是小小地休息了一下,再跑个一炷香时间,没有问题!萧瑟转瞬之间已掠出了十丈。可两个杀手却已经被激起了杀心,步伐比起刚才,还快了几分,与萧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只是忽然,两名杀手同时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他们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一阵寒气传来,威势不容小觑。他们急忙转头,却见一杆银枪,沐着月光,冲着他们当头砸下。 有一女声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萧瑟这混蛋只有我追得,你们追不得!” 一杆银色长枪。 苍山雪,银月枪。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两名杀手急退,躲开了那夺命的一枪,却依然躲不过那连绵的枪劲,连续退出了十余丈后才稳住身形。他们长吸了一口气,如临大敌一般望着面前的人。 一个女子,一袭黑衣,手持一杆银色长枪,正带着一脸莫名的笑意看着萧瑟。 萧瑟却愣住了,望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冤家目瞪口呆:“你怎么从雪月城里跑出来了?” “就许你们出来,我就不能出来?我是犯人吗?”司空千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耐烦。 毕竟对方刚刚救了自已一命,萧瑟也没有回嘴相驳,只是说道:“小心他们两个。” “你没用,连这两个小毛贼都打不过就算了,以为我也这般不济吗?”司空千落不屑道。 两名杀手中略高的那一个冷笑道:“即便是银月枪的主人,说这样的话也未免有些狂妄了。” 司空千落这才把目光从萧瑟身上移了开来,不耐烦地望向那两名杀手:“你们叫什么名字?” 略高的那人答道:“暗河谢家,谢绘。” 另一人也答道:“暗河谢家,谢灵。” 司空千落想了想,晃了一下枪杆后骂道:“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你很快就会记住的。”谢绘身形一闪,突然就消失了,司空千落一眨眼,发现已经有一个拳头攻到了面前。司空千落来不及挥动银月枪,只能猛退,但那谢绘身形却是极快,始终在司空千落三尺之内追击着,司空千落因手持长枪,三尺之内根本挥动不了,竟一时之间被逼得连连闪躲。 “燕子穿云纵?”萧瑟微微皱眉,这才明白这二人为什么能追得上自已了,与踏云步不同,燕子穿云纵是对内力要求极高的一门轻功。这两人来自以内功拳术著称的暗河谢家,难怪能驾驭得了这门极其繁杂的轻功。 司空千落向来喜欢先声夺人,这一下子竟被谢绘逼得连枪都挥不出来,自然心生郁闷。谢绘见司空千落只有躲闪之力,冷笑道:“这下可记住我的名字了?” “记不住。”司空千落没好气地答道。 “那现在呢?”一个声音忽然在司空千落身后响起。 “小心!”萧瑟惊呼。 原本在一旁观战的谢灵此时也忽然出现在了司空千落的身后,两个人身法几乎一模一样,谢灵伸出右手,闪出一道银光。这是他的武器,拳刃。 司空千落身为枪仙之女,乃雪月城这一代弟子中的前三名,在登天阁上镇守仅次于守阁长老的十四层,不久前更是一举进入了金刚凡境,被认为实力接近于唐莲。即便她如今的实力比起年轻时的枪仙也毫不逊色,可是有一点她却连江湖上的一些不入流混混都不如。 她百战百胜,却从未历经死战,刀刀见血,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的真正的江湖死战。 她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死战,两名杀手,一名拖住她的攻势,一名攻她的后背。不在意以多胜少。更不在乎暗箭伤人。因为,我就是要杀你。 谢绘和谢灵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是猎人捕捉到猎物那一刻的冷笑。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本以为是废人的人,只会装腔作势地唬人,打不过就只能跑的萧瑟。他忽然抬手,袖中飞出了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来自一个总是嫌弃萧瑟的人。因为这个人正直,而萧瑟狡猾。这个人同样是雷无桀闯荡江湖时至关重要的人,他负责教会雷无桀灰中取火,绝境重生,而萧瑟教会雷无桀——打不过,跑。 这个人就是雪月城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唐莲。那日他和萧瑟比酒,结果与萧瑟一同醉晕了过去,但是次日清晨,萧瑟却早片刻醒来,所以唐莲自认输了半筹,于是就送了一个东西给萧瑟。 这个东西,江湖上的暗器高手们,想必都愿意用千金来买。 此乃佛怒唐莲,世间至美的一种暗器,使用之时,像一朵莲花一般绽放开来。佛怒唐莲分为七瓣莲、复瓣莲、重台莲以及千瓣莲。唐莲赠的是一朵七瓣莲,原本这暗器的使用手法要求也极高,常人难以掌握。可萧瑟却几步跨到了那两个人身边,一把将那朵佛怒唐莲丢了出去。 “唐莲那木头说过,三步唐门,一步阎王。你们,离我太近了!” 瞬间炸开的,正是妖冶鬼魅的夜色之莲! “什么!”谢绘惊呼一声! “退!”谢灵收回了拳刃,急退。 谢绘慢了一步,肩膀上被一片莲瓣整个刺穿了。 另外几片莲瓣从司空千落鬓边堪堪擦过,划落了几根青丝。萧瑟急忙走上前,问道:“没事吧?” 司空千落怒道:“你就不怕打到我?” 萧瑟摊手:“我也没办法,我又不姓唐,只能瞎扔了。” 司空千落愤怒地抡起长枪,转身指着那两个退到一边的谢家杀手,说道:“你们两个,死定了!” 枪声长鸣,天上阴云翻滚。司空千落猛地提起一枪,又放下一枪:“落!” 枪卷长云,枪势铺天而下,那二人运起燕子穿云纵,正准备再度一冲而来,却被那枪势整个压了下来。 “这一枪,叫翻云覆雨!” 司空千落再挥长枪,只见林中飞鸟顿时惊鸣而走,落叶纷飞。 “这一枪,叫百鸟朝凤!” 谢家二人猛地纵身,这一次却不是奔向司空千落,而是往相反的方向。 他们跑了。 司空千落只是江湖经验过少,以致枪法虽然高超,却躲不过对方暗箭伤人。可是谢家二人的联合狙杀已经失败了,如今司空千落一枪挥出,枪势连绵不绝,二人根本没有机会再度近身。所以他们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选择了逃跑。 可司空千落并不想让他们跑,她抡起长枪,这个架势萧瑟自然很熟悉,雪月城里他不知道被司空千落扔了多少次枪。只是司空千落会对他故意扔歪,可不会对那两个杀手留情。 但是萧瑟却伸手拦住了她。司空千落皱了皱眉头:“干吗?” 萧瑟摇头:“穷寇莫追,赶紧回去找雷无桀。他怕是有危险了,那个叫苏昌离的,恐怕我低估他了。” 司空千落愣了愣,还是收起了长枪,没好气地说:“你心中,就雷无桀最重要。” 第二章 苏家三杀 第二章 苏家三杀 南安的雨已经下了七夜,雨滴敲打着这个精致而脆弱的城池,水汽氤氲,整个城池仿若仙境。一把把纸伞像是花朵一样绽放,优雅纤细的女子撑着它们踏上青石板铺成的小街,俊朗的男子策马而过,溅起一地水花。像是一个无比安静的世界,满是说不出的湿润芬芳。 “南安,真是一个美丽的城池啊!”酒楼上的男子低头看着楼下一个撑着油纸伞走过的婀娜女子,伞上描着一朵美丽的紫鹃。男子长得十分俊朗,虽然赞叹着南安的美景,可脸上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看不出喜怒。 邻桌那喝得有些面红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竟哈哈大笑起来,他靠在椅子上,肥胖而臃肿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位先生只知南安美景之一,却不知道之二。这朦胧雨季,天上人间的美景固然风雅,可是,这南安真正的美景嘛……” 男子冷漠的神色中流露出了微微的波动,问道:“是何?” 中年人有些得意地又灌下了一杯酒:“自然是十里锦红。” 男子望着杯中的酒,说道:“我只知南安胜景有十里霜红,秋天的时候乘船而下赏花,河岸两边像是火烧一般……” 中年人挥了挥手,打断了男子的话:“你我说的不是一回事,十里霜红那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 男子没有再说话,中年人却已经站起了身,身边的侍从急忙为他披上了大衣,他也不再理会身边的男子,径直下楼而去。 一位年少的侍从看着男子兀自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待男子朝他望来,他才开始解释:“十里锦红便是指南安城里最大的风月之地,蔷薇花海,便是指其中漫沙仙子的居室。” 男子拿起酒杯,笑道:“原来是那地方。” 年少的侍从见他一身衣袍价值不菲,加上面目俊秀,气度不凡,本以为是外来的世家公子哥,自已这一句话会引起他的兴趣,然后便引个路带他去那十里锦红,可是男子似乎并没有兴致,说了句话后就继续喝起了酒。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可不能那么说,蔷薇花海可真的有如人间仙境,漫沙仙子更是……” 侍从还想再说,可男子却忽然抬头望了一眼,侍从没来由地心里一寒,立刻闭了嘴,匆匆忙忙地走下去了。 酒楼里那抱着琵琶的歌女轻声唱着:“胭脂雪,红尘醉。雕花落红几多泪。白发女,哭作弦。湮没了一朝风涟。” 男子又饮了一杯,忽然一个人在他面前坐下了,那个人看着有些岁数了,拿着一个烟斗,吸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来,许久之后才说道:“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七天了。” “最近是南安的雨季吧。”男子淡淡地说,并没有对这个不速之客流露出不满。 这不速之客是酒楼的老板,在南安城中一住就是几十年,最喜欢的就是与这些远道而来的异乡客聊天,见那世家公子般的男子竟然搭了自已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欣喜:“对啊,毕竟烟雨朦胧,才是江南美景。公子第一次来南安?” “很多年前曾经来过,和一个朋友一起。”男子答道。 老板望了一眼男子,问道:“公子今年贵庚?” “二十又八了,当年来南安的时候,不过十七。”男子喝了一口酒。 “唉,公子,这可巧了。我来南安的时候也是十七岁,原本以为只是路过一座城市,可不巧在这城里遇上了一个女子。不是我说,南安城的女子,真是缠人。这不,一缠,我就再也离不开了。”老板抽了一口烟。 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公子你见识过南安城的姑娘吗?”老板忽然凑过来,贼兮兮地问了一句。 男子点点头:“认识,刚刚我说的那位朋友,就是南安城的。” “哦,你说的那朋友是女的。”老板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暧昧的笑意,“那她现在在哪儿?” 男子轻声道:“已经死了。” 老板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了。男子忽然站了起来,放了一个银锭在桌上,慢慢地往楼下走去。老板急忙跟了上去,但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懊恼自已多嘴说错了话,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男子走出酒楼,撑开了手中那把随身携带的油纸伞。 “是一把好伞。”老板赞道。 男子点点头:“跟了我很多年。”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雨帘之中。 老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遗憾,喊道:“公子,下次再来我店里喝酒,我请你!” 男子没有说话,慢慢地往前走着。 “雾朦胧,伊人远山中。千山隔,隔不断情思万千。”有念着诗句的儿童从身边跑过。一直走到接近城门口的时候,男子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上方,城门上写着潦草的“南安城”三个字。是当年的郡守萧明礼酒醉之后题上的。 南安城,究竟是南部的安宁之城,还是难以得安之城呢? 男子猛地抬头,只见城门之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衣,背对着男子而立,没有撑伞,但周围像是立起了一道屏障,那些雨水无法触碰到她的衣襟。她像是感觉到了背后凛然而起的杀气,忽然转过身。 灰巾蒙面,目光凛然。正是下了苍山的雪月剑仙,李寒衣。 男子伸出右手,指尖轻轻一划,周围的那些水珠整个被他吸了过来。 周围的雨声瞬间小了,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男子手中的那一把愈涨愈大的水剑,含着无上剑势,隐隐若有龙吟之声。 李寒衣眉头微微一皱,像是认出了面前的人,迟疑道:“傀?” 男子微微抬起油纸伞,眼神中含着笑意,手指轻轻一挥,那把水剑冲着李寒衣直飞而去。 “暗河苏家,苏暮雨。”男子轻声说道。 李寒衣拔出腰间的铁马冰河,也划出了一剑,将那水剑击成两截,随后一跃而下,将水剑踏了下去,溅起漫天水花。 李寒衣收剑抬头:“雪月城,李寒衣。” 无名山谷。 绝杀死阵。 一人困住了雷无桀的双腿,一人用一朵锋利的花刃挡住了雷无桀的前路,一人扛着一柄巨剑封住了雷无桀的退路。 像是跌入蛛网的猎物,动弹不得,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蜘蛛吞食。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雷无桀大气也不敢出,见对方似乎并没有立刻杀死自已的意思,犹犹豫豫地问道。 苏昌离抬了抬手中的巨剑:“什么问题?” “为什么杀我?”雷无桀脑袋小心翼翼地移动,想要躲开那锋利的花枝,却发现那红衣女子微笑着把花枝又往前移了一分。两人虽然同穿红衣,但女子似乎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苏昌离笑道:“我们是暗河,暗河是杀手。杀手杀人,从来都不问理由。” “苏昌离,你的话太多了。”刚刚被击退数十步的慕凉月慢慢走了回来,冲着苏昌离冷冷说道。 “胜者才有话说。”苏昌离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挑衅。 慕凉月冷哼一声:“若没有我的梦蝶之阵作饵,你们怎能找到这样完美的时机?” “那就谢谢你了。”苏昌离笑道。 慕凉月不理会苏昌离轻佻的神情,只是望着那柄巨剑,忽然说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雷无桀身后立刻冒出一阵冷汗。 苏昌离叹了一口气:“小兄弟,我实在很想与你多说几句话,但我的这位姐姐催得急。黄泉路上你慢些走,勿怪!”他随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剑,重重地挥了下去。却被一柄凭空飞来的剑挡住了。 与他那威力非凡的巨剑不同,这柄剑看上去很细弱,似乎一击之下就会四分五裂。因为那是一柄桃木雕琢成的剑! “青城山来的臭道土?”苏昌离猛地一皱眉,将巨剑用力一甩,把那柄桃木剑挥了出去。 雷无桀身后没有了那巨剑的封锁,立刻往后猛撤。左手御剑,那听雨剑冲着苏紫衣当头砸下,右手一挥,杀怖剑又拦住了苏红息脱手而出的那朵六叶飞花。几个起落,来到了那柄桃木剑的主人身边。 青城山,李凡松。 “李兄怎么来了?”雷无桀惊喜道。 李凡松握住了被击飞的桃木剑:“我师父可是货真价实的道剑仙,他算到你二人下山有此一劫。原本以师父的性格是懒得管的,但是这里在青城山十里范围之内,这地主之谊还是要尽一下的。” 雷无桀点点头:“那就多谢李兄了,没想到雪月城一别,我们二人还有机会携手。” 李凡松四处望了一下:“萧瑟呢?” “萧瑟引开了两个杀手。他想我先解决掉这些人,再过去寻他。可是,这些人比想象中要更加难对付。”雷无桀心里有些着急,以萧瑟的体力,现在已经到他的极限了。 “是那两个杀手吗?”李凡松微微皱眉。 只见两个黑影一闪,已站在了苏昌离的身边。 “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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