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兰因真的将他们教得极好。 拓跋朔兰在帐篷里沉默着守了很久,天色从烈日金光变成了繁星烁烁。 她起身点了灯:“辞归,隐休,你们都下去休息了,在这里熬了两日了,今夜我来守。” 隐休绷着脸:“我不走,我怕公主半夜将我们家大人给掐死。” 辞归将药膏瓶子放在拓跋朔兰手肘边,转身拖着隐休就跑掉: “你们这些练武的,十个人里,九个都是猪脑子,赶紧走!” 半夜里,鹤兰因高热爆发,拓跋朔兰站在床前有些慌乱起来: “辞归,到底怎么回事,这高热怎还反反复复的?” 辞归焦灼的道:“还是红疹引发的,鹤大人这算是遭了难了,哎。高热再不退,人真的会没的。” 她手掌扣在床头那块木头上,深深的朝内抠了起来,棱角分明的指骨微微泛白。 乌日娜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情,便知道,这鹤大人就是满是手段,满腹心机,总是能有办法让公主心软。 这白日在王庭里议事,晚上就来看男人,她看得生气: “公主,您莫不是心软了吧? 这鹤大人手段如此之多,咱们匈奴人怎么跟他玩儿都是玩儿不过的。 奴婢本来也不想多嘴的,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回心转意后,又被鹤大人玩弄一次那怎么办?” 拓跋朔兰紧抿浅粉色的唇,声色低沉下来: “那一不做二不休,将驸马定了,议亲后,再是有旁的想法也没办法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是我们草原上的规矩。” 躺在床上的鹤兰因眼睛闭着,但人是醒着的,迷蒙之间听见了这段对话。 他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拓跋朔兰,莫不是要跟那个蠢笨如猪的赫连尧成婚吧? 后一日,拓跋朔兰命士兵去雪山上掘的冰块陆陆续续的送了来,还将挖到的一块半人长的寒玉也给送了来。 让他滚烫的身子迅速降温,鹤兰因的高热这才慢慢退下去。 他才刚刚恢复些精气神,紫苏便从帐子外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道: “大人,公主她稀里糊涂的选了个驸马,这就要成婚了!” 鹤兰因喝药的动作猛的一顿,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成婚?” 第六百五十八章 老房子着火(加更求票票) 紫苏无奈的点了点头:“嗯,公主说,既然忘不了,就替换。” 鹤兰因一口气将剩下的苦涩汤药饮完,薄唇上还残存着一些褐色水痕,声色冷如寒玉:“婚期是在哪日?” 紫苏道:“说等云懿皇后到了北境后,婚宴就在依兰草原上举行。公主说那边风景漂亮,皇后娘娘过去也方便。” 鹤兰因一阵沉默,并未继续言语。 长垂的黑色睫毛微颤了下,眸底的温润凝成了一场失意的大雨,光影黯淡下去几分。 可紫苏有些着急起来: “鹤大人,奴婢觉着公主这是乱来啊。 这女子婚姻是大事,她即便是不愿与大人重修旧好,但也不应该用自己的姻缘来开玩笑。 奴婢劝谏过公主,但公主不听,今日清晨已经出发去依兰草原准备婚宴了。” 紫苏瞧着鹤兰因清冷的神情,与静止在原处的身子,不由得高了几分声量: “鹤大人,您怎没有一点儿反应啊! 公主她心中未必不是没有大人,只是常说大人冷,她捂不热,累得很,大人得努努力啊!” 鹤兰因靠在床榻上,侧脸的轮廓因他之消瘦,已经更为鲜明锐利了。 他语声磁沉,透着一股闷: “她还在气我,许是这几日她的气还未出够吧。” 那床上的寒冰玉与一桶一桶的寒冰堆砌在帐篷里的时候,鹤兰因便知道,一切还不算太晚。 拓跋朔兰向辞归确认鹤兰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才策马从王庭离去的。 她不愿一直见到他,鹤兰因的消瘦,憔悴,孱弱,这恢复的腰腹,孩子们的痊愈, 还有那知书达礼的样子,无一不在溶解她带有恨意与绝情的心。 所以她离开,所以她去乱找个人成婚。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终结这一段孽缘。 赫连尧格外嚣张的走入鹤兰因的帐篷,手里盘着一串绿松石玛瑙手串,嘲讽道: “鹤兰因,你不是很会玩儿手段吗?现在是无计可施了吧?我们家兰兰,是再不会要你的。” 鹤兰因冷下眉眼,阴沉的看着他:“我帐篷里见不得脏东西。”他 还是不认为拓跋朔兰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子,会与赫连尧这样的蠢脑子纨绔在一起。 赫连尧伸手摸了摸自己鬓边的辫子,冷笑道: “我的确挺忙的,这就要走,去接我那英俊善战,军功赫赫的姐夫去了。” 鹤兰因蓦的定了神:“驸马不是你?” 赫连尧拔腿就走:“凭什么要告诉你?” 那克己复礼,最会沉静忍耐的温润公子,抬手就将床边凳子上金碗给打翻在地,胸膛有了阵阵起伏。 一双仙尘飘逸的润眸,此刻被一阵狠厉之色覆满: “隐休,去召集我所有的暗卫过来。” …… 裴琰起初是得知鹤兰因为两个孩子去了一趟苗疆,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奔赴北境,以为鹤兰因是走马上任了。 结果三次询问,这人都不见了,心中甚为恼怒。 说鹤兰因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江云娆耐着性子劝了好久,说不着火的老房子,不是好姻缘。 是以,大周云懿皇后提前出发前往北境。 路走到一半,便收到了匈奴嫡长公主拓跋朔兰要跟一位将军成婚的消息,地点就在依兰草原。 吓得她的凤驾在北境都不敢停下来,直奔依兰草原。 江云娆这一年,日子算是过得舒心。 之前瘦下去的面颊瞧着也都圆润了几分,粉扑扑的,乌眸扑闪,比从前还更为灵动了。 她从凤驾上走了下来,人还没走拢,就看着前边的拓跋朔兰开始念叨: “你赶紧过来,我给你摇摇脑袋。” 拓跋朔兰提着一壶酒,不明所以的走过来:“摇我脑袋做什么?” 江云娆瞪她一眼:“我看里面是不是有水。” 乌日娜在一边已经习惯了,前些年里,公主跟皇后就是这么个沟通方式的。 拓跋朔兰拉着她往前走:“有啊,这不这几年就都变成眼泪,从脑袋里流出来了吗?” 话完,她又道: “你长胖了,大周皇帝是个会养的,得空让他来匈奴教教怎么养肥牛羊。” 江云娆冷笑:“嘴这么毒,新驸马有抵抗力吗?” 她二人一年不见,但一见面也还跟从前一般,相互打击一番,氛围就熟悉了。 拓跋朔兰拉着江云娆朝依兰草原的小山坡上走去,支了烤架,给她烤了一只小肥羊。 一边烤一边问:“云娆,你跟大周皇上日日相对,会争吵会厌烦吗,会觉得感情不如从前吗?” 江云娆看着她有些晦暗的面色,便敛了那笑意,一本正经: “争吵有,是因为事情出现分歧,厌烦也有,他太粘人了。感情啊……” 拓跋朔兰瞪着她:“你好歹安慰一下我吧,是在炫耀帝后恩爱的戏码吗?” 江云娆吃着小肥羊,粉嫩的唇瓣上还有亮晶晶的油水,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都第二春了,我才结一回,该你安慰我。” 拓跋朔兰摇着头,这江云娆,果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她还以为,江云娆会来当说客说和什么的。 她手里拿着小刀,继续给她切着烤好的肥羊, 顺手在旁边的锅中煮起了羊肉汤,可自己索然无味,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 江云娆看出了她的沉默,便神色认真了起来: “你觉得我要劝你什么呢?劝和吗? 你跟鹤大人若是在一起不开心,那就分开,有孩子又如何? 不管你是谁,总是要先做自己,先爱自己,让自己觉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朋友,我只想看见你开心,过得幸福。 再说了,大周跟匈奴的关系,又不是靠着你与鹤大人之间的那段联姻来维系的。 可是,你为了忘记一个人,稀里糊涂的随便找个人成婚,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人家。 你要余生,都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共度,你真的会开心吗?” 第六百五十九章 驸马爷不见了 拓跋朔兰用汤勺搅着那雪白沸腾的羊肉汤,手臂渐渐停了下来: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第一次成婚,我不也是找了自己喜欢的吗,结局不还是这样? 那这一次,我找个自己不喜欢的,没有一点动心的,那么他就再也伤害不了我了。 我最恨鹤兰因的时候,都没对他彻底下得了狠手,我也厌恶如此不够决绝的自己。” 草原黄昏时候的风,变得有些微凉,将拓跋朔兰的发丝涤荡开来,飘荡在额角,乱了她的面容。 江云娆黛眉轻皱,伸手拍拍她的背: “可也不能用一段随意的感情去冲抵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你不会得到解脱的。 我听说鹤大人在匈奴命都快没了,是真的吗?” 拓跋朔兰点首:“真的,可我不想回头。” 江云娆其实很能理解她,语声柔缓: “人都喜欢以自己认可且想要的方式被爱。 同样都是爱,但只要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都会觉得难受。 鹤大人是个不多言之人,性子内敛从不外放,跟你这草原雄鹰一般的女人,的确是天差地别。 但如鹤大人那样内敛之人,都亲自追到匈奴去了,我倒是觉得这份感情是有些分量的。” 鹤兰因在大周朝堂上,外表有多温柔,行事就有多狠辣拒绝。 拓跋朔兰暗恨道:“可我追了他七年,七年都没能唤起个什么,如今这重视不知从何提起。” 江云娆乌眸依旧明媚,温柔的看着她: “鹤大人连中书令的正一品官位都不要了,往后几十年都在北境,不打算升职回朝了。 皇上意见很大,但他很决绝,想来也是为爱疯魔了一次。 朔兰,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跟他和好。 而是在告诉你,人都很难以要求对方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来爱自己。 爱的表达,也分很多种,你需要的是清晰的辨别。” 拓跋朔兰鼓着腮帮子: “可他从未说过一句喜欢我的话,想要和我在一起,什么心悦之词都没说过,就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一等就是七年。 可这些年,在一起的时候,我嘴都说起泡了,什么无赖不要脸的话都说过。” 江云娆笑了笑:“我们大周有句话叫做君子论迹不论心。 一个人对你如何,你别听他说了什么,你只看他做了什么。 说谎,是最低的成本,但切切实实的付出就不同了。 喜欢是一种感觉,但爱却是具象化的表达,你自己感受感受。” 几年前,先单于拓跋朔鸿因病驾崩,留下呼延真与拓跋野一双孤儿寡母。 那时拓跋朔兰崩溃无助,还要跟伏氏斗争,继而爆发了匈奴最惨烈的内战。 那半年,是鹤兰因一个人留在匈奴王庭护住小野,参与辅政,算是稳住了大后方。 可后来,鹤兰因也愤然离去,她总是在他的好与绝情之间,辨别不出什么是他的爱。 拓跋朔兰抿着唇,将头低了下去: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先成婚再试着接触。你从前跟大周皇上,不也这样吗?” 江云娆立马反驳道: “那不一样,你别学我。 我当初那些心思,就不是为了培养感情。 可千万别让裴琰知道这些,不然又得反复盘问我。” 后几日,江云娆带着大周北境的官员与匈奴王庭里的臣子,商讨了一些合作的事情。 一边也劝着拓跋朔兰,让她自己想清楚,别冲动,靠无爱的婚姻获得幸福的女子,是不存在的。 可公主大婚的事情,已经通知匈奴各部了,众宾客都在前来依兰草原的路上,也是不能反悔了。 越是临近成婚的日子,拓跋朔兰的酒便喝得越厉害了。 她喝醉了的时候,会在想,鹤兰因会不会大闹婚典现场呢? 她想着想着便笑了,如鹤兰因那样的人,怎会干出如此离谱之事呢? 他不会的,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大婚前一日,依兰草原的舞会已经开始闹腾起来了。 江云娆站在一边,问道:“芝兰,那新驸马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明日就要成婚了,怎还没出现啊?” 芝兰小声道:“奴婢去悄悄打听了,听匈奴人说,公主派了好几波人去接那新驸马了,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云娆“嘶”的一声:“怕不是新驸马要悔婚吧?” 芝兰道:“拓跋公主那身份,新驸马如果悔婚的话,估计头都会被拆下来扔牛圈里。。” 江云娆笑道:“也对,有道理!” 次日一早,呼延太后坐在主位上,怒道: “这驸马到底怎么回事,五日前便该抵达依兰草原的,今日是这大婚之日,人还不见了,真是岂有此理!” 拓跋朔兰穿着婚服,戴着沉重的黄金头冠,身子坐到了一边。 面无表情,没有多少生气的情绪,也没有多少伤心的神色。 心如一潭死水,静止不动,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反正我已经很丢脸了。 烈日当空,匈奴王族的大祭司,在祭祀台都快跳不动了,还是没等到新任驸马爷的踪迹。 大祭司都想冲下来说,长生天反对这场姻缘。 拓跋朔兰派出去的三波人马,呼延太后派出去的五波人马都回来了,都说没有发现驸马的踪迹,甚至那负责去接驸马的赫连尧都没找到。 呼延太后蹭的一下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可是王庭那边出了事情,单于还在王庭呢!” 拓跋朔兰也站了起来,看着那来报的副将:“到底怎么回事?” 那副将道:“太后,公主请放心,王庭那边相安无事。 单于这几日独当一面处理朝政,是安全放心的。 单于估计也已经出发了,应该就快到了。” 拓跋野都快到了,但那新任驸马迟迟不见踪迹,此事甚为怪异。 众人还在为驸马的踪迹四处搜寻时,忽而有人指着王帐的对面道: “你们看,那队人马是做什么的,中间拉了个长长方方的柜子是什么?” 芝兰也看见了:“那是我们大周人举行丧事时的棺材,但匈奴怎有大周人用的棺材呢?” 拓跋朔兰顺着视线看了去,看见了隐休身着白袍,举着魂幡,缓缓走着。 第六百六十章 她大婚,他出殡 江云娆也朝前走了一步,举目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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