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多谢大单于了。” 拓跋野拉住缰绳,粗壮的手臂一下子用力起来牵制住那不听话的马儿: “坐稳了,小公主。” 殊不知,裴乐瑶才一上去,这马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主人,立马就撅蹄子,想要将她甩下来。 裴乐瑶在汗血宝马的马背上,整个人晃荡起来,急声道: “你这马的脾气好大,我才坐上去它就生气了!” 拓跋野双臂牵制着缰绳,拉扯着马头。 这马从未被旁人骑过,只熟悉拓跋野的味道,极其认主。 他作为主人都有些拉不住,这马俨然是生气了。 大胡子护卫乌恒连忙下马跑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单于,您怎能为人牵马,还是让臣来吧。” 在匈奴,为人牵马都是马奴跟下人做的事情,单于身份尊贵,岂能给大周公主牵马? 乌恒也伸手去拉那缰绳,却被拓跋野一把给撂开:“你骑你自己的马去。” 乌恒道:“单于,臣来吧,我能牵住。再不听话,就让公主下来不是?” 拓跋野一把扯过缰绳,没再搭理他,抬起腿便翻身上马,挥动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 烈马似踏云而射,一下子就老实了,天上的破云跟着自己的主人一同盘旋于她二人头顶。 为她二人保驾护航。 乌恒摸摸脑袋,跟身边的侍卫嘟囔了一句: “好歹也是匈奴的大单于,这几日竟整这些小心思。 那汗血宝马从来不让外人骑的,旁人根本驯化不了,他这不是想自己也骑上去是什么?” 侍卫道:“乌恒大人,单于不喜话多的,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拓跋野成功的与她同骑一匹马,坐在裴乐瑶的身后,胸膛里的那颗心鼓动如惊雷,险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拓跋野笑意深了深,手臂挥动马鞭,打得更响亮了。 裴乐瑶不知怎么的,她一点也不害怕但心跳还是加速了,她感觉自己后背抵着一堵温热又宽厚的墙,好生踏实。 一时弯起眉眼,笑声爽朗道:“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这马儿跑的有多快啊?” 拓跋野双臂穿过她的细腰稳稳拉住缰绳,鼻息间传来她发丝里的幽香,拓跋野心神微醺起来。 眸光看着她飞动的发丝,发丝在他面颊上轻轻拂过,温柔至极,满面酥痒。 他第一次知道,小姑娘的发丝尖儿都是香的。 烈马越跑越快,裴乐瑶身子往他胸膛前靠了靠。 拓跋野收回思绪,紧了紧缰绳,回应道: “普通的马,足足休息一晚上,足足喂饱草料,让它们提前出发,先狂奔一个时辰, 孤的汗血宝马不用休息,不用吃草,都能轻易追上。 它还能嗅到主人的气味,有一次孤受伤坠落崖下,是这马飞踏悬石来救的孤。” 裴乐瑶鼻息间本是传来草原青草跟野花的味道,但拓跋野发现她有点害怕后就立即减缓了速度, 随之一股冷梅的香气开始若隐若现。 她发现这是拓跋野身上的味道,不曾想到,外表粗犷野气的王,身上竟有一股梅花清冽香气。 她又好奇的问道:“你身上为何有股梅花的香气,匈奴也有梅花吗?” 拓跋野与她贴得很近,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策马,耳朵有些发烫:“是药的味道。” 裴乐瑶拉住了缰绳:“药的味道,你受伤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拓跋野,你辛苦了 拓跋野与她骑着马立在一山坡上,看着草原最西边的夕阳红彤彤的燃烧着,将万里烟霞烧灼得似要沸腾一般的红。 橙黄色的光覆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显得有些落寞: “常年征伐,身上旧伤未好,又不停添新伤。 匈奴军中并无医术了得的军医,更无人懂得如你们大周人熬制调配的疗伤草药。 是孤的姑父从大周寻来了这类香药,点香入药,吸入鼻中疗伤,恰巧这药香变淡时就是一股梅花的香味。 孤倒是幸运,但军中伤员众多,这名贵制作的香药根本供应不上,死了很多匈奴将士。” 他顿了顿,细心询问:“怎么了,这味道你不习惯?” 裴乐瑶看着他孤寂的侧脸,身影落在晦暗渐沉的光里,伟岸却又很空洞。 她甜美温柔的娇容看着拓跋野,笑如草原微风轻缓: “没有不习惯,只是看见你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落寞。 怪不得绵绵从小就费尽心思在太医院待着不出来,原来匈奴是真的很需要懂医学跟药学的人在。” 拓跋野背影笔直,胸膛面对辽阔莽原,语声却沉如渊谭: “君王负伤,本就是军中与朝中大忌,这绝密不能乱传。 时间久了,受伤便成为了一种常见的,需要保持沉默的习惯。” 裴乐瑶微皱了下眉头: “受伤怎么可能成为一种习惯? 这句话让你的亲人听见了,该是有多难受,听着好似她们都不管你似的。” 拓跋野垂睨着她,纤长黑密的长睫敛住他眸底一半的黯淡: “孤不会告诉自己的亲人,她们远在千里之外,知道了更忧心。 军人的一生就是征伐,只问出征,不问归期。 尸骨归于草原上的狼群,魂魄归于长生天。” 草原的风呼啦啦的掠过耳边,将裴乐瑶的长发吹得飘扬。 听闻此话,她的心没来由的缩了缩,有些闷。 她想起拓跋野满背的伤痕,又想起他对姻缘的高标准执着,似乎懂了他的执念。 拓跋野,幼年被亲生父亲抛弃做了质子,成长的年岁里,又逢匈奴惨烈内战,整个匈奴死了一半的人。 往后十来年,他为山河永安,又远赴各部落,诸国南征北战。 前半生都在风雪与无尽的血腥里挣扎,没有经历多少来自亲人带给他的温暖。 他眉眼深邃,眼神孤寂如草原冰雪神山之上的雪水。 拓跋野注定一生立于孤峰之上,站在霜雪里, 但内心依旧向往人间的春潮,情与爱的交缠,人伦下的家庭温馨。 裴乐瑶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小姑娘温柔软糯的语声娓娓道来: “我的父皇就曾经说过,天阙寂寞,若是没有归处,那一生都在漂泊,永无坠落。 想来这话,跟你此刻的君王心境有些相同。 但我父皇有了母后,他这一生就有了根,还发了芽,他不再漂泊。 单于此刻落寞,心生漂泊无依之感,是还没有寻见抓住自己的根。 但我相信,你这般不随意,重情重义之人,将来肯定会遇见一位跟自己身心上都很契合之人的。” 拓跋野宽阔的双肩立在草原夕阳的微光里似晃了晃一般,坚强铁血,硬得跟玄铁一般的匈奴王,被最温柔的风给吹倒。 他凝神睨着她,低沉的男声传来:“若是找到了,又没得到怎么办?” 少女笑出声来,一脸的天真烂漫: “那怎么可能,草原上的女子哪有不爱大英雄的,你满心满意,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肯定会倾心相许呀。” 拓跋野也看着她笑意愈发深了去: “只要是对一个女子满心满意,掏心掏肺的好,她就会跟着这个男子走吗?” 裴乐瑶眼神有些迷惑起来:“这可不好说,毕竟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 她只是单纯的想起了自己的太子哥哥跟珊月姐的情况,有些时候不是有爱,就能简简单单在一起的。 简单的感情,也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来搅和乱。 拓跋野挑了挑英气逼人的长眉:“那你呢,你是哪种姑娘?” 裴乐瑶脑子顿了一顿,想了半晌才道: “我不知道……不过一个男子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跟家里人不打招呼的走掉。 我这个人,比较家宝女。” 拓跋野面色凝了凝,不过还是笑道:“看来还是个挺懂事的小公主。” 裴乐瑶能明白,拓跋野的年纪在匈奴王族里还未成婚,已经是开了大先河了。 如果那位很喜欢的女子还不出现,这位单于极有可能扛不住压力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一个人,已经拥有滔天的权势,至尊的地位,无穷尽的财富后, 再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真的会成一种狠厉的折磨。 裴乐瑶忍不住的想要安慰他一二: “大单于不必惆怅,你已经是这几百年来非常棒,非常有家国责任的贤明君主了。 你把匈奴要打的仗都打完了,不会再有仗打了,你也不会再添新伤了。 以后的日子,你可以安心的看看晨曦,看草原月光,看策马奔腾莽原之间,不必急着那人到底多久来。 人嘛,先爱自己,先善待自己,后爱他人,缘看天定。 人这一生,还是要为自己活一次的。” 拓跋野缓缓将眼睛转了过来,失神的凝望着她: “人人都说,做大单于要努力奔跑,要缔造更强悍的草原帝国。 就只有你这个小公主说,让孤可以停下来为自己而活。” 裴乐瑶蹲下身子在一边窜了起来,摘了不少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给编织了一个花环走过来: “狂奔不歇十余年,今日跟明日休息一下又怎么了? 停歇不是奔跑的对立面。我倒觉得,偶尔的停歇,是为了更持久,也更维稳的奔跑。” 她举起手臂,微弯双眸,声音清甜得跟春日化去的雪水似的: “来吧大单于,你低低头,我送你一个漂亮的花环。 好好夸赞你一下,这些年真不容易,你辛苦了。” 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会说一位君王辛苦了。 但裴乐瑶觉得,拓跋野从小到大都很辛苦,不能因为身份是单于,就忽略他这半生的心酸。 拓跋野毫不犹豫的将头低了下来。 站在不远处,跟随单于出行的武官跟侍卫全都愣在了当场,但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齐齐跪了下去。 乌恒作为在场武官之首,一时火冒三丈,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 第八百九十五章 你说话,孤爱听 乌恒大呼道:“不可啊单于,不可!” 单于也太不顾匈奴列祖列宗定下的礼法规制了。 堂堂单于,今日给小姑娘牵马,让小姑娘摸了海东青的头,现如今还要让单于俯首称臣。 忍无可忍了,气死人了! 在匈奴,让人俯首承戴花环是有极其特别的寓意的。 匈奴单于正式册立大阏氏,或是匈奴男子在迎娶妻子时,向长生天郑重宣誓后,单于会为大阏氏加冕花环。 在匈奴人眼里,男儿是不能轻易低头的,宁可头颅被拧断,也不会向人低头。 低头,是臣服,是示弱的意思, 佩戴花环则是臣服后,鲜花锦簇的人生是主子带来的。 总体意思便是,俯首称臣,忠心不二。 很明显,这顺序反了。 是单于在向大周公主低头,这显然是不行的。 拓跋野的身份是单于,他若是低头,只有一种可能,只有在战败投降时才会这样。 缴械投降,俯首,戴上降者的镣铐。 所以,这些匈奴人才都跪了下去,乌恒才会那样生气。 拓跋野这辈子都没投降过,更没向谁低头过,今日这样子,可真是太晦气了。 这不妥妥的向大周俯首称臣,不战而降了吗? “真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乌恒跑到拓跋野面前时,那花环已经稳稳的戴在了拓跋野的头上了。 “单于,您这是要做甚,咱们匈奴有匈奴的规矩,您怎什么都依着这大周公主来啊! 这不行,赶紧将这花环给扔了!” 乌恒气急,走过去就要撤掉拓跋野头上的花环。 拓跋野伸手杠掉他的手,阴鸷的眼神狠戾起来:“乌恒,你放肆!” 裴乐瑶不明所以,手臂僵持在半空:“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是不是犯什么忌讳了?” 拓跋野回眸,敛了厉色,温柔笑道:“没有,乌恒在发酒疯呢。” 乌恒跟在拓跋野身边十余年,从没见过大单于如这几日这般反常的。 拓跋野根本就不是这种耐心脾气的人。 铁血征伐,屠戮反动部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素日里连个笑意都没有人的,现如今对着一个外族的小姑娘又是低头又是笑,俨然是没有了匈奴大单于半分的尊严。 拓跋野两眼瞪着乌恒:“你退下,让身后的士兵都起来,退到孤看不见的地方去。” 乌恒气呼呼的对着裴乐瑶道:“公主,你赶紧道歉,将花环也给单于摘了。” 裴乐瑶愣着,不明所以:“啊,我……我怎么了?” 拓跋野眸底迅速被一股戾气给填满,他眯了眯长眸,语声幽沉:“乌恒,你吓着她了。” 他挡在乌恒面前,低吼道:“孤再说最后一句,退下!” 乌恒咬着牙,暗恨着将士兵都撤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乌恒只觉匈奴要完,指定要完,单于脑子不大好使了,被女子迷昏头了,回去就去跟呼延太后告状! 众人退下后,拓跋野才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头上的花环,思绪回到这花环之上: “世人都是夸赞孤的功绩,你却夸赞孤辛苦了。” 十年征伐,竟真的被这样一句话给深深宽慰到。 裴乐瑶明媚的容颜上,满是这些年来,她母后教导她许多人生道理与见识留下来的温婉与从容。 虽然才十六岁,但已经比许多女子的见识与认知都要广阔许多了。 她纵使语出惊人,但话语之间,也如绵绵春雨洒落般的温柔,普渡千疮百孔的心。 “世人总觉得做大单于,为匈奴做下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这世上的一切付出就没有理所应当的。 大单于也是个人,是人就很不容易。 哪有平白无故的付出啊,都是责任与担当在推着自己往前走。 奔跑久了,人会消耗心中的那团火。 但你是单于,世人只觉君王无所不能,是铜铁浇筑,自然不会想到来安抚几句。 我纯属胆子大,哈哈哈!”裴乐瑶笑眯了眼的看着他,像极了小精灵。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的确如裴乐瑶所说,他拓跋野为匈奴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是,他心中的能量在将所有的仗都打完的那一刻,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在这种时候,再去按照所谓的规矩跟责任,找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拓跋野只觉窒息般的难受。 “小公主很会讲话,孤很爱听。” 拓跋野背着手,看着此刻夕阳没入山巅,草原的星辰就要启幕了。 此刻,他的眼睛跟星辰一般明亮。 裴乐瑶的一番话, 就像一阵春风化开了草原冰川上的雪水一般,流成了一条蜿蜒温柔的小河,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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