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规矩是大赦天下,只要能喝,哪怕是关在监牢的罪人也行。 鹤兰因被拓跋野的人悄悄带至开春宴,坐在一处长桌上。 身旁的人衣衫缭乱,形容破败,想来是想通过在开春宴上的拼酒,赢得财富与豁免。 鹤兰因拿着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正要比拼的时候,这些匈奴人吼道: “你在干什么,咱们用坛子,你用酒杯?” 鹤兰因默默将酒杯放下,拿了酒坛子举起:“来吧。” 身边有个匈奴人小声道:“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像个大周人,不足为惧。” 鹤兰因越喝便越觉得这些匈奴人喝起酒来跟半年没饮过水的牲口没有一样。 面前两坛子酒,他喝得费力,旁边的匈奴人却是抱着坛子几口酒喝完了。 紫苏跟芙蕖偷偷跑到外场里,看见了负伤以后还在饮酒的鹤大人,连忙奔了过去。 紫苏担忧的道:“大人,您怎么想的,跟匈奴人拼酒?” 芙蕖拉着鹤兰因的衣袖往外拽:“大人,赶紧走,会喝死人的!” 鹤兰因像一只缩在角落里,执拗任性的白鹤,自顾自的喝着,加快了速度。 他抬眼看去,长桌上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年纪很大的。 很好,他觉得自己不算太差。 “都放开,今日,我要喝到她面前去,当着所有匈奴人的面告诉她事实。 告诉她……我还不至于蠢到弱到那种地步!” 鹤兰因咬着牙,又是仰首猛灌下去,身上的长衫跟他一样,都喝透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鹤兰因喝到痉挛 鹤兰因喝到后来,连酒是什么味道,都不清楚了。 他身子摇摇欲坠起来,提着酒坛子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从小将酒当水喝的匈奴人。 他是留在长桌上的最后一个人,此刻,眼前早已虚浮,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只知道,今夜必须喝,喝翻天地。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是被拓跋野派人给陆陆续续带走的。 按照鹤兰因的酒量,他喝倒一个匈奴人都费劲。 第二局,他被拓跋野的人扶着走入了宴会场,会场里的歌舞在这一刻也停了下来。 鹤兰因红着眸眶,一闭一睁的看着众人:“在下鹤兰因,特来挑战匈奴开春宴拼酒比赛,何人敢战?” 会场里坐的,大多都是匈奴朝廷里的臣子与将军,这些人饮酒,比牲口还牲口。 位高权重的那一部分,自是认得鹤兰因。 “这不是长公主的驸马,怎这副样子出现在开春宴?” “哎,你整日去打部落,自然是不清楚。 公主跟驸马闹翻了,驸马为了个小妾,将公主的婚服穿在一个妓女小妾的身上,这把咱们匈奴人给羞辱惨了!” “是啊,去年闹到都要去大周给个说法了,还是公主看在大周皇后的面下,忍了下去。 没想到这驸马还敢来,今日,我便让他瞧瞧匈奴人的厉害!” 匈奴全员应战,群“熊”战“鹤”。 呼延太后与拓跋朔兰的座位在高处,前边闹哄哄的,她一转首就看见了在人群里摇摇晃晃的鹤兰因: “朔兰,你看。” 拓跋朔兰站起身子走到高台的边沿,远眺下方,她看见鹤兰因面前排着一长队的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人手一个大酒坛子,多对一,车轮战,个个都在起哄,对鹤兰因充满了敌意。 她眉眼低压了下去,转过身:“小野,你胆子愈发大了,竟敢掺和你姑姑的事情。” 拓跋野瘫在王位上,懒声道:“啊,什么,孤醉了,听不见。” 放眼整个匈奴,敢将鹤兰因从牛圈里放出来,还不被她知道的,除了拓跋野这个单于,便没有旁人敢了。 拓跋朔兰面色阴沉下来,右手紧紧地握住那酒杯,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酒杯生生攥碎一般: “让他喝,一个大周人,在大周都喝不过那些大周官员,还敢我匈奴喝,喝死活该!” 赫连尧也凑了过去起哄,带着一众拓跋朔兰的亲信开始为难鹤兰因: “哟,这第二场就不行了?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是一个人都没打败啊!” 鹤兰因撑着身子,拿酒坛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勾着,眼前人是谁都认不清了。 只是一阵微弱的风吹过身体后,他便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后,一直有一道如矩的眸光死死扣在鹤兰因身上,在他倒地的那一瞬,她手中的酒杯再次紧了紧。 呼延太后在后边道: “朔兰,要不算了吧。将鹤兰因放回大周吧,毕竟是大周皇帝身边的人。” 她抿了抿唇,强压心中的翻涌: “匈奴开春宴的规矩便是如此,挑战者不自己放弃,谁都不能去阻碍他。 鹤兰因要喝就喝吧,喝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赫连尧跟几个贵族子弟勾肩搭背,嬉笑着:“起来啊,不起来,跪在地上喝吗?” 鹤兰因半闭着眼睛,喝到这种地步,脑子只剩下信念了。 他不能放弃,从边境到王庭,从王庭的牛圈到开春宴,他距离拓跋朔兰就只要一步之遥了。 鹤兰因像一只倒在地上的孤鹤,用已经没有力气的翅膀撑着自己身子起来。 腿上的伤口发作起来,身子起来一半,又倒了下去,陷在尘土里。 赫连尧当即宣布:“鹤兰因挑战失败,来人呐,抬出去!” 鹤兰因躺在地上,咬着牙说道:“鹤某没输,继续喝!” 紫苏跟芙蕖站在拓跋朔兰旁边,着急得不行。 芙蕖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公主,鹤大人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您能不能原谅他,小公主跟小王子还小,不能没了父亲啊!” 紫苏攥着衣袖,五根指骨也紧绷到泛白起来: “公主,鹤大人一生高风亮节,风骨无双,能杀不能辱。 您瞧那赫连王子,带着人欺负鹤大人,委实过分了些。” 同为大周人,在异国,也有出于本能的偏心。 拓跋朔兰背着手站在风里,她找不到原谅鹤兰因的借口。 沉默着,看着下方匈奴人对他的摧残。 赫连尧将酒坛子里的酒淋在鹤兰因身上,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 “起来喝啊,睡着了算什么,让我们等着你酒醒了再喝?” 鹤兰因没多少反应,等了一会儿又挣扎起来,颤颤巍巍的站在赫连尧面前:“喝。” 他举着酒坛子,仰首将酒直直往喉咙里倒了进去,胸前衣襟彻底湿透。 赫连尧突然“哎哟”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娘的,谁在背后拿石子儿扔我!” 一众武将提着酒坛子喝着,跟着起哄: “咱们匈奴人喝酒从没输过,今日鹤兰因绝不会再往前走一步!末将一人足矣打赢他,各位兄弟,先不慌!” 那武将也突然的“哎哟”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谁,给老子滚出来!” 他张望之间,看见高台之间,背着手站着的长公主,正用一双锐利似鹰的眼睛瞪着他们。 武将顿时开怀:“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往死里喝他!” 身旁的武将跟着起哄:“好好好,来啊,鹤兰因,咱们一醉方休!” 拓跋朔兰举着酒杯,猛的抿了一口:“本公主手底下的猪脑子还是挺多的。” 鹤兰因一边喝一边吐,一时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一时又倒在地上像垂死的鹤。 那淡色似月华的锦袍早已被酒水湿透,还沾染了不少褐黄尘泥。 鹤兰因是最爱干净的,爱惜自己犹如鹤爱惜自己那洁白的羽毛,最是忍受不了一点脏东西的。 可是此刻,他是倒在泥泞里的,满身污浊。 赫连尧突然大声道:“痉挛了!” 鹤兰因身边倒了七八个酒坛子了,此刻他口吐白沫,浑身发颤了起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喝死了你就开心了 加上他的腿伤,又是在牛圈里待了一段时间,他浑身红疹乍现,面容通红,每一寸皮肤都滚烫了起来。 他若是再继续喝下去,定是死路一条。 武将道:“鹤兰因,你认输吗?” 赫连尧蹲下身子翻了翻他的眼睛: “诶,鹤兰因,你认输吗? 你若是认输,今日便给你住个帐篷,不回牛圈,等你酒醒了再回去。” 鹤兰因那陷在泥地里的脏污手指,在黑暗里抓住了赫连尧的衣摆,一字一句的咬着:“不认。” 紫苏来回跑,泪眼惊惧的道:“痉挛了,怎么还痉挛了,这样会不会出事啊?” 拓跋朔兰一听是痉挛了,抬脚便从高台跳了下去,三步做两步走的走了过来,一脚踢在那些官员的屁股上: “都滚开!” 人群立马散开,安静了下来,不敢大声说话。 赫连尧将酒坛子的酒一把倒在鹤兰因的身上:“呵,不认,那就继续喝!” 突然间,他被踢翻在地,拓跋朔兰盛怒之下,瞪着众人: “我们匈奴人的开春宴,让大周人来喝什么!” 她垂眸看见鹤兰因颤抖的身子,瞳孔缩了缩,恨与怒,痛与悲接连交织了起来。 鹤兰因听见是拓跋朔兰的声音,颤抖中有了些许意识,声音沙哑的道:“你,来了。” 拓跋朔兰朝着他喝道:“喝死了你就开心了!” 她瞪着赫连尧,又踢了一脚:“将鹤兰因抬去帐篷里,让巫医过去为他诊治。” 赫连尧不悦道:“凭什么让我伺候大周人,我不去!” 拓跋朔兰自己弯下身子,将鹤兰因从地上扶了起来。 紫苏跟芙蕖两个人连忙过来帮忙,将人抬去了干净的帐篷里。 鹤兰因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口吐白沫,浑身抖得更狠了, “他痉挛加重了,命都快没了。” 拓跋朔兰停下了脚步,这情形在草原上也有过,没挺过来的人,也有喝死的。 匈奴王庭里的巫医几乎都过去了。 还有从几位是大周北境刘大夫教习出来的学生,这几年都在匈奴做了医官, 医术比匈奴的巫医要精湛许多,却依旧有些头疼起来。 小大夫挠着脑袋:“这位公子的伤势如此之多,我们从那个地方开始入手?” 另一位大夫,看着鹤兰因满身的红疹,身上鸡皮疙瘩的起来了:“先解酒吧,得将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拓跋朔兰站在帐篷之外,不愿走进去多看鹤兰因一眼,那破碎潦倒的他,是来博取自己同情心的吗? 她不要看,看了心软怎么办? “你倒是掰开他的嘴啊,用力!” “我用力了,他咬着牙不松开,东西吐不出来,这酒就还在身体里呢!” “这人有病吧,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如此执拗不能张嘴,酒是什么好东西吗?” 鹤兰因人已经昏迷,但是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还在比拼喝酒。 比赛喝酒的规矩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能吐,吐了就不算了。 所以他死死咬住牙不肯松开,喉咙还在拼命的往下咽。 忙活了好一会儿,拓跋朔兰突然从帐篷外步伐有些重的走了进来:“都让开,我来。” 她走过来朝着鹤兰因骂道:“鹤兰因,本公主命令你张嘴!” 鹤兰因乖乖张嘴,拓跋朔兰迅速将手指从他嘴里伸了进去,另一只手拿过木桶放在床边。 那手指一抠,鹤兰因猛的呕吐了出来。吐到最后,那苦胆水都给倒了出来,还有丝丝血迹。 芙蕖端来解酒汤,拓跋朔兰道:“去拿蜂蜜水来,要温热的,先给他洗胃。” 芙蕖将温热的蜂蜜水给端来,拓跋朔兰伸手接过,手指钳住他苍白的唇就给倒了进去,等了一会儿再抠一次喉咙。 反复三次,鹤兰因身子的抖动才渐渐消停了下去。 芙蕖这才将醒酒汤给他喂了下去,心跳得咚咚的,方才可真是惊险。她 听见那巫医说,半条命都没了。 紫苏走来,拿着热帕子给拓跋朔兰擦着手:“公主,您劳累一夜了,去休息吧。” 那一双明亮的眼睛被熬得通红,一时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憋眼泪憋的。 拓跋朔兰沉默着起身走出了帐篷,远眺远处的雪山,已能见到微弱的天光。 她命人牵来马匹,拖着沉重的身子翻身上马,朝着历代单于的陵墓方向奔了去。 她坐在自己阿兄拓跋朔鸿的坟前,手里拿着一壶酒倒了上去,红着眼睛: “阿兄,你走了快四年了,我好想你。” 冰冷的坟头上,一些冒出头的青草在清凉的风里微微晃动着。 拓跋朔兰伸手去除草,动作轻缓格外小心翼翼: “四年了,嫂嫂没有来看过你一次,她没原谅你。 你别怪她,因为认真相爱过的人,被背叛被伤害后,是无法做到将事情平和翻篇的。” 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咙,两眼泛起朦胧水雾: “我们同父同母,您从小照顾我长大,有什么事情都有您在前边撑着。 可是如今你不在了,整个匈奴我得撑住一半,我有时候也委屈也难过。 因为我受了欺负的时候,没人为我出头,都得自己解决。 而我自己却在对那人的事情上,没有做到十足十的心狠。 阿兄,若是您在的话,是不是早就将鹤兰因碎尸万段了?” 拓跋朔兰将头挨在那坟头上,眼角的水痕斜斜坠落下来,湿了半张面颊: “其实没有鹤羽长裙那件事,我心底也是不开心的。 我想要的爱,鹤兰因给不了我,因为他心里装着其他人。” 她将眼睛看向了墓碑上的字,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过墓碑上的名字: “我想要的爱,是阿兄从前对我的那个样子,关心与爱护,都是一眼即见的霸道,不用琢磨不用靠猜测。” 这四年里,拓跋朔兰时常会来匈奴历代单于陵墓山看望他的阿兄。 但若是带了酒来,坐在坟头说话时,便是内心格外扛不住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只有三次。 第一次,鹤兰因吼她,愤然离开草原那次; 第二次,得知自己怀孕,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孩子那次; 这是第三次。 拓跋朔兰看着那墓碑,将酒壶端正的放在碑前: “阿兄,你也不希望我再跟鹤兰因在一起的,对吧?” 第六百五十章 属下将鹤羽长裙弄丢了 冰冷的墓碑自然是解答不出任何困惑,拓跋朔兰垂着头,苦笑了一下便转身牵过马回了王庭。 鹤兰因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醒来便是要见拓跋朔兰,浑身烧的滚烫,红疹似有溃烂之象。 但这些巫医跟小大夫,并不知是何缘由,还在讨论是不是喝酒喝的,过几日就消了。 紫苏走了进来,叹道: “大人,奴婢去问过公主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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