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整个宫殿的宫女与太监都被遣了出去。 他一个人坐在御案边,面色黑得吓人,就连福康公公都觉得殿内吹起了血腥气的风,带着夏日的燥热与烦闷,心底憋着一股压抑之气。 “朕算是清楚了,迁宫与避子汤,都是她不愿侍寝不愿意有子嗣的本意, 与朕虚与委蛇,说着情深似海的话,这便又是江家让她对朕的手段。 好啊,江云娆的确可以做到身心二用。” 他将那砚台打翻,墨汁横飞,乱点在了百花地毯上,平添一抹刺目的难堪。 福康公公勾着腰,在一边颤声道: “皇上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福康公公有些看不明白裴琰,他不知道为何裴琰会这般生气,皇上对娴婉仪好不是做给前朝看的吗,怎么自己还当真了? 那个一直不会当真的人,此刻当真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筹谋。 那个自诩九重之上,绝不会动心动情的人,此刻偏生像一个彻彻底底的凡夫俗子。 裴琰此刻的心里暴怒异常,本是性子漠然清冷的他,却格外的动怒。 福康公公在一边继续劝慰着: “其实这样也好,既然娴婉仪心中没有皇上存在,往后皇上开始对江家收网时,便不会心存怜惜,倒是更为爽利果断了。” 裴琰清冷声色传来:“朕无碍,你退下吧。” 他敛藏起自己的愤怒,漠然的坐在龙椅上,指尖的狼毫已经在宣纸上滴落了好几滴墨汁,裴琰浑然不觉。 什么真诚是必杀技,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假的。 他轻笑了出来,自己为何要生气呢,本就是要根除江家的人,对江云娆本就是演戏,自己为何要生气? 话说着,裴琰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夜里,他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那股在乎,那股不甘,那股不安,一直萦绕在心海深处不能褪去。 只是这一日过去后,裴琰便没有再去瑶华殿了,连连五日过去,江云娆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裴琰平时做个什么小事儿耽搁了一会儿,都会派人来告诉自己一声,可连着五日,自己的世界里似乎都已经没这个人存在了似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花吟,你上午去天元宫问了,现在如何了?” 花吟道:“奴婢没去成,天元宫现在不让任何嫔妃宫中的人靠近。” 江云娆垂下头来,云鬓上的金步摇缓缓晃动着,她语声微微低沉:“到底是怎么了,断崖式失联吗?” 芝兰这时快步走了进来:“婉仪娘娘,江府寄来的书信,上面写着‘急’字,您快看看。” 江云娆心中一紧,连忙将信笺展开看了起来,她眉心皱了皱: “云舟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还离家出走了呢?” 芝兰:“信上可有细说?” 江云娆摇了摇头: “阿娘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去找找皇上,家里报官了,但人依旧没有找到。阿娘想必是已经急疯了,要不然也不会写信入宫来。” 她连忙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朝着天元宫就赶去了。 夏日的日头真是一日盛过一日了,御花园里的蝉鸣此刻格外刺耳。 此刻正是午时,她顶着暴晒一路赶了过去,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正大大小小的往面颊下淌着。 才走到天元宫,就被人拦了下来。 福康公公立马迎了出来:“婉仪娘娘,皇上正在休憩,您还是晚些时候来吧。” 裴琰,可能有了其他的猫了。 从殿内传来了几声女子说话的声音,恰巧就传进了江云娆的耳朵里。 她霎时心中一惊,才不过短短五日,这就有新欢了? 江云娆眼睛盯着他:“皇上从未有午休的习惯,里边是有其余娘娘在,对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咱们回去吧 福康公公答: “没有的娘娘,皇上的确是这几日累着了,午膳后都是在歇息,不让人打扰呢。” 江云娆就站在殿门前,并不肯就此离去: “那我站在殿外等,等皇上休息好了再说。” 福康公公朝着殿内看了一眼,满是为难: “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等皇上休息好了,奴才再派人来通知您。这日头太大了,一会儿您晒中暑了就不好了。” 江云娆口干舌燥的站在殿外,裴琰从前从不会让人拦着自己的, 之前自己来天元宫都是自由自在惯了的,如今居然也与旁的人一样,需要通报,需要等候,还见不着人。 她语声稍稍急促了些:“我找皇上是有事情,很重要的事情,福康公公劳烦您通融通融。” 福康公公太清楚前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不敢说是江云娆要见皇帝。 凭他混迹深宫多年的经验,最近一个月都别去触霉头,也别在皇帝面前提这事儿,否则准儿没好果子吃。 江云娆眉眼泛红起来,心中一股委屈冲了上来,环顾整个大周,自己似乎只有裴琰一个人可以依靠。 可是人,为何总是一会儿可以依靠,一会儿不能依靠呢? 究竟是自己对皇帝给予太多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毕竟是喜怒无常的帝王…… 福康公公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江云娆,眼底已经蓄满了水雾,他一时也心软了起来。 大热天的,一个娇软柔弱的小娘子站在殿外,的确是又晒人又暑热。 况且之前自己也时常因为皇帝在瑶华殿,自己也跟着在瑶华殿走动, 江云娆经常遣了芝兰姑姑给他吃的送喝的,江云娆算得上对他是这后宫所有主子里最客气,最当作人看的了。 福康公公鼓了鼓气: “婉仪娘娘莫哭,奴才这把老骨头还能拼拼,这就去给您问问,看皇上此刻得空不。” 江云娆红着眼:“谢过福康公公了。” 她是真的在乎江云舟这个弟弟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满是惊慌失措的时候,是江云舟一直陪着自己。 先前那真实的江云娆跟着一个秀才私奔,而后自己穿了过来,身体又受了重伤, 是江云舟将自己从山里一步一步给背回去的,要不然自己还真是一穿越过来就砸在那坏心眼的秀才手里了。 如果他在家中好端端的,无故留下一封遗书就消失不见了,这家里人可不是得急疯了吗? 福康公公入了内殿,正看见含黛巧言令色的在那边说着泡茶的功夫与茶叶的类型,满脸狐媚子笑意,贱得很咧。 裴琰靠在榻上,抿着清茶,一言不发。 福康公公轻声试探问道: “皇上,娴婉仪一直在殿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皇上。皇上,奴才要将婉仪娘娘给请进来吗?” 含黛站在一边,冷冷扫了福康公公一眼,真是没眼力见的老阉狗。 裴琰手肘支着脑袋:“不见。” 福康公公只能在心里婉叹着,裴琰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自己也尽力了,不可能再去问第二次。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时,含黛在那里说了一句: “快让婉仪娘娘回去歇着吧,这天元宫以后都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这话说完,茶杯一下子就朝着她额头飞了过来,重重砸在她眉骨上,眉毛里立刻就化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含黛捂着眉骨地方马上就跪了下来,抽泣着:“奴婢,奴婢说错话了,求皇上恕罪!” 裴琰语声阴冷:“你挺会说话,哪里不会说了?” 含黛结结巴巴了起来,耸着肩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该议论主子,奴婢掌嘴。” 这几日,含黛在魏皇后那处得知娴婉仪彻底失宠,她才有几分得意的。 自裴琰没再去瑶华殿以后,心情也日渐郁闷,含黛仗着自己有几分姿容便日日殷勤献茶,都以为自己要得逞了,哪里想到今日会是这般情景。 福康公公在一边冷笑,这贱蹄子眼皮最浅了,在皇上身边奉茶了那么久,居然还摸不清楚皇上一丁点儿秉性。 若皇上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娴婉仪,那这几日的暴脾气岂不是白发的? 她居然还敢凑上去说人家娴婉仪的坏话,真是蠢。 裴琰清贵冷淡的面容猜不出任何东西来,他修长冷白的指节缓缓敲击着另一只茶杯: “滚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含黛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她将绣帕扯出来按住自己流血的伤口,擦了擦血迹。 走到一半忽而就止住了脚步,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了,果然,江云娆还站在那处傻乎乎的候着呢。 含黛将自己的衣襟扯开了些,那束腰的腰带也给解开了一点点,又将自己的头发给散了开,正好就将那眉骨上的伤口给遮住了。 她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了过去,浑身倦怠的,披头散发的样子,的确像是才承宠过后的娇软模样。 江云娆看见这一幕,心底一股刺痛传来,静静的凝视着她。 不只是江云娆,还有一旁的禁军侍卫也都看见了,禁军侍卫在心里默认了含黛就是天元宫的侍寝女官, 以后对她只会更加客气,毕竟很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日这侍寝女官就变成真的主子了。 含黛对江云娆行礼一礼:“奴婢参见婉仪娘娘。” 江云娆没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含黛又道:“奴婢才伺候完皇上出来,还未将自己收拾好,让娘娘见笑了。” 江云娆面容上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免礼吧。” 含黛娇笑着起身,甚至脚下还软了半分,扶着殿门才起了身,娇声道:“奴婢告退,这就去梳洗。” 花吟瞪着含黛,可真是想上前去扇她几耳光,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骚货,看见她就烦。 她在后边道:“娘娘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个奴婢而已,皇上不会放在心里的。” 江云娆静静的道:“我没生气,花吟,咱们回吧。” 花吟:“啊……那云舟公子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江云娆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容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说完话,她转身就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又是一路顶着一路暴晒,穿越重重宫门回了瑶华殿。 一路上,江云娆对花吟一句话都没有,平时她都算话比较多的,今日却是沉默了。 花吟瞧出事情不大对劲: “娘娘,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您真的别生气。” 江云娆走着走着就在御花园里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那日头可谓是真的毒辣啊。 她眸光沉沉的看着花吟:“我没生气啊,我只是在想云舟的事情,该找谁帮忙。” 花吟举着手臂替她挡着日头:“要不奴婢一个人再去一趟天元宫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只享受当下 江云娆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怅然:“不用去了,咱们回去吧。” 她撑着身子继续朝着瑶华殿走去,午膳都没用,该回去填饱肚子了,然后睡上一觉。 江云娆是不会去大吵大闹的,裴琰本就是皇帝,皇帝嘛,就会有很多个女人,她都知道。 之前她还以为裴琰跟旁的男子是不同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前几日裴琰还在耳边说起,他只会有一只小猫的,这才过了几日啊……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回了瑶华殿,只不过前脚一走,后脚福康公公就一脸笑意的出来告诉她好消息了,但人影儿都没了。 一旁的禁军侍卫告诉他,娴婉仪回去了。 裴琰得知此消息后,面色更是难看了:“她倒是没耐心,一刻都不愿等。” 福康公公焦灼的站在一旁,细声劝慰着: “哎哟皇上,娘娘身子娇弱,从小就没吃过苦。 这正午时分如此大的日头,紧赶慢赶的来见皇上,定是有什么急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趁着这个时候来啊? 可能婉仪娘娘觉得皇上在忙,估摸着就回去了。” 裴琰神色冷峻的坐在看宽椅上:“既然是急事,何故这般没有耐心?” 福康公公瞧着皇帝又开始问起这事儿了,并未毫不关心的样子,所以就顺着嘴试探的问了一句: “皇上夜里可是要去瑶华殿吃吃酒,顺道问一下婉仪娘娘是所谓何事?” 裴琰:“朕不去,那可是她跟裴占从前的府邸。” 福康公公:“……” 一股浓浓的醋味窜到了福康公公的鼻子里,他用手摸了摸鼻子,现下是不是该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这小年轻嘛,有点小误会很正常,一见面搂搂抱抱一下,也就好了。 裴琰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福康公公扫了扫浮尘:“奴才这就去找找事儿做。” 裴琰从偏殿走到正殿的御案边坐下,连着看了好几本大臣写上来的奏章,耐心全无,他一把将折子扔在案上,面色阴沉着。 裴琰想着自己不该气恼,不该有情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犯得着自己烦忧吗? 明月如玉,高挂墨空,夏日繁星烁烁次第在皇宫上方铺开。 深宫草笼里可闻虫鸣鸟语,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些许的燥热,不时的将淡淡花香从风中送来。 江云娆着了一层薄纱坐在院子里,不曾大哭大闹,就是人有些过于安静了。 芝兰端着冰镇过的花生露,是刚才被江云娆退了回来的东西,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冰镇甜品了,今日居然一口没吃。 她问:“花吟,今日你们去天元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吟将大致过程说了一遍,芝兰听闻后,眸色依旧沉静,她都习以为常了, “唉,见怪不怪了,宫里受宠的妃子,一旦被冷落都是这个样子。 皇上嘛,后宫佳丽三千,今天爱这个明儿喜欢那个,我从前见过太多了。” 花吟气呼呼的道:“可是咱们主子这样子,不哭不闹,是不是有些不好啊,这样会将身子折磨坏的。” 芝兰道:“咱们主子多多少少还是跟其他娘娘有些区别的,向来是个通透的人,不会将自己折磨得太过。” 花吟却在心底犹疑着:“那婉仪娘娘会不会就此失宠啊,若是失宠了,岂不是将来都会很难过了?” 芝兰道:“婉仪娘娘蕙质兰心,倒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很难堪的境地的。” 江云娆突然从石凳上起身:“芝兰,准备笔墨纸砚,快些。” 芝兰将盘子一把递给花吟,转身就进殿伺候了:“娘娘,这夜里写书信,是所谓何事啊?” 江云娆道:“云舟留遗言离家出走,定是在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我阿娘避重就轻的说了结果,没说原因。 我在宫里猜来猜去也没有结果,所以我要书信一封,让阿娘说出实情,只有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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