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语声幽沉的说道:“好,朕许你自由与特权。” 江云娆怔了一下,她是没想到裴琰一口就答应了自己:“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还是在说气话?” 裴琰道:“没有,朕立刻着人拟旨,再派一队一千人的骑兵给你,再分拨北境着理民生的官员给你。既然你想去做,那就去做吧。” 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漉漉的望着他:“当真没有生气?” 裴琰抬起那双清明,已经完全清冷下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晦暗: “你若是男子,朕手底下有你这样的大臣,朕开心还来不及,气你做什么?” 江云娆皱了皱细眉,可是她明明就在裴琰眼里看见了毫无安全感的清冷与疏离。 她走到裴琰身边:“等战事平息,鼠疫解决,我马不停蹄的就与你回宫。” 裴琰:“嗯。” 江云娆眼梢泛红的望着清冷如霜的裴琰,在心底对这份感情已经没有了底起来, 是不是裴琰不喜欢这样什么都去做的自己,是不是裴琰喜欢的是从前那个陪在他身边,陪他吃吃喝喝,让他开心的自己? 他喜欢的是云懿皇贵妃,而不是江云娆? 可是江云娆不敢耽搁,江老爷也失踪了,自己的阿娘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她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只能折返沧州城。 李慕华留在了军营的一处帐篷里,小慈负责照顾她。 花吟与芝兰,还有江涟与自己的护卫,全都一同启程。 江云娆看着手中的北境都护官印,一时有些恍然起来。 车队人马匆匆离去,激扬起一地黄尘,他们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裴琰的视线里。 江云娆离去前,私下找到福康公公给了他一个锦盒,说不着急打开,但是,是留给裴琰的。 福康公公有些揪心的看着这一幕:“皇上,娘娘她身怀有孕,您就这么将她放走了吗?” 裴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从军营大门处往回走:“不是放她走,是朕留不住她,何必强留?” 福康公公有些不明起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一次又是怎么了?” 裴琰有些叹息的道:“江云娆,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江云娆了。” …… 东匈奴王庭。 匈奴帝国第二十四代单于拓跋野继位,匈奴大祭司为新任单于赐下封号:复株累单于(古匈奴语) 鹤兰因一袭月白的梅花纹锦袍,款款站在匈奴单于拓跋野的身边, 伸手指了指桌案上那写满匈奴文字的书信,这些文字鹤兰因也是看得懂的。 他眉眼温和,做事不快不慢却透着一股安心之感来: “单于,你姑姑在前线传来喜讯说,西匈奴伏氏家族吃了败仗,让您放心。” 拓跋野歪着头道:“姑父唤孤小野就好,姑姑怎么叫孤,你就怎么叫。” 鹤兰因薄唇勾起一丝淡淡弧度:“好。” 鹤兰因手底下的亲卫送来大周边境裴琰的密信,他连忙拆开来看,眉眼舒展了几分: “皇上传来消息了,大周已经起兵。 小野,你立刻下诏令,将大周起兵捉拿禹王,禹王即将对西匈奴撤兵的消息散布出去。” 拓跋野点点头:“好!” 拓跋野的额娘,匈奴大阏氏呼延真与嫡长公主拓跋淑兰全都奔赴前线,这些人都是武将出身,不懂治国。 拓跋朔兰放心的将拓跋野以及匈奴王庭,整个大后方都交给了鹤兰因。 好在鹤兰因是文臣出身,辅佐拓跋野坐稳单于之位,一直在教他一些治国的道理。 五六日后,拓跋朔兰一身血污的从前线撤了回来,兴高采烈的道:“小野,西匈奴节节败退,咱们胜利在望啊!” 鹤兰因立在拓跋野的身边也笑了笑,眼神看见她身上的血,沉了沉:“你受伤了?” 拓跋朔兰无所谓的道:“没事儿,有些是敌人的血。” 夜里拓跋朔兰回了自己的帐篷准备好好睡一觉,刚刚将衣服脱了下来,就发现鹤兰因也走了进来。 她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帐篷。” 鹤兰因走到她面前来,将衣袖里的药膏掏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底空落落的(加更求票 “你我在匈奴成的婚,如何分开帐篷住?”他看着拓跋朔兰那鲜血淋漓的手臂,有些触目惊心起来。 拓跋朔兰眼神一怔,朝他站近了一步,很开心的道:“你承认我们是真结婚了?愿意留在匈奴做我的驸马了?” 鹤兰因看着她的手臂:“你先将衣衫脱掉一点,我先用酒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再上药。” 拓跋朔兰那直爽的性子,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鹤兰因,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好,你来给我上药吧。” 鹤兰因拿着匈奴草原特产的高浓的酒举着,他想着,若是自己受了伤,别人这么用酒泼上去的话,那自己应该会疯掉的吧? 他犹豫着:“这可能会很痛,你忍忍。” 拓跋朔兰道:“你快点,我不怕。” 鹤兰因深呼吸一口气,拓跋朔兰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他还是没有勇气,转手拿了棉花一点一点的用酒给她清理着。 拓跋朔兰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这样会不会很慢,很麻烦你?” 鹤兰因道:“不会,这样你就没那么痛。” 的确,这样慢慢的,轻缓的处理方式,拓跋朔兰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在草原上,极少遇见如鹤兰因这样慢性子的男子,做事温柔,说话温柔,思考问题又细致。 方才拓跋野一股脑的都在跟自己说鹤兰因的好,鹤兰因的一切, 还说鹤兰因身上自带香气,站在身边都是一种享受,足足夸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看着鹤兰因温和似润月的面庞,忽而想起方才那个问题,她问道: “兰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是公主的帐篷,你住进来,是什么意思?” 拓跋朔兰笑眯眯的看着他,满心欢喜的等着鹤兰因说出那个回答。 鹤兰因拿着棉花,眼睛一直看着她的伤口,语声淡淡的道: “皇上派我来支援匈奴,明面上也是你的驸马。 倘若我与你分开住,旁人见了,一定觉得你我生了嫌隙,我怕有人在匈奴王庭又出事端来。 另一层面,我是匈奴嫡长公主的驸马,身份显贵,与公主琴瑟和鸣,是以站在小野身边执掌匈奴朝政时,没有人敢说二话。” 拓跋朔兰的笑容就这样似冬天的小河一般,渐渐在脸上凝结成冰:“只是因为这个吗?” 鹤兰因轻声道:“嗯。” 她眼神里的光一瞬间就黯淡了好些,伸出手指攥住了鹤兰因的手腕:“不用了,我自己来。” 鹤兰因道:“你够不着,还是我来帮你吧。” 拓跋朔兰脸上的失落转变为了伤心与愤怒:“不用你管我,我死了,也是埋在匈奴草原,又不会埋进你鹤家祖坟!” “你又怎么了,我又是哪里惹着你了,好端端的,你为何又发脾气?”鹤兰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拓跋朔兰忍住眸眶里的酸意,将衣衫一穿,合着衣服就倒在铺着兽皮毛的床榻上睡去了。 鹤兰因将床褥抱着另外换个地方,还是拓跋朔兰从前给他准备的大周那边才有的软塌, 就是那软塌着实是小了点,他就在那床榻上将就了一晚上。 晨起时,拓跋朔兰站在衣架边扭着胳膊,小心翼翼的穿戴盔甲, 午后便要启程返回战场了,她就是回来王庭看看,怕才继位的拓跋野有什么危险。 回来一看,鹤兰因将朝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放心后,便觉得可以离开了。 其实还是有另一层意思,她一直在担心鹤兰因, 他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万一被这些匈奴莽夫给欺负了,她这不得回来看看吗? 鹤兰因也被一点响动给惊醒,他揉了揉眼,望了过去:“你这就要走了吗?” 拓跋朔兰道:“嗯,得回战场盯着。” 鹤兰因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软塌的被子之上多了一床白虎皮的被子,怪不得昨晚睡着了险些被热醒,这白虎皮的被子果然不同凡响。 “你昨晚还起来给我添被子了?”鹤兰因问了一句,然后觉得这话很多余。 拓跋朔兰拿着长刀默默的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出发了。 人走后,鹤兰因看了看着帐篷,似乎觉得空了一些,可前几日不也这样过来的吗? 午膳时,旁的匈奴人吃的水煮牛肉,大快朵颐,毫无烹饪技巧。 只有鹤兰因的帐篷里,有专有的大周厨子给他做膳食,一日六餐,分量不多,但格外精细。 除了牛羊肉,还有许多来自大周的食材。 大周厨子端着膳食,八菜一汤的走了进来: “驸马爷慢慢享用,一会儿小的再去给您榨几杯果汁来,再做点北境的精细糕点。 小的可是会做江南菜咧,各类糕点,都很精通。” 没过一会儿,那会按摩手法的老嬷嬷也走了进来:“驸马爷,一会儿老奴是给您按肩还是给您开背啊?” 鹤兰因一袭浅杏色银丝梅花纹的锦袍,不带一丝皱褶的垂在柔软的地毯之上,敛着眉眼,看着这一切。 他问道:“你们是大周人,如何来的匈奴?” 厨子道:“小的跟王婶儿都是公主派人请过来伺候您的,公主说驸马爷是大周人,生活金尊玉贵, 不似匈奴人那么糙,所以就命我们好生伺候您。 公主说了,一日要给您做满六餐,您每顿都吃几口,一样吃一点就行了。” 王婶儿也笑着道: “是啊是啊,公主人怪好的咧,给我们老多银子了,让我们放心在匈奴草原伺候驸马爷您。 公主说驸马爷常年伏案写字,肩颈不好,怕您落下病根,所以就让老奴给你按摩按摩。 不止呢,老奴还会泡茶,点香,会的可多了。” 鹤兰因看着桌上的筷子,他知道,匈奴人是不用筷子的,他们吃饭是用小刀划开煮熟的牛羊肉,就这样吃。 他人虽然在匈奴草原,可生活像极了大周,这些都是拓跋朔兰去安排的。 可是匈奴王庭的人都说拓跋朔兰大大咧咧,可鹤兰因不这样认为,她心思其实挺细腻的。 另一头,江云娆抵达沧州城,并未回江府,而是住进了曾经湖边的小院,寻了商户过来商议物资一事。 却不曾想,城中大批物资,已经被人买空了。 鼠疫呈爆发的态势,整个北境,开始慢慢瘫痪。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答应不动她的 西匈奴与大周边界·裴占军营 江云依跪在地上,哭诉道: “王爷,妾不是有意失策的,着实是那江云娆过于狡猾,给我们唱了一出空城计! 妾也不知道江云娆会带着人,走得如此之快,莫说太子了,就连江府下人都没见到一个。”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裴占一个耳光,将她遮丑的面帘给扇飞了,她连忙遮住自己的脸。 裴占气急,将桌案上的书页全都给覆了下来: “你在本王的后宅里,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吗? 为难小妾,令小妾莫名流产,就连本王的侧妃你都算计。 江云依,你的脑子如此的好用,为何到了江云娆这里,就连连失策两次? 上一次,在帝京上林苑,你就丢了眼珠子,这一次你还想要丢什么,丢掉你自己的命吗?” 江云娆的金库,是一早就被裴占给盯上的。 他花钱的速度太快了,毕竟这几年需要规避裴琰的手眼在山里练兵,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金银维持的。 江云依道:“求王爷息怒啊,妾身一定谨小慎微,不再上江云娆的当,这是最后一次,请王爷相信妾身!” 带着人围上江府那次,江云依莫说是黄金了,连碎银都没给裴占带回来。 裴占得知后,更是焦灼了。 裴占冷笑:“你若是想要正妃的位置,想要将来皇后的位置,金库与沧州城所有的物资,缺一不可。” 江云依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物资已经到手了,正在运过来的途中。 现在沧州城还没封锁,有些小道可以通行,王爷不急。只是春雨过后,道路泥泞,速度有些慢,不过就快了。” 那些浩浩荡荡的物资从沧州城出发,从集中物资到打包运送,都是需要时间的,江云依已经派出大量的马匹去拖走了。 货物是半夜秘密交易,一早从山林秘密运送走,一路上还是做得极为隐秘。 裴占再次警告声传来:“本王大业将成,你我一荣俱荣,别再犯任何错误了,本王真的没有耐心了。” 江云依小心翼翼的从裴占的王帐里离开,转角就碰见了从匈奴战场回来的江云舟。 江云依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冷道:“听说你放走了一个人,是吗?” 江云舟淡淡看她一眼:“不关你的事,你把你自己的嘴守好就是。” 江云依没再继续跟他说,正要走的时候,江云舟突然将人拉到了一边: “我听见消息,说禹王要动我姐姐?你派人杀去了江府,是不是?” 江云依冷笑:“哼,那又如何,你现在是禹王的人,父亲,我,都是禹王的人,只有江云娆那个叛徒是皇帝的人。 她该死,就该死!” 江云舟那常年沙场练就的武士杀气从身上溢了出来,阴冷慑人:“他答应过我,不动她的。” 江云依甩开江云舟的手就走:“不动也行,但是你需要找到江云娆的金库在哪里,王爷就会放过她。” 江云舟皱了皱眉头,紧抿薄唇起来。 江云依才走了几步,军营里就有自己的人跑了过来通知她: “江姨娘,沧州城江氏产业底下的作坊全都已经复工了。开始生产大批物资,正在寻找买家呢,咱们还要继续购入吗?” 江云依眼睛一亮,笑意戏谑: “江云娆可真蠢,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赚钱呢。 走,派人去,将东西全给秘密收走。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些物资越多越好。” 那人反问一句:“江姨娘,会不会有些奇怪呢?” 江云依道:“有什么奇怪的,派人再去打探一下不就成了吗?” …… 江云娆回到沧州城的头一日,整个城池已经是灰白色的了, 乌烟瘴气,街边还要倒在地上无人管的百姓,浑身瘫着,毫无生气。 这鼠疫倒是不会那么快令人死亡,就是令人失去一切活动力,一直病着。 江云娆的车驾驶入街道,就有百姓来推车,险些将马车给掀翻。 江涟道:“江老板,这些百姓都是来求药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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