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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她知道一些核心的东西。 前提条件是,让自己替她赎身。 答应她之后,按时赴约,而拓跋朔兰却刚好在那一日被人设局暗杀。 这些账,自己都会来一笔一笔的算。 鹤兰因只在床上躺了三日便撑着身子下床了,将太医院的太医传唤了几人过来: “各位太医大人也负责照看鹤某一双稚子一段时日了,现下情况到底如何了?” 李文年的首席弟子辞归上前一步: “启禀中书令大人,鹤府小姐与公子目前状况稳定,只要不离开极净的环境,避开春秋两季的花粉与扬尘,应该问题不大。” 那一晚,拓跋朔兰走得极为干脆,连孩子都不要了,想来是恨毒了自己,这恨意都蔓延到了孩子身上。 思及此处,鹤兰因胸口又是一痛: “我记得绵绵跟重霄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的,过段时间,你随鹤某,带着两个稚子去一趟苗疆。” 辞归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太医,一双眼睛格外清澈,转了转: “哦,我知道大人为何去苗疆,您上次问过臣。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风险都转移到大人身上了,大人位高权重,此举恐是不好。” 鹤兰因扶着胸口,抬起手臂晃了晃:“没什么不好,我是孩子的父亲,这是我的责任。” 江南大案被掀翻,鹤兰因当即下令捉拿朝廷卖官鬻爵涉案官员, 又再派出重兵与钦差大臣前往江南围剿余孽,没给这些往日同僚留下一点情面。 朝堂一时风声鹤唳,对这位性情温润,谦谦君子的鹤中书一下有了新的认识。 前些阵子还在想如何弹劾他,将他从高位上拉下来的人,此刻脊背发麻。 原来鹤兰因,从未将这些弹劾与暗箭放在眼里过,他的底线,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大周朝堂的清明。 鹤兰因褪下紫金官袍,手肘撑着身子靠在鹤府书房的软椅之上。 长眸淡淡掀开,看着一脸欣喜瞧着自己的苏媚怜,神情格外冷淡。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你也配穿鹤羽 苏媚怜按照朝廷的规矩,算是污点证人。 提供的证据与消息的确很有力。 若是有人愿意拉她一把的话,她是能无罪释放的。 裴国公知道这苏媚怜跟鹤兰因有些关系在,于是直接将人从牢里提了出来,让鹤兰自己去解决。 苏媚怜一袭粉色长裙,回了鹤府第一时间是去精心梳妆打扮,她低眉掩笑: “十来日不见大人了,妾身可真是想念大人得紧。 冰玉已经去别院替妾身收拾行李了,妾身今日便能回鹤府伺候大人了。” 鹤兰因薄唇冷淡勾勒了一下,浓密的长睫敛盖住他眼眶大半神色。 他伸手温柔抚摸书桌上的那件羽裙,那衣衫的前襟还留下一抹鲜红, 不仅用了丹顶鹤的红羽点缀其间,还用了暹罗国进贡来的鸽血红宝石嵌在了那前襟上。 白色羽裙加以鲜红点缀,雪红相映,宛如仙鹤长羽,无暇唯美。 他抬起眼睛看了苏媚怜一眼:“伺候?鹤府伺候本官的人多了去了,用不上你。” 苏媚怜也顺着鹤兰因的手掌看了过去,看桌上居然放着一件羽裙,她神色愣了愣: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妾身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着大人了。” 鹤兰因轻笑一声: “在我们最初相识时,我便知道你是江南官员派来腐蚀我的。 一个烟雨楼里的花魁,怎会知道大周皇后长什么样子,你说是吗?” 苏媚怜道:“妾身的确在大人身上花了些心思,不过妾身是真心心悦于大人的。 大人之前不也喜欢妾身那样打扮着,给大人弹琵琶吗?” 只是外人不知道,那青楼之行,是鹤兰因自己给自己找的错处。 他深知一个过于无暇的高官,在皇帝眼里其实并非什么好事。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一直都明白。 刚好,苏媚怜用皇后江云娆的面容诱惑自己,且是特殊妆容可以抹去,并非是面容真的与皇后相似,于是自己便也受着。 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深陷其中,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发现自己对江云娆还真是渐渐平静了。 夜深人静时,走到鹤园里,问那些鹤,愿不愿意将毛拔了做一件漂亮的长裙,送去匈奴。 鹤朝他扑腾翅膀,很是抗议。 他一直都记得,那鹤羽长裙是匈奴王族的婚服,这长裙送去了匈奴后,是求婚的意思,可这份感情的归处又是何方呢? 他自己难以放弃中书令的官衔远走匈奴,而也无法让那光芒四射的拓跋朔兰来帝京做个中书令夫人,从此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他心底是有些想她的,他想念拓跋朔兰缠着自己的日子,故意惹自己,挑战自己底线的时光。 虽然有些生气,但也为他那冰窖佛堂一般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人间烟火气。 可两难之下,他当时选择了放弃。拓跋朔兰执掌匈奴半壁江山,不该为了一段感情放弃所有,他不愿让人为难。 可谁知,有了孩子的存在,她又来了一次大周帝京,让这原本沉寂下去的心,纷乱了起来。 鹤兰因的手掌一直放在那鹤羽长裙上,语声却已似冰: “你的确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东街长巷,匈奴王族的鹤羽婚服,都是你的心思。” 苏媚怜脚下一软,咽了咽唾沫: “妾身……妾身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心急的道:“大人莫不是将妾身利用完了,就要抛之弃之了吧?” 鹤兰因书桌上起身,走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东街长巷念在你不是主谋,念在你可以为朝廷立功的份儿上,我都打算放你一马的。 是你自己不要命到用鹤羽长裙羞辱匈奴嫡长公主,是你自己将自己推入火坑的。 你凭什么以为,以你的身份就可以轻易要挟我,将我与公主成婚的婚服穿在你身上? 苏氏,你哪里来的自信,竟敢肖想匈奴公主的衣袍!” 那双清润如月的长眸,此刻泛起了杀机,一字一句说得越来越重,一股沉沉的怒意侵袭了整个书房。 苏媚怜被掐的面红,呼吸困难起来,拼命从喉咙里蹦出一句话: “大人,你……你不还是将鹤羽做成了长裙,穿在了我的身上吗?” 隐休一脚将冰玉从屋外踢了进来,冰玉手里的鹤羽长裙也给掉落在了地上: “大人,这个丫鬟不是简单的丫鬟,是吏部尚书王啸游手里的细作!” 冰玉求饶道:“大人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苏姨娘救我,救我!” 鹤兰因看着那地上的鹤羽长裙,轻笑了一声,满是嘲讽:“那根本不是鹤羽,那是家畜白鹅的毛罢了。” 苏媚怜眼珠子一瞪:“什么,鹅毛!” 怪不得,那日冰玉拿着自己的鹤羽长裙,神色有些疑惑,说这羽裙的毛为何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可是自己瞧见拓跋朔兰已经离开,心中喜悦至极,便没去多想。 她奋力的抓着鹤兰因的手腕,挣脱着: “鹤兰因,你好深的城府!为了你,我背叛旧主,为你做了污点证人,你现在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你的谦谦君子,你的礼仪仁善呢!” 鹤兰因手腕开始用力,眯了眯危险的眼:“能做到大周中书令这个位置上的人,能帮助皇上夺嫡称帝的人,你跟他说仁善?” 隐休嘲讽道:“你还真以为大人瞧得上你?一点小伎俩,早就被我们大人看穿了!” 苏媚怜眼前发黑起来,呼吸骤停,就在快要断气的时候,鹤兰因忽的松开了手。 苏媚怜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我以为我们相识一年,你对我是有些微末情意的。 没想到啊鹤兰因,你这个人,天生绝情。 怪不得时常将那匈奴公主折磨得痛苦卑微,你这副样子,谁都以为你最深情最温和,是难得的翩翩公子。 可是只有我跟那公主知道,若即若离,飘忽不定,冷情寡性是被你玩儿明白了的!” 鹤兰因的温柔,是真的时常给女子一种错觉,以为他的温柔是深情款款的表达,却不知,他这个人的心,没人知道藏在哪里。 鹤兰因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居高临下,语气强势: “你错在,不该折辱她。一会儿,准备好上路吧。” 鹤兰因明白,那匈奴王族的婚服穿在了一个青楼女子身上,她是位高权重的长公主,性格刚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虽不是真的鹤羽,但这苏媚怜,他也不打算留她性命了。 苏媚怜与冰玉被鹤府暗卫给拖了出去,在惊叫垂死挣扎里,渐渐没了声音。 盛夏阵阵暴雨过后,帝后二人的车架从北境离开,已经抵达帝京。 鹤兰因一日都没耽搁,入宫递了辞呈。 裴琰有些不满,堂堂中书令为一段感情开始要死要活了,还要去苗疆。 说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做好了,拓跋朔兰心底对自己恨才会消减一些下去。 (好啦好啦,公主虐完了,开始反转写甜了!) 第六百四十章 公主真的不难过了吗 江云娆听了最近鹤府发生的事情,心底气愤不已: “鹤大人,你当真是过分了些! 朔兰就这么负伤回了匈奴,你当真以为匈奴人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鹤兰因沉默。 江云娆站在天元宫龙台的一侧,心焦火燎的看着他: “朔兰的性子咱们都清楚,此番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于国于私交,我这个做皇后的,很难不讨伐你!” 鹤兰因沉声道:“臣为查案,不觉有错。” 江云娆头上的凤冠因愠怒,那凤凰携的血色宝石微微晃动了起来: “对,江南大案里,为尽早断案你的确没错。 我愤怒的不是这件事,我愤怒的是你对她七年来的付出,没有回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她死心眼儿,飞蛾扑火的等了你这么些年,换来一身伤痕,负气离开,你自己说怎么办!” 鹤兰因面容苍白,垂着眼角:“求皇上皇后同意臣的辞呈,臣自请赎罪。” 鹤兰因官是个好官,但的确不是个很好的夫君。 江云娆瞧着叹了口气,她将那朱砂笔拿起递给了裴琰: “皇上赶紧批了吧,或许人这一辈子,都有一次为感情要死要活的路要走? 朔兰受了那么多委屈,的确该让鹤大人去解了这怨结。” 裴琰拿着朱砂笔,淡声回应:“朕可没有。” 江云娆斜睨他一眼:“……” 裴琰最终还是批了那辞呈,但朝中中书令空缺,心中不快。 江云娆提议,北境都护一职替换多位官员,一直没有合适人选,还不如就让鹤兰因前去,他是最了解北境的人。 鹤兰因三日后便带着孩子,与那太医,一起踏上了去苗疆的路程。 从苗疆归来,鹤兰因便直直去了北境,路上不曾耽搁分毫。 次年,春。 天光无限,春花野蛮生长于莽原之际,远处的高山还能见到些许白雪盖头的模样。 紫苏跟芙蕖蹦跳着在草原上摘花,换上匈奴侍女衣袍的她们,跟旁的匈奴侍女还有些不同。 她们一头的辫子上,有几颗黄金造的金珠子,点缀了些许华贵,一见便是身份有所不同。 紫苏开心的道: “公主要去参加赛马大会呢,现在正在草原的另一头骑着大周皇后娘娘送的西域汗血宝马狂奔训练呢。 此次赛马大会之冠,定是长公主的!” 芙蕖点点头,不过又有些犹豫担心起来: “快要一年了,公主其实待咱们是挺不错的,可是咱们背地里给鹤大人送消息,被发现了怎么办?” 她们来了匈奴以后,将大周那边的一些礼仪教导,伺候贵族的规矩传了过来。 负责规训匈奴仆从,是以在匈奴王庭算是个小小女官。 但私下里,还是鹤兰因的人。 紫苏手里拿着一捧花,朝着对面策马过来的拓跋朔兰兴奋的晃了晃,又低声道: “这有什么,咱们这不是将大人从天竺找来的瑜伽大师给公主送了来吗? 现在公主的腹部可以很好发力,且那松弛的皮肤也紧实了不少,又见少女腰线了,大人其实还是很关心公主的。 就是这腹部的纹路不曾消减,大人说他自有办法。” 芙蕖连忙“嘘”的一声:“好了好了别说了,公主过来了。” 拓跋朔兰那日从鹤府别院离开后,心死入泥,一国骄傲的长公主算是灰头土脸回的匈奴。 呼延太后知道了很是愤怒,要让大周交出鹤兰因给个说法。 拓跋朔兰却说,一切情情爱爱的都已经过去了,七年青春喂了狗。 也让匈奴不要追究,那对龙凤胎还在鹤兰因身边治病呢,等病彻底治好了,再派人领回来。 这事儿,是江云娆亲自答应拓跋朔兰的,说一定会让鹤兰因放人。 若不是江云娆在中间横着,匈奴人还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有的伤痛都化作了去年掠过匈奴草原的那场极寒极大的暴风雪,在几场彻底的醉酒与痛哭之后,伤痕慢慢愈合。 风雪一停,匈奴与北境之间那队公主车驾,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拓跋朔兰一袭鲜红金边的匈奴伞裙,脚踩一双黑底金丝马靴,身子爽利的从汗血宝马马背上翻身而下。 手里拿着黑色的马鞭,心情不错的道: “还得是我姐妹江云娆,这西域来的汗血宝马果真不错,明日的赛马大会,稳赢了!” 红裙的草原公主在青草地上笑得自在畅意,浓黑长眉飞扬,眉眼里的晦暗与卑微再也寻不见半分,神采奕奕的看着众人。 紫苏笑眯了眼:“那是,奴婢这就回去给公主熬大力汤,明日必须得第一!” 芙蕖眼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试探的道: “公主,奴婢近日在草原上听闻了一些关于大人的风声,明日赛马大会好似大人也要来,您……” 拓跋朔兰敛下笑意,神情阴冷下来:“本公主说过,鹤兰因若是敢踏足匈奴边境半分,我定杀他!” 紫苏与芙蕖面面相觑,心咚咚的跳着。 芙蕖其实只是试探了一下,却没想到公主提起大人时,竟是这般心硬。 她二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间,鹤大人的车队多半已经抵达匈奴边境了。 紫苏在一边打着圆场,笑道:“大人远在帝京,公务繁忙,怎会轻易来匈奴,可远了了呢。” 话完,她便朝着芙蕖递了眼色,让芙蕖悄悄通知线人,让鹤兰因明日千万别来。 拓跋朔兰从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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