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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身着红衣暗纹锦袍的中年太监名唤福康公公,福康公公站在轿子外,勾着身子有些难为情的道: “启禀才人,皇上……皇上遣人来说,让您不用过去了,奴才现在就送您回禧云宫吧。” ??? 江云娆掀开轿帘,探出头来:“为何啊?” 福康公公答:“宁贵妃娘娘突然找皇上有急事,皇上他先去一趟明华宫,若……若待会儿算早的话……” 江云娆也算看过宫斗剧,这样的戏码也不算新鲜,倒显得不太高明。 宁贵妃之所以挑上自己侍寝这一日来截宠,完全是因为自己人微言轻,且江家不受待见,所以宁贵妃对上她时,便嚣张得更明显一些。 好消息:今日做嫔妃也是摸鱼的一天; 坏消息:搞炭火计划破灭,会继续挨冻; 天大坏消息:明日自己便是这三宫六院的笑柄。 江云娆从鸾轿上走了下来,从另一位内侍手上接过一把油纸伞,应付笑着: “贵妃娘娘身子不舒服,皇上应该先去看看的。 福康公公不必送我回去了,我自己一人慢慢走回去,想欣赏一下这九重凤阙里的漫天雪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有品质感的摸鱼生活可能还是要先努力一把的,要不然这生活品质提不上去,幸福指数就会大大降低,完了就是内耗自我了。 于是,江云娆决定了,明日开始就给自己找一棵大树, 要么加入皇后战队,要么加入贵妃战队,要么其他战队,有实力姐姐们罩着的生活,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靠一个男人,不如多靠几个姐姐们! 彼时,九重墨空之上,雪花漫舞。 洁白冰晶片片飘落于她肩头,江云娆将油纸伞给扔了,走入无人巷道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阵箫声,她借着雪色与箫声在寂寥的深宫里缓缓起了舞步。 伸展手臂,挥舞裙摆,杨柳腰身点足飞旋。 当年,她以比赛成绩第一名斩获洛神杯,学舞多年,在业内有小洛神之称,她爱舞如命,时常想象自己是一只自由的蝴蝶,展翅天地。 她夺冠的那场比赛是在一场人造雪里,只是,这一切已经远得像是一场梦。 江云娆长长舒了一大口气,她自我调节过来了,不憋闷了,即便是明日后宫众人嘲笑她,她也只会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抬眸时,望见路的尽头伫立一修长挺拔的身影。 江云娆走近,雪夜宫灯照映下,那人身着一身明黄,头戴飞龙金冠,锦袍上绣满云纹金龙,静默立于行廊边。 !!! 她见到活的皇帝了诶,以前都是在博物馆里见的死的,这次见到大活人了,可兴奋了。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江云娆没想到天启帝裴琰的模样生得这般丰朗俊逸。 帝王细长又深邃的丹凤眼里,嵌着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深不见底, 那挺立似锋刃的眉骨带着一股狠戾之气,薄唇紧抿,对她的到来带着一丝威慑与警惕。 裴琰将碧玉箫悄悄收回,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江才人,你为了江家还是这般不死心。” 第二章 朕成全你便是 这话把江云娆给问懵了,什么不死心? 她疑惑地“啊”了一声,俨然忘记行礼。 裴琰气势威仪,冷道:“放肆。” 江云娆愣了愣醒悟过来,连忙跪在地上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话完她就站起来了,入宫前嬷嬷说的,看见皇帝就说这句话。 裴琰:“朕有叫你平身吗?” 江云娆一脸吃瘪的神情,委屈巴巴地又跪了下去,该死的封建社会,该死的君主制,没有人权。 她嘟着嘴,大冬天的让她一个弱女子跪在雪地里,啊啊啊啊! 裴琰:“你以为买通朕身边的人,告诉你朕的行踪,你便来此跳一段舞就可以成功勾引到朕?” 江云娆跪在地上,气呼呼地咬着嘴唇,她觉得皇帝好莫名其妙啊。 “回答朕。”裴琰的气势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有啊皇上,是您传召臣妾侍寝,又半路抛弃。臣妾不敢坐在轿子里痛哭流涕,怕福康公公听见回去禀报于您,说臣妾埋怨皇上。 所以臣妾便自己一人走回去,刚好遇见下雪,又不知哪里传来一段箫声,臣妾情不自禁一舞,就撞见皇上了。” 江云娆才不会因为这事儿哭,纯粹的想玩儿雪想跳舞。 裴琰漠然看了她一眼:“平身。” 江云娆松下一口气,看来是相信了,但膝盖陷入雪水里,已经将鞋袜浸湿了。 她起身时有些笨拙,用了好几次力气,还是没办法起身,她来了一句:“皇上,能搭把手吗?” 裴琰眸光清冽,带着一股帝王自来的阴沉,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掌,江云娆将自己的小手放上去时,心底“哇”的一声,好暖和哦。 “你还要抓着朕的手多久?”裴琰语声沉冷。 江云娆睁着湿漉漉的圆润乌眸,卷翘凤睫跟着颤了颤,雪白的琼鼻被冻得有些发红: “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皇上的手掌太暖和了,臣妾的手自入冬以来,便没这么暖和过了。” 她在心底暗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不用侍寝,全靠语言铺垫引导,看裴琰能不能懂,毕竟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女人说话就是这样的。 裴琰:“自己身体差,怨不着旁人。” 江云娆:“???”行,裴琰,算你狠。 裴琰转身便离开连廊,江云娆就在后边像只小猫小狗一样的跟着,可怜巴巴。 “你跟着朕做什么?” 江云娆抠着手指,糯声道:“皇上,臣妾找不着路了……” “皇上能送臣妾一程吗,臣妾是路痴,很容易走丢的。” 她轻轻拉了拉裴琰的衣袖,眼神娇憨的像小女儿般无措。 帝王细长丹凤眼淡淡瞥她一眼:“上来吧。”随即对御辇内监道:“去禧云宫。” 江云娆上了裴琰的御辇,这御辇内部宽阔明亮,还置放着一方茶案,几本折子规规矩矩地躺在茶案上。 最重要的是,有一盆十足十的银炭,江云娆两眼发光,这东西要是能带回去该有多好。 裴琰:“江才人,既然入宫便要安分守己,莫要做些歪路数。你做了也没用,朕对你,毫无兴趣。” 江云娆可不敢得罪裴琰,连忙点头:“是,皇上。以后臣妾尽量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今日纯属巧合。” 她开始没话找话:“皇上,臣妾以为您这御辇不该放这炭火,您瞧瞧这四周都是布料,容易起火,对皇上也不安全。” 她秋波潺潺的乌眸看着裴琰,一水的真诚,对应上那张极美又有些娇憨的脸,让人瞧了生不起来气。 不过旁的妃子并不敢如她这般直视天颜,江云娆却是寻寻常常地看过来,那双眼睛自带些风情,似有一股吸力般,将人的三魂六魄都给拽了一拽。 裴琰抿唇,他就知道,江云娆想方设法得在讨好他,后宫里这样的嫔妃多得很,不是什么稀罕事。 江云娆,俗物也。 “皇上龙体康健,其实也用不着这暖炉,一会儿臣妾下御辇时,就把这暖炉给皇上带下去。” 她笑眯眯地说着,像一只机巧的小狐狸。 裴琰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到了禧云宫,裴琰的御辇便停了下来。 江云娆很主动地提着小暖炉的把手,一边道:“多谢皇上送臣妾回宫,臣妾告退!” 她可真棒,乱走道都能弄来一炉子银炭,不用说,裴琰天元宫的银炭是阖宫上下最好的。 裴琰细长的帝王丹凤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江云娆立马开始思索起来,这后宫不好混啊,每一个眼神都代表不一样的意思。 眼前这裴琰,虽说自己毫不喜欢,但他也确确实实是自己的金主,不敢得罪。 “那个……皇上,您要到禧云宫坐一坐吗?” 江云娆礼貌发问,假惺惺客套了一下。心底想,最好别去,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差了,一会儿还要应付这个男人,她累得很。 他就知道。 裴琰淡声答:“今日江才人费尽心思邀朕入禧云宫,朕便成全你。” 江云娆:“???” 无语了家人们,她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她这么怕裴琰,生怕得罪他,继而连累江家,所以自己一直都打算不出现在他面前的,还说什么费尽心思邀请他,不可能。 裴琰来了禧云宫,整座宫殿的宫女与太监都炸开了,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小太监兴奋不已:“我就知道咱们才人是个有手段的,被宁贵妃半道截走的皇上又被咱们才人给夺回来了!” 小宫女:“是啊是啊,别看才人整日懒在宫里,这一出手的确不凡!” 宫殿灯火通明,辉耀映于眼前。江云娆又开始心疼自己宫里的物资了,哪怕是多点一会儿灯油,都是一种消耗。唉,小门小户的悲哀。 裴琰身姿挺拔如松如鹤,人高腿长地走在了前面。 江云娆提着暖炉不假手于人,花吟一出来,她连忙道:“花吟,赶快去把这暖炉里的银炭给熄灭了放好,咱们又可以多用几天了。” 花吟见了顶好的银炭,也笑道:“才人真有本事!” 不过她提着暖炉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小主,皇上来了,应该紧着最好的东西用啊,咱们私藏了怕不太好吧?” 江云娆拍拍胸脯:“哎呀,没关系,皇上青春盛年自带火焰,他不用暖炉身子都是暖和的。咱不给他用,用了也是浪费。” 花吟点点头:“那好吧。” 裴琰披着墨狐毛的披风入了江云娆寝殿的内室,端坐在鸾纹鎏金的金丝楠木宽椅上。 屋内灯光映衬之下,裴琰头顶玉龙金冠泛着光华,那张俊脸轮廓深邃而分明,让江云娆多看了好几眼。 好看的脸,谁不喜欢? 江云娆则是蜷缩在一边的美人榻上,都没有过来挨着裴琰。 她冷得很,屋内就一根小小银炭燃着,她自然是挨着银炭。 且并没有去沐浴等着侍寝的打算,就这么干坐着,想用无聊透顶令裴琰主动离开。 裴琰从鼻息间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眼多得很,千方百计引诱他来,现在又开始玩儿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不沐浴,朕可不会碰你。”裴琰幽深的瞳孔对上她的眸子。 第三章 皇上可以摸摸我的手 江云娆乌眸微瞪,凤睫颤了颤:“啊?” 您没事吧,裴琰?刚才才去宁贵妃的宫里与她那样那样了,同一个夜晚,又找她那样那样,她真是膈应得很。再说了,刚才那句“朕对你,毫无兴趣”是谁说的? 她才不要,反正炭火到手了,一会儿把裴琰弄走便是。 裴琰有些生气,这女人一会儿心眼儿多,一会儿又觉痴傻,定是在装模作样,扮猪吃虎。 江云娆拖着毛毯从美人榻上下来,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方才在雪地里跪了半晌,如今膝盖疼得紧,今夜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臣妾担心不能让皇上尽兴,那便是罪过了。” 裴琰冷笑,苦肉计,唤起他心底的怜悯。 “侍寝,用不了你的膝盖。”他玩味地看着江云娆。 江云娆话赶话地反驳道:“不啊,万一皇上让臣妾做那种……”她连忙住了嘴,虽然自己是上辈子实战过,但自己人设好歹是一知礼婉约的贵女,差点说漏了嘴。 裴琰道:“朕宣太医来。” “也不用的皇上,夜深了,也太兴师动众了,臣妾歇息几日便好。” 裴琰抬了抬手臂:“你过来,给朕看看,看严不严重。” 江云娆一整个无语住,裴琰的意思难道是,不严重的话就是要继续侍寝咯?好家伙,这般重欲,也不怕成为个寿命短的帝王。但她今天真的很膈应,即使裴琰的脸再好看,身材再好,她也膈应。 裴琰见她在地上一动不动,遂起身一把将江云娆从地上捞了起来,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脱掉她的鞋袜,将裙摆卷了上来。 江云娆心跳得有些快,第一次被这天底下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抱坐在大腿上,她有些像受惊的小鹿,肩头耸一耸的,战战兢兢地,有些畏惧他。 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刚好被他握在宽厚又暖和的手掌里,肌肤光滑如玉,且似丝缎一般顺滑,摸着柔软,触感有些冰冰凉。裴琰视线移至末端那雪白玉足上,一双玉足上居然点了红色蔻丹。 宫里的女人都是将蔻丹上在手指甲上,他头一次见着有人将鲜红色的蔻丹点在玉足上。映衬着那如羊脂玉一般莹润的双足,这一抹鲜红似盛开的宫红色蔷薇,带着十足的蛊惑与引诱。 裴琰盯着那玉足有些失神,隆起的喉结滚了滚,一把将江云娆推下去,江云娆摔在了地上,所幸铺着厚厚的地毯没将她摔疼,她最怕疼了,撅了噘嘴。 裴琰站起身子,掸了掸明黄色泽的云锦龙袍:“来人,伺候你们小主沐浴。” 江云娆愣在地上,不是吧,来真的? 裴琰俊容上浮现一丝狞笑:“侍寝是爱妃的职责,怎么,想抗旨?” 江云娆只觉心累,帝王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一会儿抱着她摸她小腿,一会儿又将她推倒在地上,现在又让她侍寝,裴琰是个疯子吗? “回皇上的话,臣妾这就去沐浴。”她低声喃喃道,没办法了,钱难挣屎难吃。 正当她起身时,裴琰又道:“即便你成功引来朕侍寝上位,朕也不会将你父亲的官职升回来,更不会改变对你父亲的看法。美人计,在朕这里向来是无用的。” 江云娆真的很想顺嘴说下去,那你走啊。 但是自己又不敢,不能得罪金主啊,金主他老人家给的炭火虽少,但总归是给了的,得罪了那就一点都没有了,还会被打入冷宫。 江云娆去净房沐浴了,裴琰一个人坐在她的寝殿里喝了三盏茶人也没回来。他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坐得久了一些,身子是有些下凉。 他这才注意到,殿内的暖炉已经燃灭了,走近一看,就只有一根炭火。 气不打一处来,江云娆可真是个小气的女人,有胆子勾引他,就没气量大方些。 良久,江云娆才身着一件玄月色薄纱寝衣,拖着长长裙摆走了进来,将头低着,高兴不起来,忽而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职业操守,至少此刻自己该笑脸相迎金主的。 但是! 她想起这沐浴烧水又多烧了她几根炭火,就莫名生气,她是真 得很怕冷啊。 裴琰方才还在气她,人穿着裹身的寝衣走近时,他眸色深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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