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在战场上误拾了某个龙裔的尾刺,麻烦你将它交给我,我会将它还给它的主人。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丢失尾刺对于一个龙裔而言,会造成多大的困扰……” “没错,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不见寒似乎被苍行衣这句话严重地冒犯到了,对他冷笑,“我佩戴着自己恋人的尾刺,这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一瞬间,苍行衣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被人揪起,高悬在半空中。一种名为“妒火”的烈焰在灼烧他,让他脑海空白,理智防线崩溃。 他茫然地想,事情不该变成这样。 从他苏醒过来开始,他一直没有自己已经跨越了十年时间的真实感。可这一刻,他和不见寒之间横亘了十年光阴的事实,终于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他心上。 十年时间,太漫长了,久到他不知道不见寒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他是否交到了新的朋友,是否有了恋人,缔结过婚约。 他曾经注视着不见寒一步步长大,从锋芒毕露的狂傲少年,变成冷漠内敛的秘术新星,他以为世上不会有比他更了解不见寒的人,也不会有人比他离不见寒更近。但不见寒这句话,像一个冰冷的巴掌一样,重重甩在他脸上,告诉他:你对面前这个人,已经一无所知了。 许久之后,他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谁?” “和你缔结婚约的那个龙裔,是谁?!” “你似乎无权过问我的婚姻状况,而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自己的感情生活。”不见寒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并且带给我一些坏心情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离开这里吧。” 他的隐私被干涉了,竟然没有当场发火,只是冷嘲热讽了一番,并且恭敬地将出言冒犯的一方请离。这对于过去那个桀骜不驯的不见寒来说,是一种多大的进步啊。 苍行衣有些想笑,他不知道这是十年秘术师首席生涯让不见寒修炼出的涵养,还是恋爱带给不见寒的成长。如果是后者,他真想知道那个和不见寒相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将不见寒影响到这种地步,做到了他花费数年功夫都没能完成的壮举。 “我明白了。”他声音干涩地回答,“很抱歉打扰到你,我现在就离开。” 苍行衣失魂落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藏书阁。 等到他重拾自己的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夜塔高大的护城墙下。纯黑色石砌的护墙高高耸立,在夜塔的灯火中,投下庞大而沉重的阴影。 他一直向前走,积雪没过了脚踝。他似乎在寻找什么,渺小的、无望的,破碎在遥远时光中的事物。 终于,他的脚尖踢到了一团坚硬的冰块,坚冰从深埋的积雪里被翻出来。那是一束被冰封秘术冻结的深渊玫瑰,不知什么原因撞得稀碎,被封结在冰块里,隔绝了馥郁的香气。 苍行衣仰起头,果然看见了一处伸出塔身的塔台。那个方向正好正对夜塔的星辰大厅,每一届学徒的毕业舞会,都在这座大厅中举行。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不见寒穿过人海朝他走来,问他怎么独自一人站在塔台上。这些记忆对旁人来说是有十年之遥,或许是沧海一粟,已经不值一提。可是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发生在昨日,在他脑海中无比清晰,历历可见。 他仍然能在心中勾勒出不见寒飞扬的衣角,乘着夜风,飘来一阵阵玫瑰花的幽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见寒那样的神情,忐忑不安,局促中带着一丝兴奋,好像准备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可令他遗憾的是,不见寒尚未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夜潮不期而至,打断了不见寒的话语。 召集秘术师的花火炸裂的巨响,以及咆哮的狂风,彻底掩盖了不见寒的声音。苍行衣立于风中,下意识地摇头。他想问不见寒:“你刚才讲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方便再说一遍么?” 他看到不见寒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不见寒已经朝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饯别礼,然后决然地转身离去,遵循集结令的召唤赶赴战场。 他只看见,在不见寒转身的同时,一束深渊玫瑰从高塔上坠落,跌向城墙角,消失在深黑的夜风中。 他仿佛听见某种破碎的声音。 这一刹那,他冥冥感应到,似乎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被他就此错失了。 第481章 番外七·长夜拾鳞·九 距离苍行衣苏醒过去三日,不见寒和他又见面了。 这次见面,是在夜塔塔主的办公桌上。他们两人分坐长桌两侧,塔主坐在上首,将一本秘典放在二人中间。 不见寒坐在桌前,手里的羽毛笔,不耐烦地反复敲击在桌面上,打出一阵雨点般密集的笃笃声。苍行衣坐在他对面,笑容安静温和,一如既往。 不见寒有时候会怀疑,这副笑脸是不是苍行衣的一张假面,有着神奇的魔力。一旦戴上,就再也撕不下来的那种。 他终于停止了对桌面的敲击,问:“为什么又是我?” “俗话说善始善终。既然苍行衣的修复方案是你负责的,那复健的工作,最好也是由你来完成。”塔主语气十分和蔼。 不见寒抿了抿嘴唇,压下性子耐心听着。 夜塔的领导组织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长老院,另一部分则是塔会。长老院是夜塔的实际最高负责人,对夜塔的每一项重大事务进行商议和决策;而塔会是夜塔的运作中枢,负责执行长老院制定的决策。 塔主是长老院的领袖,而历代首席则是塔会的领袖。从层级关系上讲,不见寒对塔主有执行其决策的义务,塔主的话他不能不听。 “你最了解苍行衣的情况,全夜塔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熟悉他的人了。”塔主说,“况且,让你协助苍行衣的复健工作,并不是单纯的请求你治疗他……苍行衣会以首席助理的身份,协助你进行秘术研究。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能得到这位前任首席的协助,对秘术项目的研究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塔主揶揄地朝不见寒挤了挤眼,不见寒长叹一声,不情不愿地捂住自己的脸。 从感情上来说,他当然不愿意将苍行衣留在自己身边,他甚至希望这个定时炸弹离自己越远越好。 让苍行衣频繁地和他接触,将大大提高苍行衣被封锁的记忆复苏的概率。假如苍行衣想起了他趁对方无意识时所做的一切,那对他来说,不啻于一场可怕的社会性死亡。 但是从理性上来说,他的确无法抗拒让苍行衣成为自己助理的诱惑。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被一个处事面面俱到、在专业上一点就通的人服务更加舒服?有了苍行衣的加入,他无论做什么项目研究,进展都会一日千里。 “好吧,”不见寒咬牙切齿道,“你赢了。” 他阴沉着脸,再次带苍行衣走进自己的研习室。 “在介绍研究项目之前,我需要先测试你的秘术水平。并非出于对你能力的不信任,而是你知道——一个人的秘术水平,是与灵性相关的。”不见寒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所经历的一切,曾经对你的意识和灵性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这是修复身体也无法弥补的,只能通过漫长的时间等待其自然恢复。当然,适当的锻炼也有助于你的恢复进度提升。” “先把这张卷子做了,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这是一张标准的秘术学徒毕业测试卷。题目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秘术的原理分析与术式复写,另一类则是应用演绎。 苍行衣低头书写,眼前的情形让他感到一丝微妙的滑稽。在他的印象里,他和不见寒还是同窗应考的学徒。 不见寒的成绩优异,这点毋庸置疑。他还没毕业,就已经有研习室向他发出邀请,让他作为特别顾问参加秘术项目的研究了。在其他学徒为学分在及格线上徘徊而哀嚎时,不见寒已经在研习室间小有名气,许多知名的秘术术式研发,都是在他的参与下攻克完成的。 他的考核成绩自然也是顶尖的,满分一千分的试卷,他能稳定地拿到九百八十分以上。之所以没有给他满分,仅仅是因为夜塔原则上不会给予考生满分。他的解答虽然精妙,但是卷面极其潦草,监考导师看了都摇头,每科都要扣他几分卷面分。 相较之下,苍行衣整洁干净的卷面,就成为了加分项。这件事不见寒或许不知道,他的成绩不能稳压苍行衣,从来都不是秘术水平的问题,而是卷面整洁的问题。 其他人考试能得到九百几十分,是因为他们只能考出九百几十分。 不见寒得到九百几十分,是因为这份答卷的上限只有一千分。 苍行衣和不见寒同场竞技、在每年的年终测试上争抢第一名的记忆,犹在昨日。可一夜功夫过去,竟然就变成不见寒给他出题,当他的监考官了。 苍行衣很快将答卷写满,不见寒从他笔下抽走字迹整洁的答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秘术理论和术式复写回答得十分完美,这一部分苍行衣不出意外得到了满分。可问题出在秘术的应用演绎上。 秘术的应用非常复杂,往往会涉及到施术环境、秘术师施术习惯、施术目标等诸多变量的影响,因此非常注重秘术师临阵的应变能力,以及适应各种环境的新术式的构想能力,这就是所谓的“灵性”。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只能依赖秘术师对元素的亲和度和对构建术式的天赋作答。 努力能影响一个秘术师进步的速度,而灵性,则会决定一个秘术师最终成就所能达到的高度。 苍行衣这份答卷,应用演绎部分不能说应对精妙,只能说完全是乱七八糟。 不见寒一眼看过去,差点被他笔迹工整的的术式骗了过去,以为他真的胸有成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术式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一团乱麻,其中好几条甚至有彼此冲突的痕迹。 这完全不是一个从夜塔毕业的首席应有的水准,充其量是刚入门的学徒水平。 不见寒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苍行衣不是故意的。 很多年前,他曾见过苍行衣书写术式演绎的模样。青年羽毛笔下的字迹像潺潺溪水,流畅而飘逸。用术式之间的精妙组合,与变量达到恰到好处的匹配效果,能发挥出秘术运作的最高效率,连他看了都禁不住叹服。 他忍不住想起,先遣队将苍行衣送回自己面前时的模样。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无法对元素产生任何联动与感知,彻底与秘术绝缘。 他无法想象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该有多么崩溃。秘术研究是他唯一的追求,他的理想和精神支柱;如果易地而处,他恐怕在得知自己失去使用秘术能力的那一刻,就恨不得立即死去。 他实在不知道,苍行衣是怎样在这种绝望中坚持下来,又是怎样保持住现在这幅平静模样的。 对于一个骄傲的、曾经站在夜塔之巅的天骄来说,失去引以为傲的秘术天赋,这实在太残忍了。 他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苍行衣长舒一口气:“但愿我及格了。” “如果算上卷面分的话,你是的。”不见寒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没有残忍地拆穿他。 想了许久,他又十分勉强地说:“灵性是具有一定弹性,可以恢复的。” “不用安慰我,这不像你的风格。”苍行衣说,“有关我的那本秘典我看了,对自己的情况,我心里有数。我好歹是前任首席,不至于脆弱到为此自怨自艾,只会思考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 不见寒:“是吗?我记得有些人在没有记忆的时候……” 苍行衣:“嗯?” “……没什么。” 不见寒忽然不说了,他忍住了让自己在语言上占据上风的冲动。 在苍行衣失去记忆那段时间里,苍行衣犯过的傻,对他的依恋,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他不打算让它们的存在被任何人察觉,哪怕是苍行衣本人也不行。 他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你有这种自觉,那就再好不过了。灵性恢复的事情不着急,塔主将你交给我,我就会负责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过来,我检查一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 苍行衣:“检查……?” “脱。”不见寒有些不耐烦道,“脱衣服还要我教你吗?” 苍行衣微微一哽,无奈地顺从他的要求,将外袍解开。 秘术师的斗篷长袍下,是收束腰线的马甲和白衬衫。苍行衣刚解开衬衫的衣领,不见寒摘下手套,点在他喉结上,以指代笔,书写检测术式。 不见寒很擅长在极小的空间内描绘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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