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见寒和牧糍之间态度熟稔的交流,忽然说道:“你们两个认识?” 不见寒和牧糍同时看向他。 他忽然撞开身边的人,大步走向牧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拽住牧糍的手臂,把她拖向自己。 左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因为这一拽脱落,牧糍轻喊了一声“好痛”,血珠从手背上冒出来。 花臂男脸色阴郁,抓向她的肩膀:“小娘皮,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和那种怪物当朋友……” “小娘皮?” 牧糍忽然轻声反问。 她右手一抬,抓住了花臂男伸向她的手。 花臂男手腕咔哒一响,一阵骨裂般的剧痛。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脑中一懵,随即天旋地转。 牧糍擒住他的手臂一拉,脚尖一踢绊倒他的重心,旋身就给了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被一个不足一米六高的小姑娘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花臂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牧糍已经踩住他的小腹,翻身骑在他胸腹之间,照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 砰! 花臂男的脸被打偏过去,鼻子里涌出鲜血。 牧糍毫不留情,照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连捶了十几下。她的拳头不大,却攥得像铁打的一样硬实,一拳捶下去,伴随着沉闷的重响,甚至有一颗豁口的牙齿沾着血,从花臂男嘴里溅出来。 等到她终于停手,花臂男的脸被她捶得血肉模糊,几乎像是要凹陷进去,已经没了进的气,只剩出的气。 “神他妈小娘皮。” 牧糍慢慢站起来,在病号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她抬起手,对着自己关节被擦破的拳头,轻轻吹了吹。 “姐姐学打架的时候,”她冷笑道,“你还在撒尿和泥巴玩呢。” 第251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三 不见寒没有理会躺在地上连呻吟都吃力的花臂男。 那不是他的目标,与他没有关系。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杜小姐。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不见寒说,“是谁进了病房,想动苍行衣?” 杜小姐终于意识到,不见寒外表看起来的确不如谢祈诡谲恐怖,也没有花臂男高大威猛,可他并不好敷衍。 或者应该说,在这些人当中,他才是能给人带来最强烈恐怖感的那个。 再撒一次谎,她一定会死。 “是傅医生!”她终于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傅医生说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劝过他不要这样做了,真的!” 在留意到谁是真凶之前,“如果你没有从就诊楼出来,苍行衣一定会杀了所有人”这句话,先让不见寒恍惚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才又问:“但傅逸明不在这里,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杜小姐拼命摇头,“他从病房的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恍惚,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跟他说话也没有反应,然后就走了。我觉得很恐怖,没敢跟上去,就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但是谢小姐先回来了……我本来想跟她说这件事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讷讷不敢再多言语。 “有谁看到傅逸明去哪里了?”不见寒问周围的人。 不见寒接连杀死几人之后,住院楼一楼只剩下了十来个人,他们都对他恐惧且忌惮,不敢轻易开口,只在彼此之前做眼神交流。 终于,有一人说道:“我之前在二楼,隐约看见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从医院里走出去了。” “离开医院了?” 不见寒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照杜小姐所说,傅逸明是为了自保,想要杀死苍行衣。那么他在动手之后,突然离开医院,显然不符合他的行动逻辑。 既然杀死了苍行衣,确保了自己的安全,他根本就没必要再离开医院。医院里情况尚且可以掌握,而外面的雨夜中潜伏着多少危险,犹未可知。 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逃离医院,躲避苍行衣的报复,那他没有在临走前杀死苍行衣的必要,这是多此一举。 见不见寒似乎并不很相信他的话,那个人惊慌地为自己辩白:“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他走得很匆忙,连伞都没打,直接穿过暴雨就出去了。住宿楼只有他一个医生,我不会认错的!” “我还在走廊里见过傅医生呢!”另一个人嚷嚷道,仿佛这才意识到向不见寒提供他需要的线索就有被放过的可能,他的态度格外积极,“他当时正在向楼上走,我觉得他应该到楼上去了!” 第三人又说:“我也觉得他还在住院楼里,外面那么危险,谁想出去找死?是不是小杜把他给藏起来了,小杜说的话听着就很奇怪,什么叫中了邪的样子。” “对啊,傅医生和小杜走得很近,他想做什么,小杜肯定都知道。他进病房的时候小杜就在门口。” “她刚刚不是还撒谎了,随手指了一个无辜的人,想替傅医生掩饰吗?” “她绝对知道傅医生在哪儿!” 他们三言两语,又将责任完全推给了一个人,顷刻将她孤立出来。言辞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字外,无疑都透露出一种暗示。 快让她去死吧。 只要有一个罪人死了,我们就能被放过了。 杜小姐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上,哭泣着大喊:“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计划是傅医生一个人安排的,他要去哪里,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人群中讨论声嗡嗡作响,吵得不见寒头疼。互相推诿、互相指责的话,恐惧的求饶,愤恨的怒骂,绞成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生死大难当前,人性的幽暗之处,丑态毕露。 “总之就是,没一个人知道傅逸明到哪里去了对吧。”他揉着太阳穴,阖上了双眼,“算了,反正我也没心情判断谁对谁错,全杀了清净些。保证不会漏掉真凶。” 人群因为他这句话寂静了片刻,旋即有尖叫声从中爆发出。 “你不能这样!”有人大喊道,“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凭什么?!” “你要算账,杀掉小杜和谢祈不就够了吗?你干嘛不对他们动手啊?” “就因为谢祈比我们强吗,明明苍行衣是因为她的疏忽才出事的啊?你不敢跟谢祈打,她也是患病者,所以你就迁怒我们,拿我们这些普通人开刀!” “有本事你跟她打啊?!欺软怕硬,你算什么男人?!” 不见寒阖上双眼。 “……吵死了。” 叫嚣着要他跟谢祈算账的人,在一声惨叫之后,被自己的影子箍住按倒,碾成了一滩血泥。 “她要是不是中度患者,我当然第一个杀她。”不见寒冷笑,“你们要是不服,你们也去当中度患者啊。” “不想死,就去求谢祈,让她用纵魔相激发你的侵蚀度,掌控强大的病症,来跟我打。” “想活下来还想要当个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恐怖与血腥中,人们开始了奔逃。 他们哭泣着,尖叫着,互相谩骂,将身边的人推向离不见寒更近的地方,企图以此让自己脱离险境。 有人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向谢祈,绝望地哀求:“谢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是最厉害的,这里只有你能拦住他,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们啊!” “你比他厉害,求求你杀了他,救救我们吧!” 出乎他意料之外,谢祈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啊?”谢祈的的确确感到了不解,“我驱赶怪物,进就诊楼,都是为了找到沐沐。救下你们只是顺手为之,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拥有足够强大的执念,足够坚毅的意志,早就和我们一样成为强大的患病者,足够保护自己了。” “可是你们没有,事实证明,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在复苏市里,要么作为平庸的人类死去,要么变成怪物然后活下来。既然你们都不敢接受自己变成怪物,那你们即使还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在那人彻底变得绝望的神色中,他被触手拖走,随后在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 杜小姐呆呆地坐在血泊中,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在惨叫中被开膛破肚。破碎的骨、稀烂的内脏,溅得满地都是,即使在剧本里,她一生中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形。 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爬到不见寒面前。 “我,我劝过傅医生的!”她跪在不见寒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对不见寒说,“我劝过他的,让他不要杀苍行衣,我跟他说苍行衣也是无辜的……我尽力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拦过他的!” “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见寒垂眼,看见了她难掩惊惧,仍然竭力想讨好他的神态。 “原来你拦过傅逸明啊。”不见寒说道,朝杜小姐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曾经替他说话。” 杜小姐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下一秒,天地颠倒。 她的头颅,被阴影从脖子上勒断下来。 短短数息之内,住院楼里除了不见寒、谢祈、牧糍三人之外,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鲜血铺满了走廊,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流淌,淌出住院楼的大门,最终被暴雨冲散,随着湍急的水流,带往遥远的黑暗。 牧糍对这脏兮兮的场面有些嫌恶,捏着鼻尖站到了一张椅子上,不断往衣服上擦拭被溅到的血迹。谢祈倒是没什么所谓,抱着手臂站在墙边,甚至还舔了舔溅到手背上的血痕,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见寒身上同样被血污泼溅到,脸颊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经过这一番几乎可以说是滥用病异的发泄,他的侵蚀度又往上涨了好一截。没有想到,他为了对付巨茧而增强的病症,没有用在与怪物抗衡的战斗中,反而用来屠杀了一群普通人。 真是有够讽刺的。 他不带任何表情,对谢祈说道:“住院楼里所有人都清理干净了,没有傅逸明。” “我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了。”谢祈摇头,“如果住院楼里真的没有他,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实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冒雨离开了住院楼。” 不见寒没有说话,他在盯着谢祈看。 很明显,杀死一群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不足以让他将怒火发泄干净。谢祈感觉有些不妙,如果不见寒将迁怒的苗头指向她,她真不一定招架得了。 无论是对病症的探索和了解,还是受侵蚀的深度,不见寒都不如她。她对不见寒应该没什么好忌惮的才对。 可是被不见寒这样盯着,她莫名产生出了一种极度危险的警报直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存在注视到了,对方的庞大、诡谲与危险,将程度恐怖的压力施加在她精神上。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她的灵魂就会扭曲破碎,彻底崩溃。 这一刹那,她竟然觉得面前的人,模样和苍行衣有一瞬间的重叠。 诡异,冷漠,残酷疯狂。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她忽然听见,从哪里传来一声动响。 像是有什么人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立刻扯开话题,试图转移不见寒的注意力:“你听到动静没有?好像是从你身后的病房里传出来的,是不是苍行衣醒了?” 她一边说着,手臂延长成触手,准备去帮不见寒把他身后病房的房门拉开。 不见寒转身抬腿,一下子踹在门框上,拦住了谢祈想献殷勤的触手。 他微微侧首,面无表情,对谢祈做了一段无声的口型。 ——我老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谢祈:“……” 她收回触手之后,不见寒也放下了腿。 阴影在他身上流转而过,血迹被一扫而空,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大肆屠戮的冷漠和戾气顷刻消融,在打开门之前的一瞬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露出了鲜活真挚的、担忧的表情。 和挂念心上人安危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区别,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开门带来的风,扬起了病房里的窗帘。 “苍行衣,你没事吧?” 第252章 剧本十二·雨夜洗血·二十四 风扬起了窗帘,外面正下着暴雨。 疼痛使他从眩晕中惊醒,从一个扑朔迷离的幻象中,又坠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境。 紧接着,右臂钻心刺骨的疼痛几乎使他再度疼晕过去。 ……好疼。 右手好疼啊。 他努力睁开眼睛。 眼前是翻倒餐桌,摔碎的碗碟,刚刚做好还没有动两筷子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油和汤水淌得到处都是。 右手实在是太疼了,根本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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