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落在了贺家和戾太子身上,四处传言朝廷不顾南地百姓死活,加之水患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朝中一时拿不出第二笔赈灾粮款,戾太子被先帝问责强召回京。” “他离开南地前,歙州境内的荣江突起瘟疫,戾太子不敢将此事交给旁人,就留了贺家三爷在南地看守荣江,他自己回京筹措钱粮、调派太医南下,可谁知就在太医去后不久,荣江被大水淹没,整个城池一个人不剩。” 安帝听到“荣江”时,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站在他身旁的冯内侍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变的沉重。 下方梁太师更是用力握着拳心,想要打断憎郡王的话,却根本找不到理由开口。 憎郡王沉声说道:“事后人人都以为荣江居于江口,是因水患后堤坝被毁二次决堤以致被淹,可那仵作的儿子却说,他父亲亲眼看到南下赈灾的官兵围困荣江,看到他们投掷火把入城,看到整个荣江被大火付之一炬。” “那火势烧红了整个荣江夜空,城中惨叫声传遍周围山野,不断有人撞击城门想要逃出来,却被外间官兵堵死了城中各处,直到被大火燎尽一切,城中之人惨叫气绝。” 哗—— 殿中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是面露惊恐。 文信侯更是一拍桌面怒声道:“你说什么?你说当年是有人焚了荣江,烧死了里面所有人?” “是!” 憎郡王脸上也满是沉痛之色:“那仵作亲眼见到荣江被焚,事后有人开了荣江上游堤口,让得滔天洪水冲毁了整个荣江,将焚烧痕迹连带着尸体一并卷入了江中,荣江城中也被那些官兵冲洗干净,连半丝痕迹都不剩。” “那仵作匆忙逃离之后,再不敢提半句官船的事情,恰逢先前收买他验尸之人送来一大笔银钱,他惊惧之下假作同流合污收了那些银子,带着妻儿老小过上富家翁的生活,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人见他贪慕富贵,又刚好贺家三爷死于荣江后,戾太子命人来查,他们也怕节外生枝就未曾下手灭口,但那仵作却良心难安,日日被那一夜所见惊吓梦魇,不足五年就病死在了府中。” “他临死之前将此事告知妻儿,既是因愧疚难安,也是怕将来有人追查此事时妻儿无从自保,那仵作的儿子将此事记在了心中从未曾与人提及过,直到这次歙州三地官员陆续惨死,而其中那歙州司马娄永安就是当年负责打捞尸体,收买仵作验尸作假之人。” “那仵作的妻子被吓得疯魔,仵作之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才有了佛前忏悔一行。” 憎郡王看了眼面色各异的朝臣,对上文信侯等武将满是愤怒的神色,低声说道: “佛寺本就是女眷喜欢前往之地,加之歙州三地接连有人惨死,又有鬼神之说喧嚣于尘,前往礼佛求个平安的人就更多。” “那仵作之子带着他母亲忏悔之时,被人亲耳听到他提及火烧荣江,屠城血洗之事,连带着当年有人杀害赈灾官兵凿沉官船,私吞百万粮款的消息也走漏了出来。” “如今别说是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就连其他地方也是谣言四起。” 第496章 憎郡王抬头沉声道:“整个南地都在盛传,那些惨死官员都是因为罪孽深重遭了报应,说是当年水患之后枉死之人的冤魂回来索命,是那荣江近万被活活烧死的人回来报仇了……”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李文昌猛地起身厉喝:“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世家之人也并非全都是蠢货,能在朝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当年陆崇远跟安帝是怎么“勾搭”上的,安帝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突然冒了头得以跟陆家联姻,就是因为二十年前那一场水患。 而戾太子名声染瑕,甚至后来贺家问罪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事。 他们可以不在意陆家名声,不在意安帝如何,哪怕皇帝身败名裂对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他们甚至还能趁机另外推一个亲近世家的皇帝上去,可是他们绝不能让贺家跟戾太子的事情出现反转。 当年贺家何其显赫,戾太子何其威盛,一旦当年事情被人揭破,安帝声名蒙尘,那当年戾太子谋逆,贺家犯上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牵扯出来。 陆崇远早死、陆家被毁不会再损失什么,但他们这些曾落井下石瓜分贺家的人却没一个有好下场。 李文昌往日跟冯秋荔最熟,他满是焦急地看了冯秋荔一眼,冯秋荔感觉到他目光也是绷紧了脸说道:“憎郡王所言毕竟是流言,二十年前往事也早已定性,且冤魂索命实在是无稽之谈。” “鬼神之说本官是不信的,官员接连惨死恐是人为非意外,还请陛下严查。” 梁太师看着上前顶着压力开口的冯秋荔,对他更加看重了几分,闻言也是在旁沉声道: “老臣也不信冤魂索命之事,更何况憎郡王,你既早知南地传言,知道官员枉死之事,为何不早早回禀陛下,反而隐瞒这么久,你到底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别有所图?” 他说完看向安帝: “陛下,兹事体大,若真是有人想要以谣言威逼祸乱朝堂,断不能轻纵!” 安帝头一次觉得世家这些朝臣这般顺眼,他沉着眼说道:“梁太师说的是,谢平嘉,你既早知南地谣言纷纷,知晓官员惨死,却半句未曾禀告朝廷,你简直就是无君无父,来人,将憎郡王先行拿下!” 憎郡王早知他今日冒头说起南地旧案后不可能安稳,也想好了各种应对之法,可没想到他这个父皇会这般无耻。 他没等虞延峰他们上前,就直接说道: “儿臣并非不想禀告父皇,而是父皇对儿臣厌憎,就因为儿臣在意父皇颜面怕您被人欺瞒,揭穿了废后和铖王之事,您便险些要了儿臣性命,更赐下这般屈辱封号。” “儿臣知道对你冒犯也不曾怨恨于你,可也明白父皇对我不喜。” 憎郡王眼圈微红望着安帝: “儿臣初遇肇惠那二人时,对他们怎敢轻易相信,他们所言也只以为是外间传言,未曾查清之前怎么敢贸然告知父皇?” “后来儿臣派人南下查到这些之后,心中慌乱便想要进宫求见父皇,也曾跟父皇说过有要事相商,可是父皇却只让人将儿臣拒之门外,甚至命禁卫将儿臣撵出了宫,从头到尾都不见儿臣。” “儿臣也想告知父皇,与父皇商议南地之事,可父皇让儿臣怎么开口?难不成将此等大事告知宫中内监、禁卫,让他们传话,再闹的沸沸扬扬?” 安帝被憎郡王的质问弄的一蒙,而殿前不少人则都是恍然。 他们的确记得前两日憎郡王进宫了一趟,还曾在御书房前痴缠半晌,被安帝命人撵了出去,当时这事情传出之后不少人都看憎郡王的笑话。 犹记得那一日憎郡王出宫时的狼狈、沮丧,不少人都瞧得清楚,更都觉得这位曾经的二皇子是真的惹恼了圣前,彻底没了希望,可谁能想到他进宫却是要跟安帝说南地的事情? 有这么一出,安帝和梁广义他们再怪罪憎郡王不曾禀告,就实在是无理取闹。 憎郡王红着眼满脸悲愤:“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儿臣,可儿臣从未有冒犯之心,之于南地旧案也只是不忍当年往事有所错漏,不忍见那些百姓若当真枉死冤魂难散。” “儿臣本是想等宫宴之后再私下去寻父皇,可方才崔尚书他们一口一句陆家如何,梁太师更道陆家和废后所行谋逆乃是被萧厌引诱,儿臣怕当真有人将陆家过错落到旁人身上,这才不得不当众提及南地之事。” “二十年前水患赈灾,主事的便是陆崇远,率兵负责平定南地的更是陆家姻亲,若当真有人火烧荣江,血洗城池,更贪污赈灾粮款以致南地民不聊生,陆家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儿臣不惧被父皇厌憎,可儿臣侥幸生在皇家,受天下人奉养,就有义务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 憎郡王说的大义凛然,哪怕红着眼面对盛怒的安帝也毫不退让的勇气,让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动容,而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也让殿中朝臣都跟着心神翻滚。 火烧荣江。 屠城血洗。 贪污赈灾粮款,害死随船官兵,因南地暴乱,让百姓死伤无数。 无论哪一桩事情都骇人听闻。 曹德江面无表情寒声说道:“如果老臣没有记错,二十年前南地水患之时,先帝命戾太子与贺文琢一起前往南地赈灾,官船沉凿之后,南地大乱,戾太子被先帝强行下令回了京中,贺文琢却留在南地。” “太子回京之后,先帝便命陆家前往南地,陛下随行,当时朝中拿不出第二笔粮款,戾太子与贺家为弥补沉船之错变卖家产、筹措钱粮与陆家同行,更同时派出十数太医彻夜奔袭去往南地治疫,可没过多久,就传贺文琢贪污受贿,与南地官员勾结,私昧赈灾粮款,以致引起民乱。” “前往南地的太医被暴怒的乱民所杀,贺文琢也被暴乱之人杀死、尸骨无存,可如今却说他是奉戾太子之命镇守荣江。” 曹德江抬头看向安帝,眸色冷厉: “如若真相是此,那当年荣江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荣江满城百姓,烧死了南下治疫的太医,甚至就连贺文琢也死在了荣江城里,那后来那些关于贺家的罪名是从何而来?” 第497章 曹德江的质问如同轰雷,那一字一句都让安帝神色紧绷。 殿前看着君臣二人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也都是心神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就有太医署的人越众而出,走到殿前“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父亲就是当年死在南地暴乱之中的太医之一,他若当真死于乱民之手、为国尽忠,微臣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人私心鬼魅被人所害,活活烧死于荣江城里,微臣断不能无视。” “父亲他一心为了朝廷,明知南地疫症危险依旧义无反顾,他不该死的这般屈辱。” “求陛下彻查此事,还微臣父亲一个公道!!” 说话那太医年岁不算太大,苍白着脸时眼里全是愤然。 当年他父亲死时,人人都说是因贺家所害,是因为贺家三爷太过贪心激怒民怨,因为戾太子赈灾不力才会让得父亲受了牵连,他对戾太子和贺家憎恶至极,可如今却告诉他。 他父亲是枉死,贺文琢也并非主谋,他怎能轻易放过。 文信侯也是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若真有人火烧荣江、屠城血洗,简直就是灭绝人性,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 “文信侯说的对,朝中赈灾是为庇佑百姓,官兵南下是为剿匪,当年率兵之人到底是谁,他竟敢放纵手下屠城杀人,烧死一城百姓,实在是可恶!” “陛下,虽时隔二十年,但空穴不来风,既有谣言传出必有缘由。” “微臣附议,此事实在太过恶劣,无论枉死百姓,还是葬身南地的太医官员,都得给他们一个公道!” 紫宸殿内沸腾,在朝为官之人虽各有心思,但并非人人都是大奸大恶,除却清流一派义愤填膺,朝中武将也都是纷纷开口,神情愤慨至极。 安帝对着下方众人目光,听着那些一声高过一声要求严查南地之事的声音,喉间呼哧喘息时,只觉头痛欲裂。 “陛下!” 冯内侍低呼:“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冯内侍手忙脚乱扶着安帝时,轻掐了他手臂一下。 安帝对上冯内侍满是焦急的眼神,就想要装作头疾发作直接晕过去,可谁想还没等他倒下去,萧厌就在下方突然出声:“凌太医,陛下好似身子不舒服,还不上前替陛下看看?” 凌太医就是刚才愤然说话的那位年轻太医,他看着倒下去的安帝就是心中一跳,此时听萧厌的话后毫不犹豫就抬脚上前。 安帝原本打算晕倒的动作顿时一僵,死死抓着冯内侍的手时,力气大的仿佛将其当成了萧厌的脖子,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陛下……”冯内侍疼的一哆嗦。 安帝紧咬着牙根坐直身子,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夜之事远非崔林、憎郡王所为,萧厌必然早就知情,他怕是恨了他几次三番猜疑,甚至先前对他起的杀心,否则以他素日精明怎会看不出来他方才心思,反而屡屡拆台。 亲手养出一个处处掣肘自己的狼崽子,安帝只恨自己瞎了眼,他坐稳身形不待凌太医上前就压抑着怒气说道:“不必了,朕只是头疾发作,老毛病了。” 凌太医站在台阶上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萧厌。 萧厌嘴角轻扬貌似恭敬:“还是让太医替陛下看一下,头疾之症可大可小。” “朕说了不用!” 安帝声音越发冷了几分,垂眼看着萧厌时弥漫杀意:“怎么,你要替朕做主?” “微臣不敢。” 萧厌稍稍俯身:“微臣只是担心陛下龙体,不过陛下既然不愿意让太医诊治,那凌太医就先退下吧,毕竟陛下的身子无人比陛下更清楚,是微臣一时情急方才逾矩。” “陛下恕罪。” 他说话谦顺恭敬,言行挑不出半点错来,可那嘲讽之意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原本还担心安帝当真出了什么事,心中焦急想要看诊的凌太医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里露出愤恨恼怒之色,更满是不解和怒气。 安帝根本就没事,他刚才分明是想要借机装晕,拖延审问南地案子的时间。 殿中其他的也不乏精明之人,一时间望向安帝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和难言。 谁都看得出来,二十年前旧事恐怕真有问题,哪怕歙州三地官员并非冤魂索命,而是人为谋害,那也定然是跟二十年前旧案脱不了干系。 论理安帝身为帝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闹的人心浮动天下议论,他该直接命人严查审问,断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他却这般推诿不肯细审,甚至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晕。 这简直是…… 棠宁也是差点被安帝这做法给逗笑,这皇帝莫不是脑子进水,他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凌太医带着几分愤恨跪了回去,板着脸毫不客气:“既然陛下无事,还请陛下严查二十年前旧案!” 文信侯等人也是看不惯安帝所为,觉得他这般言行简直是将朝政视如儿戏,一位武将越过安帝沉声开口:“憎郡王,你既说你派人前往南地调查,除了这些传言之外,可还有旁的证据?” 憎郡王:“有。” 他收敛情绪,朝着众人说道: “因事关重大,我命人将那仵作妻儿,以及那些惨死的官员家中侥幸存活的亲眷都带回了京城,连带在歙州一带调查所得证据也都整理清楚,原是打算将这些全数交给父皇,只是没想到……” 憎郡王看了安帝一眼,满是复杂的失望垂眼,似是平复了情绪,才继续说道: “除了这些东西,我还发现了另外一桩事情,也是因为此事,方才崔尚书他们要给萧厌定罪时,我才会忍不住当殿提起歙州三地之事。” 曹德江皱眉:“什么事?” 憎郡王正色:“我的人在南地调查二十年前旧案时,意外发现崔家和梁家也有派人去了江南,且还有另外一队人盘踞合安一带,我原以为他们也是听闻了南地消息前去调查此事,可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那队不知身份的人一直逗留在合安城内,暗中接触合安越家,想尽办法去接近跟赵元朗和离的那位赵夫人,而崔家和梁家的人更是稀奇,他们竟是在查当初被萧督主报复之后,遭他赶尽杀绝早就身亡的萧家人。” 第498章 憎郡王看了眼萧厌,神色凝重: “我只觉奇怪,便传信命人暗中跟随,后来发现梁家的人抓了一批人,对他们严刑逼供、百般折磨,似是要查探什么东西,事后又暗中将其押送回京。” “我的人一路尾随直到快到京城时,才意外知晓那些人身份,被梁家所抓的居然是本就早该身死的萧家人,萧督主的那位父亲,也就是因为苛待于他被他所杀之后,声名狼藉的萧家家主萧晋安也还活着,只这些年改名换姓带着萧家其他人一直藏匿在江南。” “你说什么?!”文信侯震惊。 曹德江也是倏然起身:“你说萧晋安还活着?!” 冯秋荔更是脱口:“不可能!当初萧家被血洗,萧晋安的尸体明明好些人都亲眼看到。” “是啊,萧晋安明明已经死了。” “萧家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不是搞错了?” 殿中其他人都是因为憎郡王的话哗然一片。 谁不知道萧厌当初是怎么“虐杀”萧家人,又是怎样弄死了他父亲兄弟,踩着萧家其他人的尸骨得了心狠手辣之名,后一步步成为圣前最得宠内侍,再被安帝重用掌管了枢密院。 萧厌是孤臣,身后无所牵挂,所以安帝才会重用他,朝野上下也才会对他忌惮害怕,因为他身边没有任何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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