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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但要真金白银的掏出来散落于民,每个人看我都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也没有强求,道只要她们愿意参与,将来何处坊局都会立碑留字,感善其名。 妇人们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只有崔参知家的夫人,爽快的表示算她一份。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出了头,当然也不乏得了自家夫君的命令,想要巴结提督府的。 很多命妇与我打交道,要么谨慎畏惧,要么阿谀奉承,还有鄙夷不屑者。 熟知后,大家也真的明白了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妇人。 各地的善所建立起来后,连萧瑾瑜家的五公主有一次见了我,也要交给我一枚金镶玉。 年幼的五公主稚声道:「春华夫人做的是善事,嘉尔也要做皇家表率。」 我做这些时,并未想有其他,等到春华夫人的名号传了出去,才知我在京中已经混的这样好。 周彦打趣我道:「从前别人提起春华夫人,只道是宦官周彦之妻,如今提起你来,倒只是顺口说一句她还嫁了个宦官,连我的名字也不提了。」 他不满的掐了下我的脸,将头埋在我肩上:「俭俭,我很嫉妒。」 我好笑道:「你嫉妒什么?」 「嫉妒别人发现你的好,引起太多人注意,私心里,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个,永远不被别人发现。」 我好笑的「哦」了一声:「那我今后不出门了。」 周彦搂我的腰:「那可不行,嫉妒归嫉妒,别人夸你的时候为夫也焉有荣光,很是得意。」 13 明德八年,周彦问我想不想收养个孩子。 我不解道:「你不是有很多干儿子了吗?」 他那些干儿子,个个能干,身手敏捷,头脑聪明。 只可惜都是太监。 我以为他说的是子嗣传承,但周彦又道:「俭俭,我是想让你老有所依。」 我抱着他的胳膊,看院里闲庭花开,摇了摇头:「不要了,我们俩在一起就好。」 话虽如此,几日过后,他真的领回来一个孩子。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七八岁的年龄,有些害羞。 周彦说,她叫周时。 他还说:「俭俭,你不觉得她与你十分相像吗?」 我嘴角抽搐了下:「明显是不像的,我幼时哪有那么漂亮。」 「漂亮的。」 他望着我笑,眸光柔软:「你那时也是很漂亮的。」 睁眼说瞎话。 我懒得理他,伸手拉过那个女孩,柔声道:「我叫秦俭,若你愿意,可以唤我一声俭娘娘。」 周时很乖,连连点头,讨好的叫我:「俭娘娘。」 那份寄人篱下的谨慎和小心,好吧,当真是与我初到周家,很是相像。 周时是罪臣之女。 意外被西厂的周大人看中,洗干净了身份,送来给我做了女儿。 他总是很有办法。 明德十一年,皇帝册封了陈妃为后。 陈妃是巡按御史之女,地方官员,虽得器重,但在京中并无势力。 萧瑾瑜此举,是为了稳固太子地位。 册封大典过后,温莛夫人邀我入宫小叙。 温莛夫人是萧瑾瑜之妹,太子的亲姑姑。 她已经四十多了,中年丧夫后,因名下无子,一直养在宫中。 萧温莛已至中年,眼尾有淡淡细纹,但妆容精致,看着也是极美的。 我与她算是半个故人。 从前在安王府,我是陶氏身边的丫鬟。 她与陶氏姑嫂关系不错,时常过来一起饮茶说笑。 对我自然也是混了个眼熟。 后来我成了周彦之妻,她偶尔会诏我入宫,闲话一番。 她是个心肠很好的妇人,我们在民间设立善堂时,她也捐了不少。 那日我进了宫,与温莛夫人相见之前,意外的在半路上碰到了太子。 十九岁的太子,一身月白色华服,身材挺拔,眉目清俊。 长亭湖畔,我向他行了礼。 他虚扶了下,开口唤我:「春华。」 他是先皇后陶氏所出,萧瑾瑜嫡长子。 当年安王府上下入京勤王,他才四岁。 在陶氏院里,奶娘与他玩捉迷藏,他也曾拉着我的手,洋溢笑脸—— 「春华,你也来陪我一起玩。」 安王府那三年,我也是看着他一点点长高的。 可眼前的少年,怎么也无法和从前那个孩子重叠在一起。 人人皆知,自陶皇后薨逝,太子殿下便不爱笑了。 在我看来他何止不爱笑了,用深沉叵测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漆黑的眸子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春华,你为何会嫁给一个阉人?」 我愣了下,对上他的眼睛,泛起一阵寒意。 他凑到我耳边,幽幽的说:「我知道,是他们合计起来骗了你。」 我一脸懵,他缓缓道:「周彦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父皇对他宠信至此,怎么舍得杀他。」 「春华,你上当了,父皇是不会疑心周彦的,他离不开他,所以他们合起伙来演了一场戏,将你骗留在京中,嫁给了一个阉人。」 「你知道吗,得亏你在钱塘没有嫁人,若你已经嫁了人,他们会逼你和离,亦或不为人知的了结麻烦。」 我被他说的一身冷汗。 他哈哈一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很卑鄙是不是,人性趋利,父皇是驾驭权臣的高手,却容得下擅政专权的太监,春华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没什么可笑的,太监无根,永远忠于皇帝,能仰仗的也只有皇帝,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太子言语间的冷意,让我突然意识到,他讨厌阉人。 如同很多年前,小雅姐姐一样,提起阉人莫名的咬牙。 后来我见了温莛夫人,提及方才碰到了太子殿下,萧温莛叹息一声:「春华,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当年先皇后自缢,是司礼监的太监查的案。」 温莛夫人说,太子一向不喜阉人,还与前朝宦官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有关。 我很惶恐。 将来太子登位,周彦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日回府之后,我冲周彦发了好大的脾气,砸了一个花瓶。 一来是怨他与皇帝合谋哄骗了我,二来是实在心慌的厉害,无力排解。 周彦任由我发火,最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夫人,皇上未必是不想杀我的,他只是不能杀罢了。」 我揪着他的胳膊,生气的看着他:「周彦,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笑了,眸光变得极其温柔:「很多,但是一件都不能说。」 我气结,推了他一把,起身离开。 他从背后抱住我,轻声哄道:「别生气,俭俭,我得为我们的将来打算。」 我就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无力的垂下眼眸,我心里堵的厉害,闷声道:「周彦,你要记得,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将来无论是不是太子登基,大概率都不会容的下你。」 他「嗯」了一声:「你怕吗?」 「不怕。」 我回头看他,目光清明:「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周彦,你要明白,海晏河清来之不易,大宁经不起再一次的祸乱了,每一次皇权纷争,死伤在朝堂,受苦的却都是平民百姓。」 「夫人,我懂的。」 周彦眸光沉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只是摸了摸我的脸:「这些都不是夫人该操心的事,放心,我有分寸的。」 明德十二年,我已是三十二岁的妇人。 对镜梳妆,那女子眉目如此熟悉又陌生。 人人都说我生了副菩萨心肠,也长了副菩萨的脸。 都是假的,若真的有菩萨,我乞求她指条明路。 这一年,皇帝寿辰。 宫宴开始前,内官突然唤我面圣。 太极殿内,萧瑾瑜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掩不住面上倦色。 人至中年,终究是无可避免的由盛转衰。 他已经四十三了。 在位十二载,朝无废事,废除苛政,整顿吏治和财政,称得上是位明君。 当皇帝是件劳心费力的事,尤其是当一位明君。 慧极易伤,情深不寿,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勉强合适。 萧瑾瑜,一生心机深沉,机关算尽,性情凉薄。 到了这等年纪,突然对已逝的陶皇后深情了起来。 内官记载,帝念及孝存皇后,数次悲恸,泪流不止,日渐憔悴。 感情的事真是奇怪,陶皇后没了九年了,萧瑾瑜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此之后,他开始力不从心,后宫如同虚设。 萧瑾瑜唤我过来为他梳发。 这倒也不奇怪,他还记得陶氏最喜欢我为她梳头发。 陶氏曾说:「春华的手又轻又软,梳头时的手法跟她打络子似的,真是灵巧。」 我为皇帝梳着头发,不经意看到他藏于发间的几根白发,心惊了下。 萧瑾瑜浑然不觉,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絮絮叨叨,跟我说的都是闲话家常—— 「秦俭,你还记得晚晴那头长发吗,青丝如柳,真真是生的极好。」 「晚晴的左眼睑下,有一颗褐色小痣,她说有此痣者,今生多泪,后来她哭的时候果然像滂沱的雨。」 「她初入王府,天真烂漫,率真如孩童,朕一心盼着与她成亲,犹记新婚那日,朕说过,以后必定不会让她多泪,朕喜欢看她笑。」 「后来,朕应是让她伤心透了,她才会决绝的悬梁自尽,朕悔之晚矣。」 「朕这一生,结发之妻只她一人,只是不知将来见了面,她还肯不肯对我笑……」 我从不知萧瑾瑜这样的人,何时变得如此脆弱,那一刻他如垂暮之人,拉过我的手,将头靠在我的胳膊上,痛哭流涕。 我很久不曾想起陶氏,她字字清醒的话语仿佛又浮现耳边—— 雁过无痕,把心收回来,永远不要去爱他。 可是即便把心收回来,她还是心死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皇帝的深情又能给谁看呢? 13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周彦也有。 皇帝寿诞不久,宫内又发生了件事。 道是太子殿下不知因何时与皇上起了争执,皇上一怒之下,气的吐了血。 太医诊脉过后,说他是郁结于心,气血亏虚。 太子在床边守了两日,待他醒来,父子俩又抱头痛哭。 如此行径,更加证明太子地位不可撼动。 周彦似乎有所行动了。 那日我无意听到他在书房与人对话。 是他那些干儿子里最受器重的一位。 他说:「干爹,不能再等了,现在下手抢占先机,这些年皇帝削蕃太猛,咱们这个时候动手,掌控好京城防卫,根本不必担心各路蕃王生异心。」 第二日,我同周彦商议,把周时送回钱塘。 周时已经十二岁了,出落的明眸皓齿,十分出挑。 我打算将她托付给窈娘等人。 京中局势莫名的变得紧张起来。 周时走的时候,马车还没过城门,我竟看到太子殿下高立于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没走成,对此周彦并无意外,仿佛早就知晓这结局。 看来,是到了紧要关头了。 我原以为,周彦是想扶持幼主登基,把控朝政。 但是,萧瑾瑜又岂是普通人。 周彦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也忌惮着萧瑾瑜。 皇帝一天不死,都是镇压着他的大山。 皇权之下,太监的权利其实没那么大。 我终日睡不好觉,照镜子发现自己鬓间竟然也有了白发。 原来三十二岁的女人,已经开始华发初生了。 我对周彦说:「近来我总是梦到伯母和李妈妈,她们要带我去看花灯,周彦,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花灯了。」 周彦望着我,眸光温柔:「等日后,我带夫人去看花灯。」 明德十三年,皇帝驾崩。 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庆历。 周彦说一切都结束了。 他没有反,因皇帝驾崩前,诏了他入宫觐见。 萧瑾瑜死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促膝长谈了整晚,我不知谈了些什么。 但萧瑾瑜就是萧瑾瑜,他不动一兵一卒,瓦解了周彦的异心。 后来我知道,他说,放我们一家离开。 前提是,周彦把密诏交出来。 我触碰到了皇室的秘密。 当年太光帝驾崩,那位被囚困的老太后,求来了一道圣旨。 若小太子当不得大统,皇位会传给另一位宗室子弟。 虽然后来那人已经被杀了,萧瑾瑜的皇位却已经不是名正言顺。 那道圣旨在周彦手中。 他手里握着牌,可另扶持幼主登基。 但是不知为何,与萧瑾瑜一夜长谈之后,他放弃了那张王牌。 换来了萧瑾瑜的一道密令。 我与他的自由。 离京那日,风和日丽。 世上再无西厂提督周彦,也无春华夫人。 周彦将皇帝密令交给了我,让我带周时先行一步。 他说,萧瑾瑜虽说放过了我们,但是他信不过新登基的太子殿下。 为了安全起见,我带着周时先出发,若新帝有杀心,没有我们的拖累,他才好脱身。 我静静的看着他,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周彦,你没有在骗我吧?」 他笑了,温柔的抚摸我的脸,神情坚毅:「放心俭俭,我一定会去找你,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那年,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周彦三十七。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身姿挺拔,眉眼幽深,面部线条流畅分明,英俊倜傥。 到达钱塘三个月后,朝堂上的消息才迟迟传来。 新帝颁布了「罪已诏」。 为的是萧氏皇祖,私植阉党,祸乱朝纲。 从崇宁年间的洪宗帝不勤朝政,以太监涉政来牵制权臣,互相制衡。 到太光皇帝在位时一心炼丹向道,宦官八虎弄权,结党营私,搜刮暴敛,制造了无数奸党冤案,致民怨滔天。 天下大乱,外戚干政,纷争多年,皆因皇室皇权,依附宦官。 这份罪己诏,是为萧氏先祖所发。 我又等了一个月,终于知道,周彦骗了我,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听说他被皇上点了天灯。 卫离说那不是真的,他死的时候并未遭罪。 我相信卫离,她受周彦所托,带回来了他临死时穿的外衣。 我在郊外寻了处清静之地,为他建了衣冠冢。 想来他也是没骗我的,衣冠冢在这儿,他就在这儿,并未食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他死于三十七岁那年,而如今四年又过,我也已经是三十七岁的妇人。 周时已经嫁了人,夫妻和美,还有了身孕。 钱塘诸多故人,其乐融融,连凤柏年也时不时过来绣庄凑热闹。 没什么可操心的了,那一年我临窗刺绣,为周时腹中的孩子绣小衣,眼力已大不如从前。 耳边忽听有人在唤我。 抬头望去,眼前花了一花。 院里桂树飘香,我隐约看到李妈妈喜笑颜开的冲我招手:「快,妞妞,城里有花鼓戏,夫人说咱们收拾收拾去凑凑热闹。」 我放下手棚子,目光呆怔的看着她。 李妈妈嗔了我一句:「傻愣着干什么,周彦那小子也去,还说晚上顺便带你去看花灯。」 我脑子懵懵的,结结巴巴道:「真,真的?他不是最讨厌我了?」 李妈妈掩着嘴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周彦,少年模样,眉眼清亮,冲我勾起嘴角:「谁讨厌你了,讨厌你还答应带你去看花灯?傻不傻。」 他朝我伸出了手,少年眼眸漆黑,含着细碎的光,隐隐的笑意。 我笑了,站起来走出房间,秋风拂面,桂花飘香。 他牵住了我的手,深深的望着我,声音温和:「俭俭,走吧,阿彦哥哥带你去看花灯。」 我从他眼中,看到那个少女的影子,眉眼弯弯,如玉年华。 是了,没错,年少时的秦俭,终于如愿牵上了阿彦哥哥的手。 (正文完) 太光二十年,七岁的周彦随父调任至棣州武定府。 印象中,比父亲官高一级的贺知州是个和蔼可亲的伯伯。 他笑眯眯的摸着花白胡子,朝周父揖礼客套:「哎呀周老弟,三月接到你的调令,左等右等,本府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父吓得赶忙还礼,深鞠一躬:「贺大人,万万不可,劳您亲自迎接,小人不胜惶恐。」 周彦站在母亲旁边,看着这一番热络寒暄,心里对贺知州印象极好。 接风宴上,他见到了贺知州家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贺楚楚。 都是年龄相差无异的孩子,很快混熟了,玩成一团。 父亲的任职很顺利,没有任何刁难和地方官员所谓的「欺生。」 想来真如贺知州所说,上任同知大人因病逝世,地方盐粮,捕盗江防等问题无专人打理,武定府上下手忙,都盼着新任职的周同知早早前来。 周父自幼饱读诗书,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 河工水利,抚绥民夷等事务,处理的倒也顺手,只是巡视江防时,不知被谁挤滑了脚,摔了一身污泥,惹的衙门那帮捕快偷笑。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虽是个高高在上的同知,那帮大老粗表面恭敬,有些方面还是十分怠慢的。 尤其那个鹰头雀脑的王捕头,谁都知道他是贺知州的小舅子,不好得罪。 兴许是为官路上的这份领悟,周父对周彦的教育极其严苛。 书是要好好读的,武也是要好好练的。 周彦生性好动,自幼习武,且底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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