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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小的,花的时辰长了些。此等平平淡淡的日常,遣去了些裴少淮心头的烦忧。 …… 九龙江头晚浪息,一杆青竹钓一秋。 秋日江鱼肥美,撑杆垂钓又是文人雅士的喜好之一,于是便可见九龙江边上,或岩石岸畔,或竹林丛里,举出几杆细韧的长竹,线落江中钓肥鱼。 钓客头戴竹笠,一点一划宛如画中水墨,给江景平添了几分诗韵。 裴少淮找了个安静的去处,借着垂钓平复近来的心绪不宁——余害不尽,难免生忧。 愈是平复不下来,愈是难以再往下一步。 时已将晚,偏又有几片厚云挂于西山,遮了斜阳,使得江畔竹林里晦暗了许多。一阵秋日晚风袭来,竹林竹叶簌簌而响。 几杆斜长于江面上的翠竹,随风摇晃最甚,风来时,竹枝压低几乎触水,风走后,又晃晃举起。 便也是这阵风,吹到了西山上,散去了山脊上云雾,落日再见艳艳。 鱼线上的禾秆仍是没有半分要下沉的迹象,看来今日是钓不到鱼了,然裴少淮心境开阔了许多——全因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陈与义的那句“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姜太公钓鱼,尚且讲一个“愿者上钩”,如今鱼儿狡猾,不上钩也是正常。 正巧此时,身后枯竹叶娑娑声响,步履频率好似丈量过一般,十分均匀。 那人弯腰拾起几片扁石,往江心一撇,打起了水漂。 扁石在水面上起起降降,激起水朵,又点出一圈圈涟漪。 “裴知州好兴致,无怪州衙里找不到人,原是躲在这钓鱼。”是燕承诏的声音。 “什么事急得要燕缇帅亲自来找下官。” 燕承诏把裴少淮身畔的书卷取来,打算以此为垫坐下,谁知被裴少淮夺了回去。 “这满地的青石不够你坐的?”裴少淮省得燕承诏有些洁癖,但坐他的书卷可不行。 燕承诏略有些嫌弃地坐了下来,言道:“今日一时兴起,想来跟裴知州道一声谢。” “燕缇帅这‘兴起’……挺别致啊。”裴少淮打趣道,竟然以答谢为兴,又言,“邻里之间,有何可谢的。” “从前活在安平郡王府里,以为父与子之间,理应就是那般的。”燕承诏说道,“与裴知州为邻两年,才知晓并非如此。”加之如今他有了一对儿女,更是感慨。 燕承诏的心窝里,并非如他脸庞那般冷冰冰。 他手里捏着一片扁石,形状十分不规则,燕承诏用力漂了出去,弯成一道圆弧,言道:“奇曲碎石,只有这么一直转一直转,看起来才能浑圆、完整。” 裴少淮了然,想起了后世里有失偏颇的“原生家庭论”,那些用力放下过往,努力往前而闪闪发亮的人,莫说是什么“关了一扇门开了一道窗”,这不公允。 她们明明就很好。 不过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些,裴少淮佯装皱皱眉,应道:“道理我都懂,谢意我也领下了。” 顿了顿,又言,“只是燕缇帅这么一直打水漂,我还如何钓鱼?”顺势在燕承诏面前提了提鱼竿,示意自己在钓鱼。 今日钓不到鱼,全赖燕承诏。 裴少淮借此转入下一个话题,言道:“燕缇帅过来,一定还有其他紧要事要商议罢?” 燕承诏点头,问道:“对家既已经退出闽地,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清账了?”之前迟迟没有动手,是不想打草惊蛇。 再者说,那夜冲闯燕府的死士,与三大族皆有些干系,若不好好清算,燕承诏岂咽得下这口气。 “确实是时候了。”裴少淮应道。 不单单清算旧账,还有翻入新章——长长两年,纷乱复杂的闽地终于铺出一片净土,开海的圣旨也该见世了。 不能因为蛇跑了,就耽误了手上的正事。 把百姓制作的商品送到更远的地方,为大庆运回更多的粮食,抵御长冬,这是一件不可耽搁的事情。 “那你我分头去办?” “好。”裴少淮应道。 燕承诏负责料理、抓拿林陈上官三个世族,把他们手里的货给抖出来,裴少淮则负责处置货物,颁布开海,施行船引之策。 燕承诏离开后,鱼线上的禾秆依旧没有动静,没过多久,裴少淮也收拾收拾,提着空桶归了家。 晚膳时候,裴少淮没有钓到鱼,餐桌上却端来了一道闽南炣鱼。 陈嬷嬷解释道:“姑爷没归来之前,燕府那边特意叫人送来的,我瞧着鲜活肥美,便送去了灶房。” “这个燕承诏。”裴少淮苦笑道了一句。 杨时月见丈夫一脸“怅然”,便问:“官人,有何不妥吗?” 裴少淮自不会说这是燕承诏在嘲讽他钓不到鱼,打马虎眼道:“没什么,吃饭吃饭。” …… …… 翌日,上晌刚刚张贴出两道告示,没到午时,双安州里的几个族姓便敲锣打鼓欢闹了起来。 巷子里八仙桌拼组而成的流水席,一茬接一茬,再怎么大办也难表众人的欢悦之情。 两道告示——其一,双安州正式开港,民船商船渔船皆可自由进出往来;其二,需拿到行商船引,做正经买卖,依规上缴船税。 这出海港口,再也不是官商们的“天下”了。 百姓外贸讨活计,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只要开了海,让百姓有了生财之道,这船税该交自然要交。 虽然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双安州可能要开海,当告示如愿以偿时,百姓们的欢喜未减半分。 很快,此事又传到了周边各县,传到了漳州府、泉州府,传遍了整个闽地。 德化县里,半夜三更里,匠人们无心睡觉,连夜烧红了火窑,把一批泥坯放入烧制,火光映在众人脸上,汗水里掺着喜意。他们知晓,开海了,路通了,这一个个的火窑,就算是连年不停地连轴转,烧出来的白瓷也不够明年卖。 武夷山上,寒露以后,立冬以前,此间采收的茶叶为“冬片”。茶农们小心翼翼采收完今年最后一批茶叶,而后开始封山,仔细伺候着这一山又一山的茶树,希望它们经过一个整冬的休整,能在春日长出喜人的新叶。 顺昌竹林里,一棵棵翠竹倒下,一场新雨后,又一棵棵新笋长起。一捆捆的竹片泡在池中,待它们泡散成丝,成了竹麻,才是制造“毛边纸”的开始。这连片的竹海,长不了庄稼,却靠着顺昌毛边纸的名号,养活了一批批的百姓。 除此之外,那些晒制鱼干、打造漆盒、编织草席、糊粘折扇……等等的小作坊,也在紧赶慢赶着。 所有人都明白,双安港开了,船只出去了,自己手里头的货品运送出去,只有不够卖,而不会卖不出去。 一辈辈的智慧积淀,使得他们对自己的商货有足够的信心。 …… 大大小小各个族姓,纷纷前来寻知州大人,想请知州大人一起庆贺。 若是家家都去,只怕分身乏术,耽误了正事。 裴少淮明白百姓之喜,但他手上确有许多紧要事等着去做,只好一律避着不见,躲到了嘉禾屿上。 双安州齐、包、陈三族族长,不管是拦州衙还是拦裴府,都没能等到知州大人。 包族长把“气”撒到包班头身上,道:“包老三,你身为衙门捕快班头,怎么能把知州大人大人给跟丢了?还不知他去了哪,你让我怎么说你……” 包班头无奈,心里暗想,腿长在知州大人身上,他如何能跟得紧、拦得住。 …… 燕承诏先后料理了泉州、漳州的林、陈、上官三个大族,罪不至于全族株连,但主枝死罪难逃,在朝官员一一入狱,整个世族便是“树倒猢狲散”,难以再复往日。 闽地生意,再无一家独大。 他们垄断积攒的货物,正好成了他们祸乱一方的罪证。 这批货物按市价放出来,各地的小船商们纷纷前来接手,欢喜得跟过年一般。 海上们得了货物,大庆朝的国库充盈了几分。 至于还坐在泉州府知府位上的谢嘉,燕承诏答应了裴少淮,让裴少淮最后再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敲打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泉州府府衙里,衙门红梁绿瓦,单看这院子,与顺天府衙相比也不逞多让。 富丽堂皇。 不知谢嘉花费了多少心思来建造这座府衙,也不知道这里吃进了多少民脂民膏。 只不过院子里却是散落了一地的杂物,无人收拾——同是一巢之内,岂有好蛋生?那些小官小吏,早被收关进了牢房。 终是一场空。 谢嘉自知大势已去,不逃也不惊,只坐守在府衙的高堂里,满地荒乱显得他身上的四品绯色官服尤为扎眼。 “谢嘉,有些话再不说,就说不出口了。” 裴少淮站在门槛外,身影映入堂中,正正把座上的谢嘉盖在阴影之下。 谢嘉还牢牢戴着那顶乌纱帽,他缓缓抬头朝裴少淮望去,忽而邪笑,一副输也输得得意的模样,道:“你赢了也是输。” 裴少淮竟然还想从他这里套出其他消息。 “裴少淮,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能想到……”谢嘉说道,“我既还能活着坐在这里,便说明,我并不知晓上头究竟是什么人……你说得对,我只是一条走狗,还是一条不知主子是谁的走狗。” 第196章 “若是自损一千,伤敌一百的言说,能叫你输得舒坦些,你只管得意好了。” 裴少淮不屑谢嘉的发疯挑衅,还同以往那样,行举端端,自带文雅气。 他用宽袖拂了拂落尘,找了张椅子坐下。 裴少淮愈是这般,愈是叫谢嘉恨得咬牙、握紧拳头。 “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也能想明白……”裴少淮学着谢嘉的语气说道,“本官既然来了,便说明你的主子们已经被赶离闽地,此地藏不了污浊了。” 避不了死路一条,何不在能开口的时候,为家亲谋些许后路? 谢嘉心中一腔恨意不吐不快,愤恨道:“本官沦落至今日这样的境地,都是你们这些所谓高门弟子逼的,都是科考入仕,凭何你们占尽山头,我等却只能在泥泽里旋游?” 他扯着身上绯色官袍,声声饮恨质问:“为了这一身人前的光鲜,你可知我忍下了多少侮辱?” “不知……你自然不知。”谢嘉自言自说,声音里带着嘶哑,“朝廷直隶,五品知州,于你而言唾手可得,甚至还叫天子觉得委屈了你。你生来就是功勋之后,不必为一两束脩为难,学业有名师指点,不必彻夜辗转思索、连梦里都是四书五经,仕途有父辈恩师打点、一路顺畅,不必屡屡碰壁之后,一回又一回地怀疑自己,把自己捏成世人喜爱的模样……你不曾经历过窘迫、迷惘、处处为难,所以你不懂,都不懂。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明明走的已是光亮大道,身旁还有人提着灯笼打照,又岂会明白困陷在漆黑中的刺骨蚀心?” 谢嘉继续说道:“世人皆以为,大庆兴科考,五姓七族早淹没在昔往洪流中,世间不见关中万年韦,山西闻喜裴,可真当踏入仕途,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李太尉都言‘公卿子弟,自小习举业,朝廷间事,不教而成’,这样的景观,寒士何路可走?哪来的前程?” 谢嘉冷笑几声,不知在嘲笑这世道,还是在嘲笑自己的走投无路,接着道:“农耕人家,卖却屋边亩地,添成窗下一床书,那样苦的日子都走过来了,我屡屡告诉自己,‘读律看书四十年,乌纱头上有青天’,不管如何都是值得的……到头来,榨尽家中汗水的寒窗苦读十数年,所谓才华在科考中尚且称当‘敲门砖’,一旦科考过后,再无半分用途。不是我不报国,是世间不留门!” 裴少淮知晓,谢嘉出身农家,是早年的甲同进士。 一个农家子考科举,必定是不容易的。 “休将无德说作无门,休将为己说作为国。”裴少淮说道,“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当朝状元,被贬外派。” 皇权世道,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若说不公平,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最大的不公平。可纵使在这样的世道里,还是有千千万万的寒士,抓住科考这条“细绳”一点点地往上爬,振聋发聩为百姓呐喊。 不管失意也好,受迫也罢,这些都不是谢嘉草菅人命、苦难百姓的理由。 “你想要用多少‘迫不得已’洗净手上鲜血?你未曾为乡亲父老做过一丝一毫,配谈什么农耕身份,又配谈什么公允?你不过是成了自己曾憎恨的刽子手罢了。”裴少淮望向谢嘉,又道,“你只说唐朝李太尉感慨朝廷显宦多为公卿子弟,为何却不说李太尉公允举士,挺身为寒畯开道,将一批批有识之士纳入朝堂,‘八百孤寒齐泪下,一时南望李涯州’。” 只取对自己有利的话来说,这一招,在裴少淮面前并不管用。 且不说古人,裴少淮身边也不乏低门出身、但一心为民的清官,徐知意便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 段夫子他读书半道致残,被族人所弃,坎坎坷坷大半生,仍能道一句“错不在山”,教导他们几个小子,也从不掺杂私欲私恨。 说到勋贵,父亲裴秉元的仕途走了捷径,借着徐知意的推荐入了国子监,但他的功绩、他的清名,却走不得半分捷径。 裴珏从成都府偏僻小县重归京都,哪怕手段狠辣、教子不慎,也只是周旋于官场、精于党争,不敢拿百姓当筹码为自己邀功,不然皇帝岂会让他风光致仕? 即便在不公世道里,手里仍有固守本我的选择。 “世道如何是世道的事,做什么、如何做却是自己的事。不是天下大公,人人得以安之,而是人人前赴后继,天下得以大公。”裴少淮质问谢嘉道,“你的所作所为,断了多少百姓的活路,夺了多少读书人的仕途,行止不公却问世道要公允,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谢嘉再这么论下去,裴少淮也不愿同他纠缠了,遂眼中对了一道寒意,言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祸害百姓的。”这件事没有情有可原。 他们才是这个世道里最难最弱小的一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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