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歌的眼神,来俊臣就知道她看不上他们。 来俊臣冷笑一声,道:“我有女皇特许,为了查谋反案,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反倒是盛元公主,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巧了。”李朝歌拿出镇妖司的令牌,在走廊中晃了一下,对身后的人示意道,“重明鸟疑似在裴家出现过,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带回镇妖司审问。开门,从现在起,裴思廉和裴纪安归镇妖司接管。” 来俊臣紧紧盯着李朝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盛元公主不是一向主张重明鸟在宫里么,怎么恰巧在裴家看到了?”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李朝歌身形被披风笼罩着,端庄又贵重。她轻轻瞥了京兆尹一眼,问:“张大人,还不开门?” 京兆尹看看李朝歌又看看来俊臣,最终不敢招惹李朝歌,乖乖将钥匙拿出来。裴纪安的牢房门和枷锁很快就开了,反倒是裴思廉的牢房,狱卒停在外面,有些进退两难。 李朝歌伸手,拍了拍衣领上的细尘,不经意道:“来侍御史,莫非你想和镇妖司抢人?” 来俊臣脸色铁青,咬着牙道:“你这样做,就不怕触怒女皇吗?” 李朝歌对此只是轻轻一笑,她收回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带走。” 镇妖司的人抱拳应是,立刻上前解开裴思廉身上的锁链,动作比京兆尹的人利索多了。李朝歌见人已经带出来,她淡淡瞥了来俊臣一眼,拢着披风走开。 京兆尹被落在后面,有些尴尬。他对来俊臣笑了笑,勉强说了些客套话,之后他不敢留下来看来俊臣的脸色,赶紧溜走。 等出了廷尉狱后,李朝歌让人将裴纪安、裴思廉押上马车,裴纪安站在车边,似乎想和李朝歌说什么,但李朝歌一转身到前面骑马了。 裴纪安默默合上嘴,扶着父亲上车。 李朝歌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和那两人说,到了镇妖司后,她大步走在诏狱中,说:“严加看管,除了送饭,不许任何人和他们说话。天大地大都不如镇妖司的案子大,外面不管有谁探望,一律拒绝。只要他们想不出重明鸟的下落,就不许出诏狱一步。” 裴思廉私底下压根没见过重明鸟,他怎么可能想出重明鸟的下落呢。裴思廉被送入牢房,他平静地进去,对李朝歌点头道:“多谢盛元公主。” 李朝歌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李朝歌送裴纪安进另一个牢房,裴纪安一路沉默,被关入大牢也不吵不闹。但是等锁门时,他突然说:“盛元公主,留步。” 周围人动作顿住,悄悄抬头看李朝歌。李朝歌脸颊拢在毛领中,过了一会,淡淡对众人抬了抬下巴。 众人行礼,安安静静退下。裴纪安等了一路,如今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他郑重地对李朝歌拱手,道:“多谢。” 李朝歌远远地站着,说:“和你没关系,要不是看在顾明恪的面子上,我才不会管你们家的事。” 裴纪安苦笑,是啊,他当然知道。他起身站好,不远处另一个牢房里,裴思廉不断朝这个方向张望。裴纪安怕被父亲听到,特意压低声音,说:“无论如何,这句谢谢是我欠你的。” 经历了这一天的牢狱生涯,裴纪安才意识到,前世李朝歌为他、为裴家做过什么。前世谋反清算比今生汹涌的多,裴家能全身而退,真该感谢李朝歌。 李朝歌听到后没有反应,转身就要走。她迈出两步,后面传来裴纪安沙哑低沉的声音:“幸好,这辈子不是你了。” 李朝歌步履微微一顿,但仅是停顿了一瞬息,她就又大步往前走。女皇心里什么都知道,女皇知道来俊臣是小人,她也知道哪些家族是被来俊臣构陷的,哪些家族是确实有不轨之心,但女皇依然放权给来俊臣。她皇位得来不正,再加上是个女人,必须要有十足的威慑力,才能坐稳这个江山。 女皇需要一把刀来帮她杀掉有威胁的人,等清理的差不多了,她再把刀处理掉,她便是一位深明大义、辨别忠奸的明君。自古以来权力更迭都是血流成河,只要女皇怀柔底层百姓,让百姓吃得起饭,至于死多少官员,杀多少前朝皇族,百姓在乎吗? 没有人在乎的。来俊臣如此嚣张地攀咬世家,但朝中紧要部位的人一个都没缺,朝堂依然稳定运行。受灾严重的,都是那些世家扎堆但清闲冗余,精简甚至完全砍掉都没有影响的部门。把霸占位置的老臣杀掉,正好换新提拔上来的寒门举子。世家也不必把自己看太高,有些职位他们做的,一穷二白的寒门也做的。 李朝歌踏出诏狱,外面西风呼啸,碎雪纷飞。李朝歌骑上马,往公主府驰去。细碎的雪花打在李朝歌脸上,凉丝丝的。 李朝歌觉得可笑,前世她是那把刀,裴家对她的嘴脸可完全不是这样。现在,她竟然成了世家心中的救世主。 人生际遇,真是讽刺。 李朝歌回到公主府,公主府里安安静静的,上房点着灯,远远看着如同灯塔。顾明恪在屋里看书,听到开门声,他翻了一页,了然道:“你回来了。” “嗯。”李朝歌解下披风,侍女上前接过,鱼贯替李朝歌换衣服。顾明恪倒了杯茶,放在对面,问:“怎么样?” “人带出来了。”李朝歌换上温暖轻便的襦裙,她坐到顾明恪对面,端起茶盏时,里面的温度刚好能喝。顾明恪见李朝歌垂着眼睛,许久不说话,问:“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没什么。”李朝歌放下茶盏,长长吁气,“你说,何为王道?” 第130章 流放 李朝歌以前无论问什么, 顾明恪都游刃有余。但是这次,她说完良久,顾明恪都没有接话。 李朝歌有些惊讶地抬眸:“你竟然不知道?” “自然。”顾明恪放下手, 手指缓慢地摩挲指节,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还演, 李朝歌默默翻了个白眼,道:“没别人, 你大可不必。” 顾明恪失笑:“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竟然觉得他在卖关子,她未免太高看他。 从生到死, 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懂, 什么是王之道。 李朝歌仔细盯着顾明恪的表情, 发现他坦荡自然, 眼神中有追忆, 也有沉思,但并没有玩笑。他竟然是认真的。 李朝歌觉得有点稀奇,她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原来, 这世上也有你不知道的答案?” “当然。”顾明恪扶着袖子给自己倒茶,“我亦是人, 自然有自己的局限。” 这是李朝歌第一次听到顾明恪说他有局限,她不由怔住。曾经在她眼里, 顾明恪一直无情无欲、完美无缺, 他从不会犯错,也没有私心,因为太完美,所以像个放在神龛里的雕像, 唯独不像个人。但是现在,李朝歌突然意识到,他也会有力所不及的地方,他也有自己的局限和缺憾。 顾明恪说完后,许久不见李朝歌说话。他抬手,在李朝歌面前晃了一下,李朝歌眼睛瞬间对焦,顾明恪收回手,问:“想什么呢?” 李朝歌的眼睛下意识停留在那只手上,顾明恪手掌很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如玉,指节处微微隆起,匀称又漂亮。不得不说,这双手生的非常好看。 他着实是一个被造物主钟爱的幸运儿。 李朝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摇头:“没什么。” 顾明恪没有追究,悠然道:“今日,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去的。” 李朝歌知道他说的是裴家的事。李朝歌可以不出面,但顾明恪是裴家的表公子,这么多年借住在裴家,衣食住行、笔墨纸砚样样都是最好的。无论怎么说,裴家对顾明恪都仁至义尽。 如今裴家有难,顾明恪什么都不表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顾明恪出面,说不定会惹得女皇不快,干脆李朝歌抢先一步把人提出来,女皇总没法说什么了。 李朝歌淡淡道:“夫妻一体,你的舅舅、表弟有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顾明恪在灯光下静静看着李朝歌。他本来打算明天去找女皇,结果等回公主府后,侍从说李朝歌出去了。顾明恪那时候便知道,李朝歌去廷尉狱了。 他们本来就是假成婚,两个成年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硬凑到一起,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已不易,顾明恪没想过李朝歌会为他做到这一步。这件事,明明她不表态会更好。 顾明恪说:“其实你不必如此,裴家对我有恩,但和你没关系。” 李朝歌支着下巴看他,幽幽说:“你也挺不把我当自己人。” 顾明恪梗住,噎了片刻后放弃了:“好,你说得对。” 李朝歌含笑,她伸手抵住眉心,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你说,为了权力就去杀无辜的人,是对的吗?” 前世她以为是对的,所以她杀了兄弟、妹妹、母亲,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但是现在,她开始迟疑了。 顾明恪平静又包容地看着她,问:“你想说什么?” 李朝歌长叹一口气,慢慢靠在塌上,闭眼说道:“借口拥有权力后可以造福更多人,就放任自己去杀人,那等拿到权力后,岂不是有更多的理由杀人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剥夺别人的生命了吗?” 顾明恪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李朝歌会问这些。凡人身在局中,为了自己的权势、利益自相残杀,从不会怀疑自己。唯有跳出这个圈子,站在高处俯视,才会思考这些行为对不对。 李朝歌的想法逐渐开始脱离凡人了,顾明恪很是欣慰。唯有思想超脱小情小爱、自私自利,强大的力量才有作用。要不然,她终其一生,都是凡人界一个武力高强的公主。 顾明恪说:“这要看对谁而言。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独立理智,但事实上,谁都不可能完全客观。我们所有的想法,都建立在自己的立场上。对世家而言,天子礼贤下士、垂拱而治是明君;对百姓而言,轻摇赋税,甚至没有皇帝才是圣明时代;对国君而言,集中所有权力、天下臣民百姓对他言听计从,才称得上一个明君。你问什么是明君,取决于你站在谁的立场上。” 李朝歌许久没动,顾明恪的话委实大逆不道,竟敢说对百姓而言,没有帝王才是真正的盛世。但李朝歌也知道他说的没错,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即便是草根皇帝,登基前再体恤平民百姓,一旦登上皇位,他的想法就变了。他想要享受锦衣玉食,想要坐拥三千佳人,想要让子孙后人代代为皇,甚至想要长生不老。 就拿这场轰轰烈烈的谋反案来说,女皇,世家,李氏皇族,寒门,谁都没有做错。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血流千里,无数人家破人亡。 李朝歌头疼地盖住眼睛,问:“一直都是如此吗?” 顾明恪有些出神,他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对,一直都是如此。” “那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呢?” 顾明恪忍不住笑了,他起身坐到另一边,拿开李朝歌捂在眼睛上的手指,拉着她坐起来,说道:“今天你净给我出难题。回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你最擅断案,连你都不知道?” “傻丫头。”顾明恪扶着李朝歌的肩膀,似叹非叹,“判一个人的对错容易,判一个国家的对错,太难了。” 为了生存去屠杀其他国家的臣民,是对还是错?为了国家的绝大部分人舍弃少数,是对还是错?功在当代而祸在千秋,又是对还是错? 顾明恪不知道,李朝歌也不知道。李朝歌不想面对事实,干脆闭着眼睛,一歪头靠到顾明恪肩膀上。她折腾了许久,真的有些困了。顾明恪等了一会,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开:“回去睡。” 他不让她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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