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进了寝殿后,将铜盆摆到小几上,绞了帕子递到黎嬷嬷手里。黎嬷嬷接过帕子,开始给宸妃擦拭手脚。 擦完后把帕子还给宫婢,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婢恭敬回:“丑时一刻。” 黎嬷嬷讶异:“丑时一刻了?落葵呢?怎么不见她来?”平日交接的时辰,落葵都是来得最准时的。 “你去唤落葵来。” 宫婢应是,又赶紧出去了。不过片刻又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黎嬷嬷,落葵姐姐不见了,屋子里也没人。” 黎嬷嬷连忙问:“春芝呢?我不是让她守着落葵?” 她话落,那叫春芝的宫婢就出现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嬷嬷,奴婢也不知怎得就睡着了。” 黎嬷嬷想起落葵先前的话,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连忙道:“你找几个人,在紫和宫好好找找。” 宫婢又匆匆出去,带着人提了灯笼在紫和宫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人。 她正想亲自去找,床上的人就咳了两声。 黎嬷嬷忙回转身走到榻边去瞧,宸妃就睁开了眼。 她惊喜:“娘娘,您终于醒了?” 宸妃虚弱的应了声,黎嬷嬷连忙吩咐还杵在那的宫婢:“快去找太医过来,娘娘醒了。” 宫婢欢喜的应了声,边往外走边道:“快去请太医,娘娘醒来了!” 紫和宫的灯依次亮起,有宫人急匆匆往外跑。 守在树上的玄一立刻精神起来,竖着耳朵听里面的情况。 很快,太医被请了来。 替宸妃把过脉后,长舒了口气,道:“宸妃娘娘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过心肺俱都受损,近日万不可再动气。” 黎嬷嬷连连应是,拿了药方就差人去拿药。 待太医走后宸妃强撑着身子要起来,黎嬷嬷扶着她半靠在床头。边抹眼泪边道:“主子醒了便好,下次切莫用这种损伤自身的法子了。” 宸妃眉目疲倦,弱声问:“本宫昏睡的这段时间,陛下可否来紫和宫盘查过?” 黎嬷嬷点头:“老奴等都按照您的吩咐回话,并未有错漏。” 宸妃松了口气,见她又想咳,黎嬷嬷赶紧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宸妃抿了口水,枯哑的嗓子才好受点,又问:“云嫔那如何了?陛下有没有下旨如何处置她?” 黎嬷嬷迟疑两息后才道:“云嫔那出了些变故……” 宸妃眉头微拧:“什么变故?” 黎嬷嬷将三皇子告知她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才担忧道:“陛下已经松了口,让五皇子去慎刑司见云嫔。若云嫔还留着那帕子,只怕对娘娘不利……” 宸妃浑不在意:“什么帕子,定然是那周老太君为了救云嫔扯的谎。”玉哥当年拒绝云嫔的事她也知晓,但玉哥为了保护她,决计不会拿她的秀帕给云嫔看。 她虚弱道:“多做多错,我们现下什么也别做。” 黎嬷嬷迟迟没搭话,宸妃见她神色不对,拧眉问:“你们做了什么?” 黎嬷嬷吞吞吐吐:“落葵,落葵不见了,老奴让人在紫和宫找了一圈也未见到人……” 宸妃眸子压了压:“什么叫落葵不见了?”她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情绪激动问:“她找人去慎刑司了?” 黎嬷嬷赶紧安慰道:“娘娘别急,也许落葵只是出去转转,老奴已经遣人出去寻了。” 宸妃胸口气血翻涌,还未听完她的话,就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蠢货!慎刑司是什么地方,这不是等着被人抓把柄吗? 她气得难受,有些呼吸不畅。 黎嬷嬷吓得要死,惊慌大喊:“太医,让太医来回!”同时一手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一手顺着她胸口。 宸妃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弱声道:“不必再传太医,找人去给小荀子传一句话。”她附在黎嬷嬷耳边说了两句。 黎嬷嬷点头,又唤来一个小太监耳语了两句。待小太监出去后,黎嬷嬷才又道:“娘娘放心,落葵性子虽急躁了些,但做事细致。就算她真找了人,那些人都对娘娘忠心耿耿,被发现了也决计不会供出娘娘,牵连到紫和宫。” 又过了一个时辰,临近寅时,宫婢端了煎好的药来。 黎嬷嬷吹了吹药,拿了羹勺喂到宸妃唇边。 宸妃问:“落葵回来了没?” 黎嬷嬷摇头,宸妃又问:“那去找落葵的人回来了没?” 黎嬷嬷刚想摇头,派去寻落葵的人就匆匆回来了。语气急切道:“娘娘,不好了,宫中出现刺客,慎刑司被劫了。” 宸妃和黎嬷嬷同时变了脸色,黎嬷嬷连忙问:“可打听到具体情况?落葵呢?” 宫婢摇头:“具体情况奴婢不知,落葵姑姑也未找到!” 那宫婢还未回,寝殿的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黎嬷嬷快走几步,绕过屏风,正要呵斥,瞧见来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 屏风后的宸妃心口颤了颤,面色更白了。 几息后,天佑帝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一身明黄龙袍,冷着脸,身上还带了外头的寒气。 他瞧见宸妃醒转,故作诧异,随即又道:“正好,宸妃醒了!你来和朕解释解释,你的宫婢为何会出现在慎刑司附近?” 他话落,身后的禁卫军就将一个人拖了过来,丢到宸妃榻前。 地上的人闭着眼,头发散乱,侧脸青肿,身上全是血污,显然受了重刑。 跟进来的黎嬷嬷瞳孔颤了颤,朝宸妃看去。 宸妃靠坐在床榻边上,捂着胸口,眸子里显出讶异:“落葵?”她随即又看向天佑帝:“陛下,臣妾才刚醒,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慎刑司?落葵又是怎么了?” 她声音虚弱,面色病白,茫然的神色丝毫不像作伪。 冯禄连忙上前,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才道:“云嫔遇刺,宸妃娘娘的人半夜就出现在慎刑司,娘娘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宸妃眼睫颤了颤:“陛下想臣妾说什么?黎嬷嬷方才还在找落葵,臣妾也不知她如何会去了慎刑司。” 黎嬷嬷连忙道:“陛下,是啊!老奴和落葵轮流替宸妃娘娘守夜,落葵先睡。丑时左右还迟迟未见人,老奴就派人去寻了。落葵应该只是发现了刺客踪迹,跟去了慎刑司!” 她暗自恼怒,这落葵,明明说让暗桩去杀人,被发现就说是劫囚,怎得又找了死士去明目张胆的刺杀? 天佑帝冷笑:“是吗?那落葵如何招供,她是为了你才找死士去刺杀云嫔的?” 宸妃愕然:“陛下,落葵如何会说这样的话?您让她醒来亲口说给臣妾听。” 天佑帝:“……” 他眼角余光瞥向跟在身侧的赵砚,赵砚嘴角抽了抽:他们压根就没审问过落葵,人都没醒,当然不会这样说。 宸妃是真无所畏惧还是足够信任自己的人? 时间回溯,天佑帝再次冷笑:“是吗?那这落葵为何趁着刺客捣乱之际,潜进慎刑司意图勒死云嫔?” 宸妃再次愕然:“陛下!落葵和云嫔无愁无怨,如何会做出这等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黎嬷嬷,将落葵唤醒,本宫要亲自问她。” 黎嬷嬷要上前,就被冯禄伸手拦住。 天佑帝盯着宸妃:“那就要问你了,云嫔手上有闫衡玉姘头帕子的事,小七只告诉过老三。你的婢女急于灭云嫔的口,是因为闫衡玉的心上人就是你?是不是?”老三太反常了,对云嫔的事格外上心,又问老五,又问小七,说没什么都没人信。 “什么帕子?什么心上人?臣妾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陛下无端指责,是想要臣妾的命吗?”宸妃捂着胸口连连咳嗽,边咳边气弱道:“陛下想要臣妾死直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旁的黎嬷嬷又跪下了,帮忙辩解道:“是啊,陛下!三皇子今日虽有来瞧过娘娘,但没有和奴婢们说过任何关于云嫔娘娘的事。宫中夜里有禁令,落葵手上又无令牌,如何能往慎刑司去。定是有人将她掳了去,再故意放在慎刑司内,想陷害我们娘娘,为云嫔脱罪!” 跟进来,隐在暗处的暗卫首领摸摸鼻子:没错,人就是他掳走,丢到慎刑司附近的。 主仆二人无比镇定,要死不认,丝毫不似说谎。 天佑帝认真审视着宸妃,宸妃没有丝毫闪躲,迎着他的目光。 天佑帝一字一句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小七,你来说,你五岁那年,在莲池边瞧见了什么!” 宸妃眸子闪了闪,看向出列的赵砚。 赵砚肃声道:“五岁那年,儿臣因为不想去上书房,躲在莲池的假山里偷哭。听见假山西南侧有人在说话,就悄悄探出了头去。儿臣瞧见一个黑衣男人和一个白裙女人抱在一起,那男人就是言太医,那女人就是宸妃娘娘!” 跪在地上的黎嬷嬷忍不住颤了颤,低垂的眉眼不安的抖动:当年不是说七皇子高烧后,已经忘记先前的事了?她还特意遣三皇子问过,三皇子就是这样说的,他们的人才没继续追杀七皇子。 难道先前曹公公在慎刑司拼死要传出的消息就是这个? 宸妃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陛下应该那时就从七皇子口中知晓宫里有人和反贼勾结,然后用这个设计想抓住玉哥。 但那时没来指认她,证明七皇子并没有看清她的脸,说不定只记得是个白裙女人。 毕竟当时五皇子才五岁,又时隔这么多年,还是个蠢笨的。 想到这,她心下微微镇定:“本宫常年病弱,甚少踏出紫和宫。七皇子确定看清楚是本宫的脸吗?那你说说,那日,那女子除了穿白裙,裙子上可有什么装饰?梳了什么发髻?戴了什么首饰?若你一样都说不出来,本宫就要告你构陷了。” 赵砚为难:他确实没瞧见对方的脸,今日不过为了诈宸妃才如此说。 他心里没底,面上却不显,镇定自若的开口:“我还瞧见那白裙上有暗金色牡丹花纹路。” 宸妃还未说话,黎嬷嬷就道:“这宫里上下都知晓,牡丹是温妃喜爱之物,从来不许别人用。我们娘娘怎么可能在衣服上绣牡丹。” 赵砚立刻回档,再次开口:“我还瞧见那白裙上有暗金色海棠花纹路。”他梦里确实瞧见那白裙上有暗金色花样,但一时记不得是哪种花。世上的花统共就那么几种,他一样一样的说,就不信说不中。 他每说一种,天佑帝就注意观察宸妃的神色,在说到木香花时。她的睫羽明显颤了颤,捂住胸口的手轻微往里收了收。 他看了眼赵砚,赵砚很肯定的说:“那白裙上绣的就是木香花,我瞧见了!” 冯禄也在一旁附和:“陛下,宫中娘娘的衣衫都是由丝制局统一裁制。虽过去了许多年,但真要查,耐心些,还是能查到宸妃娘娘是否曾经有过这么一件白裙。” 宸妃眸子闪了闪:“就算臣妾曾经有过这样一件白裙,那也并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丽妃瞧见过臣妾穿,告之了五皇子。” 赵砚又继续回档刷发髻的样式和头上簪子的款式,连刷了三十次后,他才再次笃定道:“我还记得宸妃娘娘当时梳的随云髻,头上只有一支简单的青玉步摇!” 宸妃隐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都掐进了掌心,指骨都发白。 居然全中! 难道七皇子近两日全记起来了? 赵砚继续回档,一旁的天佑帝已经记不起回档多少次了。只是麻木的听着赵砚继续道:“宸妃娘娘手上没有带任何东西,鞋面是缂丝珍珠,领口还有一圈天青色滚边……”他一一说完,最后看向早已经抖如筛糠的黎嬷嬷:“我记得那日,黎嬷嬷也在吧,虽只瞧见假山边上的一个影子,但我瞧见你伸出的一只鞋了,就是你现在穿的这双,是不是?” 黎嬷嬷一个没跪稳,一下子跌坐在地,瞳孔里全是震惊。 哪个说七皇子记性差的?这记忆力恐怖如斯! 当年许多细节她都有些记不清了,现下听七皇子一说,一幕幕又清晰的涌现在面前。 当年她是在场,还是她现发现了假山里有动静,让曹公公去过去瞧了,她亲眼瞧见朝公公将年幼的七皇子推下水的。 黎嬷嬷当场破防,连连朝天佑帝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都是奴婢,是奴婢,不关宸妃娘娘的事!” 天佑帝面色阴沉,即便已怀疑宸妃,但此刻还是怒火攻心,喝问:“宸妃!小七都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要抵赖吗?还是要朕将老三喊来问问?” 宸妃先是沉默,忽而又呵呵笑了起来:“呵呵呵呵,陛下不必喊涵儿过来。臣妾承认,闫衡玉的心上人就是臣妾!”她抬头,一张病白的脸我见犹怜:“不,应该说我们两情相悦!” 她用最柔弱的语气,说出最扎人心的话。 第101章 第 101 章 眼见着寝殿里的气愤不对, 冯禄忙将屋子里的人都遣了出去,他和赵砚还有几个暗卫也只敢待在外间等候。 内殿之中,只剩天佑帝和宸妃二人。 天佑帝冷脸:“既是两情相悦, 当初为何要入宫?” 宸妃讥讽:“难道不是陛下要我入宫?”她竟是连臣妾都不肯自称了。 天佑帝恼怒:“朕何时说过要你入宫?” 宸妃冷笑:“陛下当年下旨玉京所有官员适龄女儿都要参选,又特意将我父亲喊了去, 提及我, 不就是要我入宫?” 当年陛下推行汉制,她的父亲是翰林出身,自然是首当其冲要推出去的官员。陛下主动提了, 她若不入宫,卢家不是等着被猜忌, 被降罪吗? “朕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天佑帝面色黑沉:“说到底, 不过是贪心不足, 妄图复辟前朝!” 他自认不是暴虐弑杀死性子,前朝遗留的旧臣, 他虽有忌惮, 但俱都优待。 “复辟前朝?” 宸妃冷笑连连, 病弱的面容显出另一种雍容之态:“这天下本就是闫家的江山, 若不是你这个乱臣贼子,本宫合该入主东宫,母仪天下!” “乱臣贼子?”天佑帝都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你凭什么认为没有朕这个乱臣贼子, 闫衡玉那个愚孝的蠢货就能登基称帝?” 听他提及闫衡玉, 宸妃心如刀绞, 浑身颤抖:“就凭他是大聿正统, 崇明帝之孙!”她边咳边讥讽道:“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当我身体为何突然病弱, 同你这等蛮夷躺在一张榻上,我都觉得恶心!” “好好好!”天佑帝气得头顶冒烟,大喊一声:“冯禄!” 冯禄浑身一颤,在赵砚的目送中,赶紧滚到了天佑帝面前。 天佑帝恶狠狠道:“传朕旨意,宸妃勾结乱党,罪不容诛。死后不入皇陵,将她和那反贼挂在一处,曝尸城楼!” 宸妃丝毫不在意,神情从容又淡定,似乎是终于得偿所愿。 这种表情叫天佑帝觉得耻辱。 他来回踱了两步,继续道:“还有卢国公,对还有卢家全族,全部抄斩!” 这次宸妃果然变了脸色。 天佑帝顿觉畅快,又道:“还有三皇子……”他看向宸妃,“你说说,老三是不是你和那反贼所生的孽障?” 宸妃捂着胸口,忽而又朝着他笑起来:“你猜?”尾音上挑,透着十足的挑衅。 听得外室的赵砚和几个暗卫都心肝颤:宸妃这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不想活了吧! 果然,下一秒,天佑帝破防了。猛得伸手掐住宸妃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拖得摔下了床榻,发出砰咚一声巨响。 “告诉朕,老三是谁的种!” 这次和太子那次又不同,他是真真被戴了绿帽子,帮仇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他是连老三养的那只绿毛龟还不如! 宸妃被掐得连连咳嗽,唇角都溢出了鲜血,就是嘴硬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天佑帝又猛得松开手,将她摔到地上,冷脸朝冯禄道:“现在即刻去上书房将老三带来,宸妃若是不说,朕就亲手了结了那个孽障!” 冯禄匆匆出了内殿,走到门口朝外头的白九吩咐了一声。赵砚回头去看,心下略有些忐忑:父皇不会真打算掐死三哥吧? 论亲疏,他定是和父皇亲近。但这么多年,三哥每次也对他和和气气的。 宸妃是他拆穿的,三哥是不是会恨他。 他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一只手摁在了他肩头,冷声道:“这都是宸妃自己的因果,七皇子不必揪心!” 赵砚抬头,就对上暗卫首领冷峻的眼。 他诧异:这冰块还会安慰人呢。 暗卫首领似乎也觉得自己多事了,又默默收回手:该死,他们暗卫遵从陛下指令就好了,突然在意七皇子情绪做什么? 他暗暗告诫自己,暗卫对所有的皇子应该不偏不倚,只忠于陛下。 但,这几次行动,七皇子简直料事如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寝殿里是宸妃不断的咳嗽声。 赵砚觉得她安静得有些不正常,直到两刻钟后,白九匆匆回来了,肃声回禀了天佑帝:“陛下,三皇子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卑职问过上书房的门童,门童说约莫两个时辰前,三皇子就和他的侍从出了上书房。” 两个时辰前,那不就是他们进紫和宫找宸妃对峙的时候吗? 宸妃娘娘早预感到自己会出事,让三哥提前跑了? 她之所以和他们周旋这么久,耐着性子回父皇的话,是因为想给三哥拖延时间?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佩服她的定力了。 当真是心思缜密,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 但三皇子提前跑了,是不是说明三皇子不是陛下的种? 天佑帝脸冷得能滴出血来,质问白九:“皇宫各处不是都派了禁卫军把守?” 白九连忙跪下请罪,迟疑两息后才道:“卑职也差人去各个宫门问过,回来的人说,三皇子是拿了陛下的龙纹玉佩从西直门出的宫。” “龙纹玉佩?”这块玉当年在梅园丢了,他一度以为在丽妃那,原来叫宸妃捡了去。 难怪那些反贼能在皇宫来去自如,除了熟悉皇宫的布局和密道外,还因为手里有他的玉。 天佑帝此刻恨不能让小七回溯时间,立刻将人抓回来。但他现在不想再重新逼问宸妃一次,再问一次估计他能气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就不信,以老三那懦弱的性子,能跑到哪里去。 宸妃见他吃瘪的表情,又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吧,你就等着这辈子继续惶恐不安的度日吧!” 天佑帝也跟着冷笑,吩咐白九:“将小七送回上书房。”说完,又吩咐冯禄:“赐白绫。” 白九应是,将还杵在外间的赵砚给拉走了。 冯禄一同出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条白绫来了。见宸妃迟迟没动,两个小太监上前,将白绫套在了宸妃的脖颈之上,一人拽着白绫的一边用力拉扯。 宸妃被勒得双眼圆睁,面色泛青,双手抓住白绫,喉间发出嗬嗬,犹如拉风箱的怪叫,眼睛充血的瞪着天佑帝。 天佑帝不想再看,转身径自走到了寝殿之外,闭目等待。 被摁住的黎嬷嬷和醒来的落葵嘶哑着嗓音哭喊,求他放过宸妃。 天暗得可怕,带着寒意的风席卷而来。 一道人影突然从远处冲了出来,直奔寝殿而来。守在那的禁卫军立刻戒备,齐齐抽刀。 等那人影到了近前,借着微弱的灯笼光晕,众人才瞧清楚,那是去而复返的三皇子。 黎嬷嬷和落葵皆是大骇,朝着三皇子大喊:“您回来做什么?快走!” 三皇子似是完全没听见她们喊什么,越过众人扑通就跪在了天佑帝脚下,哭喊道:“父皇,求您放过母妃吧,儿臣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他试图伸手去拉天佑帝的龙袍,禁卫军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拉开。 三皇子见求天佑帝无用,就挣扎哭喊着要往寝殿里冲。他声嘶力竭,头一次摆脱了懦弱,想救他母妃。 他不该贪生怕死,一个人跑的。他跑出了玉京就后悔了,打晕了小荀子赶回来。 天佑帝盯着他脸看了几息,突然朝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松开三皇子,三皇子一下越过天佑帝,冲进了寝殿。 恰在这时,横在内殿和外殿之间的屏风轰然倒塌。宸妃病重的身体软软倒地,脖颈上被白绫缠覆,四周被双手十指挠破,白绫上斑斑血痕。面色清白,双眼原睁,死不瞑目…… 那死状实在太过血腥和残忍。 三皇子瞳孔放大,浑身震颤,猛得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也随之一软,整个栽倒在地。 暗卫上前,虚搭了一下他的脉,朝天佑帝道:“陛下,三皇子气血攻心,昏死过去了。” 天佑帝看也没看他,冷声道:“将宸妃尸首处理掉,宸妃宫里的宫人一个不留。三皇子就关在宸妃寝殿,不必管他!”换句话说,让他自生自灭。 说完,走出了紫和宫。 冯禄和禁卫军连忙跟上,留下的侍卫和宫人则着手料理紫和宫的事。 这一夜,紫和宫的哭声震天。 临近几个宫殿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没敢出来打探。 次日,五皇子天蒙蒙亮就起了。 赵嬷嬷提了食盒在外头等候,待他洗漱完,主仆二人就快步往慎刑司去。 慎刑司的人也没为难他们,肃声道:“陛下只让五皇子一人进去,其余人在外等候吧。” 赵嬷嬷只好把手里的食盒和干净的衣裙都给了五皇子,嘱咐他道:“让娘娘放宽心,定会没事的。” 五皇子嗯嗯点头,左右手都拿满了东西往牢房去。牢房昏暗,被关了两日的云嫔浑身脏兮兮蹲在牢房的角落,看上去凄凄惨惨的。 五皇子喊了声母妃,眼眶又有些红。 云嫔见他来,立刻跑到他面前,隔着牢房的门急切问他:“是不是你父皇知道母妃冤枉,让你来接母妃出去?” 五皇子抿着唇迟迟没说话,云嫔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五皇子赶紧又道:“父皇既然许儿臣来看您,肯定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看守的人将牢门打开,他提着食盒进去,把饭菜拿了出来,又拿了筷子递到云嫔手上:“母妃,您这两日饿了吧,快吃,嬷嬷刚从御膳房拿的。” 云嫔捏着筷子,看着碗里丰盛的菜肴,忽而就哭了起来:“呜呜……这不会是断头饭吧?” 五皇子连忙打断她的话:“母妃,您胡思乱想什么呢?” 云嫔边哭边道:“母妃才没有乱想,母妃都听见外头有动静了。” 五皇子凝神细听,果然听见牢门口有动静。他起身喊了两声嬷嬷,就见冯禄带着几人往这边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云嫔手里的碗筷啪嗒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完了,你父皇真的来赐死母妃了!”她揪住五皇子的一只手臂,哭道:“小七,母妃要是死了,逢年过节记得多烧些纸钱给母妃。” 五皇子被她说得眼眶蓄泪,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流:“母妃……” “云嫔接旨!”冯禄一嗓子,母子两个齐齐抖了抖。 “云嫔自进宫之后,恭俭和顺,柔婉娴熟。今蒙冤入狱,叫人心生怜意,特晋封为云妃,与容妃一同协理六宫,钦此!” 云嫔整个人都懵了! “云,云妃?”她莫不是死到临头出现幻听了,“册封我为云妃?”和容妃一起协理六宫? “公公,我没听错吧?” 冯禄将圣旨搁到她手上,乐呵呵道:“恭喜云妃娘娘了,您没听错,陛下封您为云妃了。您快些出慎刑司,回云湘宫梳洗打扮,准备册封仪式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嫔被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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