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擦肩而过,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们,又像是邪傀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他们居然自己互撕了起来!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情况怎么变成了这样,邪傀开始自相残杀,巨蛇被游苏拖住,难道游苏带来的真的是希望吗? 游苏当然知道自己杀不了这条活了五千多年的巨蛇,凝水下境的他就连靠近它都是一种困难,更别提在它的手中救出姬雪若。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他一路奔袭而来,有意识地将从手腕中流出的血混进了雨水里,然后溅落到这群邪傀们的口中。 邪傀本无主,真主的血对他们而言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诱惑力。之前南边的那群邪傀突然发了疯似的逃跑并不是畏惧游苏,而是畏惧游苏所过之处那群已经从傀儡进化为眷属的邪魔。 这就是游苏的决意,他会救姬雪若,也会救所有人。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大肆地传播着自己的邪血,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邪神一般。 这些邪傀变成了他的肉傀儡,他们每一个身前都是化羽境下赫赫有名的天才,传递给了游苏几乎不绝的力量,这才让凝水下境的他拥有了挑战巨蛇的能力;他们顺便还变成了游苏的军队,强行去感染那些还没被他‘污染’的邪傀,来壮大游苏的储备池。 在今日之前,游苏一直认为自己只是真主的载体,他是他,而真主是真主。 可此时此刻,感受这无穷无尽般力量的游苏觉得自己已经与真主合而为一。 之前的他只是想小家子气地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那么游苏的身份已经足够他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从不承认自己是真主,只认为是真主寄存在了他体内。 可现在的他却多了一个目标—— 他要推翻那个人为自己写就的命运,终有一日他要将那个人从迷障之中拽出来,然后弄清楚自己身上的阴谋以及世界的真相。 游苏做不到这一点,但变成真主的游苏可以。 他就是真主。 这几百名修士的力量加诸于他一身,游苏感到浑身快要爆炸一般的胀痛,可强健的心脏与卓绝的意志拽住了这些将要分崩离析的肌肉。 他会活下去,他也会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 在仙岛之外,正阳真仙高高在上,在他的身后有一轮大日,日中放映的竟是天醒岛中宛如地狱般的图景—— 游苏乘着喷火的凶兽洒下自己的血,所过之处的五洲修士全部躺在地上扭曲抽搐,然后爬起来变成了目光呆滞的邪魔眷属。 他们追随那个漆黑背影的少年,像是追随自己的王。 “多么惊人的一幕啊!” 正阳真仙高声感慨,像是云中的雷霆在激烈翻涌。 而在他的面前,是同样居高不下的鹤发老人,他几乎与这位世间唯一的天醒真仙达到了平起平坐的高度。这对正阳真仙而言,是绝对的大忌讳。 首长老一言不发,在光幕中他甚至看不见这群修士们的脸,只能看见游苏孤勇而决绝的背影。 而在这两位老人的身下,是越来越躁动的人群。 这些被污染成眷属的修士大多都与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有关系,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窥探到仙岛中的内幕,就看见自己的子孙或者弟子,被一个隐藏在人族中的邪魔感染成了眷属。 而这个邪魔的庇护人,就是头上这个带领他们一起来向正阳真仙施加压力的天术尊者。 “他不会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事。” 首长老深吐一口气,游苏并不是一个复杂难懂的人,识人无数的首长老正是因为了解才会如此信任他。 此话一出,底下传来无边的咒骂,甚至有将对游苏的怒火转泄到天术尊者头上的人,更有甚者还指出天术尊者很可能就是与邪魔合谋之人。否则以天术尊者的实力,怎么可能会看不破一个近在眼皮底下的邪魔? 他们叫嚷着请求正阳真仙开恩,让他们飞进仙岛救人;有人则对着天术尊者怒目相向,仿佛要将失去亲朋的愤怒宣泄到这个老人的身上。 高傲的正阳真仙对下面人的喧闹一概置之不理,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光幕中的影像戛然而止,天地猝然一片寂静。 对峙的两位老人与哄闹的人群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他们互相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做就是做了,天术尊者还要替自己的弟子开脱不成?”正阳真仙笑着询问。 首长老闻言,反而直视起对方灼灼如日的双目。 他就这样看了很久终于收回了视线,像是被刺痛了一般闭上了眼,叹道: “这真的是一双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睛啊……可我曾在一本地摊杂书上读过,书中说太阳的背面是黑色的,因为太阳在绕着我们转,所以人间才有昼夜之分。太阳带来的不仅是极致的光,还有极致的暗。” “这个理论是错的。”正阳真仙认真的听完后很笃定地回答,“等你到了天醒境,你就能分辨出其实是我们在绕着太阳转。太阳的背面也并不是黑色的,它是一颗巨大的火球,离我们万万里之遥。” “但是道理是对的。”首长老平静地答。 正阳真仙错愕一瞬,他知道老人是指什么道理,是指他这个‘太阳’带来的并不是光明,而是无边的黑暗。 “你对我戒心很重。”正阳真仙淡定自若。 “你到底想对那个孩子做什么?”首长老长眉深蹙,他可以死,但他绝不希望那个孩子死。 正阳真仙缄默片刻,他双瞳中的耀目瞳光似是暗淡了些许: “不可言。” 首长老早有所料般地点头,他放远视线,看着远处海面上雨幕遮挡的祥和仙岛,悠悠叹道: “希望他别过得太苦了。” “天启仙祖给后世修士留下了四字箴言……”正阳真仙笑着说。 “先苦后甜?” 首长老抢答,枯槁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苦笑的意味,他觉得这种话完全是用来欺骗南阳洲那群魔怔的修士苦中作乐的谎言。 正阳真仙略微颔首,像是个对晚辈能记住祖训而颇加赞许的长辈。可明明首长老的相貌,远比破入天醒的他要苍老得多。 首长老摇了摇头,他抬首看向天空,雨水从裹满天穹的黑幕中浇灌下来。 “天好黑啊……” 首长老轻声呢喃,他好像又回到了几百年前,他看着漆黑的天空对着父亲发出了同样的呢喃。 那其实是一只蝠鲼状的邪灵,祂飞在天空遮挡住了所有光线,祂就这样无端降临在了首长老幼时生长的村落。父母一层一层包裹住了他,才让他成为了整个村落唯一的幸存者。后来他就以杀了这头邪灵为己任,但他找了祂几百年也苦寻无果。 可就在他将死之际,他找到祂了。 但这次祂不在天上,祂在漆黑的海里。 正阳真仙浑身爆射出耀目的光线,像是真正的太阳,也因此人们得以看见这骇人的一幕—— 那些拉着仙岛而来的巨鲸们一直静默地等在水中,此时却发出凄厉欲绝的嘶鸣,天地仿佛都在颤抖。水下有什么比巨鲸更强大的东西正啃噬着它们的血肉,海水很快就变得更黑了。 就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海域的时候,让在场所有人都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黢黑的海水裂开,一头人们从未见过的邪魔露出了真容,祂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巍峨肉山,猩红色的薄皮下是粗壮鼓动的血管。血管连接着座下的蝠鲼,也延伸到了黑海之中。 祂不像任何生物,更像是一颗巨大到无以复加的新鲜心脏。 那头百米长的蝠鲼在粘稠的海水中展翼,带起了无边的巨浪。水中有什么东西顺着巨浪一起翻涌了出来,奇形怪状的邪祟之潮附着在蝠鲼的底盘上像是寄生的螺,但它们真正寄生的是蝠鲼背着的那颗心脏。 首长老在这座肉山面前渺小如尘埃,但他依旧激动地浑身发抖。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血肉之主。 正阳真仙飞到高空,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个浑浊的世界。他的嘴角咧开,笑容中有一种得偿所愿般的畅快: “破碎!然后重生!” …… 姬雪若的双瞳变得空洞无比。 她难以置信自己家族供奉并信仰了几千年的蛇祖,居然不是所有蛇妖的‘母亲’,而是一个蛰伏千年择子而噬的恶魔。 她本不该如此轻信于一头早就该死去的怪物,明明她与它连语言都不通,她却天真地会以为这条巨蛇一定对自己的后代怀揣善意。 促使她主动走到它面前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来源于这血脉相融的呼唤吗?还是因为她心中那丝侥幸? 如果蛇族的蛇祖还能在世,那么蛇族回到星曌神山就是必然,这样一只至少五千年寿元的蛇妖将举世无敌。 而她就将从一个勤勤恳恳带领族群缓慢走向复兴的小族长,一跃成为东瀛最强妖族的二把手。 “我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族长啊……”姬雪若心中懊悔着。 自她生下来,娘亲的血仇与种族的复兴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毕生的使命。她作为姐姐从小就接受了这一切,并一步步成长至今。 可现在回忆往昔,她才认清那个坚强努力、认真严肃的少女老成形象不过是她卸不下来的躯壳,她也就是个时常会想着逃避一会偷懒一会的普通人而已。 或许妹妹来当族长更好……她常常陷入这样的纠结之中,然后摇摇头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可这一次她没有再承受住懈怠的诱惑,她可以接受自己用生命作为试图偷懒的代价,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族人们因为自己而死。 那条蛇眼神中的贪婪让姬雪若只是望上一眼,就会坠入绝望的死寂之中。 意识模糊之际,姬雪若隐约看见了有什么人在和蛇祖对抗。 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那个人被一次次的甩飞,却又一次次的归来。 好像……是游苏? 娇俏苍白的蛇脸上雨水横流,游苏的愤怒悲伤等等情绪好似都通过眷属这根无形的线传到了她的心中。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回头啊!! 姬雪若回想起入岛之后的一切,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游苏的帮助下才化险为夷。这与在玉环池中的时候有了巨大的差别,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与游苏是针尖对麦芒,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姬雪若的骄傲像是她最后的力量,从断裂的蛇骨中渗了出来融进血肉。 少女感觉自己正在重获新生,这种蜕变的感觉让她蛇躯兴奋到颤抖。 可恰在此时,一只纤纤玉手点在了她的额头。 “你身上流的是罪血。” 姬雪若失神地凝视着站在蛇祖躯体上的紫裙少女,她很确信她并未见过她,可少女的眼神却像是认识了她很久。 第三百三十九章:正阳尊者的身份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这突然出现的紫裙少女让姬雪若错愕不已,怎么会有人能当着蛇祖的面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她? 姬雪若很难形容这位少女带给人的感觉,她长得很漂亮,一头紫色的秀发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可发丝的根部还是丝滑的墨色,显然是后天染成的紫发。 正与邪交织在她的左右半张脸,亦正亦邪的气质为她糅杂出一股别样的美。 姬雪若无暇欣赏别人的美貌,她被勒的几乎窒息,根本说不出话。 短暂的错愕并不能阻挡她体内迸发的力量,她感到浑身都有一种灼烧般的痛,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了沸腾。 紫裙少女却身子前倾,转而变作用双手按在了姬雪若的蛇首之上。 “你若接受了罪血,那你便是罪人!” 紫裙少女不复淡定,显然有些急了。 姬雪若却不管那么多,在少女的背后游苏正再一次被巨蛇用蛇首撞飞。 “我知道你想救他!我也想!但你这样做只会自取灭亡!” 紫裙少女手心现出一道法阵,让人浑身清凉的感觉从姬雪若的蛇首处汇入。 可让姬雪若冷静下来的根本不是这微不足道的镇心咒,而是少女那句‘我也想’。 姬雪若双瞳凝视着面前的小人,紫裙少女读出了她瞳中的意味,抿唇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即可。” 少女声如清泉,娓娓道来。 姬雪若却不信这句话,与其说是来帮她的,倒不如说是来帮游苏的。 紫裙少女又像是读懂了姬雪若的意思,她泄了气般不再遮掩: “当然也是为了帮他!” 少女干脆收回了手,不给姬雪若反应的时间继续道: “岐蛇是为了逼出你体内的龙血!它被钉在这里就是因为那东西!她蛰伏几千年也是为了收回它!你现在所感受到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姬雪若愣神片刻,她在听到这位无名少女的提醒后身体的躁动果然冷静了一瞬,但紧接而来的是更激烈的挣扎。 “你疯了!”紫裙少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以为自己这样牺牲会很壮烈吗!你这是愚蠢!” 姬雪若却直接将视线从紫裙少女的身上挪开,苍白的蛇瞳直视向高处昂首吐信的古老巨蛇。 这不屈的模样好似在说:“你不是要吞噬我吗?那就来啊!” 紫裙少女恍若失神,她怔怔地看着白蛇,旋即一扫阴霾的神色竟是笑了出来: “一个两个……看来他喜欢的都是疯子!” 她也昂起头,声音突然变得辽阔起来: “我其实不是来帮你的,我是来杀你的!师尊的任务是让我来阻止岐蛇复苏,我如果现在杀了你,你的龙血就会彻底烂在你的骨髓里,岐蛇就永远得不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我突然改变了想法,反正都要完成任务,我却有一个更精彩的方案——” 姬雪若垂下蛇瞳,她听见了少女的话。 “在她吃了你之前,你先吃了她!!” 姬雪若苍白的蛇瞳忽然覆盖上了一层璀璨的金光,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像破土而出的春笋一样在自己的额头钻了出来。 这场大雨好似永远不会停,凄厉的巨鲸长鸣响彻天地,那像是一首来自于远古的歌谣,为这场将颠覆五洲的终极一战配上一曲宏伟的乐曲。 岐蛇注意到了自己牢笼中猎物的蜕变,她黑玛瑙般的蛇瞳中却全无惧色,反而全是即将收获的喜悦。 姬雪若的蛇躯开始暴涨,竟然生生挤开了岐蛇的捆绑,而紫裙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起落身形,跳到了无人察觉的高树之上。 火光闪烁刹那,在她的身边,一个面容扭曲不辨真容的男子双手负后。 “师尊。” 少女躬身行礼,却忍不住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感到心中忐忑。 让姬雪若反噬掉岐蛇的行为无异于一场豪赌,而且几乎是必输的那种。 她再一次在心中感叹,师尊这张脸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恐怖,即便最顽闹的孩子在见到这张脸的那一刻也会停止哭泣。 毁容男缓缓点头,“嗯,你做的不错。” 梓依依显然有些愕然,她在这位半年前新拜的师尊面前一向表现得聪明伶俐,此时却还是表现出一丝疑惑: “师尊希望她活下去?” “我从来没希望过她死。” 毁容男的声音是与他的长相极不相称的温柔男声,总让人如沐春风,好似周围这些暴起的战火全都与他无关。 “可她若是被岐蛇吞噬,那五洲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麻烦。” 梓依依不明白师尊如此云淡风轻的原因,好似认定了弱小的姬雪若一定能反噬掉那么强大的古老蛇神。 “不,只要她敢,那她就一定能做到。”毁容男笃定地回答。 梓依依挑起秀眉:“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毁容男轻声回答。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吗?”梓依依不懂,但却羡慕这样的人。 谁知毁容男却苦笑摇头,“非也非也,只是因为这些人有些了不起的后台罢了啊……” “后台?” 梓依依闻言就更加疑惑了,拜入师尊门下之后她对整个五洲都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蛇族如今衰落,这个小族长更是幼年丧母,仇人还是自己的亲父,这样可怜的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她能带领蛇族走向富强也确实是依靠她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人,哪里有后台可言? “是啊,她的后台可不一般啊……”毁容男怅然若失地看着天空。 在天上?! 梓依依更感震惊,她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指姬雪若死去的亡母,可冰雪聪明的她立马就想起了任务出发前师尊给她讲过的故事,那是关于蛇族起源的故事。 人死后会不会真的飞到天上梓依依并不知道,但她知道天上真的有人,而且是五个! 星曌仙祖为了惩戒私通外域天魔的岐蛇,剥离了它通过不义手段得来的血脉,然后用它孕育出了蛇族。 神通广大的仙祖会不会猜到岐蛇根本没死?从而留下了后手? 而这个后手就是传承了罪血的蛇族! “可她若是吞噬了岐蛇……那不就是另一条岐蛇吗?” 梓依依难掩心中的震撼,面对这个仿佛无所不知的师尊,她还是选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嘘……” 毁容男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转过视线,小声地提醒: “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句话本意是想劝人时刻自省,可梓依依却明白师尊这句话就是说的字面意思。妄论仙祖之人必遭天谴,这是所有修士默认的天理。 毁容男眼光宠溺地打量着梓依依,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新收的弟子,就想在梓依依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以后跟着你师兄好好做一个邪修,你们往后的修行已经不需要我了。” 哪有人自己称呼自己为邪修的,这跟劝人好好做一个坏人有什么区别…… 梓依依心中的腹诽转瞬即逝,就很快被毁容男后半句话所吸引。 这句话不像是要将学有成就的弟子们赶出师门,反倒像是垂垂老矣的师长在跟弟子告别。 拜入师门的这半年来,她一直在震撼中度过,对这位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师尊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不亚于第一次见到华镜首座的时候。 严格意义上讲,这还是梓依依第一个正式拜师学艺的宗门,虽然是邪宗,此时听到毁容男的辞别之言,内心深处竟对自己最深恶痛绝的邪修生出一丝不舍之情。 “师尊……我没有师兄,只有师姐,我师兄已经在一年前死在了莲剑尊者剑下。”梓依依答。 毁容男闻言,不好意思地哈腰笑了两下,歉道: “我此生收的弟子太多,都忘了谁是谁了。那就跟着你师姐好好学吧,她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梓依依没有打算继续问,她甚至不确定师尊是不是真的记起了自己的师姐是谁。将采苓师姐的名字喊错成纾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师姐都对此习以为常,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个能记住那么多事的人,却唯独记不住自己弟子的名字。 师尊给出的理由也非常荒诞,‘此生收的弟子太多’,可宗门里就剩她与师姐两人了。 “师尊可记得我的名字?”梓依依破天荒地问,这个男人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 “梓依依。”毁容男柔声答,“我此生最后一个弟子,我当然要记住你的名字。” 这句话让梓依依有一种受宠若惊般的暗喜,但她却感受到了这句话中更深处的悲伤。 “师尊是故意不记住自己弟子的名字吗?” 半年的相处下来,梓依依知道毁容男几乎不跟自己的弟子说任务之外的事情,可今天的师尊有些特别,像是离别前最后的温柔,这才让她鼓起勇气多问了些。 “我送走了那么多的弟子,若是每一个都记住,那些悲伤足以压垮我的意志,我又怎么可能活得到赎罪的这天。”毁容男闭上双眼,他的眼睛是他这张脸上唯一完好的东西。 梓依依若有所思,师尊身材匀称,声音清正,除开这张脸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人,但她知道师尊一定活了很久很久,否则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的隐秘。 看来师尊的理由不是空穴来风,他真的收过很多很多弟子,也可能用的根本不是邪修的身份。 “师尊要走了吗?”梓依依轻声问。 “是啊……这
相关推荐:
淫魔神(陨落神)
我的傻白甜老婆
秘密关系_御书屋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过激行为(H)
镇妖博物馆
我的风骚情人
沉溺NPH
神秘复苏:鬼戏